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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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忠强吓了一跳, 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将刘社长给扶起来。

    被这大动静给惊动的刘太太也赶紧过来,看到地上的刘社长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着急地大喊着家里的阿姨,“快给方先生电话。”

    原来刘太太之前也大病过一次,偶然结识到了一位朋友,经那朋友介绍, 她认识了一位姓方的天师。

    病不但被治好了, 还可以花钱买寿元。

    当初就是给儿子算姻缘,相中王家姑娘, 就是这位方天师帮忙的。只是王家那亲闺女没福气, 在乡下自己嫁人了。

    她的宝贝儿子自然是不可能娶个二手货,至于这王家的养女, 方天师却要不得,所以继续给他儿子找合适的因缘。

    也不知道王家哪里听到的消息,竟然给老刘推荐了一个和老刘生辰相应的年轻女孩子,而且还是在这大院里。

    胡秀群在卫生院工作,自然能从病历上看到病人的出生年月,她和王忠强一直都对于没能攀上刘社长这高枝耿耿于怀,心中对于自己那个没谋面的亲女儿也颇有怨恨。

    所以听刘社长找这个出生日期的人, 虽然不知道找来做什么, 胡秀群还是赶紧透露给了王忠强, 让他来找刘社长。

    也正是如此,和刘社长这关系才亲密起来。刘社长那里自从得到了这阿容的精神气后,觉得自己垂老的身体逐渐变得像是年轻伙子一样,心情一好, 也就跟着王忠强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方有了领着他来这家里喝酒的一幕。

    但是王忠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刘社长背后到底做了什么,此刻见到这一幕,他满脑子只想着医院的急救电话,但是却听刘太太叫找什么方先生,也就不敢随意插手。

    刘太太在他的帮忙下,将刘社长扶上床,便开始下逐客令,“你看我家老刘这旧毛病犯了,这会儿也招待不了你了,改天请你喝酒。”

    王忠强也有眼色,连忙告辞,“是我扰了。”一面关心地看着床上脸色难看的刘社长,“有什么事情,立即我家电话,我马上过来,自家兄弟嫂子不要客气。”

    刘太太含笑着送他到楼梯口,便回到房中,但是心里其实不着急,方天师那么厉害,连寿元都能借到,老刘这点问题算什么?拿起自己的毛线,继续给儿子织毛衣。

    而同一个大院里不远处的朱家。

    朱馆长这个时候也回来了,一进门放下公文包,拄着拐杖就急匆匆地上楼。

    他今天去下面县里了,刚回来就接到电话,家里有急事让他赶紧回来。

    朱馆长当时吓得不轻,险些昏死过去,还以为是唯一的亲人阿容出事了。

    所以急急忙忙让司机送自己回来。

    不想才到大门口,就见到自己十分喜爱的那株宝塔松被人拦腰砍断了,旁边的藤萝有工人正在挖,他虽不满,但此刻也顾不上去责问。

    如今进了大厅,还没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满脸喜色的阿克连忙迎过来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姐没事了,好了!”

    朱馆长听到这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加快脚步要上楼去,耳边则传来阿克过分激动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跟他着余把一直找不到的那位大师找来了。

    也正是这位大师,把阿容给救了回来,还找到了生病的原因,竟然是被人借命。

    朱馆长先是欢喜,随后听到有人借孙女的命,顿时脸色难看,立即让阿克去查。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咱们先看姐。”阿克回着,一面推门进去。

    阿容本身不是病,所以当这被吸走的精气神被温四月强硬地索要回来后,她也就忽然间变得生龙活虎。

    此刻已经起来了,半坐在床上,背后靠着抱枕,正朝温四月感谢。见到爷爷推门进来,高兴地要下床,“爷爷,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见她情况稳定,温四月也还有些善后工作,便将这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人。她和萧漠然跟着阿克从房间里出来,“我还要画两道符给阿容姐。”以免对方又贼心不死继续来借命。

    阿克连忙请她下楼,态度更为恭敬。

    然走在前面的阿克却忽然听到温四月:“我听到余,你没有什么亲人了。”

