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太阴山下救兰香
姒玄衣听罢,鸳鸯眼一怔。
片晌。
她伸手,指尖滑过他的眉眼,轻触他的眉心,鼻梁,直至唇畔。
“冥北幽。”她眨眨眼,道,“你刚才什么?”
“没听见算了。”冥北幽脸黑,转过头去,眉间一抹阴霾暗流:那银发男子,到底是谁?
他方才,竟然情不自禁地进入了那个人的角色里,简直气死人了!
“不不不!”姒玄衣立马翻身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且霸气十足地道,“孤听见了,听见你有一男子,心悦孤。”
冥北幽闻声,胸腔内的某处,狠狠地蹦了一下。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转世轮回的惨死,好像都与梦境中看见的银发男子有关系,脸上忽然浮现出一如既往的冷厉,薄唇轻启,淡漠地道,“先回去再。”
“冥北幽!”若不是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她都以为自己是做梦,看见他忽然转变的态度,姒玄衣心如刀割,“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若是心中不喜,何苦浪费时间?”
活了这么多世,她只为这个人心动过,难道只能以失败收场?
“你若对孤无情,为何总是偷亲孤?”
此言一出,冥北幽耳根子绯红,猛地转过头,不看她。
“你看着我!”她十分彪悍地将冥北幽的脸掰过来,正对着她,“你若是担心娶妻克死孤,那便嫁给孤做皇夫!”
“姒玄衣!”冥北幽闻得此言,嘴角狠狠抽了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黑得像是涂了一层墨,“你脑子到底好了,还是没好?”
让他一个大男人嫁给她一个女子,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你是不是担心,父后不同意你我的婚事?”姒玄衣歪着脑袋,完全不理会冥北幽的奚落的话,自顾自地道,“那咱们这就还阳,一起去表明心意,若是他不许,我们就来个先斩后奏——”
“呃……”冥北幽竟无言以对。
他心中的疑问,有好多好多,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方才他看到的画面,到底是真的,还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不弄清楚,这心里总像是猫抓一样,太不是滋味儿了。
从彼和岸的定情双鱼佩,到冥夋大帝和太阴大帝生死离别,每一次都那般轰轰烈烈,而每一世都是无疾而终,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许时,冥北幽起身,将她从养灵池中抱起,迈着匀称的步伐,朝着太阴殿而去。
“冥北幽。”
他轻轻应道:“嗯。”
“孤还阳后,不定会忘了今日之事,你当如何?”
“那便忘了吧!”他得十分冷淡。
姒玄衣心口一沉,“你当真对孤一点不曾动心?”
她红着眼眶,看着他的脸,问道,“一点点都没有过?”
冥北幽脚步一顿,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若是不曾动心,他何必千里迢迢追着他去剡城,去洛水城,这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自己不会捋一捋吗?
他还想问呢,那个叫「彼」的男子是谁?那「岸」,又是不是她?
“你可记得冥夋是谁?”冥北幽低沉的嗓音,鼓动着喉头,忽然问道。
“冥夋?”姒玄衣一头雾水的表情,“不记得,那是谁?”
“不记得便罢了。”
“你这个没情趣的冰块脸!”
“呃……”冥北幽。
“大直男!”
“呃……”冥北幽。
“你活该死婆娘,当鳏夫,一辈子光棍儿吧!”
完,便挣脱了他的怀抱,着赤脚朝着太阴殿而去。
“呃……”冥北幽。
?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呼救传来,“救命啊……”
“那个方向是——”姒玄衣闻声,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朝着太阴山而去。
远处,正是四个鬼儿正拦着一个女鬼。
“娘子,你就从了我家老大吧!”一个形体干瘦,生得獐头鼠目,面目丑陋的鬼儿上前,拦住女鬼去路,一脸嬉皮笑脸地道,“这些日子,我家老大对你可是心心念念,香烛不思。”
“娘子,我这兄弟得极是。”另一个身形略高些的男鬼,看样子就是他们的头头儿,见那女鬼被拦住了去路,直接就扑上去,“娘子,反正你从枉死城过来的,也是一个鬼,想要投胎,至少也要等上一个甲子,瞧瞧你这模样儿,生得如此俊俏,这一个甲子的时间,该有多么空虚寂寞,生我也算一表人才,不如你就从了我吧!我们在一起双宿双栖,日日恩爱,这日子也过得快些不是?”
