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痴梦人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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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次妃穿了一身宝石蓝的深衣,身披逐烟云纱外袍,更显得尊贵威严。

    她本就生得一张秀丽清隽的容颜,一双眼睛晶光粲烂,魅惑之极,眼角处透露着些许岁月的痕迹,只见她此时眉心微微隆起,顷刻间又散了去,嘴角边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很显然,子以跌的愚蠢,真真是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她万万没料到,子以跌会当着大殿上的人,演奏那样露骨的旋律,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御宴殿上除了她的人,剩余者都是大王的亲信,自己这会儿除了要保住自家兄长,还要想办法保住侄儿的性命,要如何是好?

    人皇的姬妾都不容他人多看一眼,更何况是堂堂元妃,子以跌自天赋卓越,聪慧机敏,怎会因为喝了几杯酒水,便分不清楚轻重了呢?

    席位上,子履早已吓得满头大汗,更不知如何是好,眼神不停地朝着自家妹妹处瞟。

    商次妃朝着自家兄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去阻止,子履这才站起身,朝子以跌走去。

    谁知,风破天与韩统这两人见势不对,立刻冲上去,一人几巴掌,狠狠扇在子以跌脸上,那长得十分俊俏的脸登时肿得像个发面团一般,随后便将其制服,一人就这一只臂膀,脚腕上狠狠一脚踢上去,子以跌应声跪落。

    “大王!”韩统身躯挺拔,老而弥坚,声如洪钟地冷喝一声,“贼子子以跌冒犯大王,当众亵渎元妃娘娘,此等不忠不义之徒,论罪当诛!”

    这一声暴呵,还有那几巴掌,着实将子以跌惊醒,他顶着那红肿欲裂的脸,望着姒履癸,眼底一片惊恐,方才那浊世佳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姒履癸松开盘着的腿,慵懒地半躺在长榻上,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底的红芒撕扯着疯狂的雷电,那恐怖的气势霎时铺满了整个御宴殿,不断裂变,将整座皇宫,整个?寻城都笼罩在一层令人窒息的可怕杀气之中。

    “子履。”他那优美的唇形间,吐出的话语像冰渣一样,直直刺进众人的心间,“身为有商之君,一国之主,你便是这样教导贵国王储的?”

    子履闻言,吓得浑身都在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道:“大王恕罪,都是臣教导无法,养出来这么一个逆子,恳请大王恕罪啊……”

    “父……”姒嫣刚想起身,便被商次妃一把按下。

    无法看见,她置于桌下的手,一手死死按住就要上去求情的姒嫣,一手紧紧掐住自己大腿上的肉,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话的时候。

    “呵!老子造反,儿子欺君。”姒履癸鼻息间,寒冷彻骨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喧泄着沉寂在世界极北深寒里,冰山的冷凛与残酷,“你有子系一族,很好!”

    “大王,跌儿定是自聪明伶俐,心怀大仁厚德,有商万民有目共睹!”商次妃闻言,立刻起身,身躯轻颤,伏跪在地:“定是因与?寻五行相冲,得了失心疯,才导致酒后胡言,恳请大王宽恕!”

    “失心疯?大殿之上,以琴声载怨,以词赋欺君,如此不忠不义的贼子,你他是患了失心疯?”

    姒履癸嘴角掠起一道邪佞的弧度,一脚踹在商次妃的肩上,冷冷地道:“商姬,你兄长犯得可是夺权谋逆之罪,才囚于?寻为质,如今,你的侄儿又是这般猖狂,当着寡人的面肖想寡人的元妃,你子姓一族真当寡人好欺,是否?”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子履这才缓过气来,将最后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只得以头撞地,砰砰砰地磕着响头,片刻之后,额前血浆四溅。

    “都是臣的过错,是臣教导无妨,请大王责罚。”尽管如此,子履不敢停下!

    但凡他表现出一丝不满,他们都得死。

    “商王,汝儿乃嫡长子,又是世子,父债未清,子又犯罪,若不处死,大王颜面何存?我夏后皇朝,又颜面何存?”