    起这个,阿克心中就一阵难过,他当年刚成亲没多久,就参军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寨子都没了,拖着残废的腿四处听,才晓得自己走的时候,媳妇已经怀孕,结果生产的时候遇着大洪水,寨子和人,一个都没留下,全跟着洪水没了。

    他这辈子注定孤苦无依了,所以转辗流年,最后也就回到了朱馆长这位老军长的身边。

    他一面叹着气,一面与温四月和萧漠然起自己从前的事情。

    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温四月,“可是我观你面相,你子女宫旺盛,该有一儿一女才对。”难道自己看错了么?

    听到她的话,阿克只觉得被雷劈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哪怕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朝温四月问,“温姐你的意思是?”

    此刻温四月面对着阿克,将他面相看得更加清楚了,“我应该没看错,你要是没带残疾,你这子女宫必然灰暗无色,可是你现在带了残疾,改了子女宫运。”着,细细量起阿克的面相,然后掐着手指一面推算,随后得到了结论,“你一儿一女还活着,要不你去试试,出门尽量先走东南方向一段时间,再去你要去的目的地。”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里出来,阿克肯定觉得被戏耍了,叫他每次出门绕路,但是他亲眼看到温四月这个姑娘将阿容姑娘从垂死救到鲜活,这比乡下寨子里的阿满姑姑还要厉害。

    更何况他现在老了,也希望真的膝下有儿女,所以连连应声,又朝温四月道谢。

    “你不用先谢,有了结果再谢不迟。”着,便去画符。

    而楼上阿容房间里,祖孙俩抱着欢喜了一阵,余才找机会起给温四月承诺的两千块,面色有些尴尬,“我当时只想着一心救阿容,但是我手里暂时没这么多钱,朱爷爷您能不能……”

    他想管朱馆长借一部分。

    然而话还没完,就被朱馆长不悦地断,“余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救阿容,这份钱该是我这个亲祖父来出才对。”更何况不要就是两千块,就是两万块,砸锅卖铁,他也要给凑出来。

    他孙女的命,是无价的。

    心疼地看了看孙女,觉得自己得下楼去跟人家一声招呼才行,只让余留在这里照顾着孙女。

    没想到楼下的温四月和萧漠然已经算回去了,他连忙上前挽留吃午饭。

    不过温四月和萧漠然还是推辞了,朱馆长见也留不住,只赶紧去取了酬劳,装进信封里亲手交给温四月,“温姐,你就是我朱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老头子。”老头子再怎么落魄,三朋五友还是有的。

    温四月觉得信封有点重,当着朱馆长的面就开,发现果然多了不少,便给抽出来,“好多少就多少。”顺便指着留下的那几张符,“阿容身上带一张,床上放一张,门上再贴一张。”

    这才提醒起朱馆长,要找到差点夺走孙女性命的那幕后之人,也就没多留了。

    只是看着温四月退回来的钱,有些伤脑筋,转头只朝阿克吩咐道:“回头你去备点礼物,让余送过去。”

    阿克自然是答应了,朱馆长则拿起符纸赶紧上楼去。

    贴好了这符,他和余在房间里陪阿容吃午饭,忽然窗户无风自开,那一瞬间分明就是感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冲进来了。

    但是好在很快,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阿容放在口袋里的符却烧了一角,如今变成一些黑灰,从她口袋里抖落出来。

    与此同时,在刘社长家中,一位四十左右,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忽然捂住胸口倒吐了一口气血,脸色苍白如纸,

    刘太太在一旁看着,刘社长不但没见好转,方天师反而还吐了血,一时心急如焚,“天师,怎么了?”

