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步步心机示主权
梦情操看着那玉皿中盛着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心里得意极了。
载羿心中所爱,终归还是她,只要换上了这颗心,她就能顺利破天道束缚,获得新生。
冰封峡谷,千里白雪,冰晶呈蓝,美不胜收。
姒玄衣挥起长剑,将空桑挚手腕上的锁魂链砍断,想要砍去脚腕上的,他却阻止了,既然本人都不想离开这万族刑场,那她又何必强求?
她还有要事得去办,走出冰窟,朝着东北方一路前行,在一处狭道上,便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下奴等,参见帝姬。”
姒玄衣正色,立在风雪中,“你们是有穷国之人?”
“回禀帝姬,正是。”那人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恭恭敬敬地递上来,“这是载羿太子命下奴,务必亲手交给您的东西。”
姒玄衣眯了眯眼,载羿?
呵!
她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居然敢派人在此候着,到底哪里来的勇气?
随即,抬手,那木盒子直接落入掌心,眼底带着几分谨慎,开,里面是一块陶璧,镌着一行字:有辛国公主嬉,及那头畜生皆在臣手上,若想见他们,只身前来有穷国,臣扫榻相迎。
那一瞬间,姒玄衣只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鸳鸯眸中似有电光骤聚,一种可怕的,想要毁天灭地的愤怒窜至四肢百骸。
她指尖撩起那张锦帛,虚眯起眼望着面前的几个人,苍白的嘴角裂开,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
御风而行,一道血影,划破长空。
被阻拦在外的冥北幽,看见那残影划过,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遁空而起,欺身追上。
三日后。
有穷国鬲邑北山,姒玄衣从天而降。
抬眸的刹那,载羿顶着一张妖孽的脸,眼睑细长,凤眼生威,英挺的鼻梁下,横着两瓣凉薄的唇,气质冷冽,一身月白锦袍,肩上披着狐裘大氅,手中拎着一柄与彤弓十分相似的弓箭,背上,是装满弧矢的箭筒,浑身依然整理得一丝不苟,乍一看,仍然惊为天人,伫立在萧瑟的寒风中迎她。
“玄衣。”载羿缓步,朝着眼前那清绝出尘的少女走去,“我等你许久了。”
姒玄衣冷漠的目光望着那张脸,“他们在哪?”
载羿朝着不远处的雪地里看了一眼,高高的祭坛上,一个银发男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右手以诡异的姿势被绑在胸前,白袍上全是干涸的血浆,都起了血痂子,映射在一片雪地中,格外的刺眼。
而不远处,还有一个水晶棺椁,里面,躺着一个女子,姒玄衣想要冲上去查看你情况,却被载羿抬臂,拦住去路。
她樱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细线,紧紧咬着下唇角的肉,尖利的虎牙刺破了那皮,一缕殷红的血液霎时噙满口腔,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以往那般清冷的男子,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眼下却宛如一个恶魔,“只要你跟我走,那畜生的妖丹,皮毛,我都可以还给你。”
姒玄衣紧紧蹙眉,目光复杂地看向面前的载羿,他的眼瞳深处,布满裂开的血纹,眼白之间覆盖了满满的血丝,那双纯粹灰色的眸底,此刻正绽放着一抹腥红,眉心不知何时,多了一粒血色的朱砂,轻描淡写地道:“放心,他虽然失去了心脏,但只要有妖丹和狐皮,一样可以存活,毕竟是妖王嘛!只是修为,会大折扣,再修炼个几百上千年,还会恢复的。”
“他的九尾呢?”姒玄衣藏于袖中的双手,死死扣着拳头,虽不知载羿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这人间的生死沉浮,足以将一个人变成恶魔。
她与载羿之间的血海深仇,早已没有化解之法,若不是顾及到双方的身份,恨不能亲手将他斩杀,可她知道,若是只为一己恩怨杀了一囯王储,那后果无疑是可怕的,是她不能承担得起的。
何况,现在的夏后皇朝本就危如累卵。
“成婚之后,双手奉上。”载羿轻笑道。
姒玄衣沉思了片刻,伸手:“拿来。”
载羿望着面前那只白如玉脂的手儿,微微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倏然失笑,长臂一抬,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态,将一个鲜红色的树化玉箱子递到了姒玄衣手中。
“九尾天狐一族的心脏,可以壮大人族的神魂,大幅度提升修为,如今你得了他的心脏,也算是因祸得福。”
话间,句句都是陷阱,字字藏着心机,“这里面,是他的皮,还有妖丹。”
“载羿。”姒玄衣蓦然接过箱子,冷漠的言词从齿缝儿中溢出:“你真的令人作呕。”
“呵。”载羿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就算如此,为了元妃娘娘和这畜生,帝姬不也得乖乖受着?”
