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双鱼珮?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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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秦阎王满脸尴尬,见冥北幽面色凛冽,浑身的冷气不仅慑人,还能慑鬼,比他这第一阎罗殿的阎王更加令人胆颤几分,赶紧上前领路,“您这边请。”

    沿着道疾步而行,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养灵池的山门前。

    “前面便是养灵池所在。”大秦阎王等;十大阎罗亲自上前领路,来到一片开满曼珠沙华之地,掏出一个玉瓶,递上前去,道:“这里面是神魂灵体的本源丹,每隔一个时辰一粒,服下后炼化,可恢复灵魂本源。”

    冥北幽接过那玉瓶,抱着姒玄衣朝着里面走去,“你们都出去,不许任何人来扰。”

    沿着湖畔而行,踏过一条荆棘丛生的径,来到一处深幽之地,遍地开满了曼珠沙华。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海之中,十大阎罗仍感觉心惊肉跳。

    “你们,他到底是恢复了,还是尚未恢复?”第九殿的陆阎王压低声线,声问道。

    “依本殿看。”第七殿的秦阎王摇头晃脑地道,“他修为大不如前,应是尚未恢复。”

    “他、他真的是那位……”掌管第三殿的王阎王一路上脑子都浑浑噩噩的,半晌才回过神来,瞧见各殿之主皆是默不吭声,铁钉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位了,不禁叹了一口气,“那我等,要如何是好?”

    “是福不是祸。”第四殿的阎王,也姓王,到这里,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顿了片刻,“吾等且先看他如何做,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唉,这位,还真是命运多舛啊!”秦阎王望着养灵池的方向,摇了摇头。

    薛阎王、包阎王、陆阎王三人眼色互换,不置一词。

    冥北幽伫立在此一方空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除了水流缱绻婉转,周遭安静到连呼吸都听得见。

    幽光烁烁,白雾迷离,入目之处,皆是美景,宛若仙境。

    空谷清远,一阵风起,白雾退去,池中波光氤氲,美不胜收,冥北幽怀中抱着姒玄衣的灵体,像是手捧着绝世珍宝,一步一步地踏入那灵池。

    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内。

    喂她服下本源丹,每个时辰一粒,以自身的灵力助她炼化,就这般痴痴傻傻地看着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眼眶中布满了血丝,却像一座雕像般,屹立在灵池中央,静静地陪伴着那飘忽的神魂灵体,看着她那惨白的面容,仿佛一眨眼就会烟消云散的灵体。

    冥北幽耳畔,忽而传来一个声音——

    “初遇当年少,千阙之巅,看他执她之手,许她四海洪荒。”

    “分别在青葱,云天之上,慕他逐云追月,身姿傲然飒爽。”

    “再见不惑年,红尘之中,叹他一墙之隔,早已妻女成双。”

    “阔别暮年时,枯树之下,白发苍苍终回望,看他两眼昏黄,再寻不见年少模样。”

    “三途河畔,曼珠沙华遍地开。”

    “轮回彼岸,百态众生各处来。”

    这个声音是?

    他下意识垂眸,凝视着姒玄衣,她双眸轻阖,微卷的长睫如松针般灵动,像是睡着了一样,那飘忽的神魂灵体,竟渐渐有了几分凝实之感,且神魂正在逐渐恢复。

    冥北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识海中有封印,且有两层!

    第一层,封印着他的一半神魂。

    第二层,则封印着他的血脉传承!