    “被朱家发现了。”而且他们还请了高人,还有那么厉害的法器,害得自己被反噬。他喘着气,身体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几下,还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又重新吐了一口血,手脚抽搐着,也晕死了过去。

    这下可把刘太太急坏了,喊人赶紧将方天师扶起来,这才发现案上摆着的香火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都熄灭了。

    于是当天下午,刘社长被急救车拉走。

    也是巧,阿克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听从温四月的话,出门想往东南方向走,哪怕是绕路也要走。

    然后就刚好路过医院,看到担架上从救护车里抬出来的刘社长,那样子和当时阿容病重的模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他也就起了个心眼,听了一下,很快就得知是供销社的刘社长。

    急忙回去跟朱馆长汇报。

    朱馆长回来才一年多,跟这刘社长没什么来往,自然不知道对方的生日。不过今天刘社长被救护车拉走,他手里把玩着的两个山核桃在大院里闲逛,很自然就提起了刘社长,然后将这刘社长的生日听到。

    和他孙女阿容竟然是同一天。

    朱馆长虽然是年长,但年轻时候在战场是枪林弹雨,所以听到刘社长的生日是哪天的时候,把玩了一年多的古玩山核桃,直接给他捏碎了一个。

    不过温四月是几天后才知道的,当天拿到那两千块,本来想买点肉的,可是去晚了,已经没了。

    直至第二天一早去排队,才买了一斤肉和半只鸡。

    让温四月不得不感慨,这城里还不如乡下,乡下最起码还能去山里野味儿。

    而今天余找来,她也顺便问起,“后来没事吧?”对方应该不死心,继续来借命,不过自己留了那符,谁敢来就要谁吃不完兜着走。

    没想到竟然听余当天下午阿容身上的符就燃了一角,好在后来都没事。“本来老馆长不放心,怕对方再来找阿容,算亲自来找你的,但是那天下午,大院里有个人被救护车拉走了。”

    到这里,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朝温四月问道:“温姐,你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

    这倒是叫温四月有些懵了,“知道什么?”

    “你早就知道,借命的人是供销社的刘社长。”不然的话,当时温四月一直盯着他看什么?

    温四月恍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所以,管阿容借命的,是这刘社长?”

    余颔首。

    没想到竟然听温四月干咳一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当时也不是看他,我是看他旁边那个姓王的。”不过她还真没想到,居然是刘社长在借命。

    自己要是慢一步,没和萧漠然结婚,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未来公公了。

    于是这下反而是换余吃惊了,“那人,也有问题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他们差点成为亲家。”温四月忽然提起这话。

    余记得,“但是这?”有什么联系么?

    太迟钝了,温四月很疑惑,难道当时余在乡下,就没听到自己和王卫红之间被抱错的事情么?于是忍不住吐槽道:“你当时在文工团,真的是一心想报仇,难道不知道,我就是王忠强家那个被抱错的大冤种亲女儿么?原本他去乡下就是要接我回来和刘东结婚,但我和漠然两情相悦,先一步结婚了。”

    所以温四月现在很疑惑,刘社长管阿容借命这事儿,和王忠强有什么关系么?

    余当场就傻在了原地,似乎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了这关系,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四月,“所以,所以你是王家亲女儿?”

    温四月叹气,“虽然不想承认,但生物学上是这样的,不过我没算和他们来往。”必须撇清楚关系,免得余管自己把这两千块要回去。

    原文里,到了80年,开始搞经济了,自己这两千块有大用处呢。一面转过话题,“那个符不是燃了一角么?刘社长也住院了,这几天阿容也没事,那就证明帮刘社长那人现在也被反噬了,这一年半载里是没可能再帮刘社长一起伤天害理了,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余却觉得仍旧不安心,只是一年半载而已,那这一年半载后呢?所以想请温四月再画几张符备用。

    温四月也没想到,自己不去理会王家,但是这都还能牵扯到,也不晓得王家在这件事情里占据着什么样的角色。叹了口气,免费给余画了几张符,就希望王家招的孽,别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学哪吒剔骨削肉,还了这王家的生恩,到时候就可也大大方方狠狠地报复王家了。

    可是现在自己命格还没彻底稳下来,也是奇怪,明明都和萧漠然结婚这么久了。自己好像除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外,也没受多大的益处。

    让她一度怀疑,难道萧漠然不是自己贵人?

