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二合一
第二天萧漠然有课, 温四月留在家里看着梁梳,中午的时候萧益阳来家里借茶盘,看到梁梳有些诧异, “哪里冒出来的姑娘?”
梁益声的丧葬礼是比较传统的, 梁文君和先生商量在家里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朋之后,再送去火葬场。
梁家楚家都虽然颇有家底,又有名声,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但是前些年各处分散, 回来后家里的物件也都散了。
如今要招待人,像样的茶盘也都凑不够, 萧益阳作为学生在那边帮忙, 自然是尽力而为。
不单是家里能拿的物件拿了过去借用,便是萧漠然这里他也不放过。
梁梳这个时候正坐在暖厅里吃麻花, 丫头就喜欢这种甜甜的零食,听到萧益阳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不等温四月回话,就抢先道:“我才不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是妈妈托四月姐姐他们帮忙照看我的。”
温四月原本是在给梁梳扎辫子的,这不萧益阳来了, 她去找茶盘, 如今听到这话, 忍不住笑道:“是呢,她妈妈和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还不方便带着,托付我和你五爷爷照看着。呐, 茶盘都这里,总共就三个,我看有一个还是万历年间的,别给磕着碰着了。”不然都是真金白银。
萧益阳嘴里应着,也没多待便先告辞了。
温四月给梁梳把头发扎好,算着时间她差不多也要坚持不住,蛇尾要出来了,正好陈静这个老顾客给自己介绍了一单生意。
所以把梁梳放到鱼缸里,交代着不许到处乱跑,便出门去了。
到底是知识分子,典型的理智型新女性,现在的陈静已经从当初被骗婚的愤怒中走出来了,手头也宽裕,孩子有保姆阿姨帮忙带着,她每日就喂喂奶逗逗孩子,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
两人见了面,聊了会儿那李巧妹后,便转入正题。
“这是我一个远房的姨妈,她时候姨婆一家就去了香港,我这个表姨父是做香水生意的,那边比不得咱们这头,白白被耽误了这么多年,所以现在我那表姨夫也算得上是大老板了。”陈静也是十月一给她爸妈送寒衣,才遇上这个表姨妈。
姨婆去世十几年了,老一辈人讲究个落叶归根,所以骨灰还是埋到了老家这里。
因为姨婆亲人都在香港,陈静以前和爸爸来的时候,都会连带着姨婆这里一起烧一些过去。
今年碰到一个穿着时髦,戴着墨镜的女人也在墓前,上去听才晓得是自己的表姨妈,便请到家里来。
家里有孩子,没男人,加上如今没什么亲人在身边,陈静和这表姨妈黄嘉慧也是一见如故,她便起自己遇到章家这一家骗子的事情。
不但父亲被害死,连自己也险些丧命。
“我表姨妈在这里住了一阵子,白天我带她四处转转,晚上也不见她往家里电话。”陈静就纳闷了,她也不是付不出长途电话费的人,直觉表姨妈肯定有事。
但是黄嘉慧不,陈静作为一个辈也不好问,直至黄嘉慧回了香港一趟后,过了两天,给陈静了电话过来,电话里全是她崩溃的哭声。
陈静想起当时的情况,很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世间的好男人实在太少了,一起吃苦的太多,能同富贵的太少。”
原来这黄嘉慧嫁给她丈夫冯华的时候,这冯华其实就只在位置偏僻的街角开了一间不过一平方的香水店。
而黄嘉慧家里恰恰相反,因为黄父经营有道,初到香港时候的菜馆当时已经成了大酒楼。
她也算得上是富家姐,却偏偏爱上了这个总送自己香水的冯华,一来二去,两人就结婚了。
家里也不能看着女儿跟着冯华过这苦日子,本来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在老丈人的支持下,冯华的香水店不但开到了最繁华的大街,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直接开起了公司,而且不单是只做香水,还有其他的外贸。
“我这表姨夫,也是有些本事的,不过五年,公司就做得很不错了,我那姨公见此,想着自己正好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去管理酒楼,我表姨也不擅长,就给盘出去了,手里得来的钱,则全交给了女婿。”
公司得到了足够的资金周转,不断地扩大,冯华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黄嘉慧也担心过,尤其是后来冯华也做起来大陆这边的生意,常两边跑,她就担心冯华跟别的香港男人一样,在这边养老婆。
但父母让她别担心,她给冯家生了两个儿子呢,有阿斌和阿曜在,冯华怎么可能变心?
