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藏于暗中的敌人
姒玄衣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又是几拳怼上去,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着那高过她一个脑袋的男子就是一个背摔,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直到那男子一点也跋扈不起来后,姒玄衣拍了拍手,傲然睥睨着那龇牙咧嘴的男子,骂道:“姒霆,你敢动孤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姒霆咳嗽了几声,扯得心肝儿脾肺肾都剧烈的痛,他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像是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树,已经失去了扎根的沃土,还有什么活路?
他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喊疼,就那么重重地喘着粗气。
姒玄衣那双鸳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朝着一旁瞭望台下看门的石狮子走过去。
姒霆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砰!”
就在他才刚站稳的那一刹那,姒玄衣竟然直接将那重达千金的石狮子单手举起来,朝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上去。
姒霆下意识就躲开了,这不躲开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
就在他下意识地回头去查看那石狮子被砸得崩裂成碎块的瞬间,一块石头的碎片「嗖」地飞了过来,将他的脑袋划开了一个口子,随着接二连三「砰砰砰」的石头碎块四处飞掠,最后那最大的残块轰然坠地,惊起一地尘埃。
“过去,就算你与孤再如何不和,孤对你还是高看几分。”姒玄衣瞧着姒璟额间一丝鲜血流成了线,颜色妖冶得有些刺眼,甚至还略显凄厉,一脸的冷然,“却不想你居然也会算计孤?”
姒霆棱角分明的脸上,鲜血淋漓,忽而望着姒玄衣,裂开嘴,无声地笑着,一语不发。
“姒乙胤是你的父亲,姒姝、姒昙皆是你的妹妹,她们二人与孤不睦,处处为难,念在你们祖父功于社稷,忠心耿耿辅佐父后,大家都是姒姓一族姊妹,孤也从未真正计较,可你不同,你乃姒家的男子汉,居然也干出这等下三流的勾当,真教孤瞧不起!”
姒玄衣越越气,叉着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先是让人放出消息,孤神志不清,在宫里豢养男宠,造酒池,撕绢帛为乐,就是为了引起雪氏姐妹的注意,从而查到商次妃的身上,再借孤的手,除掉商次妃的私生女姒莲,还有你妹妹姒昙!”
到这里,姒玄衣眼睑一颤,异色的瞳孔中划过一道冷厉的神光,“这回,你又引诱雪绯樱去跟踪商次妃的人,从而发现商次妃与你父亲偷情的事实,你是想用她二人的性命来要挟孤为你报仇?”
姒霆闻言,咧嘴大笑。
无声无息,却笑得格外肆意。
这与他平时那副深沉老练的神态截然不同,没错,姒玄衣的,都是他做的。
他的计划堪称完美,每一步都没有出现过一丝纰漏,他虽然是直系子弟,却没有为自己复仇的力量,而姒玄衣这个极为尊贵的嫡公主,恰好能成为他复仇的利刃,且所向披靡。
只是从来都不曾想,眼前这位姒家的白痴嫡公主,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连他数月前的计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哎呀,遭了呢!”姒霆掏出锦帕,拭去脸上的血迹,那双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冷冷的月色,他站在姒玄衣的面前,宛若冲出禁制的恶鬼一般,邪佞中带着几分诡谲。
“被你发现了,所以……”能够报仇雪恨,即便是利用天下任何人,他都不会觉得眨一下眼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被姒玄衣察觉,“要怎么办呢?”
“姒霆,媟春苑是什么地方?你身为男子,应比孤更懂!”姒玄衣眼底闪过一道嗜血的寒芒,“若是雪绯樱少了一根头发,孤定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言尽于此,姒玄衣转身离去。
疾步而行之际,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距离姒霆十数米的距离,对着漆黑的夜空留下一句话,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孤不管你与商次妃有什么仇什么怨,是个男人就自己想办法报仇雪恨,若再敢有下次,休怪孤下手无情!”
姒玄衣对姒霆这个人,原本印象不深。
但从最初御隐的调查中发现,这家伙藏得很深。
那时,她便想到,凡是世家子弟,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当初在城中散播谣言的人,有姒嫣、姒嬛、姒瑶的人,甚至还有南宫心爱和江寒衣秘密派出去的人,可万万没想到,她豢养男宠,造酒池,撕绢帛为乐的人是姒霆,如此恶毒的谣言,差点害她背上千古骂名。
姒霆望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捂着满是鲜血的脑袋,跌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捂着那张俊逸的面庞,渐渐展露出一个阴郁的笑,随着那笑容愈发扩展,随即变得更加肆意,更加疯狂,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待姒玄衣彻底消失在暮色中,一个身影从紫竹林中冲出来,一路奔至姒霆的身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见他一脑袋全是血,忙拿出怀中的锦帕,想要为他包扎一下,姒霆却忽然一把拉住那身影,喉头发出一阵如同受伤的兽一般的呜咽声,“妧儿,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何苦回头?”姒妧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他们又何尝顾及我们?”
为人子女,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父母。
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一次次地被抛弃,被利用,再被抛弃,无限循环的伤害,伤得他们怀疑人生,伤得他们体无完肤,所以,父母不仁,子女要如何才能尽孝?
如果不反抗,那便是死,也不能真正舒一口气。
姒妧将姒霆头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扶着他快速离开了城北瞭望塔。
?