    豢龙逄和姒牧对这子履广施仁政的做法,还是比较认可的,虽不曾亲眼见过,但对此人的为君之道,颇有几分赞许,可面对此等亵渎人皇的恶行,怎可姑息?

    子履闻言,自知再多都是枉然。

    商次妃也跪在榻下,不敢起身,身后跪着姒嫣、姒妧等。

    姒履癸那双绛红色的眼眸,犀利地看向子履,人皇的威压朝着父子二人轰然压去,子履与子以跌近在咫尺,父子二人只觉得迎面扑来一整个隆冬的寒冰,浑身上下被飓风吹过,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痛,鼻息间除了令人瑟瑟发抖的冷,还有令人窒息的杀意,一时间连气都喘不过来!

    子以跌被风破天和韩统二人押着,伏跪在地,他拼了命地看向身侧的父王,子履不停地在磕头求饶,眼底,满是心疼!

    可悲!

    可叹!

    可恨!

    这姒履癸为何偏偏是人皇,若他不是人皇,那妺喜便可是自己的妻!

    想到此事,子以跌怒火冲天,心中的狂傲再度暴涨,怒声骂道:“你这昏君,凭何能力执掌天下,你本公子有罪,不过是构陷忠良的欲加之罪,排除异己拙劣手段!”

    “昏君?”姒履癸一身上位者的霸气,独裁者的威仪,让人不得不在他面前垂下高傲的头颅,匍匐在地:“子以跌,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那拙劣的琴技,还不及吾儿万分之一二,真当寡人不知其意?”

    众人闻言,皆是难以置信地翻着眼皮子,怯生生地望着姒履癸。

    豢龙逄,姒牧等人对姒玄衣那神乎其神的琴技十分认可,却不知在自家大王心里,这九州琴技排行榜上的人物,连给他闺女提鞋都不配,何况区区一个子以跌?

    而子履和子以跌心中的那丝侥幸彻底覆灭,他们本以为姒履癸只懂得战场上的杀戮,暴戾,堂堂人皇,不过是个粗鄙之人,谁知,他不仅精通兵法,政事,更对音律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

    子以跌心头惊慌失措。

    若是真的听懂了,那他琴声之中的千钧之势,藏无可藏,他对姒履癸的怨恨与诅咒,辩无可辩,还有对妺喜的眷恋,无处遁形。

    忽而,他仿佛又找到突破点,这姒履癸,定然是在诈他!

    若他真的听懂了,为何方才不发怒,这会儿才借着那几句词来将罪于他?

    岂料,姒履癸好似早就看透了子以跌的心思,冷声道:“寡人本想,汝父子履刑期未满,你身为世子,不宜再当众训斥责罚,留你三分颜面,让有商国不至于落得个万民无王,遭欺凌的下场,这才饶过你一次,谁知你不知思过,反倒变本加厉,于大庭广众之下面露淫意,肖想寡人的元妃,还大言不惭,辱骂寡人,你若不死,法度何存?”

    子履听罢,心中悔恨如狂浪迭起,真相竟是如此!

    只恨自己听出跌儿的琴音所指,却没有立刻阻止,这才导致事情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姒嫣此刻悔不当初,真是没想到子以跌心中所爱之人,居然是那个贱人的母后,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她怨毒的目光看向子以跌,失望中尽是浓浓的恨意。

    此刻,子以跌那肿胀的脸,血色全无,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眼底神光尽失,何来风流倜傥的模样?

    子以跌!

    你竟敢负本公主!

    本公主定教你不得好死!

    “父后!”姒嫣不等子履求情的话语再出口,厉声道:“子以跌辱骂人皇,欺君罔上,亵渎元妃娘娘,罪不可恕,不将他千刀万剐,实难消儿臣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勿子履和子以跌,连商次妃都是一惊,“嫣儿住口,你在胡什么?”

    “母妃,儿臣没有胡!”姒嫣为表忠心,跪爬上前,求道:“儿臣请父后下旨,即可处死子以跌,由儿臣亲自督办!”

