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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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来临时在圣诞节前后,友脑洞大开,将其戏称为“撒旦”。

    “撒旦”卷着海面的咸湿气息狠狠在城市里肆虐,两天的周末过后也并没能完全收尾,市民出行依然受到制约。

    周日晚上,程露只好让人事在公司大群通知到员工,暂时居家办公。

    通知发出去,最先对此决策表示出极大愉悦感反馈的,是距离程露最近的沈先生。

    最近室外天气不好,区楼下的树都被折断几颗,断掉的枝干倒在路中央,叶子在四周掉的七零八落。

    男人不得再下楼晨练,每天陪她睡到自然醒,精力无处发泄之余,便自发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动、搭建城堡模型,以及千方百计、不务正业地消耗她百宝箱里的剩余胶卷。

    无论是程露拿咖啡杯对着电脑屏幕苦恼的正经,还是晨起刷牙满嘴泡沫、沉浸在感人情绪中眼眶泛红的滑稽,亦或是偶尔偷吃被抓包的心虚笑容、发现被捉弄后忿忿冲过来找他算账、对他摆鬼脸的嗔怒,全都被男人当做“来日忆往昔不堪回首”环节的证据,保留在了胶卷中,丞待将来洗出来后,达到教人百看百乐的可恶目的。

    “等着瞧吧,哪天晚上你睡着了,我就在你脸上画只王八,再给你全脱光了拍下来,看你敢拿去给谁洗!”

    程露抢也抢不过,干脆躺平放弃任他拍,眼角眉梢写满摆烂,只拿自觉最严重、威慑力堪称爆棚的法子去威胁人。

    谁成想这话出去后,她就再也没在家里任何地方看到过那台胶片——只除了沈时白中。

    这男人简直跟个哆啦a梦似得,要用的时候就随心变出来,可晚上就算把他浑身上下都脱光了,也教人从身上搜不出来半点胶片的影子来。

    “嗯?”程露满屋里遍寻不着,对着男人带来的行李箱,百思不得其解,“你放哪儿了呢?”

    那男人抱臂倚着门框看她忙活,笑得格外欠揍,“你猜。”

    程露忍住了没冲过去揍人。

    沈时白目光跟随她四处翻找,私心满满地给她支招儿,“要不你就叫声老公,过来亲我一下,我把相还给你。”

    “你想得美!”

    程露差点想随拿东西砸他,举起来才发现,自己抓的是条男士内/裤。

    沈时白想听的听不到,也不喜欢强迫她,笑着鼓励那可爱女人,“加油沈太太,找到我有奖励。”

    “招猫儿逗狗呢?”女人眉毛皱成一团,略显古怪瞧他,“我又不是多多,才不上你的当,不找了!”

    男人忍俊不禁地勾唇,“不想拍我脱光的样子了?”

    问这么羞耻的问题,他坦然,程露只好更坦然,“反正都已经看光了,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相。”

    她拿在两人之间比了比,浑身气焰莫名的嚣张,沈时白更忍不住想乐。

    女人将里的男士内/裤重新放回到衣柜里,关上柜门,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作恶,幼稚兮兮地对着他的脚踩了下,踩完就脚底抹油迅速逃跑。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那份流畅度就能教他断定,行凶者绝对3岁不能再多了。

    圣诞节当天,室外的台风“撒旦”似乎有了消停的迹象,从窗口望出去,已经逐渐能看清远处城市的高楼。

    群里发布了翌日要回公司上班的消息。

    晚上9点钟,梁希也从夏威夷远程发来贺电,先带上顾婷和贺敏之一同祝贺了夫妻俩圣诞节快乐,又顺甩了道电子刊的链接过来。

    “喏,送给白露夫妇的圣诞节贺礼。”

    视频里的梁希穿着比基尼,又身处在另一片碧海蓝天里,而程露睡袍加身,正屈腿窝在沙发里慢悠悠给指刷甲油。

    她没看视频镜头,笑了笑,“白露夫妇?”

    “对呀。”

    梁希调侃:“上线不到5分钟,广大热心友把你们cp名都取好了,喂这么大一口狗粮,我看你们往后还好意思离婚吗?”

