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虞秋关上书本，在学习清单上勾，拿起水果下楼。

    “嘭”

    “嘭”

    两道关门声同时响起，似乎是从楼下传来。

    走到2楼时，视线被上方楼梯横梁遮挡，她只能看到一个穿宽松黑t恤和黑色短裤男人的部分背影，宽肩窄腰。

    他就是罗奶奶的孙子？

    感觉在哪里见过…

    虞秋困惑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敲了敲门。

    罗奶奶开门，看到她手上提的水果：“秋秋来了，你这孩子，来奶奶家还带什么东西。”

    虞秋换上老人家准备的拖鞋，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桌上。

    “就买了点葡萄和草莓，没多少。”

    罗奶奶塞进她怀里，想让她收回去：“现在草莓可贵了，秋秋拿回去自己吃，”

    虞秋难得开玩笑：“奶奶，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来您家吃饭了。”

    罗奶奶嗔道：“你这孩子，下次可不准了，红烧鱼一会就烧好了，你在沙发上坐一会，自己拿零食吃啊。”完便走进了厨房。

    虞秋乖巧的在沙发上坐下：“好。”

    她无聊的四处量着。

    墙壁上挂着周爷爷的遗照，虽然早已料到，但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间，情绪还是免不了有些低落。

    时候，周爷爷话虽不多，但对虞秋和林茹极好，兜里总备着给两个孩准备的棒棒糖。

    虞秋调皮捣蛋惹爸爸生气，挨骂罚站时，也是周爷爷上前劝，总偷偷把罚站的虞秋“拐走”，带去卖铺买零食。

    被回忆刺激的眼眶发红，她晃了晃脑袋，挪开视线，转移注意力。

    罗奶奶家跟虞秋家格局一样，装修风格也大差不差，都是白墙木地板，不同的是，这里的家具和摆件风格更复古一点。

    还是虞秋记忆中的中式柜子，以前的大块头电视机，变成了一个100寸的液晶电视，正放着广告，色彩极佳，看上去不便宜，一向节省的老人定是不会买这类家电的，估计是罗奶奶的孙子购置的。

    顺着这条思绪，虞秋发现了许多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进门处摆放的男士运动鞋，看起来比她的白鞋大了近一倍，茶几上的水果笔记本电脑，地上巨大厚重的哑铃，以及窗台上晾晒的宽大男士服装，处处都是他的生活痕迹。

    看到某处，虞秋脸突然爆红，连忙挪开视线，看着地面，瞳孔地震。

    老房子布局不合理，没有专门的生活阳台，大部分家庭都是把衣服晾晒到南面的客厅窗台处。

    虞秋正看着宽大的t恤若有所思，脑海里构想着周爷爷和罗奶奶的孙子会是怎样一个人，突然看到了一条大号的白色子弹头内裤。

    完全没有遮挡，明晃晃的挂在空中，存在感极强。

    她尴尬的脖子都红了，忍不住把脸埋在手中，吓得瞬间背对着窗，屁股也往另一侧沙发挪了挪。

    啊…怎么…怎么会有人直接把……挂出来。

    完了，我是不是要长针眼了……

    唯一庆幸的是，客厅里只有她一人，她可以自我欺骗，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秋秋，吃饭了。”

    罗奶奶的声音断了她的思绪。

    “好……好”

    虞秋僵硬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挪到餐厅坐下。

    老人家神情疑惑：“秋秋，不舒服么，怎么脸这么红。”

    虞秋脸红成苹果，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罗奶奶见她状态不对，摘下围裙：“我去把空调开低点。”

    大热天的，可别中暑了。

    虞秋看了眼上方显示22度的空调，连忙拦下她，再低老人家就要受寒感冒了，“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

    她缓了缓神，转移话题：“这么多菜啊，奶奶太客气了，这怎么吃得完。”

    圆形的餐桌上，摆了六个餐盘，荤素搭配合理，极为丰盛，但对于两个人来也太多了。

    罗奶奶夹了一大块红烧鱼放虞秋碗里：“没事，你多吃点，吃不完留着晚上吃。”