    商次妃看了看子履,又转头看向自己的长女,危险地眯了眯眼,不再吭声。

    子履见姒嫣竟然胳膊肘朝外拐,求着姒履癸,欲将子以跌置于死地,气得面红脖子粗。

    好你个姒嫣,跌儿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大难临头,她不求情也就罢了,竟为了不被牵连,当众求旨,欲置他儿子与不得好死的境地,简直是心如蛇蝎,冷血至极,虽心知是自己儿子犯了大错,可这毕竟是他的嫡长子,心中怎能不痛惜?

    “罪臣恳求大王,饶过罪臣这逆子一次吧!”身为人父,他不得不再次求饶,沉痛哀呼道:“子以跌定是酒后糊涂,才会失了神志,罪臣定会命族中长老将他重重惩罚,斩去一手一足,从此严加看管,定不会再教他出现于人前,只求留他一条性命啊!”

    罢了,老泪纵横,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方式,只要儿子活着,能不能继承王位都不重要了,他子嗣虽不昌盛,但比起姒履癸来,还是强了不少;

    有商的公子里,还有三个十分优秀的儿子,子胜、子庸,子?br/>

    子以跌一听,自己的父王居然要砍了他的手和脚,一个生来就心高气傲,志比天高的人,怎可能承受得住?

    ?

    一想到自己若是被关进子氏一族的祠堂里,那跟囚禁有何区别,失去一手一脚,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干脆!

    可一想到会死,心中又有几分怯意。

    忽然,耳边想起,相邦伊挚曾经告诉过他,一赴?寻,有惊无险,二赴?寻,九死一生,三赴?寻,十死无生!

    这是第二次,只要以后再也不来了,肯定会相安无事!

    “九州有佳人,姿容欺冰雪,何彼浓矣,春华绽于心!”子以跌便不管不顾,一面挣扎,想要挣脱风破天和韩统的控制,一面大声辩称道:“父王,孩儿没有错,孩儿自十三岁时起,便对妺喜倾心,整整十二年了,从未有过半点逾越之举,也未曾和别的女子有过纠葛。”

    当他第一次听姑母的计划时,心中十分不快,他认为这世间除了妺喜,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可转念一想,姒玄衣乃妺喜所生的女儿,娶了她也等于是娶了妺喜,何况,她眉眼处有四五分生得与妺喜神似,倒也算是圆了自己十几年来的痴梦。

    所以,他才跟子庸一起进宫来,听任姑母的安排。

    谁知,与他欢好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姒莲,若不是他脱身快,那等庸脂俗粉岂不是要纠缠他一生?

    “是他,仗着人皇身份,夺我所爱!”子以跌罢,怒目横视着姒履癸,那妒火腾升的面容上,恨意难消,“孩儿心中情感纯粹无垢,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子履双眼狠狠阖上,胸口处气血翻涌,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自寻死路的东西,愚蠢!

    想他子履即位近二十年,与姒履癸年纪相仿,除了身份悬殊,各方面都不输给眼前这个所谓的人皇。

    就连儿子,都比他生得多!

    可是,在他的儿子中,为何偏偏出了个这样的现世报,简直是丢人现眼,愚蠢至极啊!

    可子以跌又继续大放厥词,高声怒骂道:“昏君,你想杀我,证明你怕了!哈哈哈!你怕了!你怕我……”有商强大,与你争这九州天下!

    可他话还未完,便被人捂住了嘴,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亲父,满眼不解。

    姒履癸狭长的眼睑一颤,这个不知死活的子以跌,还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脸上尽是一片冷漠,嘴角挂着残忍和凉薄的狞笑,道:“来人,将这贼子拖下去,剜目、拔舌,丢入虿盆!”

    “呃……”虿盆?

    子以跌闻言,如遭五雷轰顶。

    那千百种毒蛇盘踞于下,啃食骨肉,光是听着都令人毛骨悚然,他堂堂有商国世子,怎能受那样的酷刑?

    他惊恐地望着姒履癸,转过头,冲着自己的父王一个劲地摇头,他不想死,相邦过,他不会死的,一定还有生机!

    明明还有三日,他就可以回到有商了啊!

    致死,子以跌都不相信,自己的性命竟然会终结在他大婚前的第三天凌。

    “启禀大王,逆臣贼子子以跌,已伏法!”

