第95章纳我女儿你也配(十一)

A+A-

    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可中秋节的月亮又圆又明,并不利于隐藏。

    司行简故意没有完全隐藏行迹,不出意料地有人跟在他身后。他走出一段距离才把人甩开,然后又折回来。在暗中守了一个多时辰,见那些人只是守在院外,而没有人潜入他家,这才再次离开。

    虽然他已经给崽崽留了很多可以防身的符,但事关崽崽的安全,他不得不谨慎。

    好在这些人没有崽崽的主意,不然接下来要做的事带着她还是有些不便。

    司行简悄悄潜入丁府,坐在屋顶上,看着丁满昌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发生的事。夏正寒用诡异的走位围着一具尸体跳来跳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明明周围很平静,院子里却起了一阵风。伴随着枯叶的沙沙声,一缕缕黑气注入那具尸体。然后那具尸体在夏正寒的控制下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是夏正寒开始掌控得不熟练,还是那尸体已经形成了尸僵的缘故。在司行简眼中,那尸体像一个制作粗糙、举动笨拙的机器人,行动间还有“咔嚓”声,让他禁不住担心下一刻就会散架。

    只是这到底是人的身体,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一段路,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但并没有散架。

    而夏正寒看着这一幕,发出标准的反派笑,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马上就要出去大杀四方。

    这是成功了?

    司行简飘到旁边,细细端详。就这?别是他,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这傀儡放倒。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夏正寒一跳,待看清楚他的脸,这份惊惧就变成了恨。

    夏正寒咬牙切齿,“是你!”

    第一次被人这么算计陷害,夏正寒自然想报复回去,可是这人深不可测。若不是主动现身,他都没察觉到。

    “我与你无冤无仇,便是无意间得罪了你,替你顶了一遭罪,也该两清了。”

    他并没有自己是被司行简陷害的,因为看对方与县令的关系,了也无用。而且对他来,要紧的是赶快逃命。

    只是没想到先找到他的,不是官府的人。他又栽到这人身上。

    “都父债子偿。你师父离得太远,我就只有找你了。”

    司行简知道直接拷问,他怕是不会,不如从他师父下手。两人之间似乎不对付。

    果不其然,听到司行简阴魂不散的原因竟是为了找他师父算账,夏正寒就气愤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和那糟老头子再无瓜葛!你来找我做什么?”

    老头子向来偏心夏正阳,他什么好处都没落到,现在寻仇报复却要他承受。

    凭什么?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在对方眼中已经不是秘密。甚至司行简这么也可能是在有意试探。

    夏正寒知道那老头子在长青县要找什么人,也能猜到他一出逃,肯定有人在这个方向蹲守。他特意藏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才来的长青县。

    他开始以为老头子要找的人是司安锦,后来见到司行简,就知道他找错人了。可他不是司行简的对手,现在对司安锦也不敢有一点儿想法了,只求司行简不要记恨他之前的作为。

    “这一切都是国师大人布的局,他早就算出此地有异,派人来蹲守。你知我为何被逐出师门?皆因他命不久矣,想要用那些邪法占用我的身体。许是后来觉得你的更年轻合适,这才放我一马。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我这才好意提醒你。”

    他尊称着国师大人,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尊敬。

    在他看来,他那个师父啊,就是个虚伪的圣人。而司行简不同,行事都颇为偏激,不像什么好人,而且睚眦必报。

    所以他半真半假地将那些都推给他师父。反正国师派人来此地是真,至于有何目的,他也不知,司行简也同样不清楚。他这么,也是在司行简心中先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并不觉得司行简要杀他,他以为之前的辞都已经骗过司行简了。对方只报复了丁家,虽让他背锅,但也没有要置他于死地。

    司行简只静静听着,也不表态,等他完才指着地上问道:“这种邪法也是国师教你的?”

    夏正寒:疏忽了,忘了自己这是在被抓包的现场。

    只好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是,不过我这也是为了自保。我本就没什么本事,那些符还被你拿走了。只好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况且这人也已经死了。”

    “莫非国师会用活人?”他问题问得随意,又不按照套路,让夏正寒只能不断圆谎,反而不自觉暴露不少。

    “是!”夏正寒用力点头,以示自己的义愤填膺。

    司行简不解地皱眉,“可是,你比我年轻啊?”