是的,他敢对涂山浔下手,既是知道涂山浔为了替姒玄衣解毒,以身饲蛊,修为大跌;
一开始剥去涂山浔的皮,挖走他的妖丹,目的就是为了「救」姒玄衣。
也是那时起,他才确定,姒玄衣之所以痴傻,是因为身上有蛊毒所制,而蛊毒有十分可怕的副作用,就是:失忆!
越是深爱一个人,越是会将那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得知此事后,心中是一阵狂喜,认为姒玄衣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是因为爱他,且爱到不能自拔。
可是见她连冥北幽也不记得了,心头又醋意大发,他希望姒玄衣能记得他,如从前那般,对他一心一意,眼里,心底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姒玄衣对涂山浔和风南鸢都很特别,且在?寻城时,又听「皇夫候选人」一事,更是怒不可遏,既然他们都是她的皇夫候选人,那么,全都死了,不就没人能跟他抢了?!
但是,以姒玄衣如今的性子,得知真相后肯定会与他不死不休,但,那又如何?
他精心策划,步步算计,将崇伯聿、江寒衣、风南鸢、冥北幽等人的行动全都计算在内,经过仔细分析,认真研究,终于在一个上古器皿上获得了一则信息:九尾天狐族的妖王之心脏,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不仅能提升修为,凝固神魂,更能继承他的一部分术法!
姒玄衣是五行神体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得知,从九黎山脉回来后,亲眼见证她变得更那般强大,这样的女人,才配与他携手,共掌九州天下。
为了得到姒玄衣,他这大半年以来,想尽办法查出消失已久的元妃妺喜,就在洛水城花家,而这一切都是跟踪江郡主得来的消息,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准驸马,?寻城耳目遍布,很清楚江寒衣的身份,自有古眰恦那等大能培养,定然习得一身医术,他故意留下涂山浔的心脏,便是笃定,江寒衣恨不能越俎代庖,取而代之,一定会用涂山浔的心脏来救活姒玄衣。
而妖王实力强大,就算失去这三样东西,仍然能够存活不少时日,所以,他暗中将涂山浔掳回了有穷国,坐等活过来的姒玄衣前来自投罗网。
在此同时,他又设下连环计,假意配合有商国子胜出兵灭温国,攻葛伯国,再以姒玄衣的安危为由支开了大王、冥北幽、辛无寂等人,随着花家收买的内线提供可靠消息,里应外合,避过耳目,一夜之间将花家连根拔起,顺利将元妃妺喜掳走。
做这些的同时,他也笃定,能够冲破七煞抅魂阵的姒玄衣一定能起死回生,并且,一定会来找他寻仇!
姒玄衣听他这般不遮不掩便承认自己的恶行,身体陡然一怔,脚步僵在原地,眸光微凝,神光犹转,捧着手中的箱子,一步步朝着涂山浔走去。
?
涂山浔本就生得比寻常人白皙,常日里见他,便是那般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如今却暗沉得如同死灰,一片血污掩去了他的清贵与风雅,紧闭的长睑微肿,倾覆微垂的眼睫下,有深深的乌青之色,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看起来,似乎有种不出的沧桑,仿佛日夜都在承受着煎熬,寝食难安。
特别是那双手——那双曾经修长有力的手,已变得肤色暗淡,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令人不忍直视,她将他从十字架上放下来,轻声唤道,“涂山浔。”
而他,没有任何回应。
姒玄衣的心,揪着痛,若是他还醒着,会以怎样的神态,怎样的表情来回应她呢?
乍一眼看去,只一瞬,她仿佛看见了他在皇宫里助她脱险,在庆功宴上雄姿勃发,在大巴山里舍命相救,在那古树之下为她遮风挡雨的一幕幕。
如今,他气息似有若无,命悬一线,然而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静静地躺在雪地里,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鲜血淋漓的伤痕,嘴角边一丝血迹,右手更是异常的扭曲,死死护着胸口,修长的手上一道深痕,皮开肉绽,可以看到里面殷红的肉色。
脸上,脖颈上全都是深深的伤口,仿佛被人刮去了一层血肉。
是啊!
他失去了狐皮,可不就是被人刮去了血肉?
他该有多痛,又有多么的绝望?
可是,他为何不反抗?
