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证据确凿生疑虑
道兵楼。
“拿开!”涂山浔躺在床上,一张脸煞白,浑身是汗,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王上!”张伯之手中拿着一个蓝色玉瓶,劝道:“您为何不听臣下劝诫,非要逼着主上用秘术将那执情蛊引渡到您身上?如今,只有饮下醧忘酒才能保住性命,可您却拒饮,宁可白白受这番苦楚,又是何苦呢?”
“此事,往后莫要再提!”涂山浔冷冷地道,“朕自有分寸。”
“王上。”张伯之只恨不能代替涂山浔受苦,只能苦口婆心相劝。
那执情蛊本就不是人间之物,除了母蛊能解,还有一法便是以天狐族心头血炼制成的「返魂渡厄丹」,将那执情蛊引渡到受渡者身上,那被受渡者就不会再受那般煎熬。
“出去。”
张伯之眉心一皱,“诺!”无奈地退出了房间。
原本第一次给姒玄衣带去醧忘酒时,涂山浔就想这么做,可他没想到姒玄衣最后决定饮下醧忘酒,所以又将返魂渡厄丹收了起来,他失了心头血,十分虚弱,心里也着算盘,希望她忘记了冥北幽之后,自己能争取一番,可姒履癸的一番话,又让他改变了想法。
涂山浔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画面。
那一夜,月色凄冷。
大巴山里哀戚悲鸣的声,那是她第一次执情蛊发作,痛苦哀嚎的雨夜,整整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黎明,他才在大巴山找到了她。
当看见她躺在那狐耳树下,浑身都是红色的泥泞与草渣滓,心疼极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腮边,胸口阵阵钝痛,溢于言表。
那时,他心爱的姑娘宛若一只受伤的兽,蜷缩在他的掌心内,对他摇摇头,又推开了他,一双抓破了指甲的手撑在地上,扬起脸与他对视,朦胧的黎明中,山雾愈来愈浓,却掩不住她脸上凄艳又绝尘的笑容。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爱而不得,是憾。
得而又失,是怨。
失而不弃,是苦。
弃而不舍,是痛。
她本该是他的新娘,只因他是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涂山浔的手,在画上轻轻抚过,一如那一夜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泥垢,那惨白的手指间,是无尽的温柔,轻旋而下,爱怜地抚摸着落在画纸上她的轮廓。
突然!
涂山浔扭曲的脸,连眼神与唇瓣,都满是虚弱后的苍白。
原来,她每日每夜都遭受着如此可怕的痛苦。
好恨啊!
天道所制,人妖不可相恋!
以他现在的修为,修炼到妖神境只需数百年,这对妖族来已是万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可这对于寻常的人族来,数百年都够几个轮回了!
她却中了执情蛊,命不过一年。
所以,他能怎么办?
返魂渡厄丹渐渐在体内融化,功效也被激发,涂山浔每呼吸的一丝空气,都好比带刺的钢刀,心脏仿佛被万千利刃狠狠剜过,在他的五脏六腑割出血淋淋的伤痕,执情蛊,被他压制在心脏,很快就会彻底破那层血珀壁障钻出来,当执情蛊将他的心脏啃食殆尽之日,也必将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此等钻心之痛,让他想要嘶吼,暴虐,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所有的生灵,涂山浔在尚未失去理智之前,陡然冲出道兵楼,一路飞掠,来到大巴山百濮之地。
天狐族,一生一次动情,即便是饮下了醧忘酒,他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既如此,他宁愿独自拥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孤独的死去,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毫无感情,杀戮天下的妖神。
思及此,涂山浔浑身陡然散发出恐怖的杀气,有生之年,他绝对不会放过那给她下蛊之人。
尽管关隘山岭连绵起伏,路途十分遥远,一直可被那可怕而剧烈的痛苦,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涂山浔,在昏死过去的那一刹那,却依然心翼翼地护着她随手绘制的那幅画……
?
天玄殿。
姒玄衣用功德点在商城换了几本功法与武技,经过一夜的修炼,正在整理誊抄,还顺便圈出了一些比较晦涩难懂的地方。
平染和千哉乖乖地在一旁学习人族的文字,一双爪子上都是墨汁儿。
幻化成兽模样的炽翎和挽烛,正在桌案上比谁的力气大,炽翎只出了一只翅爪,挽烛则三条龙足一起上都干不过,气得金光灿灿的龙鳞都发出红色的光来。
“老大,你耍赖!”挽烛不服气地道。
“你都用三条腿了,居然还有脸我耍赖?”炽翎不屑地斜睨着挽烛。
“姐姐大人每回做饭,就数你吃得多!”言下之意,牠之所以输了,不是因为实力不济,是没吃饱。
“我都饿着肚子养活你们三个白痴了,敢我吃得多,要是没有你们,全都是我的,你丫的欠揍!”完,炽翎就飞扑上去,区区辣条,还敢跟牠抢吃的?
