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听起来像是一种奇怪的药。”江户川柯南。
舟崎遥斗没有回复,电话那头只传来很轻的呼吸声。
江户川柯南几乎要用尽毕生演技在这通电话上了,哪怕心里乱得像一团扎的毛线球,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他:“怎么了?这个药是很关键的线索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里带着的那点急切。
“我不清楚,”舟崎遥斗的声音很轻,仿佛根本没察觉,“或许不太重要,抓到凶更重要。”
舟崎遥斗这个人身上自带着一种让他人信服的气质,哪怕看起来再散漫,强势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甚至都没什么波动,也能让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他的态度很坚定。
pt469对其他人来是可有可无的,但这是江户川柯南的命脉。江户川柯南一直掩饰着自己,可此时也还是忍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药不重要?”
“明天这起引爆东京案就会走到终点,你现在应该将所有的心神都用在明天和犯罪分子博弈上,而不是在这里纠结着一个可能都不存在的药。从我个人角度出发,现在应该在着重布置警力在我给你的两个地点上——另一个地点你等下打开我发给你的模型就知道了。哪怕这个药和幕后的犯罪分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单从这个案子的角度出发,过度执着于这个药物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也不会对明天的抓捕有帮助。”
“犯罪分子能够在日本的首都采取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戮和毁尸方式,不仅是因为藐视警方,也是因为他们背后的犯罪集团实力非常雄厚。从这个案子的时间跨度不难得出结论,他们扎根于犯罪界时间之长、势力之大,是常人很难想象的。能够培养出这样变态心理的犯罪者,这个犯罪集团只会更加扭曲。敌在暗,我们在明,贸然调查会遇到无法预测的危险。”
“抓捕这起引爆东京案的犯人,才是我一开始的目的。”
舟崎遥斗的声音像他的态度一般冷硬,冷硬得让人想剖开他柔软的皮肤,看看血管心脏和骨头是不是石头做的。他有理有据地表达了一番自己的看法,甚至没透出一点有用的信息给江户川柯南。
“但是可能会死更多人。”江户川柯南忽然打断了他。
“我确实知道一点关于这个药的事情,但是很危险,太危险了,我不能轻易把别人拉进来。”江户川柯南慢慢地,并没有被舟崎遥斗所服,“这个案子已经死去太多人了。可如果只是抓住了这个案子的犯人,不真正把那个犯罪集团绳之以法,还会死更多的人。他们不只是警方宣布的那些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哪怕大多都是社会里公认的‘普通人’,但普通是相对的,对他们重要的人来,死去的那些人普通吗?”
“抱歉,我之前确实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包括现在也是。”江户川柯南,“我确实有苦衷,你所的这个犯罪集团是我一直在调查的对象。这个药肯定和那个犯罪集团有关,而我不会放过任何能抓到他们把柄的会我不想看到类似这个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了。”
“你记得在米花综合医院烧伤科我们坐电梯时遇到的那个老人吗?她的孙子明明不过是轻伤,但她的子女却仍然瞒着她——因为他们害怕老人受不了自己孙子被卷入这种恐怖案件的刺激,哪怕她的孙子都能称得上是一句幸运了。可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呢?又有多少老人得挨着这样的刺激白发人送黑发人,替他们的子女亲人收尸?还有一些甚至连尸体都见不到,只能立衣冠冢?”
“福尔摩斯曾经过那句话,‘如果可以确实的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没有人的生命比别人更高贵,我必须查到真相,将他们绳之以法。”
通话陷入短时间的沉默,江户川柯南的追问字字无形却有力地一遍遍敲着听者的心门,连靠在门上的灰原哀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但舟崎遥斗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叹气并不是屈服,也不是妥协,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他的声音仍旧没什么波动,只是近乎漠然地反问:“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我有这个义务吗?我们已经不再是雇佣关系了。”
江户川柯南立刻:“我可以继续雇佣你,”他顿了顿,听电话那头无动于衷,补充道,“随你开价。”
“”
舟崎遥斗的嘴角难得地抽了抽。
从江户川柯南的穿着打扮来判断,这位学生的家庭条件绝对不一般。能让学生开口做出这种承诺,这个家庭条件恐怕还得再往上走一个等级。不过这个学生是不是太败家了这长大怎么得了?