    虞秋递碗接过：“现在天气热，菜放不了多久，吃不完的，奶奶你平时多吃点新鲜菜。”

    罗奶奶跟多数老年人一样有着过度勤俭节约的习惯，剩菜总舍不得扔，总爱炒新菜给别人吃，自己吃剩菜。

    罗奶奶又夹了一大块鸡肉放进虞秋碗里：“放心，奶奶知道，有我孙子在呢，他胃口大，吃得完。”

    虞秋点头：“那就行。”她吃了口罗奶奶夹的鸡肉：“唔…这个好吃，奶奶厨艺越来越精进了。”

    “就这道红烧鱼是我做的，其它的都是我孙子做的，他别的不太行，做饭还勉勉强强。”老人家语气嫌弃，表情却藏着骄傲。

    虞秋非常捧场：“您孙子这厨艺可不是勉勉强强，当大厨都行了。”

    罗奶奶一脸有荣与焉：“你啊，一向会话，来来来，多吃点。”又夹了一大把菜。

    吃完饭，虞秋帮着收拾，准备去厨房把碗筷洗了。

    罗奶奶拦住她：“放那就行了，等我孙子回来，让他去洗。”

    虞秋哪好意思意思：“很快就洗好啦。”

    她也不是孩子了，总不好白蹭饭，时候还会帮忙扫扫地，抹抹桌子呢。

    罗奶奶把她拉出了厨房，“陪我老婆子多话就行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端着杯茶，看着电视。

    突然，罗奶奶旁敲侧击道：“秋秋啊，你以后找对象想找什么样的？”

    怎么又拐到了熟悉的话题上。

    虞秋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茶水：“我还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罗奶奶有些失望：“也是，你还在学习。”

    虞秋乖巧点头。

    罗奶奶突然：“电视怎么样，还好看吧？”

    被突然的话题弄的摸不清头脑，虞秋一愣：“挺好的，很大，颜色也漂亮，应该挺贵吧。”

    罗奶奶佯装叹气：“唉，我孙子买给我的，都了我这个老婆子，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硬要买。”

    虞秋仿佛明白了什么，很给面子的吹捧：“您孙子真孝顺您。”

    罗奶奶面朝着电视，眼神却悄悄瞟着虞秋：“我家这孩子吧，虽然长得愣了点，但胜在人踏实的，去年从部队退伍回来，现在也有稳定工作，虽然平时爱玩了点，但收入也不错。”

    “…挺好的”

    自她回来之后，不知道被问过多少次找对象的事，去菜市场买菜，碰到熟悉的长辈，也基本绕不开这个话题。

    虞秋麻木，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会嘛。

    罗奶奶：“起来，你们时候还一起玩过。”

    虞秋：“啊？？”

    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罗奶奶回忆道：“时候，他妈妈暑假带他来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你们还一起在楼下玩弹珠。”

    时候跟一堆人一起玩过弹珠的“海王”虞秋完全记不清了。

    “你等我找找。”

    罗奶奶拄着拐杖，走进房里，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本相册出来，指着里面一张塑封处理过的照片，：“这是你周爷爷当时给你俩拍的照片。”

    虞秋接过，看着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愣住。

    “您孙子，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照片上虞秋笑容灿烂，脸上还有两抹泥巴，衣服也脏兮兮的，她手揽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可爱正太，穿着扮像个贵公子，他看上去不太高兴，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红润的嘴有些生气的撅着，

    有种恶霸和被恶霸强迫的男孩的既视感。

    虞秋把照片贴近，仔细端详，面色怀疑：我时候看上好霸道啊。

    罗奶奶笑容怀念：“他比你大了好几岁，时候长得矮，我跟你周爷爷都担心他长不高，好在现在长得高高壮壮的。”

    她往后翻了翻，拿出了近期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着上身，肌肉发达且线条优美，只穿着沙滩泳裤，正在海边晒太阳。

    虞秋：…？？？

    这是同一个人？

    罗奶奶突然凑到虞秋耳朵边，声道：“怎么样，身材还可以吧”

    虞秋有些无奈：“……奶奶”

    罗奶奶恢复正经：“我听你们女孩现在都喜欢这样的，什么八块腹肌。”