    程露这听着倒确实有点子不好意思,但跟友的热烈反响并没有关系。

    她低着头,没掩饰愉悦勾唇的弧度,“往后的事谁得准呢。”

    “呦呵”

    梁希在摄像头对面敏锐地察觉到蛛丝马迹,“是不准真、还是不准假啊,怕是不准假的要变真的了吧?”

    话得好像顺口溜,程露闻言抬眼,有点欠欠儿地瞄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眼,堪称十足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个善变的女人!”

    梁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某人前不久信誓旦旦的“纯做生意”“自我冷静”等言辞。

    这边两个闺蜜互相调侃到飞起,次卧里的兄弟间,贺敏之正愁眉苦脸地向沈时白表达佩服以及——吐苦水。

    “时哥,你怎么追的嫂子教教我呗,我现在跟个二傻子似得,整天跟人屁股后头,结果她除了使唤我,都不拿正眼瞧我。”

    太子爷这头委屈巴巴地找家长,但家长似乎并不是很尽职尽责。

    沈时白里忙活着将胶片里用过的胶卷取出来,妥帖保存,眼皮也没抬,“除了你嫂子,我不会追别人,怎么帮你?”

    太子爷听得好一阵心梗,都分不清是不是在被人秀恩爱羞辱了。

    耳边继续传来贺敏之可怜兮兮的抱怨声,沈时白听得见,回复并不敷衍,只是目光全都在那老式胶片上。

    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勾唇。

    那女人当时有点笨,在这个房间里翻遍了他所有的物品,却没想到去翻翻柜子上方,她自己闲置的包。

    凶巴巴地跟他叫板样子,像只龇牙咧嘴的猫儿。

    /

    挂断电话,收好胶卷,沈时白开门出去。

    客厅里的闺蜜大尺度话题已经结束,女人开始精心刷起脚指甲,瞧着身旁投下的高大阴影,头也没抬地招呼他。

    “沈总来,公开处刑,一起瞧瞧咱俩那天表现得有多做作,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欣赏。”

    茶几上的pd正播放剪辑好的采访视频。

    沈时白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结婚是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哪里做作,这不是都挺好的?”

    他难得反驳她,走过去落座,瞧女人佝偻着腰背略难受,抓起她的脚放在腿上,从她里接过了甲油,打算替她刷。

    程露脚趾抓在他大腿上钻了钻,不放心地嘱咐:“可别涂到外头了哦。”

    沈时白不以为意,“涂到外面会怎样?”

    听这不知深浅的语调,程露忍笑霸道回他:“涂到外面我就罚你在脸上画王八”

    话音没落,白嫩的脚板底突然吧唧被人拍了下。

    沈时白拧着眉,故作严肃地训,“看把你能耐的,从就这么横?”

    程露被拍得好像一激灵,怔了怔,望住他片刻忽然喃喃反驳:“我也就只对你这么横。”

    那话嗓音太轻了,轻得几乎教人听不见。

    视频里的配乐幽幽地飘,伴随着她“我们像两颗不同轨道的行星相撞”,室内有那么一瞬间陷入奇妙的安静与隐秘。

    沈时白甚至不确定自己听到了,好似又迟疑着没敢相信,过了片刻才想起抬起长睫去看看她。

    四目相触。

    女人漂亮的双眼滴溜着眨了眨,忙若无其事地调走视线,重新落到到视频上,单撑腮挡住半边脸,目不斜视,仿佛聚精会神。

    “你什么,我没听见。”

    “没什么”

    沈时白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胸膛里好像忽然炸开整片烟花,也像游轮上吹响起航的号角,全都在往天空飘浮。

    茶几pd上的视频播放结束,程露最怕被人盯着看,越被人盯,就越要装作不以为意,继续看评论区,指却又划得漫无目的。

    忽然间,女人眉头微皱,仿佛总算找到借口打断他。

    “你看,都怪你先头那招蜂引蝶的做派,现在评论区有人骂我。”

    “嗯?”

    沈时白闻言抬眸,顺着她细白的指尖,果然就在满屏的和谐磕糖评论里,看到个格格不入的,名为“沈时白正牌老婆”的友评论了句:哪里般配了,我看这女的都丑死了!