    夏正寒知道他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自然能推测出他的年纪是略大些的。

    “唉?”

    夏正寒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对方身体比自己年轻的话。

    自己的易容也被人看穿了?

    “这不是为了躲避国师的追捕吗?”

    “这样啊。”司行简似是信了,微微点头。

    在夏正寒悄悄松气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人都死了,还是要入土为安比较好。”

    等夏正寒反应出司行简话中意思,地上的那个傀儡已经变成普通尸体了。

    “你!你一直在故意坏我好事!”

    与夏正寒的气急败坏不同,司行简似乎觉得十分无趣,“你这个脑子,还是不要算计人了。”

    语气平淡,但嘲讽意味十足。让向来自负的夏正寒也顾不上两者之间的实力悬殊,想要给司行简一个教训。

    他再一次念那些奇怪的咒语。

    司行简就站在阵中,看夏正寒宛如一个跳梁丑。他似乎只是一抬手,那些本围着他的黑气就如箭矢一般,反向夏正寒去。

    夏正寒喷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满眼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之前的符纸,师父没有教过他,他就以为是他自己不擅长,所以才轻易被人破了。可这阵法一道,他暗自潜心学了数十年,连他师父也比不上他。就这么轻易败了?

    司行简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算这么对我家崽?”

    夏正寒已经不出话来。

    不过他的话也不重要了,司行简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谢晚洲带着人姗姗来迟。他像是没有看见地上躺着的还余下一口气的夏正寒,而是直接走到司行简旁边,“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多危险啊!”

    夏正寒最后一口气也没能上来,耳边还有谢晚洲的喋喋不休:“夏正寒这人阴险狡诈,害了他师父,还能逃了这么多年……”

    他阴险狡诈?比起司行简来只能算是巫见大巫吧。只是这句抗议再也没能出口。

    而司行简难得不觉谢晚洲聒噪,听他讲那对师徒的事情。

    国师收徒,通常只有一个,而那人就是下一任国师。只是这徒弟的选择,也是有非常严苛的标准,往往国师当了十几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继任者。

    夏正寒是七岁拜入师门,国师养了他十三年,却一直没有将国师之位传给他的意思。而在六年前,国师又抱回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取名夏正阳。虽未行拜师礼,可国师却当嫡亲的弟子对待,亲手教养。许多未教授给夏正寒的东西,反而在夏正阳这个孩子眼中,就如同玩具一般。

    一直把国师之位当做囊中之物的夏正寒,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抢走?

    然后他就谋害国师,算自己上位,结果未成功。事迹败露后就逃了。

    谢晚洲带着几分怅然,“国师一位,虽受君王尊敬,国民敬仰,但也要承受同样的职责和压力。他们甚至不能有情爱,不能有自己的家庭,只能为国为民。现在看来,夏正寒确实不合适。”

    他故意这么,也是怕司行简被人忽悠过去真的当那劳什子国师。也就是个名声好听,过的日子却如苦行僧一般。

    “我知道了,多谢。”

    司行简知道谢晚洲是好意,冲他颔首致谢,又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你看着处理吧。”

    “哎?夏正寒已经死了吗?”

    夏正寒死了。丁满昌在牢里疯了,变得神神叨叨,整日自残。

    县城里的事情也算暂时处理完了。第二日,司行简就带着崽崽回刘家村。

    他们到时已经是下午了,马车进去不方便,就在村口停下。

    大多数人在地里忙农活,但也有一些老太太和媳妇在村口的大树下,一边纳着鞋垫闲话,一边看顾孩子。马车一停下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司行简牵着崽崽往村里走,他们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度,都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一时间竟没有人认出他们。

    还有一个老太太热情地问道:“你们是来找谁的?”

    等他们走得近了,才有一人睁大眼睛,指着他们,“这不是司家……”

    司行简没有理会他们,一来是不熟,二来也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现在的传言是怎么样的。他怕万一吓到人,或是他们当着崽崽的面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等他们走出好远,才听到身后的动静,一群人压低声音像是在什么八卦。

    “哎呦,那可是秀才公和她家的丫头?”

    “你也看见了?”

    “这是还没过头七呢吧?想回来看看。”

    “他们是看不到咱们吧?”

    ……

    司行简:……

    他不仅能看到,还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