姒玄衣尝试着将他紧紧捂住左胸的右手拿下来,然而,这才发现,那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胸腔内,仿佛在保护着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可若不取下手臂,又怎能救他一命?
她一狠心,手上一用力,「哧」一声,将他的手拔了下来,一个被卷起来的东西,从他的掌心中掉落。
她手跟着一颤,缓缓放下他的手,心翼翼地捡起,开,那是一张画,上面是一只在树下浅寐的白狐,在它的怀里,蜷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芳华黯淡,白狐生得一双纯净的幽蓝色瞳孔,与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整幅画仅有那双眼最是生动,却色淡如水,却成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颜色。
见此,姒玄衣心头的悲恸仿佛汇聚成惊天巨浪,眼前的画面骤然模糊,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决了堤。
那日,她试着做了画笔和颜料,为了尝试颜料的色调,无聊之间将记忆落于纸上,明明是随意的一笔一画,却被他随手带走,当作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收藏着,宁可伤了自己,也要保护这幅画,那双紧闭的眼,好似蕴藏诉不完的思念,那深深扎进胸肉的指甲,饱含着比沧海桑田更加深沉的爱意。
姒玄衣喉头着哽咽,胸口仿佛被万千利刃穿心,那该死的泪啊,止不住的落下!
可是,她必须争分夺秒地救他,他不能死!
涂山浔,你不能死,听到了没有!
姒玄衣紧紧咬着口牙槽,生生逼回泪意,不动声色地将画卷起,轻掖入他的皮毛中,全力施展术法,将妖丹放入他腹部的豁口中,一针一针为他缝合,又把那狐皮一寸一寸给他套上,鲜红的血液在雪白的天地间格外明显,一滴一滴流成线,触目惊心!
鹅毛大雪覆盖天地,雪花不断坠落,仿佛拥吻着沉眠于雪地深处,躺在血珀之中的男人,就好像他的血,他的心,他的魂,他的一切,欲以这般沉静而优雅的姿势,带走她百世的悲怆。
这个男人,为了她付出太多了,多到她不知该如何偿还。
将妖丹与狐皮缝合进身体后,涂山浔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人世间最后一头纯血雄性九尾天狐,堂堂一代妖王,那与风月同侪,惊才风逸,雅人深致的男子,为了她,以身饲蛊,被人剥狐皮,挖妖丹,断九尾,一身九州天地惧颤的修为所剩无几,生命垂危,而她能为他做的,却寥寥无几……
“这是九尾天狐族的髓液。”载羿将一个玉瓶丢过去,“喂他服下,便会快速恢复生机。”
姒玄衣闻言,转身将脚边的玉瓶捡起来,快速放在鼻尖上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徘徊在鼻息间,没有毒,她沉思了片刻,没有比现在更快的情况了,只得将玉瓶中的髓液喂入其口中,散发着浅蓝色幽光的髓液入口即化,涂山浔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渐渐回笼。
这一次载羿没有骗她,可他怎会有九尾天狐族的髓液?
姒玄衣的一颗心全都放在涂山浔身上,却不知这一幕被随后赶来的冥北幽全都看在眼底。
他,就站在姒玄衣的身后,距离三十余米处,而载羿没有给他任何靠近姒玄衣的机会,反是张弓拉弦,异常果断地将两支弧矢「嗖、嗖」两声破空之音,极速射向姒玄衣,另一支则直逼冥北幽面门而去。
冥北幽长臂一挥,落那弧矢,眼底惊怒骇人,身势卷起一股恐怖的肃杀之气,想要冲出去,被一旁的子狐和玄狐紧紧拽住,“主上,王上和殿下都在他手里,他这是在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表兄,他们得对,帝姬还在他手里!”这时,从后面赶来的花有容和花无错也紧紧拽住他。
冥北幽愤然甩开几人,却嗅到一抹新鲜的血腥,举目看去,灰蓝色的瞳孔一缩,果不其然,载羿的弧矢并未射中姒玄衣的要害,却生生射穿了她的腿。
她怒而转身,横视着载羿。
同时,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雪地中那一抹颀长的身影,还有他脚下的那只弧矢,心口莫名一痛。
“跟我走。”载羿冷冰冰地。
姒玄衣不语,看着涂山浔身上那可怕的伤势正在慢慢愈合,呼吸渐渐恢复,却并无任何苏醒的迹象。
在过去,载羿对她都是冷冰冰的,以至于她从来都不知道,此人心思城府如此之深,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涂山浔是击倒她战意的一剂猛药,而妺喜,则是牵制住她所有思维和行动的筹码,更是掣肘姒履癸的关键所在。
不仅如此,只要她和妺喜在载羿手里,姒履癸和冥北幽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世间,还有谁能救她们母女?