黄嘉慧也被劝动了,继续家里做太太,每日陪陪孩子,下午和一帮富太太一起喝茶美容牌。
直至黄父也去世后,黄嘉慧才忽然意识到,冯华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暗地里找人听。
冯华果然在深州这边养了老婆,而且还不止一个,如今孩子已经五六个了,最大的和她的儿子阿曜一样大,今年也是十六岁了。
她为此气得不轻,自然是没沉住气质问冯华,大吵大闹也就难免的。
结果就是冯华直接不回家了,还把其中一个老婆给带到了香港来,她直接给气得住院,那几个常常一起牌的朋友们劝她,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回家就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还她这样闹,让冯华脸上不好看,毕竟如今冯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了,难怪冯华生气不回家。
这是黄嘉慧想不通的,出轨背叛的人明明不是自己,怎么最后自己反而成了那个错的人?
她气不过,身体好了后,正好送父亲的骨灰回来,又赶上十月朝送寒衣,就遇到了陈静。
陈静如今起这些,气也是不一处来,“你不知道,我这个表姨妈,也是国语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英语讲得好,还会葡萄牙语,连西班牙语也得很顺畅,早些时候公司里的外贸生意,还靠她呢。”就是生了孩子活,顾着孩子,没在继续工作了。
这如今,公司什么都摸不上头绪了。
可纵然是那冯华的确是有些本事,但倘若没有黄家的这些钱财,他如今只怕还在那一平方的店里蹉跎时光呢。
不过也正是黄嘉慧书读得多,陈静起自己遭遇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怎么相信,直至这一趟回了香港,发现两个儿子都出了事,觉得蹊跷无比,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找原来那个熟悉的私家侦探听,才晓得原来是那个二房想要搬进别墅来,做正房太太,所以找了些旁门左道来对付她。
而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若是儿子出了事,她肯定也活不下去。即便是活下来了,只怕也要和冯华决裂的,无论如何那二房的女人都能顺心如意。
陈静一直话,也是口干舌燥,喝了杯茶,看了看墙上的老古董钟,“我找了人去接她,按理该到了啊。”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家里帮忙的阿姨声音,正招呼着黄嘉慧进来。
陈静连忙起身开门,只见黄嘉慧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都是文质彬彬的,个头高些的那个戴着眼镜,就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快进来。”陈静招呼着,一面帮忙拿行李。
而一进门,黄嘉慧就像是那溺水中的人一般,紧抓着陈静的手,“静,你一定要帮我,你两个表弟我来之前,都带去医院检查了,都他们两活不了多久的时间。”而医院给的结果是肾衰竭。
两个孩子明明之前还好端端的。
“表姨妈您别着急,你看我已经将人给您请来了,这位就是帮我的温姐,她一定会有办法的。”陈静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明白黄嘉慧此刻的担惊受怕,安慰的同时急忙给介绍温四月。
摘了墨镜露出一张憔悴面容的黄嘉慧,才留意到温四月,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质疑了,为何她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只连忙转朝她求道:“温姐,您快帮我看看我儿子他们到底怎么了?只要您能救他们,多少钱我都给。”
其实这兄弟俩虽然常年很少见到父亲,几乎每天都是母亲陪在身边,但他们和黄嘉慧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反而更喜欢父亲一些,毕竟父亲从来不会过问他们的功课,不会因为学习下降而责斥他们,或是给他们报他们根本不愿意去的补习班。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里,父亲常年不回来,他们还体谅父亲在外工作辛苦,哪里晓得,他根本不是在外面工作,不回来是因为他在外面有无数个家。
那时候,他们对于冯华的尊敬才一点点地碎裂开。而这一次他们兄弟俩莫名其妙就病了,还被断定为肾衰竭,活不了多久,父亲除了表示遗憾,替他的老婆开脱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是母亲整日里以泪洗面,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给他们俩治病。
其实两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变化,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一次愿意陪着妈咪来这里,也不过是不忍心看妈咪难过罢了。
如今见妈咪朝一个和他们好像差不多大的姑娘跪下,连忙拦了过去,“妈咪,顺其自然,我们都认命了,您何苦呢?”
而温四月看到这阿炳阿曜的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千块钱,包治好他俩。”至于黄嘉慧要是追加其他的业务,另外算钱咯。
两千块钱,对于黄嘉慧来,并不算什么?反而是因为觉得温四月给的价格太便宜,有些不大相信她的本事,期待值也就没那么高了,但还是很爽快地马上要拿钱。
不过被温四月拦住了,“先治好,你去医院检查好,确认健康,再给钱。”
陈静也在一旁附和道:“温姐是很讲规矩的,表姨妈您别担心,先让她看看两位表弟怎么回事。”
对,儿子们的身体更重要。黄嘉慧连忙放下包,让两个儿子上前来。
阿炳的个头,甚至还比温四月高一些,他走上前看着温四月,心想这样好看的姑娘,为什么要做神棍做骗子呢?
