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盐(40) JK水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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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40)

    凭借冲动, 凭借本能,原意一口气完,语速飞快,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她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从不轻易敞开心扉。很多时候她宁愿直接去做, 也不愿意多。就像每次她想搞事, 她都是直接上手的。她很少会向孟繁臣表述自己的想法。

    这真是她第一次一口气对孟繁臣这么多话。她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毫无保留。

    的时候没感觉, 待她完, 空气忽然就静了。周遭落针可闻, 近乎诡异。

    头一次这么多话, 原意一完就觉得无所适从。她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茫然失措地搓了搓手。

    当年是她暗戳戳追的祁俨,要到他的企鹅号, 在网上和他聊了大半年。

    但表白却是祁俨开口的。起来这是原意第一次跟男人告白。她没有经验, 全靠本能。她太莽了,不存在任何的含蓄,直白坦诚。

    卧室太静了, 两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清晰可闻。原意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也越来越厚重。

    形势突然急剧扭转,她取代孟繁臣,变成那个被审判的杀人犯。

    而孟繁臣则成为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掌握着生杀大权。一锤敲下,是死是活,全凭他喜欢。

    原意偷偷瞄了一眼孟繁臣,她发现他始终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 背微微躬着,脸绷着,神色却格外平静。

    这人喜形不于色,情绪一向藏得深。除了在床上,她很少看到他失控。

    眼下她竟没法很好地琢磨出他的真实情绪。

    他到底怎么想的?

    手指一点点变硬,原意慢慢握成拳头,嗓子眼发哑,试探着出声,“孟繁臣……”

    尾音轻颤,拉得很长很长。

    原意喊孟繁臣的名字,可他却恍若未闻,形如雕塑。

    她不免有些紧张。想想自己可真够没出息的。

    ——

    事实上,孟繁臣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在原意完这些话以后,记忆猛地破了口子,往日的画面跃然纸上,一帧帧,一幅幅,见缝插针不断往他脑海里钻。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想了很多很多。

    江美慧和海秋月是闺蜜,两人同年结婚,同年生娃。孟繁臣和原意前后就相差一个月。他的生日是3月21日,原意则是4月22日。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身边就总围绕着原意。时候她是淘气王,调皮捣蛋,成天惹事。她在前面闯祸,他就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两家长辈关系亲密,他和原意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长辈们还时常开玩笑以后要做儿女亲家,盼望着他和原意能走到一起。

    原意是从来没当回事的。在他俩领证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萌生过要嫁给他的念头。

    但孟繁臣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长辈们的影响,自从他懂事以后,开始有了男女意识,他就默认原意是他的。最初只是原始的懵懂的占有欲。到了高中就渐渐演化成了喜欢。

    不过这种喜欢是见不得光的,他只能偷偷暗恋。彼时她喜欢祁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人身上,忽视了身边的所有朋友,包括他。

    高中、大学、再到工作,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七年,他始终站在她身后,以发的身份,默默看着她为另外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

    不想给她造成困扰。他深藏自己的喜欢,从来不敢轻易流露分毫,唯恐被她察觉。他希望她能幸福。即使他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原意的七年,是她和祁俨年少情浓,相亲相爱的七年。可对于孟繁臣来,那七年,他们有多幸福,他就有多黯然神伤。他只是那个躲在角落里,被忽视,被忘记的卑微的男二。

    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报考了J大,选择留在宛丘,只想离她近一点。不想天南海北,相隔一方,见一面都难。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知道她的动向。

    第七年春天,原意和祁俨分手。毫无预兆,在即将见家长的时候,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戛然而止。

    原意以最快的速度从华严退了股,和祁俨彻底断干净。然后壮士断腕,毅然决然决定转行。考教资,考编,入职十九中,并在同年年底和孟繁臣结婚。

    她的人生在二十六岁那年彻底扭转。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那是她最灰暗的一年。孟繁臣却从来没见过她的一滴眼泪。她表现出一副轻松自如,无所谓的样子,告诉所有人她很好,她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谁都不必担心她,同情她。

    可她不会笑了。眼里的光也消失了。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愿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她只顾享受,每天都在得过且过。

    看似快乐,日子过得很滋润。事实上却时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流泪到天明。

    孟繁臣知道她还放不下祁俨。七年的感情不是断就能断干净的。理智上能够做到,可心理层面却无能为力。

    明明知道她心里有别人,也知道她提出和他结婚是为了应付长辈的催婚,她急于摆脱眼前的烦扰。可他照样还是答应了。甚至没经过任何的思考,全凭本能。

    新婚之夜,原意酩酊大醉。抱着孟繁臣哭得一塌糊涂,嘴里一直在叫着祁俨的名字。

    身为丈夫,孟繁臣感受到了奇耻大辱。奔溃和绝望瞬间就击垮了他。那一晚,原意熟睡以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烟头焚了一堆。