姒玄衣揉了揉眉心,对两个熊孩子了声,“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要吵出去吵!”
炽翎和挽烛脖子一缩,眼珠子一滴溜,就等着一句话,两只眼色互换,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时,仇鸫风尘仆仆的赶来,身后跟着碎步翻飞的阿昭。
“稍等,我先去禀报殿下。”阿昭拦住了行色匆匆的仇鸫,这二愣子莽撞的进去,万一她家殿下在憩呢?
姒玄衣早就感觉到他们的气息,“进来吧!”
二人一愣,推开大殿门走了进去。
“臣参见殿下。”仇鸫入得大殿,深躬以礼,禀道:“查出来了!”
姒玄衣翠眉一挑,“嚯噢?效率不错嘛,。”
“商次妃在入宫前,曾与有扈氏七公子互生情愫,七公子当年为争权,而娶了有扈氏部族中比较强势一族族长的女儿,这段情无疾而终,后来,商姬在外历练,偶遇了十分落魄的奴隶,这奴隶因为出生于庖人之家,习得一手烹饪之术,精通烹饪,被有辛国国主看中,封为庖人家公子,名:挚,因犯了过错,被得奄奄一息之时,贬至农耕之地养桑,商姬出手相助,经过一番攀谈,觉得此人身怀大才,想推荐给自家兄长;
公子挚自己是有辛国的奴隶,因此献计,让商王子履求娶有辛国嫡出九公主「嬉」为正妃,他便以臣身份混入,再至商地;
而公主嬉却在聘礼送达之前忽然失踪,有辛国便用庶出五公主「娡」代嫁,商王子履将其封为第一次妃,十分宠爱,乃有商国三公子子庸的生母。”仇鸫道。
姒玄衣闻言,眉心深锁,一张脸儿严肃且冷然。
公主嬉?
公主娡?
失踪?
莫不是汤子履最初想娶的,是她母后妺喜?
因为妺喜无缘无故忽然失踪,才有了代嫁?
“接着。”姒玄衣眯了眯眼,道。
“四公主姒莲,五公主姒芸确为商次妃跟有扈氏七长老丁不丘之女;但大公主不是,经查实,商次妃与公子挚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当初有商贵族间有传闻,他二人会缔结连理,就在商国筹备二人大婚之际,因商王子履参与造反被大王所擒,那位公子挚竟丝毫不顾及昔日情分,转手便将商姬作为贡品献给了大王,七个月后生下了大公主姒嫣,所以,大公主应该是他二人……不过二公主姒妧,乃二王爷姒乙胤的女儿无误。”
仇鸫禀完后,恭敬地站在原地待命。
寂——
这时,阿昭沏好了一壶巴山云雾,窗外冬阳暖照,大殿上,冷气骤然腾升,热气腾腾的茶水刚端到姒玄衣面前,那绛发少女姿态慵懒,面色无感,却教阿昭手中的茶壶都凝了一层霜。
空气中充满了厚重的压抑与死寂,那无形的怒气化作看不见的冰刀霜剑,在咆哮,嘶鸣。
这商姬嫁入人皇后宫之前,已非完璧之身,甚至还带球而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所生四个女儿,仅有姒妧一人乃皇家血脉,竟还被残忍地当作与公子挚所生之私生女的炉鼎!
只是,父后既有起居录,不可能不知道姒嫣、姒莲、姒芸甚至还有姒妧都并非他的女儿,为何迟迟未做出惩罚?还任由她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肆意残害,压别的皇室子嗣?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
“你以上所言,可有证据?”
沉寂了许久,姒玄衣樱色的唇齿间才问出一句。
“有。”
仇鸫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子,一叠羊皮卷,还有泛黄的布帛,递到阿昭手中,“证据全在这里。”
姒玄衣接过阿昭递上来的东西,开仔细查阅,木匣子里,是一把铜制的钥匙,而羊皮卷与布帛,竟是皇族在?寻城、帝丘、老丘等故都,还有九黎城、丹水城、洛水城等地的大部分产业归属权!
“这些是近十年来商次妃掌控的皇家产业,皆是姒乙胤亲自交到商次妃手中的,而商次妃接着有商国带来的势力,暗中将财产转移到了南宫氏、梅氏、有扈氏等效忠有商的势力手上运作,其中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支持,因对方做事十分隐蔽,没有留下丝毫证据,具体是什么来路,请恕臣无能,暂未查出。”仇鸫抱拳礼上,作答。
姒玄衣鸳鸯眼骤然一缩,「啪」一声,拍案而起,面前的玄玉晶石案台轰然震裂。
“大胆仇鸫!”
殿中尘灰飞扬,只见她面色冷厉,目光横视着下方的仇鸫。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