    虞秋：……奶奶你太时髦了，这都知道。

    虞秋视线不好意思往那张照片上放，一顿饭过去，好不容易忘记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阳台上晾着的大号白色子弹头内裤，男人健硕的肌肉，还有时候可爱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交织。

    她有些崩溃的想：明明时候这么可爱…人为什么要长大？

    罗奶奶继续往后翻，翻到了最近的正脸照片，向虞秋推销道：“怎么样，长的还算帅吗”

    虞秋突然眯起眼睛，凑过去仔细量。

    这个人……

    脑海里，男人有些狠戾的眼神和坚毅的面容，与照片里重叠。

    “虞秋，从你坐上驾驶座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员。”

    这不是教练嘛？

    她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

    这也太巧了吧，都不敢这么写……

    罗奶奶见她不话，着急补充道：“你别看他长得有些凶，其实人还是很憨实的。”

    虞秋闻言，有些错愕。

    憨实？？

    他？

    “是前面那辆车装了吸盘，还是你想死。”

    “怎么，上辈子是头牛？看到红色就要冲上去？”

    男人的讽刺历历在目，虞秋脸上礼貌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奶奶，您是不是对您的孙子，有错误的认知……

    罗奶奶继续扔下重磅炸弹：“你们时候刚认识的时候，相处不太来，舟还被你弄哭过。”

    ……

    ！！！

    ？？？

    “我？？把他弄哭了？”虞秋惊的语调都升高了。

    罗奶奶点了点头。

    虞秋：……

    她想了想男人那一身蓬勃的肌肉，那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是她路上遇到都会绕路的类型。

    真的不是他一拳把我哭嘛…

    但她又想起男人时候细皮嫩肉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啊，他时候看上去软乎乎的，像是那种被欺负了会哭的很可爱的类型。

    虞秋一直以为，自己时候虽有些调皮，但总体来，还是一个乖巧懂事，活泼可爱的女生。

    我时候，这么牛的嘛……我可能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童年回忆。

    休息了一会，虞秋一脸恍惚的跟罗奶奶告别，都忘记把封舟是自己驾考教练的巧合告诉她。

    --

    封舟跟朋友聚餐后，回到家，见自己外婆正坐在客厅翻阅着什么，走了过去。

    老人家抬头看他：“舟回来了。”

    封舟点头：“外婆你在看什么？”

    外婆嘴角含笑：“看你时候的照片，今天秋秋来吃饭，我突然想起你们时候还有过一张合影。”

    封舟撇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孩，下意识皱眉。

    他不喜欢时候瘦软弱的自己，平时很少回忆那段时光。

    外婆有些感慨：“秋秋当时太，都不记得了，但你应该还记得。”

    封舟想了想，印象中，某个暑假，确实是有这样一个玩伴，但时间过去太久，记忆有些模糊。

    照片上女孩的脸被疑似泥土的东西遮盖，只能隐约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

    外婆笑呵呵的，语出惊人。

    “当时你们刚见面，秋秋很喜欢你，觉得你长的好看，还把她最喜欢的兔子发卡和发箍给你带。”

    “你不肯带，她强行给你带上了，结果你哭着跑过来跟外婆，她太讨厌了，你要回家，不跟她一起玩。”

    封舟：哈？

    “后面，秋秋老爱来找你，没几天你俩就玩在了一起，你还天天黏在秋秋屁股后面，像个跟屁虫。

    封舟：……

    “但你妈妈也就让你在这边呆了一个星期，然后你爸爸就来把你接走了，不记得也正常。”

    “我还记得，你最后走的时候，抱着秋秋哭。”

    封舟忍不住断：“你是不是认错孙子了。”

    他知道自己时候较弱，但有这么夸张？

    罗奶奶了他一下，并瞪了一眼：“去去去，你外婆我记性还没这么差，你看，这不就是你吗？”她指了指照片上可爱的男孩。

    封舟沉默了，确实是他没错。

    他看了看照片里的女孩，又想起在扬叔店遇到的那个女人，看上去瘦瘦，娴静温和。

    我时候……

    这么弱吗？

    抱着不撒手？

    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