    当兵卒端着杌子,上面搁置着子以跌的眼球和舌头之时,子履喉头一咸,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但是,他不敢,只得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他擦拭了几下眼角的泪,摇摇晃晃地伏跪在地,道:“大王,子以跌既已伏法身死,还望大王能将其的尸骸赐予罪臣,他千错万错,毕竟是罪臣之子,罪臣为人父尔,理应将他妥善安葬!”

    姒履癸眸色一沉,淡淡地应道:“子履,汝儿虽罪大恶极,念在他已伏法,这尸骸,寡人便还你吧!”

    完,朝着那兵卒使了个眼色,将杌子里的心脏和眼球端到子履面前,交到他手中。

    子履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姒履癸会答应,诚惶诚恐地俯身跪谢:“多谢大王恩典,罪臣立刻着人将他送回有商。”

    姒履癸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永远看不出半分情绪,一袭玄色鎏金长袍裹身,他总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该死的英武霸道。

    哪怕是不经意的一道目光,都像是猛然地砸入人们的心海的一块巨石,惊起九州生灵心中的惊涛骇浪。

    “子履,你近二十年来犯下的罪孽,寡人都没有真正与你计较过,哪怕这回造反,寡人又擒了汝,却未杀汝,反予汝两年时间在?寻反省己过,皆为有商子民之故。”

    只见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走至子履的面前,凉薄的唇轻轻悬弹,淡漠地道:“子履啊,你虽不是一个好臣子,却算得上是个好国主,只是,如今才过去不到五个月,你们一族却弄出这么多事情来,是该收敛收敛了!”

    罢,迈着一米八的大长腿,离开了这座风云涌动的御宴殿。

    众臣见他离去,压在心头的大石才缓缓放下几分。

    豢龙逄走上前去,劝道:“商王,公子跌色令智昏,所言所行,无疑是当着九州列国的天下人,朝大王脸上扇巴掌,此事,真是怨不得大王……”怨只怨,你自己生养了一个好大儿。

    不时,士卒将子以跌的尸体残骸弄除了虿盆,肉是没有了,但骨架子还在,姒牧还帮着置办了棺椁。

    子履千恩万谢,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相,引得众人同情不已。

    风破天和韩统冷眼一斜,看着一脸颓废的子履,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望日后,有商王能好自为之!”依他们之见,连同这子履一同斩了才好呢!

    发动三次叛乱,害死了多少黎民百姓,他就死了一个儿子便这般悲痛,那百姓家的娃,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姒牧见风破天话这般没有轻重,一把将他掀开,上前道:“商王啊,我等见大王,并未将此事算在你头上,今夜便回钧台好好反省,还有一年多的事情便可出狱,你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毕竟,此事于你而言,的确击甚大。”

    姒牧亲眼看着子以跌伏诛,他的心头又怎可能毫无波澜?

    一想到自己的次子犯下那等大罪,明知他应该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心中还是不忍,哪怕早已领了密旨,要将姒乙胤亲手处置,却还是没有动手。

    都虎毒不食子,他怎能下得去这个手?

    看着子履整个人像是被剥走了一半儿的精气神,再次被风破天与韩统押送至钧台,姒牧昏黄的眸子里,浮现出淡淡的悲凉。

    “大人,公子跌的灵柩来了。”

    ?寻城城西的阁楼上,一个身高近七尺七寸,貌儒雅,气质佳,着一袭绣蟠螭纹的藏青色长袍,外罩黑绸面的斗篷,袍脚上翻,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脚踏一双天青玉纹履,肩上披着黑袍大氅的清贵男子,望着那副红漆棺木从皇宫的西城门被运送出来,眼底是一片冷然。

    “派人速速送回有商,厚葬。”黑袍人平静地了声,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区区一个子以跌,竟敢肖想她,死有余辜!

    黑袍人细长的眼睑中,闪着冷冷的杀意。

    跟在一侧的侍卫忍不住了一个寒颤,他们家大人,简直太可怕了。

    大人对那个人执念很深,大公子自认为心念一人,是至高无尚的情感,殊不知,大人早就对他偷藏「佳人」陶象一事心生不满,他也曾旁敲侧击数次,让他将那陶象毁掉,反倒是让大公子对自己生了嫌隙,这回好了,活生生的一个人来,剩得一副棺木回商,真不知王上要如何熬过剩下的一年半啊!

