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相思情毒犹可解
数日后。
一辆兽车停靠在有穷国边境一座城池,一家酒肆处,从上面走下来两个少女,一人豆蔻年华,娇俏清灵;
另一人年长些,背上背着一把鲜红色的玉琴,二女容貌皆是生得倾国倾城,气质如雪山幽莲,高贵冷艳。
让原本热闹的酒肆安静了好一会儿,许时,才又逐渐恢复了热闹的氛围。
“话,咱们载羿太子不是要与九州帝姬大婚了嘛?怎的又在大肆召集军队,准备攻斟灌国?”
“嘿呀!大什么婚,帝姬都跑了,新娘子都没了,还怎么大婚?”
“怎么回事呢?”
“啧!这事儿已闹得人尽皆知,你居然还不知?那帝姬真不是个好东西,大婚在即,居然还勾搭奸夫,与野男人一起伤载羿太子,私奔了!”
“啊?这可苦了载羿太子了,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哟,遇上个这样的女人!”
“这算什么?”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显然对这个话题意犹未尽,继续道,“听她在?寻城就放荡成性,都给载羿太子戴了好几顶绿帽呢!”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听,她还派人四处收购布帛,绢帛,就是喜欢听撕裂绢帛的声音,尽糟践这好东西。”
“何止这些?我可听那帝姬在宫里藏了好些个美男,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大池子,注满酒浆,都可以在里面划船了,整日在酒池里与美男划船,饮酒作乐,杂处一处!”
“不止如此,听她男女皆可,是个阴阳人,喜欢穿戴男子的衣裳,佩戴男子官帽到处招摇撞骗,毁尽良人家的好姑娘。”
“她可是帝姬,牝鸡亦能行男子之事?”
“呃……”登时,流言四起,什么的都有,越越难听。
随着「啪!」一声沉闷的巨响,酒肆内的人皆被吓了一跳,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更是被吓得从坐席上朝后一仰,摔倒在地。
众人寻声看去,见方才进来的两名女子,年长一些那位拍案而起,面前的桌案顿时化为齑粉,连附近的几桌上都溅得满是粉尘。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回过神来,怒视着雪卿妩,正想破口大骂,雪卿妩冰冷的目光正好落在他脸上,那漆黑的眸子宛若黑海深漩,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走一般,诡异莫测。
几名多嘴的男子登时心肝俱颤,神情惶恐,一时间吓得忘了如何言语。
那女子怒目喷火,迈动修长双腿,准备上前教训这些口舌生疮的贱东西。
“姐姐。”雪绯樱急忙拉住暴怒的雪卿妩,摇了摇头。
她们姐妹二人本在漃雪国历练,刚查到雪卿妩的身世,还未来得及处理,便听闻有穷载羿要与帝姬大婚,这才匆匆赶来有穷国,却不想偏偏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这叫她怎能不怒?
“姐姐,我们得尽快赶回?寻。”
雪卿妩闻言,点了点头,得尽快回去告知义父,帝姬若是已经逃走,不定先一步回宫里了。
二人一脸傲然,赔偿了损坏的桌椅,结算后迅速离去,无人敢拦。
?
三月十五,边境急报!
有穷国大军想要借道斟灌国,朝夏后皇朝压境遭拒,正式宣布开战!