他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你认为我会昧着良心拿一个学生的钱吗?”
“”江户川柯南心难道你不会吗?
“雇佣关系而已,法律有规定学生就不能雇佣别人了吗?”江户川柯南狡黠地偷换了概念,“你你的目的是抓捕这起案件的犯人,但在目前看来,抓捕犯人其实对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给你惹来了杀身之祸。”
“那你为什么要抓捕犯人?难道我之前给你支付的报酬足够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吗?”
“我暂时也没有别的事去做而已,你知道我失忆了。”舟崎遥斗依旧不为所动,“调查这起案件全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尊重你的秘密,并没有探究的想法,也希望你同样尊重我。”
这句话类似于警告了。
但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就此停步:“我觉得你并不是个坏人。”
“”舟崎遥斗刚皱着眉头给自己灌下去的牛奶差点一口喷到了被子上。
这牛奶是五星级酒店特供,听是澳大利亚牧场24时内生产消毒加工空运到日本的,有了这个噱头,卖的就不是牛奶,而是黄金牛奶了,外包装上怎么看怎么写着“冤大头专属”几个字。但舟崎遥斗本人并不介意当这个冤大头,他对物价没有很鲜明的概念,买这杯牛奶只是单纯地看上了它能被酒店亲自送上门,不用自己下楼。
“你这话的,”舟崎遥斗好不容易将牛奶重新咽了下去,有些讽刺地道,“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但你在我这里确实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过去让你的性格里潜意识带着逃避。不论目的怎样,你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你嘴上得那样冷硬无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并且愿意对你支付足够的报酬——如果你需要的话。”江户川柯南,“舟崎先生,我并没有要求你现在就给出答复,也没有要求你加入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线索,最起码不要阻拦我继续调查下去。”
舟崎遥斗靠在床头的软枕上。
“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追求正义,江户川君。”舟崎遥斗平静地,仍旧没有对江户川柯南话语里的以退为进发表意见,“我只是觉得麻烦而已,我一直是个很懒的人,也没什么拯救世界的梦想。每天睡个好觉,中午起床,做做实验,看看动漫追追剧,这很难理解吗?”
江户川柯南握着电话的不自觉地用力,半晌突然开口:“你之前的推理,这起案件根本其实是个谋杀案,爆/炸不过是毁尸段。你又提到pt469,所以谋杀案的死者死亡原因和它有关。”
他用的是笃定的口气:“一定有什么让你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你和犯罪分子以某种方式交流过了,对不对?”
“你现在的这些话,”舟崎遥斗吐槽道,“让我以为我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别名,叫齐木楠雄,背着所有人偷偷拯救世界。”
江户川柯南就此提出质疑:“发色不对,假设忽略发色这个重要因素,我觉得你比较像一方通行。”
“啊对对对,我不但和犯罪分子面对面交流过了,还亲切地骂了他很多句神经病,”舟崎遥斗,“下次和他再见面的时候,我就买二十个尖叫鸡,每一只鸡录上三句神经病,然后做个操控它们开口的程序,再做个太阳能电板,让它们在犯罪分子面前一起叫怎么样?”
江户川柯南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被假想中的壮观震撼到了:“为什么是尖叫鸡呢?”
“”舟崎遥斗顿了顿,有理有据地分析,“因为现在教鹦鹉话不太来得及。”
江户川柯南:“”
“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去买尖叫鸡,我已经把模型发到你的邮箱里了——顺路到你里旅游了一下,不要介意。”舟崎遥斗从善如流地,“再见。”
那边传来通话被挂断的铃声,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就要拨回去,结果发现电话那头是空号。显然,舟崎遥斗是通过某种方式隐藏了自己的号码,只有他打电话给江户川柯南的份。
“”希望明天真的能一切顺利吧,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旁听完通话的灰原哀皱起了眉:“你这么相信他吗?”
“不,不是相信,”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也不会站在犯罪分子那边只是我总觉得他如果在某些方面稍微偏向我们一些,会很有利。”
灰原哀:“这是你得出的结论?”
