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需重新审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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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玄衣被问得心里发虚:“、什么?”

    暴君老爹什么的,气场太强大,她不得不认怂。

    “嗓子好了?”帝癸抬眸,绛红色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好了。”姒玄衣嘟囔道。

    虽然外面只是一会儿,但是不系舟里已经过去将近十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好了。

    帝癸冷眼看着她。

    哼!

    偷偷跑出宫去,就为了见那个兔崽子,还以为他不知道?

    一回来,嗓子就好了,敢情他这闺女白养这么大了!

    “那便吧,你都干了些什么?”帝癸话里有话,目光里带着凌厉几许。

    这可把姒玄衣给震住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非是自己偷跑出宫,被暴君发现了?

    不,不可能!

    她看得明明白白的,暴君自从进了光明殿,就没挪过地儿,怎么可能有时间管她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那,是指她干的别的事儿。

    姒玄衣眼神躲闪,一副装作宝宝委屈,宝宝不的样子:“您老不都知道了吗?”

    “你还有理了?”帝癸轻轻蹙了簇眉,“这一墙之隔,还能隔得住你的耳朵?”

    呃……一墙之隔?

    姒玄衣缩了缩脖子:“儿臣知错。”

    那也是他们她坏话时太大声,又不是她故意偷听的。

    “知错?”帝癸心想,这丫头,认错倒是挺快的:“错哪了?”

    错哪儿了?她怎么知道错哪儿了?

    每回都是别人来惹她的好不好?

    还不是怪你自己,娶那么多婆娘,生那么多娃,这种行为在21世纪叫:渣男。

    但是,这两字儿,也就心里想想,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暴君面前出来。

    “她们欺负儿臣,儿臣应该继续装傻,不还手,不反抗。”

    姒玄衣心里有些赌气的成分,记忆中的暴君,对傻玄衣是百般呵护,有求必应。

    为什么到她这儿了,就画风骤变?

    虽刚才包庇了她,可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教人无所适从。

    “听了半天,你脑子里就悟出来个这?”

    帝癸面色严肃,神情冰冷,淡漠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糊涂了十余年,本以为你一朝清醒,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姒玄衣听此言,意味颇深。

    探究的目光,看向帝癸,这暴君所指何意?

    帝癸绛红色的眸光,飞快地闪过一道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错在明明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却沉不住气,做事不计后果,叫人揪住了倒一耙的把柄!”

    “呃……”她满脸诧异地看着帝癸。

    所以,暴君生气,不是因为发现了她是个冒牌货?

    嗨呀!

    姒玄衣心头这人儿,心情忽上忽下,喜忧参半的跌宕,要如何形容?

    这时,她肩上盹儿的炽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上吊的两只眼,看着帝癸,眨巴眨巴地嗫嚅了一声:“喵噜——”

    咻!

    帝癸仅一眼扫去。

    炽翎吓得跟姒玄衣一样儿一样儿的,脖子一缩,赶紧把脑袋藏进姒玄衣的后颈窝,立马当个透明。

    看得姒玄衣那叫一个尴尬呀!

    敢情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在暴君面前,它也是个怂货!

    暴君这性子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原本还以为可以补救一下,被炽翎这一闹,自信心顿时萎靡了三分。

    许时。

    帝癸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这后宫之中,波云诡谲,你母后刚入宫,便身中剧毒。”

    话间,眼神平淡无波地看着姒玄衣。

    “身为寡人的孩儿,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可正因为你是寡人的孩儿,这些苦都是你应该面对和承担的责任。”

    他这些年里四处征战,朝中大事都是豢龙逄与几位上卿代劳,可后宫之事,前朝之臣怎生管得?

    “前半生,有寡人护着你,却也不能一辈子都护着你。”

    帝癸如是道,对于她是怎么一朝清醒的,又怎会去做了那些事情,一字不提。

    倒是这番言词,令姒玄衣始料未及,心头波澜万千——

    她一缕孤魂,借尸还魂,也不是故意要借原主的尸,只是凑巧那个时候傻玄衣被折磨致死,她的意识在这副残躯里醒了过来。

    魂穿在这个时期,她什么都没有。

    只有「姒玄衣」这个身份,人皇帝癸的嫡女,多么高贵,又是多么可怕的一个身份。

    一如傻玄衣,她天生废脉,因右脑室有毒囊而痴傻,遭人算计至臭名缠身,受人欺凌却不知告状,直到被人迫害致死。

    她是真的不知告状吗?

    她是真的不介意那些恶名吗?

    不,她只是除了载羿,什么都不在乎而已。

    所以,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扮演好这个角色,一切都是在生死一线万重险之际,不得已才发起反抗。

    若非姒嫣亲眼所见,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假的,她心里最初迷惘,无助,和脆弱,皆无人知晓。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她心谨慎,步步为营,躲过暗箭,逃离陷害,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颤,这些心事却无处可诉。

    她知道,只有变强,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儿。

    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于是,她和冥北幽结盟,无头苍蝇一般地闯进九黎山脉,拼了命地去夺取九黎圣果,九死一生才得到了她想要的力量,冥北幽因此还险些丧命。

    方才,那些揪着她过错的人,当殿告状,若非是暴君有心护着,随便一条定了罪,都能让她一世不得翻身。

    父系社会的初期体制建设,男子与女子的地位差别,在大环境的营造下,女子身份上的高低贵贱,仅体现于在家族中,受不受宠,出嫁后,母家对夫家有没有帮助,帮助能有几何来衡量。

    这些都她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自己一时冲动做下的事情,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若非暴君实力强横,态度坚决,就算她是受宠的嫡公主,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儿臣谨遵父后教诲,往后言行定会心谨慎。”

    此时的姒玄衣,眼底少了一份傲气,多了一抹明悟。

    哪怕是到现在,她也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怪自己年轻气盛,不懂善后。

    帝癸看着模样娇俏的闺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分,抬臂道了声:“走吧。”

    姒玄衣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帝癸,虽然那张脸依然是肃穆威严,冷冰冰的样子。

    可是她却看到了他给她的宠爱,给她的宽容,这就是她的底气。

    “是,父后。”扬起脸,露出一个可爱纯真的笑容,伸出手,轻扶着那只孔武有力的臂弯。

    父女二人身姿飒爽,昂首阔步地朝着御宴殿而去。

    不像是去赴宴,倒像极了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