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生性凉薄难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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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玄衣见状,缩了缩脖子,她还从来没见过脸上有表情的暴君。

    今儿是怎么了?

    一直都在生气……

    “您、您也了,叫儿臣不许嫁给冥北幽,儿臣也答应了,那您答应儿臣一个条件,也、也不算亏吧?”

    她弱弱地反抗着,结结巴巴地想要讨价还价。

    “除了这事儿,别的都依你!”帝癸是被气得不行,感觉眼前这都不是个丫头,而是个子!

    就算是姒璟,身为长子,他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此等无法无天的话,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简直是不成体统!

    姒玄衣则闹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这么生气,心里想着——

    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包括她这个老爹!

    别家的老子她管不着,自家的还不能管管?

    “但是……”

    姒玄衣还想什么,一旁的任廷之不断地再给她使眼色。

    “殿下,您再下去,只怕是要挨揍了。”唇动无声。

    姒玄衣这才反应过来,她家老子是夏桀,是个暴君呀!

    啧!

    一激动,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才把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弱弱地道:“但是,儿臣答应了替他解毒。”

    不嫁给他,不等于不能和他交朋友吧?

    这是她允诺过的事,绝不能食言的那种。

    “解毒?”帝癸蹙了蹙眉:“你能做得到?”

    这傻姑娘,不是才学会一本什么精通而已吗?

    出征前,原本想让冥北幽带兵去对付商汤,自己则作为幌子,牵制在岷山氏附近。

    却听大巫,冥北幽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已是时日无多,他心里虽然不舍,但自己也做了能做的一切。

    毕竟,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安排大巫和其弟子守在他身边,悉心照料。

    那子也是真的争气,凭借一己之力,拼搏到今天的地位。

    后来,那子在战场上毒发,他又命人找来了好些个名震天下的炼丹师,但那些无能的东西,都对那子中的毒束手无策。

    如此绝世天才,却身中剧毒,他这个人皇竟无能为力,这令他多少有些颓丧。

    此刻听闺女,能救他,心里自然也替他高兴。

    可这份高兴中,也携着浓浓的担忧。

    “嗯。”姒玄衣点头称是,“穷尽天下,恐怕也就你女儿,我,能做到了!”

    帝癸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在心里暗自扶额:他这姑娘的脑子,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啊?或者是,好了,但没好全乎?

    听听得这番言词,也不怕风大,吹翻了舌头!

    怎么出征一趟归来,感觉他这闺女,愈发不着边际了……

    唉!

    算了,亲生的。

    看她这么信心满满,便不击她的自信心了。

    “寡人听大巫所言,这一回,那子的病势,可谓来势汹汹。”帝癸面色凝重,沉声道:“许是,撑不过二载,你真有把握替他解毒?”

    可别毒没解成,一不心把人给折腾死了。

    “父后,您且放心!”姒玄衣闻言,挑了挑眉,一脸的傲娇表情:“他身上所中的牵机嗜血丹的毒,孩儿已经替他解了。”

    “当真?”帝癸一怔,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丫头,难以置信地问道:“那还须为他解何毒?”

    “自然当真,不信你召他进宫来问呀!”姒玄衣十分确信地道,忽而,一双鸳鸯眸子又暗淡下去:“只是,他体内还有一种毒,比牵机嗜血丹更阴邪,更毒辣!”

    “还有毒,比牵机嗜血丹更难破解的毒?”帝癸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着实好一番惊措。

    这一茬惊喜接一茬惊悚的,叫他心脏起伏不定,腹腔都充血了啊!

    “那他,可还有救?”

    “父后。”闻言,姒玄衣眼底划过一缕黯然,却又带着几分绝处逢生的希冀,,“儿臣不想让他死。”

    是啊!

    她真的能救冥北幽吗?

    那毒,歹毒,阴邪。

    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连自称无所不能的系统都,没有办法。

    她,真的可以救他吗?

    一想到冥北幽体内的毒,那一条条的线虫正在分食他的细胞,撕咬他的筋脉,侵蚀他的血管。

    姒玄衣胸腔内便涌起一阵阵的钝痛,脑子里兵荒马乱的画面,横穿交错。

    “儿臣要尽快提升修为,炼出能救他的丹药。”

    “所以,百族大战之后,儿臣想要去历练,身边正好缺两个侍女,我想带着岷山氏二女同去。”

    区区两个女子而已,比起他女儿来,怎值得一提?

    “玄儿。”

    帝癸看着她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突然一沉,眉头紧锁。

    心里暗道一声:终归是,晚了一步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兴许是她情窦初开,还未明白,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为亲闺女弄明白她的心思。

    “你如实告诉为父,究竟是为何态度如此坚决,定要与那有穷载羿退婚?”

    倒也不是他觉得那有穷载羿有多好,只是觉得这根本不像是自己闺女做得出来的事儿。

    何况,陈梁他们得,也不无道理。

    “父后。”

    起载羿,姒玄衣脸上划过一道受伤的神情:“那载羿十几年如一日的欺我、辱我,看不起我。”

    “他当着我的面,与姒嬛,姒瑶,甚至是与?寻城中的贵女们有有笑,情骂俏,明里暗里与其他人一同变着法子的捉弄我,让我成为天下人的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话。”

    “也让您、跟着丢了颜面。”到这里,她胸腔内,有着无比复杂的情感在滋长。

    涨到她双眼酸涩,涨到她五脏出血。

    “年年岁岁皆如此,他们在捂嘴欢笑时,我不是在泥泞之中,就是顶着大花脸站在风雨里……”

    “如此生性凉薄之人,何以共情?如此三心二意之人,何以携手余生?”

    到这里,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但,这不是她流的泪,而是另外一个她的泪。

    “许是他认为,儿臣多年痴傻,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践踏儿臣待他的真心。”

    “那此番儿臣便如他所愿,退了这门婚事,从此男婚女嫁,各生欢喜,岂不更好?”

    帝癸先闻言,面色是一怔,沉思了片刻。

    深深吸了一口气,呔息道——

    “寡人看问题太片面,宫人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竟不知玄儿受了如此多的苛待。”

    他伸手,拭去了自家闺女眼角的泪。

    “往后此类事情,不必忍着,你是寡人的女儿,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这天下无人能配得上你。”

    虽然声音低沉,乍一听,似乎不夹杂一丝感情,但眼里却是流过一缕的宠溺。

    “寡人的女儿,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而天下最好的男子,却不一定配得上寡人的女儿。”

    姒玄衣闻言,一愣。

    瞬间便被这一番话得心头一暖,鼻头一酸,眼睛顿时就模糊了。

    傻玄衣,你听见了吗?

    即便是你再如何痴傻,废材,你的爹爹都宠你入骨,从不曾嫌弃你半分。

    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彻底放下执念,去转世投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