    却没有仔细考虑,她和萧漠然结婚,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所以当然命格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了。

    和余告辞,去图书馆找到萧漠然,与他提起此事,少不得唏嘘一回。

    听出她言语中的顾虑,萧漠然便劝着,“既然如此,不如你主动和王家先接触,按照你的法,你也是王家的人,他们若真惹了事,这报应也会落到你的身上。”

    这才是温四月最气不过的地方,明明自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就只是血脉问题而已,凭什么她要跟着受罪?他们享福的时候自己可一点都没享受到。

    气得她忍不住将手里的书重重地扔到桌上去。

    不过要落下的一瞬间给萧漠然接住了。

    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图书馆,自己这个举动很不文明。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劝□□从良,有成功案例么?”

    萧漠然已经习惯温四月这嘴里偶尔冒出来的这些不怎么文明的词汇,很淡定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你觉得我能劝他们一心向善?”所以还是死心吧。而且这活不是佛祖干的吗?她觉得自己姑且能算是半个玄门中人吧?

    温四月找不到办法,有些抓狂,她觉得自己刚开始也太天真了,还想找王家报仇,却忘记了她自己本身是王家的一份子。

    现在可好,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她别是马上报仇,就是王家造的孽,她可能还要分一点。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把自己开脱出来。

    越想越生气!书自然是没看进去。倒是桔梗这些天认识的字越发多,每次来图书馆看的书,图案也越来越少,所以找温四月解答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本破烂书,书皮都没了,序言旁边有人用钢笔写了书名,叫作‘黄粱集’。

    温四月看了一眼,还以为又是什么诗经一类的,四处望了一眼,找个人少的角落,“咱们去那边。”到时候给桔梗讲解,声音就算是太,但是一直喋喋不休,也太扰人。

    温桔梗连忙搬着凳子跟过去,只是等温四月翻开书后,面露诧异,连忙问温桔梗:“哪里翻到的?”这种书不是前几年该烧毁掉了么?自己在这图书馆,也只能翻到些易经杂谈解一类的。

    温桔梗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变得这样激动,“一本大书里夹着的。”

    温四月看了半页,心里已经定主意了,这书即便是不能据为己有,她也要抄下来背下来。

    这书分明就是一本修炼秘籍啊,而且还是没有灵力环境也能修炼的那种。这于她来,简直就是如获至宝啊!

    没有被毁掉,多半是因为夹在别的书里,也有可能是这书名的原因,真跟玄门中的书籍不沾半点边儿。

    “这本书不合适你,你重新去找,不懂的让你妹夫给你解释。”她已经完全沉迷于这黄粱集里了。

    温桔梗只觉得她奇奇怪怪的,但是见她已经入了神,也没多作停留。

    于是辗转到那工具书一栏,看到母猪产后护理,眼睛顿时亮了,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梦中情书么?

    不但如此,旁边还有各种农作物种植栽培技术,这一瞬间温桔梗恨不得就住在这书架前了。

    接下来几天,姐妹俩各自沉迷于自己的梦中情书,温四月完全忘记了如何摆脱王家,以及给原主报仇的事儿。

    晚上回去试着修炼了一下,发现竟然有些效果,于是就更加投入了。萧漠然看到她整宿盘膝坐,很是担心,“你这样没事吧?”

    “没事,瞧我脸色多好。”温四月发现没有灵力也能修炼,哪怕进度缓慢得可怕,但仍旧难掩满脸的好心情。

    萧漠然见她气色是的确不错,也没再多管。

    日子每日重复着,但是大家都沉迷于知识的海洋,现在也没金钱上的压力,所以这一天天过得也十分充实自在。

    温四月有时候干脆直接在家里修炼。

    也是这一阵子,萧漠然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找他解题的,温桔梗见到他忙,也不好意思拿着书去问他不认识的字。