“可能听起来有点荒谬,”江户川柯南,“但这是我的直觉。”
-
东京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
凌晨三点。
黑暗肆意生长,办公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年过五十的副市长坐在办公桌前,拧着眉心看文件,时不时地喝一口咖啡。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熬夜实在不是件多么轻松的事,咖啡的作用也甚微。
支撑着他坐在这里的,是发现“那个”的通讯录中里的人名除了他以外都不在人世后的,不知何时从皮肤侵入血液,从血液侵入骨髓,再从骨髓一滴一滴渗入灵魂的寒意。
东京市政府比起其他地方而言,已经是保安最严格的几处地方之一了,在这个时候比别墅能给副市长更多的安全感。只要熬过夜晚,白天他们就没有那么好下了。
只要熬过去
就在这时,灯的灯泡忽然发出几声刺耳的嗡嗡,砰地一声,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
“”
副市长不自觉地往椅背上缩了缩。
他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事故还是预警,脑中浮现出这间自己再熟悉不过办公室的布局,咽了咽口水。他的双腿不断地发抖,没有勇气站起来去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匆忙地拉出抽屉,取出一只电筒,在开关上犹豫了足足一分钟,还是没有按下。
副市长抬眼向前看去,那被深红色的厚重窗帘拦在外的月光,不急不缓地在布料底端对着的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正与他遥遥相望。他的瞳孔骤然缩,全身冷汗冒个不停,那不成人样的阴影居然晃了晃,像是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嘴角,露出笑意。
“谁”
副市长刚要尖叫出声,偏偏又想到自己当下的境况,硬是将尖叫给憋回了嗓子眼里。他从抽屉中翻出了自己的和一把枪,蹑蹑脚地将窗帘拉上,抱着连电筒一起的这几样东西,钻进了办公桌底下,咬着牙等天亮。
他打开,将亮度调到最暗,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那张惨白的脸。副市长打开这个工作的通讯录,点到警察局局长的联系方式上,然后又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今天警察局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可这个点,警察局局长年纪大了,会不会睡了?
眼下的情况当然不能话,但发短信警察局局长会看得见吗?
那么有哪些警官是在一线待战,随时能收到消息的?
打报警电话当然最快,但是会暴露自己
副市长正犹豫着,突然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很轻的“咔嚓”一声。
?!
他分明早就把门从里面给锁上了!
副市长仓促地按灭了屏幕,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出任何声音。他紧紧地攥着枪和电筒,妄图从这两样东西冰冷的外壳上得到一点慰藉。可心皮肤的热量流失得越来越多,副市长整个人紧紧绷成一张弓,将呼吸声放至最轻。
在黑暗里,人的视觉一旦受到影响,别的感官似乎就会变得更加敏锐——以至于他清晰地听见门吱呀一声悠悠地开了,皮鞋跟踩着夜风走了进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酝酿。
来人反将门带上,脚步声先是突然停住了,应该是在入口处的书架上停留了一阵子。过了会儿,脚步声又从容地响起,缓缓地、缓缓地走向办公桌的位置——
副市长屏住呼吸。
办公桌上传来翻阅纸张的沙沙声,来人低声了什么,一束光乍然跨过了办公桌,安稳地落在副市长脚尖前的木地板上!
副市长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来人翻阅文件的速度很快,沙沙声在这间办公室内悠然回荡,还时不时地夹杂着几声指与桌面碰撞发出的轻微声。
必须要想办法。
必须要想办法——
副市长僵硬的指动了动,再次按亮了屏幕。这次他管不得那么多,打开通讯录,急忙对不知是睡还是醒的警察局局长发了一条消息。结果当他刚打完字按下发送键,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沙沙声停了。
脚步声绕过办公桌,一双踩着黑色皮鞋的腿如同迟迟未到的宾客,终于出现在了副市长的视野里。
在来人弯下腰的顷刻间,副市长猛地将电筒和一起砸了出去。可来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从容不迫地往侧边让了让,让电筒和墙壁砸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又从墙壁上滚落下来,滚了好几圈,落在黑色皮鞋的旁边。
副市长瞬间将/枪上膛,打开保险。可是早已经过了五十岁的男人单从反应速度上根本无法和来人相比,一条臂瞬间钻了进来,一把按住副市长持着枪的那只,蛮横地往后一扭,/枪落在地上,被来人一脚踢远!
“!!!”
大滴大滴汗珠从副市长额头上落了下来,疼痛之中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来人弯下身,对他露出了个笑脸。
东京市市政府上方的夜空,终于掀开了戏剧的幕布。
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