    他顿时沉默住刹那。

    “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程露怨怨望住他,越发喜爱刁难他为乐,瞧他无奈、却又无比耐心地想法子来化解刁难,简直乐此不疲。

    沈时白凝着眉,不经意点开那条评论,又在回复第一位看到条友激烈反驳,就指给她看:是不般配,人家顶级白富美和你家镀金凤凰男,当然不般配。

    他从容笑着哄她,“你看,这不是也有人我配不上你,咱们这是不是就算扯平了?”

    神奇而又诡辩的扯平法儿

    程露没法儿绷着脸,觑他一眼,都不知该不该笑,余光又在底下看到条回复:得了吧,人家神仙夫妻谈恋爱,轮得到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指指点点?

    她刹那间没忍住,细细的指从男人眼前伸过去,微抿着唇忍住笑,给这条“仗义执言”狠狠点了个赞。

    沈时白教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心眼逗得想乐,情不自禁,抓住中那截细白的脚踝提起来,垂首咬了口女人染着朱红蔻丹的脚趾。

    红的像朱砂,白的像玉雕。

    程露讶然吸了口气儿,轻轻地笑,分不清究竟是痛得还是羞的,偷偷拿脚尖踢了踢那男人,不慎碰到他骨骼感清晰的下巴,脸顿时后知后觉烧起来。

    /

    圣诞节过后台风彻底消退,两人整天从早到晚24时待在同个屋檐下的腻歪日子,宣告结束。

    早晨吃完早餐下楼到地下车库,彼此就各自开车分道扬镳。

    回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程露尚有三分不习惯,第二天,她直接又“惊闻噩耗”。

    晚餐时分,家里负责投喂、温柔体贴到教人产生依赖的沈先生,郑重告诉她:他最近需要到国外出差几天。

    “啊?”程露筷子停在嘴边,细微蹙起眉,“去哪里呀?”

    “洛杉矶。”沈时白给她夹菜,想着问:“你有时间吗?不然陪我一起去,大概一礼拜就能回来。”

    “一礼拜这么久?”

    程露出来就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收敛些摇摇头,“不行,显南项目初步上正轨,年终最容易出事,我得在公司盯着。”

    沈时白觑她千变万化的神情,笑问:“怎么,不舍得我吗?”

    “哪儿有!”

    程露眼神儿飘忽了下,找准桌上现成的挡箭牌,“你过来后我就让阿姨回家过年了,现在你不在,都没人给我做饭。”

    看来是只舍不得他的饭,没有舍不得他这个人。

    沈时白了然“噢”了声,表现得有点失望,“原来如此,那我帮你找个短期的阿姨上门,就从明天开始吧。”

    程露又不要,拐着十八道弯地夸人,“那都吃过了你做的饭,别人做的还能合我胃口吗?”

    她只要想夸人,就没有夸不到的。

    男人听得略微心满意足,吃晚饭收拾完碗筷,就开始耐心嘱咐她,家里短期内需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冰箱里哪些剩余的食材需要尽快解决,哪些花草需要特殊照料,或者哪些不太常用又怕她想用却找不到的日用品放在哪里

    事无巨细,惹得程露微挑眉尖,无奈微笑:“沈总,其实没有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自理能力没有问题。”

    “嗯”沈时白薄唇轻抿,正经沉吟了下,:“但中国有句古话你应该听过的。”

    程露好奇:“什么话?”

    男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程露眉头一紧,满心的好奇和对某人细心温情的感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虎着脸捏紧拳头直冲男人胸膛狠捶过去,“过分了啊沈时白,让叫老公不成,你还想当我爸爸!”

    沈时白笑得实在坏心思,没言语,生生受了两下。

    到第三下,男人抓着她细细的胳膊带进怀里,毫不费劲地将人扛起来,就跟她换阵地到床上打去了,凶猛又激烈,跟那天席卷全城的台风一般。

    程露泪崩如泉涌,全身的水分流失得如同那天的大暴雨。

    翌日雨过天晴,冬天的太阳慢悠悠照到床前时,程露睁开眼看到枕边已经空空如也,臭男人走得潇洒,偏临走还留给她满身记忆。

    早餐惯例在餐桌上摆放好,程露坐在桌边补充养分时,在微信上看到条留言:乖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

    她口喝着米粥,眉飞色舞地单在输入框打出回复: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