“啊!”那女鬼惊呼一声,躲过那男鬼的咸猪手,谁知,「嘶啦」一声,身上的衣物却被撕下了一大片,“你别过来!”
男鬼抓着那片撕下的衣裳,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了口,“呼啊……美人儿,你真香,这等味道,定是个雏儿,今儿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这男鬼脸生得瘦长,凹进去有点像猴子脸,他长着一双三角眼,眉毛又短又粗,眉梢下垂,像在额头上用浓墨写了个「八」字儿,又像两把悬着的刀,阴险且歹毒,他的笑容,属于皮笑肉不笑那种,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此人乃是一个十分奸险,怀着一肚子鬼府。
完,又扑了上去。
“啪!”
一个逆风而来的耳巴子,扇在那男鬼脸上。
“谁!”男鬼捂着脸,在昏暗的空间里四处望,“藏头露尾的,敢坏老子好事儿,出来受死!”
“对!”另外两个跟班儿,一脸耀武扬威的狗腿相,赶紧凑上去,三个鬼形成一个三角阵,领头的男鬼手臂一扬,一根长鞭「啪」一声,破空扬起,“出来,看老子不抽得你魂飞魄散!”
“呦!”姒玄衣忽然出现在三个男鬼的面前,嗓音如魅,柔中带妖,“几位这兴致,挺高的呀?”
“哟呵!”那人跟班儿一瞧,心里乐开了花儿,“老大,这娘子长得美若天仙,比那个更美,不如将她们一同捉了带回去,好好快活快活!”
姒玄衣听着这些下三流的话,一脸漠然,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一直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的女鬼。
轻轻地唤道——
“兰香。”
那女鬼闻声,身形一怔,缓缓地抬起头来。
“兰香,真的是你!”
“殿、殿下…呜哇…”兰香见到自己主子,悲不自来,扑上前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死就去到了枉死城,在那边排队受审,经历了整整三个月,受尽屈辱。
好不容易才发往鬼门关,又因为投胎名额已满,要等下一轮,无处可去,便只能在冥界四处游荡,谁知道碰上这群色鬼,真的是吓死她了。
“殿下,您没事儿吧?”兰香哭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自家殿下这是死了?
她在枉死城找了好久,都没听到殿下的消息,还以为殿下获救了。
可后来有些老鬼告诉她,嫡系皇族死后,魂魄不受这冥界阴司管,有专门的地方可去,她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会儿见到姒玄衣出现在这里,更是五味杂陈。
“孤没事儿,详情稍后再,你呢?兰香,你可还好?”姒玄衣捉住兰香的手,前后左右全部检查了一遍,她是亲眼看到的,姒嫣将兰香的四肢都斩去了,虽然她安葬兰香时,有将她的身体缝合,心中总还是放心不下的。
兰香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多谢殿下,奴婢好好的,没事儿。”
“啊呀呀呀!”那三角眼的男鬼色眯眯地盯着姒玄衣,上下量着,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就上前来,断了姒玄衣和兰香的谈话,“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美人儿都和美人儿做堆堆,本公子见了你们,这丹田一股火云往上窜,相邀二位娘子来武斗一番,先大战三百回合,两位美人儿,意下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兰香上前,护在姒玄衣面前,因这该死的畜生话实属羞煞人也,“你知道这位是——”
“哎呀呀,娘子,你这柳影的身段,若是习得花荫之术,就算是初尝雨露也定会乐在其中。”
这冥界本就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只有一轮冷月高悬,繁华之地如沐春风,香火旺盛,与人间无二;
偏远之丘便似严冬,北风呼啸,冰天雪地,所以,越是靠近繁华之地,地盘就越是紧张,这名男鬼身穿锦缎,与兰香那破衣烂衫相比,哪能抵得住这冥界的风寒,也正是如此,许多女鬼为求得立足之地,依附一些有势力的男鬼,也是常见的,这名男鬼仗着权势,得了一块好地方,欺男霸女是常有之事,“本公子练得一手的搓粉抟朱之神技,定会让你殚雨尤云,不如跟我回去,来个双珠游龙,逍遥快活一番……”
“啪!啪啪啪!”
