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荆州老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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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被司炎修冰冷的眼神瞪得有些惊恐,本能地松开钳制住凌子萩的手,后退几步。

    司炎修顺势把凌子萩拦在身后,防止其他人再靠近。

    随着司炎修一并出来的还有余知州,他瞅了眼身边面色发寒的男人,又望了望对面闹事的万家一家人,面色一垮,嘴里嘟哝了一句:“来得真巧。”便连忙给身边的师爷使眼色,让他带些衙役把这些人弄走。

    “不必了。”司炎修岂能没看到身边人的动作,索性这是晚上,围观的百姓又不多,人都找到他面前了,又有能推脱的道理?

    “你是何人,因何事而喊冤?”司炎修覆手走到妇人面前语气严肃询问。

    妇人腿一软,这次是真跪下了,她一边磕头,一边把跟凌子萩的全数倒出:“民妇万翆。”

    司炎修蹙眉,问道:“那你觉得财产分配有问题还是觉得你们的阿爹万永昌的死有问题?”

    “万翠不瞒大人,家父脾气不好是真,可是这身子骨一直都挺硬朗,甚至..在花甲之年还让一房妾室有了身孕,只是这孩子没留住罢了,谁知在跟这元蓁蓁相处的几年,突然身子就不听使唤了,不是染风寒就是得痢疾的。也就是万家财力雄厚,不然普通人家早都被拖垮了。”着,万翠掩面还自顾自地哭起来。

    “既然你怀疑万永昌的死有蹊跷,可报官了?”司炎修又问。

    这会回答的不是万翠而是余知州,他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有,万家之前有报官,知州府的陈仵作去验尸的。”

    “验尸单可有?”司炎修问。

    余知州点点头,目光放在万翠身上。

    万翠连忙从怀中拿出验尸单,双手呈给司炎修。

    司炎修扫了一眼。

    死者:万永昌,男,身高:五尺八,死亡年龄约在六十八上下,经检验死者全身上下无明显伤痕以及致命伤,除死者生前伴有风湿性关节炎,身体并无其他中毒、疾病猝死等异样,断定为自然死亡。

    “这验尸单上面写的没什么问题,万永昌年龄大了,六十八差不多在荆州就算是高寿。”司炎修把单子还给万翠,淡淡开口。

    “没问题?”万翠拿着单子,一脸的不甘,“可是这也太巧了,昨个还好好的人,今个就死了,我们子女甚至都是被元蓁蓁撵出门的,大人您这元蓁蓁就真的没有问题吗?”

    司炎修不了解这个案子,不能给万翠答复,他扭头望着余知州,让他把事情清楚。

    余知州望着万翠的脸,之前他念及和万家旧情,万家子嗣闹了多少次,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伙人在这个节骨眼儿搞这一出,已经威胁到他的官位,有些话,也就不得不了。

    “万娘子,不是本官你,万老爷子死后,没给你留遗产,确实他有考虑不周之嫌。”余知州叹口气,娓娓开口:

    “可是,你作为儿女,又做了什么?若是本官没记错万老爷子关节炎犯的时候还有当时因为中毒身体匮乏,你们这些子嗣可是没一个侍奉左右的,唯有他娶的元蓁蓁在身边尽心伺候,这儿女不养老,你们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又怪得了谁?”

    本来万翠还为余知州的的前半句话而喜出望外,谁知当她听到他后面的话,瞬间变了脸,嘴唇张合着半天硬是顶不出一个字。

    要知道古代可是百事孝为先,这儿女违背了孝道,上面的祖宗做任何事情,都是无可厚非的。

    凌子萩站在一边听着余知州的解释,终于明白万永昌为何会把钱留给一个血缘关系都没有,只陪了自个没多久的女子,如今这女子改嫁,虽然在旁人看来有些不洁,可这是人家的自由,谁能管呢?

    “万翠,你还有什么可的?”司炎修望着对面的妇人,面无表情地问。

    万翠低头,脸都羞得要钻进洞里般哝哝道:“没什么了,司大人。”

    罢,她连忙转身拉着一众亲属灰头土脸地离开。

    随着知州府看热闹的寥寥百姓也尽数散去,司炎修见天色不早,给余知州知会一声,领着凌子萩上马车,准备回驿站。

    “这个元蓁蓁可真是厉害,先后嫁了荆州两任富商,还心甘情愿地让万永昌把万贯家财都给她,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凌子萩坐在马车内,脑海中还回忆着方才万家的事情,忍不住感慨。

    司炎修没吭声,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充饥的糕点递给凌子萩,让她在抵达驿站吃晚膳之前垫点。

    凌子萩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继续道:“子昂可知道元蓁蓁多大吗?”

    她着,不自觉想起在秦淮酒时候的惊鸿一瞥。

    司炎修勾唇,依旧不做声,只是喝着面前的清茶。

    “你可不知道,我今个在秦淮酒见到她了,传闻她六旬已过,可是你猜我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司炎修扫了她一眼,指腹温柔扫去女子唇角上的糕点渣子,依旧不语。

    “那哪里有六十的样子,分明就是三十多岁啊,太年轻了吧。”

    凌子萩终于自言自语完了,才发现对面男子就这样浅笑的望着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子昂,你有没有在听我啊?”凌子萩嘟唇,有些不悦。

    “在听。”司炎修淡淡回应。

    “那你怎么好像对这个元蓁蓁都不好奇啊?”凌子萩问。

    司炎修眸眼一沉,微微探头直视对面的女子,悄声呢喃道:“为夫除了对面的女子感到好奇之外,剩下的旁人一律都不关心。”

    “油腔滑调。”凌子萩面颊一红,轻轻嘟哝了一句,脸上哪里还有不高兴的神情在?

    马车随着载着暧昧的气息抵达驿站。

    凌子萩和司炎修坐在桌旁,开始享用这几日颠沛以来难得的一桌热菜,直到吃得差不多凌子萩放下木箸,一边擦拭嘴角,一边问道。

    “子昂在知州府待了一日,这罗万金的事情可查出什么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