    这一刻,他就是人世间最忠诚的将军,用生命守护着自己一生挚爱的公主,陪伴着她,静静地在养灵池中温养,随着第一层的封印开,脑海中一些画面,也愈发清晰起来,可他的眼皮愈发沉重。

    一处宫殿。

    忽然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怪影,摇身一变,成了人形。

    将一个东西藏在了床榻上,然后顺手偷走了某件物品。

    接着,一个更强大,更恐怖的黑影出现,晕了贼人,将那人偷的东西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同时,还在那物品上附着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许久之后,一位银发男子进来,从床榻上拿起那件物品,原是一块通体无色,近乎透明的玉,雕琢为:乾坤双鱼佩,雄鱼为「彼」,雌鱼为「岸」。

    他将玉佩的另一半「彼」鱼,赠给了心爱的女子,而这一半「雌」鱼,则留在身边常伴左右。

    冥北幽通过银发男子的记忆,看见他与心爱的女子「岸」约定,谁先抵达大道的尽头,便由谁「娶」了对方。

    为了这个约定,「彼」努力修炼,只差临门一脚,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数千年一晃而过,丝毫不得寸进。

    而心爱的女子一直在闭关,他每天都去她闭关的地方守候,只为离她更近。

    一日,银发男子醒来,发现自己被封印在了一个白玉棺材中,无法动弹,短暂的清醒后,一阵幽香传来,他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很久很久……

    直到万年后,心爱的女子出关,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他,她站在千阙之巅,风云四起的天际,映射着她孤独萧瑟的身影,那么的——让人心疼。

    为了保护心中的挚爱,仇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长发,她高昂着头颅,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似杀神般的哀嚎,她双手捂脸,以最后的力量逼退泪意,不让绝望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此时此刻,她再不是孤傲为尊的人族第一女修,也不是追求大道真谛的诸天强者之一,她脆弱到只能在心中独自啜泣,悲鸣,只盼再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女子杀光了所有陷害他的人,以九滴心头神血为媒介,破除了白玉棺材上的封印,这才救回了棺中的男子。

    正是那日,女子因失了心头神血,修为大跌,遭到不明势力围击刺杀,肉身尽毁,她狼狈,她落魄,她挣扎。

    待他赶到时,只留下她碎裂的三魂与一缕残魄。

    银发男子悲痛不已,以万年修为为代价,将她的残魂残魄收集起来,放入自己的识海中温养。

    画面再度转换——冥北幽看到一个更加令人惊措的画面。

    自那时起,银发男子游走天地,只为寻找到女子丢失的六魄,还得分出很大一部分的精神力,才能维持心爱之人的神魄,他每苏醒三百年,就必须沉睡千年。

    经过万年的温养,女子碎裂的三魂,也逐渐稳定下来,但他却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强大又恐怖,恐怖到他无法挣脱。

    又过了数千年,他已是帝尊修为,却仍然深感自身太弱,根本无法驾驭那股力量!

    女子的神魂损毁得太彻底,又因他总是陷入沉睡的缘故,阴差阳错地缔结了轮回契约,从此,她被放逐在轮回中,百世不得善终,但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觅得散落的神魄。

    就算如此,他又怎舍得让她去渡那百世轮回的大劫?

    正在他赶去阻止的途中,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当年的一切都是阴谋。

    而幕后主使就是想要彻底除掉太阴大帝,让她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他已经是三族最强,却还有人要杀他所爱;

    若再将她留在身边,岂不是会彻底失去她?

    想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只能忍痛,暂时分别,银发男子将所有接触过她的人,全部列为了嫌疑人,一个一个地去调查,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为了她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以大道禁术从自己的神魂中分出了两缕神识,不断地跟着她一起转世,每一次都错过相遇,才方找到她,她便会死于非命,死状极其惨烈。

    许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

    这时的他,甚至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置身于梦境,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梦,也是一个无法被他所控的梦境。

    忽而,冥北幽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一个略带点傲娇的嗓音传入耳中,“孤赐汝一名为:冥夋,从今以后,汝便是孤的人了,要永远跟孤在一起噢!”

    一个玉瓷娃娃般的姑娘,一头绛发,六七岁模样,怀中抱着一只受伤的白狐,很认真地。

    冥夋?

    从那一刻起,狐狸有了属于自己的姓氏,还有名字,这个名字也成为一道印记入他的识海。

    正是这道印记,让他有了能口出人言的神奇力量。

    同时,也让他不断地在思考:他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狐?不断地在回忆,他究竟来自哪里?

    “要是能尽快解开那两个封印就好了!”