    天亮以后,他拨通了好友顾塬的手机,决定去梵于支教。

    结婚三年,两人一直分隔两地,聚少离多,联系更是稀少。塑料夫妻,在长辈面前扮恩爱,只谈.性,不谈爱,维持表面的和谐。实则私下里两人感情寡淡。原意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

    这三年,原意从来不关注他的生活和工作,她的目光也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

    即使他从梵于回来以后,两人共处一室,她也没对自己多上心。

    这十多年,孟繁臣守着一份得不到回应的喜欢,就像是在机场等一艘船,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神伤,又一次次治愈。治愈以后,再次失望,再次神伤,又再次治愈。反反复复,永无止境。

    到了后面他就不抱希望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他安慰自己,能这样一直守着原意也挺好的。做人不能太贪心,成年人哪能事事如意呢!原意的人和心,他抓住一样就够了。

    在他不抱任何希望时,他突然之间发现老天爷是眷顾他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的喜欢得到了回应。原意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可原意不愿意承认。她一直都在装死。哪怕被他逼问,她也拒不承认。

    他不愿意逼她,任由她缩在龟壳里,他可以暂时不需要这种形式。他想再等等。等到她真正愿意敞开心扉,放下芥蒂,她总会开口的。他有信心,他会等到的。他愿意等。

    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因为一本书,因为一张书签。

    原意亲口对他:“孟繁臣,我决定以后都好好爱你。”

    巨大的喜悦朝他袭来,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当它真正来临时,他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准备。有那么几秒钟,思维断层,衔接不上,大脑一片空白。

    再衔接上时,脑中如绽烟花,绚烂多彩。

    满溢而出的喜悦,心潮起伏,汹涌澎湃。心脏狂跳不止,孟繁臣压都压不住。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抱住原意转圈圈,或者将她摁在墙上猛亲一顿,以此来宣泄自己的喜悦。

    但事实上,孟主任格外平静。他负手而立,抿了抿嘴,“嗯,我知道了。”

    原意:“…………”

    此刻原意有股错觉,仿佛自己正在给领导汇报工作。等她巴拉巴拉一口气完,领导很平静地回复她一句:“嗯,知道了。”

    这人把教导主任的姿态搬到她面前来了?

    草!

    这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喜欢得到了回应,孟繁臣不该欣喜若狂,激动难耐,掩面而泣么?

    然后抱着她疯狂转圈圈,一顿亲么?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她也是一直这样脑补的。

    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可以这般波澜不惊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事态发展超出预期,心理落差巨大。原老师大失所望,噘嘴不满道:“孟繁臣,你什么态度?不稀罕是吧?”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满腹委屈,眼眶微红。

    这可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人表达。居然就收获了孟主任的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嗯,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

    “不稀罕就算了,当我没!”她丢下话,转身就走。

    孟繁臣心下一惊,暗叫不好。媳妇儿居然误会了。他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原意,脑袋搁原意肩膀上,轻言细语,“怎么会不稀罕呢!我都稀罕死了。”

    他只要原意一点点的喜欢。她给他一点点回应,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你怎么都不高兴?”原意靠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腰被他箍住,动惮不得。

    孟繁臣低语:“我是太高兴了,整个人都傻掉了。你不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少年。”

    “真的?”

    “骗你是狗。”

    原意冷哼了一声,“你本来就是狗。”

    “老婆什么是什么。”孟繁臣把原意的身子转过来,捧住她脸,低头细细吻她。

    原意的心里潮潮的,软得一塌糊涂。她心动难耐,搂住他脖子,热切地回应他。

    男人含糊低迷的嗓音钻进双耳,“意,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他咬了下原意的耳垂,“嗯?”

    原意双腿发软,脑子晕眩,不知东南西北,下意识就问:“什么要求?”

    他哄着她,磨着她,“你先答应我。”

    原老师毫无戒心,随口应下:“嗯,好。”

    孟繁臣握住原意的腰,把人抱进主卧,放在大床中央。轻松自如,就像是在安置一个的玩具。

    原意的眼底的情潮未退,下意识蜷缩了下脚指头。

    “等着。”他丢下话就半跪在地板上,埋头往床底下翻东西。

    “你在找什么?”她面露好奇。

    男人往床底下一通摸索,很快就扬声:“找到了。”

    原意看见他从床底下掏出一只漂亮精巧的礼盒。

    这礼盒看上去有些熟悉。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只礼盒出自哪里,孟繁臣就已经当着她的面先揭开了合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叠放整齐的蓝白色JK水手服。

    隔着透明镜片,孟繁臣双眼微眯,眼底火光跳动,嗓音暗哑,“意,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