“带着他,走吧!”姒玄衣清冷的嗓音,在呼啸的北风中显得格外悲冷。
这话,是对远处的冥北幽的。
“殿下,三思。”花无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还带着伤,但他知道,若是姒玄衣就这么跟着载羿走,定然是凶多吉少,身为人臣,怎能把君王妻女留在这虎狼之地?
“兄长!”花有容紧紧拉住花无错的胳膊,摇了摇头。
“载羿,将孤的母后交给冥北幽送回?寻城!”姒玄衣望着载羿,淡漠地道,“孤会留下。”
“玄衣!”冥北幽心口一紧,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
“北幽战侯,玄衣乃九州帝姬,本太子未过门的妻,她的闺名,也是你能唤的?”
载羿嘴角一勾,他可没忘记当初在夏后皇朝的皇宫内,冥北幽是怎么奚落他,嘲讽他的。
言罢,上前一把抓住姒玄衣的手腕,走到冥北幽的面前,脸上尽是得偿所愿的傲慢,还有对冥北幽那种深深的轻蔑与挑衅:“一个月后,三月初九,本太子便会宴请九州三千列国前来参加吾与帝姬的大婚祭祀礼,那时,还望北幽战侯也来送一句祝福,本太子会当着天下人的面证明,不论是驸马,还是皇夫,帝姬的夫婿,只能是我有穷载羿!”
什么北幽战侯,号称无敌于沙场,什么涂山妖王,修为通天,什么有辛国新君,俊美无双,风大司马的独子,多智若妖,如今还不是死的死,伤的伤,不过尔尔,皆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就是要姒玄衣看清楚现实,不管她如何改变,如何强大,最后都只能臣服在他的身下,沦为他身边的附庸!
“你找死!”冥北幽一脚踏上前,雄悍的身躯,牙关紧咬,双眸喷火。
“载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姒玄衣挣脱他的钳制,冷厉的目光对上那双毫无情感的灰色瞳孔,“孤方才过,你先放了孤的母后与涂山浔,让冥北幽送他们回?寻,孤便会留下!”
涂山浔垂眸,望着姒玄衣那双狠狠攥着的手,冷然一笑,忽地,扬起手臂。
只见那水晶棺椁处,阵阵血色红光冲天而起,发出「嗡嗡嗡,滋啦啦」的响声。
“母后!”姒玄衣心脏狠狠一缩,惊呼一声:碎魂阵!
她浑身都在颤抖,缓缓转头,朝载羿看去,陡然如一道闪电帮冲上去「啪!」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载羿的脸上,“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另一边脸上,载羿嘴角迅速溢出一抹血迹,一手拂在腰后,仍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站在寒风中,平静地看着她。
只是那一双瞳眸的深处,似有两点猩红的血芒划过,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女人,一张凶悍的脸,由青到白,由白到红,暴怒却不得不隐忍,哪怕是不顾一切地恨着他,五官都因此而扭曲成了暴怒的狮子,却依然那么的美,载羿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上,燃起一丝玩味的火种,仿佛以此来隔绝姒玄衣对他的抗拒与愤怒。
“元妃娘娘乃你的生母,我们大婚之日,她怎能缺席?”载羿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如同优雅的猫轻叫着,还露出尖利雪白的牙,“还望帝姬恕罪,大婚之后,臣一定会如约,释放元妃娘娘。”
姒玄衣从不曾看见过这个男人对自己这般的温柔,可是却是以她母后的性命为代价,这样的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可怕的存在,他的每一个呼吸,都能点燃她心头的怒火,可她的内心,此刻却是惊人的平静,平静到伸手就能将他活活掐死,撕碎,让这片天地间的空气,细菌,全都品尝到这条毒蛇血液的味道。
“载羿,你果然阴险歹毒,很懂得掐住一个人的死穴。”姒玄衣的神情异常冰冷,让这冰天雪地的空气都在低吼,抱团撕扯,那双平静的鸳鸯眸,狂暴无情地横视着眼前人。
载羿闻言,不以为然,笑容反倒是添了几许柔情。
她用侧身,对冥北幽道,“你们走吧!”
罢了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指甲深深嵌入掌中的肉里,握得满手殷红,一滴一滴坠入雪地,宛若凋落的血梅,凄婉,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