但几乎是他这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只见眼前的温四月抬起手,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张黄符纸。
这东西在家里和阿曜的书包和贴身衣物里都被放了,看着就叫他有些抵触,刚想避开,忽然眼前凭空出现一团火光。
确切地,是温四月右手的指尖忽然冒出一团火光,顿时将她左手上的黄符纸点燃,然后她踮着脚举着在阿斌的头上绕了三圈,嘴里却不是念什么咒语,而是同黄嘉慧道:“我看你两个儿子面相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年轻之时虽是有些风浪,但也不至于要命,如今耳垂变薄,已呈短命之相,多半是有人拿他生辰八字和头发,断了他的命。”
不过在温四月看来,就是些把戏罢了,自己这一张还原符,在这种把戏面前,肯定能把这兄弟俩的命运拨正,回到正轨上面。
本来全被那火光吸引过去的众人,在听到她的话后,都在震惊之中,忽然听得阿斌一声惨叫,随即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从他身上传开。
这时候只听温四月道:“三两六钱桃木和半斤水下锅,大火煮开慢炖半时,用水把伤口清洗干净,便能将身上污垢邪气彻底除去。”
原来刚才她话的时候,已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那没留意到的阿斌右手掌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阿斌被这忽如其来的疼痛惊得叫起来,一团像是血团,但却呈墨绿色的东西从掌心流出。
不过与此同时,能看到阿斌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红润起来。
黄嘉慧怔了一下,连忙要亲自去买桃木。
但哪里用得着买?陈静隔壁邻居家家有桃树,她当即自告奋勇去邻居家要一些。
这边黄嘉慧则请温四月继续。
阿曜看着哥哥的手掌心里流出来墨绿色脏东西,有些恶心反胃,有些害怕,作为一个科学课上的优等生,是坚决不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哥哥的气色的确好起来了,所以黄嘉慧叫他过去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地声用粤语问阿斌,“哥,你感觉怎么样?”
阿斌的脸色很奇怪,他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身体有种枯木逢春发芽的感觉……”他也挺难以置信的,一面偷偷看温四月,她手里已经拿着符纸,就等阿曜过去了。
差距出阿曜害怕,便鼓励着,“没事,表姐不会害我们的。”毕竟人是表姐找过来的,好帮过表姐的大忙。
等阿曜这边的手掌也流出那脏东西,陈静兴高采烈地拿着桃木回来,“温姐,这样的可以吗?”
温四月点头,“可以。”
得了她的话,家里的保姆赶紧拿了称出来,称了温四月要的三千六两,就急忙去煎水了。
大半个时候后,桃木水就端上来了,黄嘉慧亲自给两个儿子涂抹,彻底将那掌心里的恶臭脏东西洗净。
兄弟俩期间已经被这东西闷得头昏脑胀,吐了好几次,早就不能自己动手了。
也就是他们的亲妈不嫌弃。
至于温四月和陈静,则在隔壁等结果。
如今手掌伤痕里的脏东西彻底洗干净,兄弟俩的薄薄的耳垂竟然像是充气一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兄弟俩也直呼神奇,作为两位当事人,他们俩和弄清楚身体里的那种奇妙变化,那些病痛折磨的痛苦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感觉整个身体都很轻松。
黄嘉慧高兴地抱着两个儿子哭,等情绪冷静下来后,才带着他们俩去朝温四月感谢。
只是要出门的时候,被老大阿斌拦住。
“怎么了?”虽然两个儿子都现在感觉很好,气色自己也瞧见了不错,但作为母亲,黄嘉慧还是十分担心。
却只见阿斌一脸的严肃,看了旁边的弟弟一眼,先是朝黄嘉慧道歉,“妈咪,从前对不起,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们才知道,只有您是真正爱我们的,至于爸爸……”他想起妈咪把他们俩的诊断书给爸爸的时候,他除了表示遗憾,半点难过都没表现出来。
阿斌就懂了,他不缺乏继承家业的人,也和自己跟弟弟没什么感情,现在想来,当时他那遗憾的目光里,其实更多的是施舍。
大抵他觉得,他能给自己和弟弟好吃好喝,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阿曜听到哥哥的话,也一起道歉,隐隐猜到大哥接下来要什么,所以先朝阿斌道:“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是亲身经历过死亡和病痛折磨的人,他也不是圣人,不可能去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