与斟灌国相连的便是顾国,在遭遇了几次重创之后求助于顾国,四王子己子初亲自率军前去助斟灌国一臂之力,饶是有穷国兵士骁勇,善射,有顾国相助,二一的战局,有穷国也渐渐落了下风。
谁知,有缗国却突然发兵,从后方偷袭顾国,己子初只得撤回军队,回去防守。
斟灌国再次被有穷国压制,再次向昆吾国求助,却不想昆吾国正在派兵增援与有商国陷入胶着战的葛伯国,根本无暇分身。
一时间,九州大陆上各大实力名列前茅的方国都在交战,乱成了一锅粥。
斟灌国国君想到了距离更远的有仍国,顾国四王子也差人前去表明态度,有仍国王储乃己子彦,三国皆是出于一个姓的眷属国,一个月后达成了协同作战的协议,共同对抗强大的有穷国。
就在己子彦派出军队前往斟灌国时,却遭遇不明势力的伏击,伤亡惨重,其中不少人皆身负诡异的神通,且像是被什么鬼神附了身一般,完全不畏惧伤痛与死亡。
朗朗乾坤下,竟然出现这样可怕的战士,一时间人心惶惶,九州惊惧。
有仍国为求自保,只得消增援斟灌国的决策。
载羿得知,更是做出一副悲怒之态,对外界痛斥:夏后皇朝之人言而无信,为了赢得有穷国的忠心效忠,十余年前便当着九州三千列国,将帝姬赐予他为元妃,结果婚契作废,姒履癸昏庸无能,出尔反尔,婚约还未废黜,便将以赐婚的嫡公主敕封为镇国公主,对外宣称只纳皇夫,不嫁驸马,如此自相矛盾的行为,简直是人行径,不配位人皇!
这一法很快得到了有商国、有缗国、岷山氏等方国的支持,这让众人也看明白了,这几个强大的方国是穿一条裤子的,一方起事,各地皆会遥相呼应。
正在载羿发动八万大军,疯狂对斟灌国发动猛攻,眼看城门即将破开,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极近成功之时,有穷王宫却突然传来羿王召回军队的御令。
眼看里成功仅有一步之遥,载羿对此充耳不闻。
三日后,有穷国羿王突然暴毙,载羿必须回去奔丧,继位,八万出征的将士原地待命。
熹,微光,破晓黎明。
凝聚成水珠的水,滴落在少女眉间,沉睡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姒玄衣,缓缓睁开眼。
她浑身都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狐裘毯子上,一张清绝出尘的脸上,红韵浅藏。
“醒了?”嗓音,如昆山玉碎。
闻声,姒玄衣先是一怔,转过身,便看见那诡异的一幕。
那人,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白如灵玉的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长着冥北幽身子,冥北幽的脸,却生得一头银发,幽蓝色的眸子,特别是眉间那一抹熟悉的花钿,熟悉里又带着陌生,陌生里携着羞涩,忽然,她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慌忙地扯来狐裘,遮住自己的身子。
“又想不认账?”那个长得像冥北幽的男人,蓦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陡然往怀里一拉,姒玄衣不可自控地跌进他的怀内,幽蓝色的眸子射出一道锋锐的神光,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身下的女人,“这回,你别想再跑掉了!”
姒玄衣被眼前这男人惊得脸色煞白,屏气凝神,晶亮的鸳鸯眸里尽是惶然,试着喊了一声:“冥、冥北幽?”
见那人点点头,她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可是你为何……”长着涂山浔的眼睛和银发?
随即,那人又摇摇头。
那双深邃如海一般的瞳孔,涌动着浓郁思念,厚重的呼吸拍在她的脸上,他长臂轻展,将她拥在怀内,“臣是冥北幽,也是涂山浔……”
深沉的嗓音里,携着无尽的眷恋与痴缠,“是你的冥夋,也是你的彼。”
姒玄衣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鸳鸯眸里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孤,知道。”
不知道为何,她相信他的话。
只是,这像做梦一样的,太不真实了!
她们的爱情,跨越了千万年,历经无数次的生离死别,却不想会在这一刻,阴差阳错地修得共枕眠,“你能告诉孤,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大王用秘术,将妖丹与神魂融合,注入这具肉身,方能开第二层封印,所以,容貌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冥北幽耐心地解释。
“所以,你们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姒玄衣惊讶不已,“一个妖族,一个半妖,怎么可能呢?这,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对此,冥北幽也是在彻底融合了「涂山浔」后才得知,原来他们是彼此的一部分。
“我们的神魂是同一个人,转世后都有一层封印,必须是一方遭到致命击时,才会激发这种力量,顺利破除第二层封印。”
冥北幽的答案,并不完整,只是现在他并不想那些多余的事情,此生能拥有她,已是命运最大的恩赐。
“原来如此,那你到底是冥北幽,还是涂山浔?”姒玄衣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她发誓要睡了冥北幽,却不想……这算是买一送一吗?