    他的另一半神魂,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恐怕还得这位「救命恩人」帮忙才行。

    欸!「救命恩人」,现在在干嘛呢?

    冥北幽一双蓝盈盈的眸子,微微泛起涟漪。

    画面又是一转——

    清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射进来,斑驳的光影令人目眩神迷,宫殿之中也逐渐变得热闹。

    “不是冥夋大帝的心上人是太阴大帝吗?如今却突然要娶羲和神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一个女仙声问着一旁的同伴。

    “这你就不懂了吧?”另一个女仙一脸神秘地道:“太阴一脉早在十数万年前那场大战中,死伤惨重,族中子弟受到不明势力压,逐渐凋零,如今勉强能撑门面的就太阴大帝一位了,若是嫁到东极天域为后,只怕太阴一脉会彻底覆灭!”

    “我倒是听,是羲和神女爱慕冥夋大帝,故意造谣呢!”另一个女仙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冥夋大帝根本就不曾过要娶她。”

    “唉,就算冥夋大帝不娶羲和神女,估计也很难与太阴大帝走到一起,毕竟他们之间……”

    冥北幽的头,剧烈的疼痛,额间的冷汗大颗大颗汇成流,彻底从那一段一段零零散散的画面中惊醒。

    “冥夋大帝,太阴大帝……”

    那冥夋便是最初的银发男子「彼」,而那名为「岸」的女子,是他怀中的女子。

    冥界,三途河畔,忘川彼岸,引魂之花,有花无叶,取其为引,酿成汤汁,可忘却前尘旧事。

    而曼珠沙华,则是天界的的花,花香有神奇的力量,能唤起生生世世的记忆。

    一如他回想起,她的发,红如血,绚烂无比,是当年在千阙之巅,一人一剑,独战天域,为夺回白玉棺,杀死封印挚爱的仇敌,用他们的血液染红的,那殷红的血液,铺满通向地狱的路。

    她的记忆,被封印在了这三途河畔,他便将自己的心脏,葬在了忘川之巅,所以,她忘却生前的种种,将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而他,则陪着往生的她,踏入这幽冥之狱,不断轮回。

    “彼岸花,是冥王最后的温柔。”冥北幽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绝美的脸庞,“却不知冥王的温柔,从不是给彼岸花的。”

    “姒玄衣。”深情的呼唤,在耳畔回旋。

    许久过后,那轻阖的眼睑微微一颤。

    “唔嗯——”

    神色慵懒,眸光潋滟,面色略显苍白,脆弱的令人心碎,那虚眯的眼眸,恰好落在他那张冷峻的容颜上,“是你,在唤孤吗?”

    “是。”他话时,再不似从前那般冷硬,冰凉,双眼中包含着无限的深情与思念,“臣,等了你好久好久……”

    “好久好久?”她鸳鸯眼里泛着粼粼波光,愉悦之情在心中滋生,“是多久?”

    “生生世世如昙花一现,永永远远似弹指瞬间。”他温湿的气息,带着独特的味道,尽数扑洒在她的耳畔,身上些许燥热的气息,灼得她脸颊绯红,缓缓变烫。

    “北幽,你是不是…唔…”姒玄衣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跳如雷。

    冥北幽皓眸微涟,邪魅一笑,将她用在怀内,低头,一双唇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微凉的唇瓣儿。

    姒玄衣的身躯骤然一僵,瞳孔「嘭」一下散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迂久,她才忽然清醒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你还不曾回答孤…你…唔嗯……”就在她想问出,「你可是心悦孤」时,冥北幽又将她拉入怀中,强吻了下去。

    可姒玄衣哪里是逆来顺受的人?

    拼命地反抗,不喜欢她还老吻她,有病是不是?

    冰凉而又温柔的触感,麻中带酥,酥中藏痒,心口早已被那把莫名的火,烧得绯烫。

    许久之后……

    “姒玄衣,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男子,心悦于你。”他望着她,一字一句仿佛从遥远的时空奔赴而来,跃入姒玄衣的心间,“从时间的起始至尽头,他的心只为你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