天玄殿。
冥北幽早已命令狐和玄狐将雪绯樱送回,丫头是晚樱树的精灵所化,怎懂得人间这些腌臜的事情,还被人封印了术法,单纯的姑娘被吓得面无血色,连话都不会了。
直到见到姒玄衣时,才「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眼睛都肿了。
一旁,那个茶金色的头发的少年,肤色煞白,一双蓝绿色的眸子不声不响地望着雪绯樱,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今日,他一直跟在姒璟身边,对天玄殿疏于防范,此刻,他心里非常难受。
雪卿妩和雪绯樱是他父亲的义女,起来也算是他的妹妹,尽管他还没有跟壬王相认,但这个姐姐和妹妹的人品,他也是认可的。
自己的妹妹遇到这般可怕的危险,身为兄长却未能及时出手相救,这是他的失职,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姒玄衣看了看一直紧抿着唇,低头不语地御隐,走上前去,揉了揉他蓬松的茶发,轻声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她。”
“给你。”正在姒玄衣准备离开时,御隐忽然递上去一个玉瓶,“这是什么?”
姒玄衣眨眨眼,诧异看着御隐,见他低头不语,便想将那玉瓶收进空间戒指。
御隐却一把拉住她,“吃下去。”
姒玄衣开那玉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像血色蜜蜡,颜色呈高级红葡萄酒的颜色,晶莹剔透圆润的珠子,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有点像糖,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御隐,这个时期,怎么会有糖呢?
见御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姒玄衣失笑,这家伙平时就不爱言语,但那双蓝绿色的瞳孔里却是充满了天真无邪的纯粹,便将那颗血蜜放进了口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直达百会穴。
忽地,她觉得右脑室那个毒囊,仿佛消失了一般,大脑整个儿都清晰,且身体中那些陈杂之气全都随着一股黑气排出。
【叮——恭喜宿主,获得执情蛊母蛊,解除性命危机。】
“执情蛊解了?”姒玄衣难以置信地看着御隐。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御隐眉眼间露出几分愉悦,笑了笑,没有搭话,转身去床榻前守着雪绯樱。
“殿下。”这时,雪卿妩从外间走进来,“仇鸫在殿外求见。”
仇鸫,是御隐找来代替平和那五个儿子的其中一人。
“这么晚前来,可是查到了线索?”姒玄衣来到大殿,见仇鸫正在来回踱步。
“仇鸫参见殿下。”仇鸫上前,施了一礼。
“起!”姒玄衣落座主位,“坐下。”
“多谢殿下。”仇鸫并未真的敢坐,恭敬地禀道,“事情已经查清,绑走绯樱郡主之人乃大公主身边的侍卫,霆公子并未直接参与,反而派了不少高手暗藏在媟春苑,还让里边儿的头牌将南宫如月给绊住了一阵,这才给了臣等人时间,做营救的准备,通知大皇子府与北幽侯府的人前来帮忙救人。”
姒玄衣闻言,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唇角朝着两边漾出浅浅的弧度,“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
“诺。”仇鸫深躬以礼,退了出去。
自在有穷国遇到姒妧起,她就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按道理来,姒妧是商次妃的亲生女儿,怎可能纡尊降贵给一个宫女生的庶出公主送亲?
奈何自己是被载羿用勾魂阵给算计了,无法及时查出事情的起因,但在冥界,她闲着无事,便将所有的事情和消息全部都理了一遍。
明面上,姒嫣、姒妧、姒琲,这三个皇嗣乃商次妃所出,姒嫣年后便二十了,却迟迟没有定亲,一直被商次妃留在宫中,在这个时期,二十岁还不出嫁的公主,这九州大陆只怕仅此一位!
但,这仅是疑点之一。
姒妧作为二公主,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吃穿用度上,虽不至于像姒嬛和姒瑶那般,可相比姒嫣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从第一次姒妧找她比斗时她就发现,姒妧的体质,天赋,武技,都远远胜过姒嫣,但传闻她一直就身体不好,也正是那次比斗,姒玄衣发现,她的身体差,主要原因出自气血两亏,生机流失极其严重。
一个青春期,十六七岁的姑娘,还是个天赋不错的人,怎可能会气血两亏呢?
后来认真思考一番过后,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姒妧要当着那么多人给自己难堪,甚至不惜用激将法也要逼她跟她战一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恐怕从那个时起,姒霆和姒妧这两兄妹就想着将她拉入他们的局中,利用她来对付商次妃。
半晌后,姒玄衣眉峰轻轻地挑了挑,这两个家伙,恐怕是因为身份不便,不敢擅自来找自己协商,只能用这样自认为聪明的办法来迂回算计,雪卿妩和雪绯樱表面是壬王的义女,但她二人却一直住在天玄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姐妹二人是她的人,所以,他们才会从比较单纯又贪玩的雪绯樱身上下手。
尽管他们算计了她,却也在自己不在?寻城时,做好了最坏的算。
他们用这个方法逼着她尽快回到?寻城,应该是?寻城出现了什么变故,是他们二人合力都无法解决的大麻烦,是和「那个人」有关吗?
她先后除掉了干辛,左师曹,费刑,陈梁等人,一直藏在幕后作壁上观的人,又在谋划着什么呢?
既然,那家伙藏身在「媟春苑」,那她要不要寻个时机,去逛一逛这美人如云的窑子,与这位华夏历史上的第二代贤相碰个面?
她可不希望总是有人惦记着她,却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这明里暗里的,前前后后都较量过多少次了,自己也不能总吃哑巴亏嘛!
汤子履被囚于?寻已经四个月了,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绝不会安于现状。
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营救自己的主子,一旦有欲望,就会有弱点,就算是姒玄衣自己,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亲人,而这个弱点,正好被姒霆和姒妧发现了。
只是,这两个人算不上是她的仇人,可那个人却不一样,他平生最大的宏愿和野心,就是毁掉她的家,她的父母、兄长,最终全都死在了他的手里,最后,还要屠杀她的族人!
思及此,姒玄衣的瞳孔中,掠过一抹森寒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