    只能等着温四月也来图书馆的时候,拿去温四月,毕竟温四月坐在角落里,旁边没什么人。

    而萧漠然身边,总是挤满了人,有时候一整天他们在图书馆里,都不上半句话。

    三人这样几乎没有接触,很难让萧漠然这些天认识的那些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加上温四月姐妹俩看的书和高考无关,穿得又土里土气,所以哪怕是长得漂亮,但仍旧被大家给忽略掉了。

    毕竟大家都经历过上山下乡,知道乡下有多苦,此刻读书参加高考,就是想摆脱留在乡下的命运,所以对她们姐妹俩是也有些嫌弃,觉得既然有这个条件来城里的图书馆看书,就该好好看看高考工具书,而不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昨天温桔梗去换书的时候,甚至还被两个穿得漂亮的城里女学生嘲笑。

    不过温桔梗压根就没留意到,心思都在如何提高葱育苗上面。温四月在角落里也没发现。

    直至这天,萧漠然和丁榕山他们约好,去一家偷偷开的馆子里吃晚饭,他先出来接丁榕山他们。一个最近才认识的女学生林晓芳就追了出来。

    听她爸爸是某区的区长,才调过来,所以她除了补习之外,剩余时间都在图书馆看书。人也长得漂亮,每天都穿着时髦的裙子,披着呢子大衣,辫子上绑着鲜艳的丝带,也算得上是这图书馆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萧同学,真巧。”她追上来,朝要横穿马路的萧漠然招呼。然而其实是她看到萧漠然今天终于提前出来了,以前她也想等着萧漠然一起走,可是他几乎都是闭馆才走,林晓芳哪里等得了。所以今天看到他起身,就赶紧追上,现在还有些气虚喘喘的。

    出于礼貌,萧漠然朝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朝萧漠然靠近了几分,“今天还早,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她笑面如花,声音很温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着诚意看着萧漠然。

    应该没有一个男孩子能拒绝这样一个漂亮女同学发出的邀请。

    然而,萧漠然回的是,“你请客么?”

    林晓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以为他是答应了,高兴地点着头,“嗯嗯。”

    “那你多弄几张票,我有几个朋友一会儿也来了,大家一起看。” 萧漠然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道。

    且不林晓芳是想和萧漠然单独相处,就是这电影票也难搞,当下不免是有些为难起来,“可是我……”

    “那算了,我朋友他们来了。”萧漠然已经看到丁榕山他们出现在马路对面,话间已朝他们招手。

    很快丁榕山他们就过来了。

    林晓芳有些不死心,“那萧同学,要不你送我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丁榕山他们几人一见这场面,觉得好玩就开始起哄。居然还有人往然哥身上撞?

    林晓芳羞得红了脸颊,心翼翼地再一次朝萧漠然问,“萧同学,可以吗?”

    萧漠然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耐烦了,平时在图书馆她问些简单问题,试图想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就算了,现在还异想天开让自己送她回去,于是没好气地问,“你没别的朋友了吗?”

    但是林晓芳明显又回错了意,继续点头,显得楚楚可怜,“嗯,我没什么朋友。”这样他应该能送自己回去了吧?

    哪里料想萧漠然竟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那你人缘真差,好好找一下自身的问题。”然后冷漠地转身朝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丁榕山他们走过去。

    林晓芳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是一想到萧漠然又英俊又有学问,高考肯定是能考上的,她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萧漠然优秀的人,所以还是忍了。但是这样一来,就觉得越发委屈了,当即红了眼眶,娇怒地踱了一下脚,朝萧漠然的背影喊道:“萧同学,你难道一点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这年头,感情表达还是很含蓄的,她这样算得上是前卫了。加上自身的条件,自己都得这样明白了,萧漠然但凡是聪明人,就不会拒绝。

    于是她看到了萧漠然转身,不但如此他还露出温润的笑容,然后快速大步朝自己走来。

    林晓芳那颗心简直是七上八下,刚才有多难过多委屈,现在就有多激动多幸福。尤其是看到萧漠然的俊美笑容,方才的一切不愉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整颗心都扑通扑通地,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只是没想到,在她的满怀期待中,萧漠然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居然没停下,而是直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随后听到萧漠然叫了一声,“媳妇儿,桔梗姐。”

