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莫非是我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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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次妃潋眸,她在这宫里有二十二年了。

    除了死去的昆吾氏,还有这后宫里透明人一样的虞氏,她便是资历最老的后妃。

    “启禀大王,臣妾有事禀奏。”一直沉默的商次妃,总算是开了口。

    “奏来。”帝癸道。

    “臣妾之言,许会触及天颜,还望大王恕罪。”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度,让人看得出,她尊敬自己的夫君,但更多的是敬畏。

    帝癸饮了一口宫奴沏的茶水,懒懒地道:“你既然知道,言后必会惹得寡人恼怒,却还是想要一吐为快?”

    “是。”商次妃施了一礼。

    帝癸淡淡地了句:“不悔?”

    仅仅两个字,仿佛是两座封冻万年的雪山从天而降,压得商次妃浑身虚汗直冒。

    商次妃死死扣住广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二十二年了,大王何曾对她有过半分温情暖语?

    不,便是维系过去那不冷不热的关系,又有何意义?

    纠结一番之后,她还是决定开口:“禀奏大王。”

    “十二年前,大巫曾告知,嫡公主身患脑疾,恐智力不全,这些年来,也的确如大巫所言,嫡公主不慎明悟。”

    “数日前,嫡公主忽然偷跑出宫,归来时,一只瞳孔变成了蓝色,连同习性,言行也骤然大变。”

    “素日里,嫡公主虽然头脑不甚清晰,却也乖巧,偶有不智,也是因她的孩童心性,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在宫里也相安无事。”

    “可自那日起,她连连闯祸,四处惹是生非,不仅废了费家四公子的人道,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陷害他人,甚至当殿胡言乱语。”

    “大王,嫡公主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骄纵跋扈,臣妾怀疑…怀疑…”

    商次妃垂眸,似是有口难言。

    “怀疑什么?”帝癸深邃的看不到底的瞳孔里,一道正射着凛冽刀锋的红芒落在商次妃脸上。

    而殿后的姒玄衣和冥北幽,也戒备地盯着殿上的画面。

    “回禀大王。”商次妃再度行了一个告罪礼:“不日前,臣妾请大巫祝卜卦,他宫星异动,兴许是有妖物作乱,夺人舍,若真如此,他日必成祸患,还望大王明鉴!”

    完,伏跪在地,不敢起身。

    而听得此言的帝癸,身姿霎然坐立,浑身气场陡然一变。

    整个光明大殿上,温度骤然下降,仿佛隆冬腊月,大雪纷飞般的寒冷刺骨。

    “大王,以上种种皆为事实。”

    就算如此,商次妃也没有退缩。

    于她们「子姓」一族来,此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破罐子破摔!

    “嫡公主不仅陷害手足,刑伤费四公子,甚至还亲手剜去嫣儿的眼珠子。”

    “嫣儿可是她的大皇姐啊!诸多的事情,仅在几日里便发生了,臣妾等也实在难以相信,这些都是出自嫡公主的手笔。”

    “可就只隔了数日,她又写下那难堪入目的休夫檄文,令有穷国载羿太子蒙羞,试图挑起我大夏与有穷国的矛盾,如此行径,岂是句不守女德就能揭过的?”

    商次妃匍匐在地,一颗心视死如归。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近几日才发生的事情,大王一查便知。”

    姒玄衣听了以上言论,头皮发麻,双腿都有些发软。

    她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的言行举止会遭来如此一桩算计?

    若是真叫人坐实了她是妖物附身,鬼怪夺舍,那还有命可活?

    “商姬。”

    帝癸凉薄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喊得商次妃心头阵阵刺痛:“臣妾在。”

    “十二年前,大巫便查出,妺喜和玄儿皆是身中剧毒,玄儿丹田闭塞,一出生便形同废人,无法修炼。”

    帝癸所言,众人皆知:“汝等,可知?”

    “是。”众人躬身答。

    那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更多人是乐见其成,所以,自从大巫宣判嫡公主是个废人后,再也无人上心。

    只是,大王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莫不是,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在暗中进行调查?

    嘶——

    众人心思到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这宫中之事,寡人虽鲜少过问,却眼不瞎心不盲。”

    所以,商姬,你确定是要寡人亲自过问此事吗?

    剩下的这半句,帝癸没有出口。

    可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嫡公主之事,往了是皇宫后院,大王的家事,往大了是江山社稷,国家大事。

    但不论怎样,都轮不到大巫祝出面干预,可商次妃却偏偏抬出了大巫祝卜卦一事来施压。

    这可是把双刃剑!

    ……

    且不以上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人皇要护着的人,谁敢动?

    众人心头一冷,为何那个废物,会如此深得大王的宠爱?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么多的人,有妃子,有公主,甚至还有朝廷重臣,难道都比不上一个痴傻的废物吗?

    “启禀大王,酉时一刻已到。”

    门外,再次响起宫奴的报门声:“宫宴已备好,文武百官都已到齐,请您移步前往御宴殿。”

    众人闻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今日,是八月十八,嫡公主十五岁的及笄礼!

    原本以为无人过问,所谓的嫡公主及笄礼,也不过是个笑话,却不想大王一回来就安排了宴席。

    那么……

    个人心中,又是一番仔细推敲。

    “既然尔等都在此,那便一同先过去吧!”

    “诺。”众人闻言,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帝癸起身,朝着光明殿偏殿走去:“来人,替寡人更衣。”

    姒玄衣早已回到了自己原本呆着的地方,而冥北幽则被她不由分地塞进了不系舟里。

    “殿下。”殿门外,传来阿昭的声音。

    “阿昭?”姒玄衣惊讶万分:“你怎么来了?”

    阿昭手里端着一个屉子,轻快的脚步飘入寝殿,将屉子放在桌案上,鞠了一礼。

    “这是何物?”好奇的目光看向那屉子。

    “回禀殿下,这是大王为您准备的礼服,命奴婢取来,为您换上,一会儿与大王一同出席御宴殿。”

    着,就为姒玄衣换上新装。

    清绝出尘的容颜,配上一袭红妆黑袍,更显得尊贵不凡。

    “殿下,大王差奴来询,您是否已准备妥当?”

    殿门外,是帝癸的贴身内侍大监,任廷之。

    “劳驾人任大监,孤这便好了,立即就去。”姒玄衣甜甜地应了一声。

    不料,她刚急急忙忙想要出去,却被帝癸拎着衣领子给拽进了门。

    “吧!”帝癸落在榻上,冷不丁儿地道。

    姒玄衣眼珠子一转,这暴君怎么换套衣服,就换了副面孔?

    看起来好像在生气的样子,哎呀,不妙!

    难道是自己借尸还魂,冒充他女儿的事情——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