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荆州老妇(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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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知府大堂。

    凌子萩从怀中拿出个匣子放在桌上。

    司炎修带着好奇开,只见里面是一张张少半个巴掌大的肉色贴片,贴片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鸡蛋清的味道,上面还有些胭脂粉末。

    “这是什么?”他对女儿家的东西不懂,再加上凌子萩妆奁里没有这些,故而询问。

    “这是我在那锁着的房间找到的面皮匣子。”凌子萩回答。

    “面皮?”司炎修听到这,一下想起来易容术,可是易容术用的是猪皮,皮料较厚且毛孔大,一般脖颈都有衔接缝隙,很容易被人发现,而凌子萩手中这个,竟然这般细腻光滑,就像是——婴孩皮肤。

    想到这,他眉头蹙紧,看来这元蓁蓁手下不单单有方仁、罗万金等人的亡魂啊。

    “子昂觉得什么是美人?”凌子萩又问。

    司炎修薄唇拉紧,眸光灼灼地望着对面的女子。

    凌子萩面颊一红,娇嗔地了下他的肩胛,道:“美人在骨不在皮,不管是多大的女子,皮相可以变,但是骨像不会变,如果脸垮了就把它粘着提起来就好了,对吗?”

    司炎修一怔,道:“夫人的意思是,元蓁蓁。”

    “对,如果她是幕后主使,定然会往临峪关的方向跑,毕竟她和夷国的生意做得可是如火如荼的,而她能蒙混过关的前提条件也是和守卫士兵拿着的画像不一致。”

    着,凌子萩从怀中掏出两张女子画像,一张是如今元蓁蓁的长相,一张是挂满皱纹的元蓁蓁。

    二者粗看似乎不像,但是细看五官和轮廓,基本没差别。

    “所以我们只需要在城北守好,等这个样子的元蓁蓁入瓮就好了。”着,凌子萩的指尖点在元蓁蓁苍老面容的画像上。

    她之所以能猜到元蓁蓁是如何易容的还得多亏了现代社会的那些骗子网红,明明长了一张很老的脸,却通过一些拉皮的贴片和假脸把镜头前的群众骗得是云里雾里的,记得之前还看过一个假栏目,一些男子运用古代的人皮术成功变美女骗钱的案子。

    而元蓁蓁一个差不多把半个蔺国都游遍的女子,会这些骗术一点都不会让人惊讶。

    夜慢慢入深,更的喧嚣声时不时在街道上响起。

    凌子萩只觉得自个刚睡下,就被鱼碗猝不及防的敲门声唤醒。

    “子萩,子萩,你睡下了?”

    凌子萩翻起身,穿上绣鞋、衣衫,走到门前慢条斯理地开门道:“碗这么晚了,怎么。”

    “司大人在城北抓到画像里的女子了,一个时辰之后准备开堂审问呢,你快点和我走吧。”

    鱼碗精神气要比凌子萩好很多,她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就往外面等候的马车上拉。

    开始凌子萩有点茫然,没太明白画像里的女子是谁,直到她被一阵夜里的冷风吹醒,这才恍然应该是元蓁蓁被抓了,而鱼碗之所以用画像里的女子,或许是因为这元蓁蓁前后差距太大,她都不敢往下断论导致的吧。

    因为荆州这个案子涉及很多朝廷的事情,司炎修决定不公开审理,所以准备彻夜把这事情办了。

    凌子萩换上一身便装,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旁听。

    随着铁拷声在空荡荡的大堂内响起,凌子萩终于看清楚元蓁蓁的真面目,那是一张布满皱纹,极其苍老的容颜,似乎经历过太多的风霜蚕食,一头华发的元蓁蓁看起来要比她真实的七十岁还要大一些。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司炎修一摔惊堂木,冷冷开口。

    元蓁蓁伸出略显干瘪的手,把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耳后,道:“奴家元蓁蓁,见过大理寺卿司大人。”

    她似乎在逃跑中用尽了力气,声音听起来显得疲惫、苍老,和凌子萩在花园听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这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这个女人会口技,只要她想,什么样的声音模仿不出来呢?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司炎修问道。

    元蓁蓁深吸一口,抬眼扫过大堂内的人,直到她的视线落在凌子萩身上,轻笑一声道:“奴家应该怎么呢?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呢?”

    凌子萩望着对面这个一脸平淡的女子,微微蹙眉,“元蓁蓁你应该知道,大理寺办案讲究证据,既然能抓你来,定然是有充分理由的,你狡辩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没错!罗万金、方仁、万永昌都是奴家杀的,按照蔺国的律法问罪当斩。我是贼你是官,司夫人抓到了,杀了我便好,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元蓁蓁对于凌子萩的问题,有些茫然。

    “你为何要杀人?”凌子萩起身,把怀中元蓁蓁年轻时候的画像拿出来呈在她的面前:“曾经的你真的很美,甚至不输三十余年前的钟月漓,那时候的你在汳州怎么着也算是汳州第一美人了吧?

    况且你那时候嫁给了当地家喻户晓的名医方仁,应该不愁吃穿又为何要走这条路?”

    “拿走!拿走!”元蓁蓁望着凌子萩手中的画像,突然激动起来,她一把落宣纸,捂着双眼不想让自个看到自个曾经的容颜,她似乎不敢面对以前,又通过凌子萩手中的画像不得不想起。

    凌子萩没吭声,只是捡起地上的画,坐回位置耐心等待着。

    元蓁蓁抽噎间,缓缓起身,开始褪下身上衣衫。

    “你要做什么。”鱼碗站在一边,想上前阻止。

    凌子萩连忙扯过鱼碗的手臂,对她摇摇头,在她看来元蓁蓁是个有分寸的人。

    果然当元蓁蓁褪得仅剩下一件能看得清里面肚兜的薄衫后,她再次望着凌子萩道:“司夫人可瞧清楚了?”

    凌子萩顺着她的声音定睛一瞧,只见元蓁蓁身上大大竟然有数不清的伤痕,虽然她不懂伤痕鉴定,但是就看伤口的形状和大,有的是烫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鞭伤,有的竟然还若隐若现着字体。

    “这。”她有些语塞。

    元蓁蓁轻笑一声,再次拾起地上的衣衫,一边穿,一边道:“司夫人奴家的样貌可以和钟月漓相媲美,奴家很开心,可是奴家命贱,没有钟月漓一般的家室。她能嫁给太子,而我只能嫁给渣子!”

    “奴家出生在一家农户,母亲是在猪圈里把我生下的,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赔钱货。”

    元蓁蓁似乎她的回忆既可笑又无奈,扯着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声。

    她叹口气,继续道:“时候,每到过年,家里的哥哥、弟弟,都有漂亮的衣衫,而奴家最多穿个能遮羞御寒的破衫就算是幸运的了。

    长大之后,奴家的美貌确实惹得周围邻里垂爱,上门提亲的也不少,不过当时奴家早心有所属,可奴家阿娘为了百两的银子,竟然把奴家允诺给当地足有七十余岁半只脚都要踏入黄土的老头,于是奴家和奴家当时认定的心中所爱离家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