“回去?”姒玄衣都没动手,那男鬼直接被无形的巴掌抽得头晕脑胀,另外两个也挨了几耳光,跌坐在地,“丑货,你想孤跟你回哪儿?”
“你、你这是到底用的什么妖法!”待三人反应过来,一张鬼脸肿得像发胀的猪尿包一样。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个男鬼逞凶斗恶早已成了习惯,暴跳如雷从地上「蹭」一下支棱起来,一双眼睛泛着绿光,鬼里鬼气的样子,十分狰狞。
“哥儿几个看上你二人,是你二人的福气,还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摆谱儿,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夏后皇朝的干辛大监是我爹,还给脸不要脸,一会儿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我辛游财的下场!”那带头的男鬼恶狠狠地骂道。
完,身上的阴气陡然释放,那脸上红一阵儿,缕一阵儿,黑一阵儿,看起来是练了什么冥界的功法,比寻常的鬼魂力量强上许多,难怪这么嚣张。
“辛游财?”姒玄衣蹙了蹙眉,“干辛,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叫辛诠吗?”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哟呵!”辛游财吊了一嗓子,见对方看见自己这么凶悍的鬼相,还有生前的背景都亮出来了,却一点也不惧,心想: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这都不知道怕?
“桀桀桀……”想着,嘴里发生一声声怪笑,听上去十分瘆人,这都是冥界的老鬼们吓唬鬼儿研究出来的鬼把戏,辛游财见面前这美女还是一脸淡然,还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的样子,心里急了,索性双手放在脖子上,一扥,那脑袋连着食道、胃、还有肠子都直接被扯出来了,还象征性地喷了一股的血。
“桀桀——桀!”这回,你总该怕了吧?
因为扯出了脑袋,辛游财有点晕,摇摇晃晃好几下才站稳脚,一身奸同鬼蜮,行若狐鼠的派头,手里拎着自己的脑袋,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辛诠是我二弟,老子才是嫡长子,只是本公子早死了几年,没人知道罢了!”
姒玄衣像看傻缺一样,看着这辛游财一番骚操作,她可是在冥界出了名儿的恶鬼王,知道这「恶鬼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吗?
因为她极其怕鬼,但总有一些鬼不识好歹,非要来吓唬她,所以,她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将那些鬼全部都分拆了一遍,拔了舌头,抠了五脏,拆下四肢来做篱笆桩,更有凶灵被她直接拖进冥河泡了好几百年,直到魂儿都化成了冥河水,灰飞烟灭了才作罢。
这辛游财居然在她面前搞这些幼稚的把戏,这玩意儿怕不是猴子请来的?
随即,一个「啪」一声,了个响指。
“咻!”
三只透明的笼子呼啦啦便出现在仨男鬼身上,这笼子像叠衣服一样将三个男鬼规规整整地关在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供其挪动。
“贱人,你居然搞偷袭!”辛游财先是一愣,手里还拎着脑袋,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瘆人。
身后那鬼却大骂,“放我们出去,老子定要亲手扒光你的衣裳,让你在众鬼面前与其杂处,再将你大卸八块,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三个恶鬼心头还有同一句话:这娘们,看起来不太好惹。
“就凭你?还想让孤永世不得超生?”姒玄衣凝了一眼那话的鬼,生得满脸横肉,确实丑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