    林晓芳有些艰难地转身,就看到了昨天被自己嘲讽的那个村姑正憨憨地冲萧漠然笑着。

    而想萧漠然则一脸讨好地朝那个村姑身旁的另外一个村姑靠去。

    这一刻,林晓芳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些炸裂了,这么优秀的人居然结婚了,而且还娶了一个村姑?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把那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当宝贝,而自己这个堂堂区长家的千金姐,他竟然如此怠慢不放在眼里。

    如果刚才她被萧漠然拒绝,心里只是委屈,那她现在就是觉得屈辱。

    就好像是她喜欢的男人,去喜欢一根狗尾巴草,而放弃她这朵娇嫩漂亮的牡丹。

    温四月没留意到脸色红白交替的林晓芳,只看到丁榕山他们一个个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甚是好奇,“捡到钱了?都这么开心?”

    她的话,让林晓芳再一次想起刚刚的屈辱,正要抬脚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喊,“林同学。”

    是个女孩儿清灵的声音。

    林晓芳听着有些熟,温四月听着同样也有些熟悉。

    此刻的林晓芳正是尴尬之时,忽然有人喊,心中别提多高兴,也不管来人是谁,事实上她也没想起喊她的王卫红是谁,叫什么名字,就是觉得好像是见过的,也就笑眯眯地走过去。

    王卫红自前几个月从乡下回来后,就没在文工团待了,本来想办法调去省城,没想到关系还没通,就传来了高考的消息。

    她自然也要参加高考,她的梦想是去京城,站到最大的舞台演出。

    王忠强和胡秀群都觉得王卫红芭蕾跳得好,以后一定是国家级的艺术舞蹈演员,也十分赞成她参加高考去京城上最好的大学。

    为此还专门给她请了家教,所以这一阵子王卫红都在家里补习,也就是今天电影院有香港的武片,她和弟弟王卫国求着王忠强弄到了电影票,就赶紧去电影院。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区长家的千金林晓芳,但是王卫红其实不确定对方是否记得自己,只是试着了下招呼,没想到林晓芳不但回应了自己,居然还笑着朝自己迎了过来。

    她心里那个美啊。忙拉着对林晓芳春心萌动的弟弟王卫国介绍,“这是我弟弟王卫国?你是刚看完书么?要不一起去看电影?我有票。”心想如果林晓芳答应了,就让红旗回去,把他的电影票给林晓芳。

    没想到林晓芳还真答应了,答应的同时不忘朝萧漠然那边瞥了一眼,似乎再向他证明,自己也是有朋友的,没他的那样不堪。一面回着王卫红:“我也有票。”

    这让已经猜到姐姐算的王卫国听到后十分高兴。

    可却不知道刚才林晓芳转头那一眼,让王卫红也看到了图书馆门口的温四月。她心中先是一惊,随后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温四月是什么时候来城里的,但既然来了,万一运气不好遇到爸妈呢?

    要是晓得今天自己见过她,爸妈会不会误会什么?于是想了想,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还是上前去微笑着和温四月招呼,“你什么时候来城里的,怎么也不去家里,爸妈一直很想你呢。”

    林晓芳见此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们认识?”

    王卫红笑得很得体,一面解释着,很无奈地笑道:“你大概也听了,我其实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当年因为出现一些意外给抱错了。”自身世在文工团传开后,就已经瞒不住了,既然如此王卫红选择大方接受这个事实。

    几乎是她的话音才落下,没等林晓芳反应过来,王卫国忽然走上去拉起王卫红,“姐,我只认你一个亲姐姐,这种乡下来的村姑,我才不认。”不但如此,态度还十分恶劣地扫视了温四月一眼,十分不屑道:“就你,爸妈哪里有空想你?他们都忙着给我姐安排补习老师呢。你哪里来的就滚回去哪里,别去我们家脏了院子。”

