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辞演 怕你入戏太深,爱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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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KI被昨夜街头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赶到了江茶家。

    铃声只响了一下,门被人开, 江茶容光焕发地站在她面前。

    进门的间隙,KIKI对着玻璃窗照了照, 恍惚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宿醉的人。

    “茶茶姐,今天的早餐我放桌上了。”

    换鞋进门放下早餐, 迟燃昨晚塞给她的解酒药看起来似乎没有再登场的必要了, 但这毕竟是太子爷的爱……

    江茶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 就看见KIKI一脸便秘的表情, 以及在餐桌旁捂着口袋险些把自己扭成麻花的曼妙身姿。

    “你……”江茶思考几秒, 委婉开口,“你今天是不大舒服么……”

    KIKI沿着她尴尬的注视落目, 反应过来江茶在问什么。

    “不是,我挺好的……你还好吗?”

    江茶被逗笑, 转了一圈给她看:“如你所见——活蹦乱跳、精神抖擞。”

    “哦……”KIKI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解酒糖, “其实我是想把这个给你的。”

    淡绿色的糖果包装被暴露在空气中, 江茶看了眼目光躲闪的KIKI,从她手里接过去。

    熟悉的一缕冷香气萦绕鼻尖,江茶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记忆被再度唤醒, 昨夜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幕幕播放。

    “茶茶姐, 既然你都没事了,那还是别吃——”

    KIKI的话戛然而止,话间,江茶已经撕开包装袋把糖吞进嘴里了。

    微涩的甜蜜在舌尖涤荡开, 初尝是甘,回味带苦。

    江茶垂下眼,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笑意,“甜的,谢谢。”

    “不谢不谢!”KIKI连忙摆手,要谢也是谢昨天半夜还突然夜访她家、只为了送包糖的太子爷,她充其量不过是个跑腿的。

    KIKI眼珠一转,傻呵呵笑了声,给江茶的面包上涂蓝莓果酱,“茶茶姐,其实起来昨天也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和剧组你不能喝酒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喝醉了。”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愿意喝的。”江茶接过面包,咬了一口,“不过如果以后还有这种场合,还是要提前和主办方商量好,总这样麻烦你送我回来也不是事。”

    KIKI咬面包的动作顿时停下,“我、我送你回来?”

    她不记得了吗?

    断片了?

    江茶没抬眼,边吃边问:“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KIKI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是我送的。”

    她望过去,江茶含笑的眼里目光坦荡干净,没有半分异常。

    KIKI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缩回椅子里,解锁手机,蹙眉沉默着飞快给人回了消息。

    微信提示音响起的下一秒迟燃就拿起了手机,化妆师识趣地避开目光,他才点进页面,只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侯把咖啡放递给他,手放在嘴边声用口型问:“怎么样?”

    迟燃盯着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嗤笑了声,自嘲问:“还能怎么样呢?”

    不是早就猜到结局了么。

    因为都太过了解对方,所以早都笃定,在他提出“酒后胡言”的时候,就注定两人会默契上演一场心知肚明的放纵。

    迟燃抬起手,他这双手似乎也曾真真切切地握住过一些什么。

    是千山万水的近,还是近在咫尺的远?

    但无论是什么,烟花陨落的时候,那些脱离正常轨迹的记忆,譬如带着酒气的亲昵,又或者是无人窥见的角落中一个很轻的吻,都应该像那盏坏掉的路灯一样,闪烁后归于黑暗,散进长夜。

    不在世界上留下任何印记,最好是,能够伪装成从没发生过一样,被彼此心知肚明遗忘在某个时空。

    弋?

    只是他入戏太深,在散场时还沉浸在唇畔相贴的余温里不愿出戏。

    即便被没有理由的推开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旧抱有期待,期待下一次她会不会愿意为了自己卸下伪装,期待他是真的可以让她毫无防备的那个人。

    可惜戏剧有落幕的时候,电影有杀青的时候,对方全身而退后,会带走他所有的希冀。

    “燃哥,都准备好了,”统筹敲响化妆间的门,“新专辑的发布会马上就开始。”

    “嗯。”