    子履一路上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对于嫡长子的死,他的内心充满怒火与仇恨,就算子以跌再如何不争气,那毕竟是他的嫡亲长子,如今成了那番模样,心中怎能不恨?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是那个蠢儿子咎由自取,但冷静下来后,总觉得疑点颇多。

    若非最后那一句充满淫邪执念的词句,对姒履癸公然诋毁谩骂的言词,他相信,姒履癸绝不会杀掉子以跌,一如,身为人皇,他杀伐天下,却始终不敢对他痛下杀手一样。

    因为,他的软肋……妺喜,那个妖妇的神魄,还在某人的手里,而那个神秘人一直在暗中护着他的性命!

    所以,姒履癸不敢杀他。

    思及此,子履满脑子都在回想,这场家宴本该是自己的胞妹商姬亲手安排,也是想让姒履癸当众摆出一个态度,在众臣功面前开进口,为赐婚添几分尊崇,谁知,狡诈的姒履癸却反过来利用这次机会,让子以跌酒后失态,胡言乱语,就此丧命。

    五个月的筹谋,所有的一切计划都落了空,还赔上了一个儿子,这一局,他又输了!

    回想起自己儿子弹奏的琴曲,气势浩荡,如王者登上巅峰,指点江山,心有丘壑,他失落地摇了摇头。

    原本姒履癸根本没将那曲子的反意和不满当回事,按照他那种睥睨天下,俯视众生之气度,也断然不会因为一首曲子便下令诛杀子以跌,导致他落得如此下场,是那个妖妇!

    妺喜!妺喜!

    你这个妖女!

    你果然是个不祥的妖妇!

    曾几何時,有臣子提议,让他向有辛国国君求娶最受宠的公主嬉,封为王后,这样便能与有辛国缔结婚盟,争取到强大的联姻,当他欢天喜地前去时,却被告知公主嬉忽然失踪。

    千里迢迢跑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不得不娶了另外一个相貌稍微逊色一筹的有辛国大公主,便是子以跌和子胜的母后,夫妻二人也算和睦。

    三年后,又有大臣,蒙山侯有一爱女,生得倾城倾国,且颇受宠爱,若能与蒙山联姻,定然能如虎添翼。

    当即,他又前往蒙山求娶,却不料,被姒履癸捷足先登。

    自此,他和姒履癸结下夺妻之恨。

    但姒履癸并不知道,他一再造反,是因为心口那股怒气是在难消,又因为自己总是晚到一步,无法言明,只能巧言令色,自己是被人蒙骗。

    可数年前,他派出去的探子们回报,怀疑当年失踪的公主嬉,便是现在的人皇元妃:有施妺喜!

    没想到自己洒脱半生,居然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多次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发动叛乱,他也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反省。

    一路上,子履的脑神经绷得死死的,一会儿怨恨着姒履癸,一会儿诅咒着妺喜,双手死死攥成拳,怒不可遏地回想着那不争气的儿子,竟这般胆大妄为,当众辱骂人皇,若是他早知道子以跌心悦之人是妺喜,定不会容许他来这?寻城!

    悔啊!

    悔不当初!

    可子以跌来?寻,也是为了能救他逃出囹圄,回想起年少时,天资聪颖,文武双全,他对他满怀期待,用心培养,直到他成长为足以令他骄傲的嫡长子,如今……子履忍不住浊泪如雨。

    “儿啊!”

    你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为何明知这?寻城不可来,又偏偏要来?

    为何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枉送了性命啊!

    数日后,有商举国同悲,对外宣称:世子子以跌,身染重疾,暴毙。

    一时间,举国震惊,因为交通不发达,子履又被囚禁与钧台,自是无法得知。

    但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匆匆赶回来,准备参加姒嫣大婚的姒玄衣和冥北幽耳中。

    二人登时一脸惊措,连日来发生的一切,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极其诡异的方向在发展着。

    可他们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姒玄衣拽着冥北幽,奔着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