    一面还不忘回头朝王卫红道:“姐,你干嘛对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而且看到温四月这俩村姑跟一帮穿得跟混子一样的男生在一起,就越发觉得她们俩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使得原本要与他们姐弟拉开距离的林晓芳一瞬间就像是找到了盟友一般,选择了停住脚步,看戏一般朝被萧漠然下意识护在身后的温四月看过去。

    果然是个土里土气的村姑,心想要是自己有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姐姐,她也不可能认。

    谁丢得起这脸?因此并不觉得王卫国这话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他十分仗义。

    而被这姐弟自自话的温四月这扯了扯嘴角,哀叹道:“流年不利,出门忘记看黄历,唉!”当然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这城真,这居然都能遇上。

    随即招呼着大家,拉起温桔梗,“走吧。”

    从前丁榕山他们是以萧漠然为主,自这声四月姐喊出口,自然也都将温四月当作老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走了。

    王卫红还不死心地在后面娇滴滴地喊,“四月,你有空回家一趟,别让爸妈担心了。”

    王卫国却不满道:“三更半夜跟这么多男人在街上浪,她要自甘下贱,你管她做什么?”

    王卫红则一脸不忍心和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话,当初她也不会被抱错,在乡下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又让王卫国别乱,温四月的丈夫也在人群里。

    “别提她了,咱们去看电影。”王卫国一肚子的气,觉得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这温四月的出现给搞砸了。想起刚才那帮人,一个个生得高大挺拔,看着好生碍眼,尤其是有一个,长得还那么帅。

    刚才他还发现林晓芳偷偷看那人了,于是又来了一句,“我听爸了,是城里去的知青,跟她结婚肯定是冲着爸妈的身份。”

    一旁的林晓芳现在心情却十分不错,也朝王卫红劝道:“你弟弟得对,你的好心她当驴肝肺,再也不是你的错。”她不死心,也不甘心,那萧漠然就算要拒绝自己,但也不能是因为温四月那样的村姑。

    甚至想,如果萧漠然真的像是王卫国的那样,冲着温四月有城里的爹妈,才和温四月结婚的,那自己岂不是还有机会?

    但高傲的自尊心也告诫着她自己,萧漠然那种攀炎附势的男人不值得,自己还想继续和他来往,不过是想出口恶气,想看看他知道自己显赫的家庭条件后,露出的嘴脸罢了。

    虽然自己也在图书馆提过爸爸是区长,但是萧漠然每次都不在,他可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今天他对自己应该不是那个态度的。

    这样一想,哪怕到了电影院,她也没能安心看电影。

    同样不能安心的还有温四月,一路感慨这王家阴魂不散追着自己,直至到了那家偷偷开在巷子里的馆子,吃都了心心念念好久的辣子鸡,她才暂时把这些烦恼忘记了。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举报饭馆,出来的时候他们分了几拨。

    温四月和萧漠然最后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天气越发冷飕飕的,温四月下意识地搓着有些凉的手,刚到嘴边哈了口气,就被萧漠然一把拉过去,揣在自己的怀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萧漠然问,“暖和了么?”

    “挺暖和的。”她都不想伸出来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起慢慢走回去。

    “你要考什么大学?”一直沉默着,气氛感觉怪怪的,温四月试图找话题。

    萧漠然微微一笑,并不去提醒她,她以前问过,自己也回答过了,耐心地又重新回答着。

    温四月又开始担心了,“你学问好,往后出息了,会嫌弃我这个没文化的媳妇么?”

    “你这样厉害,看人面相就能知晓乾坤,你看看我的脸,不就知道了。”萧漠然听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将脸凑到温四月的面前。

    一夕间温四月只觉得带着些青草香的气息迎面袭来,下意识地别开脸,“我,我看不透你的面相。”

    萧漠然也断然没想到,温四月居然看不出自己的面相,怔了一怔,随即抽回身站直了刚要什么,忽然听得前方街道一片噪杂混乱,甚至带着些哭声。

    这哭声里,有男人的也有孩的,还有妇人尖声的叫骂声和鞭挞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