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水庙婴童(23)
潺潺流水彻响在这寂冷的夜色中,庙前那严肃的水神雕像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被黑夜侵袭的门口,如同从水底腾起的恶龙,势必要吞噬一切从他面前路过的旅人、孩童。
司炎修和凌子萩抵达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按照往日林州的天边已经临近破晓,可是不知为何今夜格外特殊,除了躲藏在云层后面的明月引路,墨黑色的天空竟不见一丝星光。
“司大人你们终于来了,快,快进去看看吧,太..太可怕!”
站在庙宇外迎接二人的张三,一边搓着膀子,跺着脚,抵御寒冷,一边时不时朝身后石像后面张望。
“发生了什么?”司炎修拧眉,面色严肃。
张三吞咽几下唾液,眼神瞪得斗大,模样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般,脖颈处的鸡皮疙瘩都清晰可见。
“大人,里面有..有好多..好多死人..不。”话到一半,他突然住,深呼吸几口气,才继续道:“正确来,应该是好多..死人肉。”
“死人肉?”凌子萩站在一旁,一脸的疑惑,“死人就是死人,肉就是肉,你怎么知道是死人肉?”
“因为..因为..呕!”张三想解释一二,可是话没出口,他连忙捂住嘴三步并两步地朝寺庙外奔去。
随着不远处传来阵阵的呕吐声,司炎修眸眼定定望着那石像好一会儿,道:“原来石像下面是地窖,罗万金做了个旁人不易察觉的机关暗道。”
凌子萩点点头,这点她同意毕竟谁都没想到有人会在「神」的面前耍花招。
“我们快进去吧,宫姑娘还等着我们呢。”
司炎修没再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之前来水神庙时候拿出来过的瓶子,倒出两颗散发着浓烈生姜味气息的药丸,一个给凌子萩一个塞进他的嘴里。
两人绕道石像后面,面前便出现一个能容纳双人进入的地下石道,旁边散落的是一把被砍断的铜锁,应该是陈禹的杰作。
许是周围太过黑暗,凌子萩用肉眼只能看到三四层台阶,剩下的就像是链接着地狱另一端般,无限的黑暗和无望的深渊。
“走吧。”
凌子萩内心的恐惧还未全部席卷上来,只觉得周围一亮,从祭祀台上找来烛台的司炎修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撩前摆,率先走了下去。
“大人。”见火烛已经渐行渐远,凌子萩连忙反应上来,一溜烟跟了进去。
按道理平常人家的地窖构建和用途,理应并不会太大,而凌子萩下的这个地窖,明显就有被改过的痕迹,贴着隔热,隔音的岩壁,铺着大理石青砖的地面,甬道一路蜿蜒曲折间,在司炎修手中的烛光映照下竟然看不清前方的情况。
“大人。”尽管口中含着生姜丹,可凌子萩依旧能闻到从深处传来的恶臭味。
司炎修顿足,侧头扫了眼身后的女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手中的烛台递给她,在她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褪下身上的夜行披风罩在她头上,淡淡道:“走吧。”
完,他也不给凌子萩回答的机会,借着她手中烛光的映衬,慢慢朝前引路。
凌子萩略显讶异地望着前面男子的背影,她是有点害怕,便忍不住出口唤了他,可是话到嘴边她早已觉得身份不合时宜生生咽了回去,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细心能洞悉她心中所想。
揣着三分感动,她鼓起勇气控制住心中的惶恐,跟着他的步伐继续前行。
当不远处慢慢隐现微光,一扇石门框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子昂哥哥,是子昂哥哥来了。”
站在门口的一名女子翘首以盼地望着外面,在司炎修和凌子萩还未瞧清楚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女子发出一声辨识度极高的嗓音,下一瞬,她甩开身后护着她的陈禹,疾步朝这边奔来。
有了在三法司衙门的经验,司炎修微微侧身,躲过宫长澜的拥抱,道:“发生了什么,冷焰火可是陈禹放的?”
宫长澜倒是没有被司炎修的拒绝而弄得有什么不愉快。
似乎早已习惯他这般冷淡,她嘟起嘴,一脸惊恐又委屈地道:“子昂哥哥,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太可怕了。”
司炎修一听,面色冷厉,加快脚步朝石室走去。
凌子萩见状也着急跟了上去。
什么叫做人间炼狱,什么叫做血肉横飞,在她刚踏入石室的时候,凌子萩已经被面前的可怖场面惊得是心房乱颤。
一眼便可看全的房间内一片猩红,这里像是刚宰完牛、羊未来得及扫的现场,并排靠墙的两边放着大大的厨具和案板,在上面,隐约可见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汁液内爬满食腐的苍蝇和蚊虫。
凌子萩不是没想过这地窖内凶案现场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如此让人作呕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盯着脚下,忍着胃里的不适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血迹朝里面走。
突然她的眸光一亮,在堆满腐肉的角落里,竟然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应该是被风干了,那东西看起来已然有些皲裂。
“那是面。”宫长澜注意到她的眼神,面色难看地道。
面?
凌子萩回头,一脸不解,凶案现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该不会这个凶手是这边杀着人,那边做饭吃着东西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定然是心里有着很大的缺陷和疾病。
想到这她似乎又觉得不通,因为就目前的现场看,这里除了角落里的一团面,周围没有一样东西看起来能入嘴的,哪怕是一碗长满霉斑的剩饭都不曾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凌子萩心里一惊,想极力挥散掉心中不该有的可怖想法,可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本无法平复的内心,被揪得生疼。
“以目前的现场来看,案子上被剁碎的肉应该是这些失踪孩子的,虽然部分软骨被剁得难以分辨,可是一些人身上才有的指甲盖和细碎毛发,以及能勉强分辨出的皮囊,都在证明这一切,他们被作为肉馅包进面里了。”
司炎修走到凌子萩身边,戴上一副手套,边开始观察案板上的肉,边道出她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