    迟燃睁开眼睛,镜子中的人无悲无喜,起身走向舞台。

    ***

    《演员》的总决赛舞台上,江茶深深鞠躬,和祈年杰一起站上领奖台,接过节目组递来的奖杯。

    十二期录制,她和祈年杰这对强强组合毫无意外地夺得了冠军。

    祈老很兴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站在舞台上迎接所有的欢呼与喝彩。

    他激动地和搭档拥抱,可没想到姑娘只是淡淡笑了笑,如同老友般拍拍他的肩膀,脸上只有循规蹈矩的笑,没有任何超出意外的欣喜。

    江茶的确不怎么激动,这是她真正靠实力回归大众视野的战场不错,但意外的,收官时掌声和鲜花都无法在她的心中再掀起波澜。

    像是长跑结束后,一直强撑的一口气猛然松懈下来,那些一直被努力压制的脱力感才渐渐涌现。

    之前无论宁真怎么劝她慢点走,不必疯一样地接通告填满自己的生活,她都不愿意停下来,可此刻,江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阵疲惫。

    机械地应对完所有或真或假的恭喜,拒绝节目组提出的庆功宴邀请,江茶安静离开镁光灯汇集的舞台。

    宁真早已经在后台等她了。

    “恭喜。”她向江茶张开双臂。

    “同喜。”两人交换拥抱,往化妆间走去。

    “表现得不错,”路上,宁真扬起手机给江茶看,“记不记得之前谈的《女帝》?”

    “张导的那部电影?”江茶记起来了,“不是还没敲定,要等导演组和资方再考商讨商讨?”

    《女帝》是在《演员》比赛进行到一半时去谈的项目,大制作,主创班底实力强劲,质量很有保障,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好剧本,无论是配角还是主角,去试镜的演员都犹如过江之鲫。

    江茶试的是女主角的戏,一路顺畅杀进终选,也获得了导演组一致肯定,本来以为拿下角色是板上钉钉,没想到最后却卡在了资方那里,迟迟没有拍板。

    经过多方听后江茶才知道,原来当时剧组已经准备定下她了,但苏婉婉,也就是之前出演《刺杀》的第二位裴离,后来因为摔下马受伤而不得不辞演的那位。

    苏婉婉和江茶不同,她没有经过层层试镜筛选,而是直接空降,不食人间烟火的资方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定要钦定她演女主。

    圈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宁真就查到了苏婉婉空降的原因。

    苏婉婉在错过《刺杀》后没多久就被人拍到和餐饮行业的大鳄,一个五十多岁的啤酒肚霸道总裁,深夜拥吻进了酒店,直到第二天黄昏才一同离开。

    即便消息被压的很快,但还是露出了些风声。

    圈内人有目共睹,从那之后,苏婉婉就各种顶级资源拿到手软,这一次更是直接空降了女主角的位置。

    而之所以江茶没有被直接pass掉,是因为导演组还在努力。

    长相方面苏婉婉属于美艳型,似乎比江茶更加贴合这一类角色,这也是之前她演技平平却也能试镜“裴离”成功的最大原因。

    但这一次的女帝和裴离并不相同,对于这个角色来,女帝不怒自威的霸气与果敢比艳丽的皮囊更加重要,苏婉婉美则美已,却太过风尘,表演浮于表面,好好一个女帝被她演的像青楼女子,完全和《女帝》立项时想要表达的女性独立自主、突破封建的理念背道而驰。

    导演组坚持想要用江茶,资方直接甩出了撤资威胁,双方一直僵持不下,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你拿下了这个冠军,”宁真笑了下,“之前他们犹豫不定,不就是因为你的价值没有达到可以直接碾压苏婉婉的程度么,但如今呢,你已经远超过她,资方不是傻子,会为了一个玩玩而已的女演员放弃更大的利益,所以就在刚刚,他们给我了电话,可以随时签订合同了。”

    弋?

    宁真微笑:“江茶,恭喜你,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我——”

    江茶刚要开口,化妆室的门被猛然开,一阵清润的钢琴声从化妆师的手机里飘出来。

    很快,钢琴声被沙沙的雨声覆盖,鼓点逐渐从清晰变得朦胧,音符如水流般倾泄,柔和却有不可忽视的力量,温柔如山风,磅礴如薄海,天地寂静又苍茫。

    随后,鼓点隐去,雨声转,节奏轻缓落下,一道低沉男声响起。

    清透、慵懒。

    这道音色实在抓人,所有的声音在他出声的那一刻,都只能沦为伴奏。

    江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在月下,她曾经趴在他的背上,他话时,喉结会蹭过她的手腕,带来轻轻的痒。

    “为什么故意接那么多通告,把自己累成这样?”

    “对不起……”

    “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不需要再去强撑这些。”

    “江茶,要记得回头。”

    “你回头,我就会在。”

    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和音乐中的男声融为一体,化妆师后知后觉切断音乐,但江茶已经抬起了头。

    “宁总,《女帝》……”

    “我不演了。”

    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