“看来,殿下的毒还没彻底清除,竟还有精力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
罢,冥北幽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温湿的气息,带着他独有味道,尽数扑洒在她的耳畔,姒玄衣顿感身上些许燥热,灼得她脸颊绯红,缓缓变烫,“不要,现在外面定然乱成一锅粥,孤得赶紧回去帮父后平乱。”
“臣的心里也很乱。”他冰凉而又温柔的唇,浅尝那一抹樱色的柔软,舌尖划过的每一处,那触感麻中带酥,酥中藏痒,两个人浑身上下好似被点了一把火一般,早已被烧得绯烫。
许久过后,冥北幽才缓缓地松开她的脑袋,他的目光凝视在怀内这个曾经有些淘气的少女脸上,此刻,她正颔首低垂,神色娇羞,眸光潋滟,七分绯颜,更显娇媚动人,“玄衣……”情意绵绵的呼唤之后,他贪婪地拥吻着心爱的女人。
“臣身中万年的情毒,病入膏肓,无药可解,唯有你,可解这相思情毒。”
姒玄衣脑子里全是九州大乱,有商造反,自己却在这里儿女情长,那她的暴君老爹和母后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翻身离去,可这想法还未来得及实施,冥北幽眼疾手快,一下子便将她按在身下,“仗,是男人的事儿,你去凑什么热闹?”
姒玄衣眯了眯眼,眼底涌动着淡淡的愠怒,这家伙是站着话不腰疼,想起载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头血犹似岩浆翻滚,她奋力想要推开冥北幽,“你别闹,母后,还在有穷国!”
“载羿将她关在有穷国王宫地下,内有杀阵无数,想要救出元妃娘娘难度不,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冥北幽嗤笑一声,将她抱了起来,一番缠绵之后,已是深夜。
姒玄衣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一股烤鱼的香味儿弥漫在冰窟内,身上暧昧的红痕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冥北幽听见动静,「嗖」一声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拎着两条烤好的鱼,随即,拿出一件绚丽如火的长裙,那妖冶的颜彩,世间难寻,却意外地与她十分相配。
亲手伺候她穿戴整齐,将烤鱼递到她手中,垂眸一看,左脚脚踝处,白嫩细腻的皮肤上,有一圈深深的红痕,那是被囚神锁勒过留下的伤痕,因那东西是天外玄铁所炼制,是涂山浔亲手造的东西,特别的重,原本是给三朡国国主炼制的封印神器,不知何时竟落到了浮生宫,让姒玄衣吃了这番苦,冥北幽心中懊恼不已。
再则,浮生宫派了三名弟子前往有商增援,这笔账也该清算一下。
姒玄衣心翼翼地吃着烤鱼,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一根刺都没有,再看火堆旁,是一根根大不一的鱼刺:原来,这狗贼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她低垂着头,眸色微潋,为何,这一幕似曾相识?
“玄衣。”
“冥北幽。”
二人异口同声,四目相对。
“你先。”
“呃……”原本冰天雪地的空气里,忽而飘来一阵暖意。
“咳。”姒玄衣眨眨眼,额间的碎发滑下,“孤要去有穷国,救出母后。”
“臣也有件事情,要去办,最多三日便能回来。”
姒玄衣闻言,倏然抬头,那一瞬间,目光扫过之地,犹如凛冽寒风呼啸。
她以为,冥北幽会:我陪你一起去。
却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
“好,那你去办你的事。”姒玄衣虽诧异,却也没过多纠结,毕竟她们只是在一起睡了,又没成婚,她也没有权利管他去哪里,做什么,只是这冰窟的气温,随着她的心情骤然下降,仿佛一刹那,又回到了该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