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朗伊尔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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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工作中抽身后,唐之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惊觉已经过了很久。

    剪视频这个过程,漫长又煎熬,她又想一气呵成,一做就是几个时,连晚饭都忘了吃。

    就记得中途好像收到了一条沈西陆的消息。但她那会儿忙着,不耐烦,回没回也没什么印象了。

    屏幕还停留在聊天页面上。

    唐之秋嘴角抽了抽。

    沈西陆:房间号多少?

    唐之秋:你想干嘛?没空,不约。

    沈西陆:有东西给你。

    后面她果然就没回了。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时,沈西陆没有其他反应。

    唐之秋有点纠结。她那会儿心情不太好,加上发消息的又是沈西陆,一看到他就烦,语气难免有些冲要不要给他道个歉?

    可本来就是他莫名其妙嘛。哪有一上来就问人房间号的。

    她心烦,没去想沈西陆的事,打电话订了个餐。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敲门声传来。

    来这么快?

    唐之秋讶异地挑了下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宵夜。

    男人穿着浅色高领毛衣,眼镜链垂落,走廊的灯光昏暗,映得他清隽的眉眼也柔和许多。

    然而看见她之后,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不虞:“你就穿成这样给陌生人开门?”

    唐之秋穿了件吊带睡裙,随披了件针织外套,锁骨露出轮廓,细腻的肌肤白得发光。

    房间里有暖气,她工作的时候也不喜欢穿一层又一层,都穿着最舒服的睡裙。

    她没来由的一阵气:“我以为是餐车,备注上写的无接触,放下东西敲门就行,谁知道会遇见陌生人?”

    唐之秋有意咬重了“陌生人”三个字,仿佛在强调,他于她而言,和送餐的服务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陌生人。

    沈西陆垂下眼,忽然道:“有事想和你商量。走廊上冷,可以进去吗?”

    念及他感冒刚好,唐之秋的心也软了一下,表面上仍是没好气:“进来吧。”

    沈西陆关上门,带起一阵风,她嗅到了淡淡的酒气,与他身上干净的皂香糅合,让人有些恍惚。

    深夜,酒店房

    间,孤男寡女,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的剧本。

    唐之秋揉揉太阳穴,心想着自己真是疯魔了。

    她忽然意识到,回酒店以后光顾着工作了,衣服包包和器材乱扔一气,都丢在床上。

    她悄悄瞥去一眼。

    还好还好,没乱扔什么奇怪的衣服。

    就是依然觉得尴尬。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她刚刚坐过,电脑屏幕亮着。她干脆在床边坐下,示意沈西陆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吧,想谈什么?”

    椅子不高,唐之秋自己坐都觉得憋屈,何况沈西陆身高腿长,一坐下来,空间又变得逼仄狭不少。

    况且床远比椅子矮,两人本就有身高差距,这么一坐,唐之秋不得不仰视他。

    “我”沈西陆刚要开口,余光瞥见桌面,话到嘴边又换了内容:“你响了。”

    唐之秋莫名松了口气。

    让她缓缓吧。

    她了声抱歉,接了电话。

    那边一开口,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是她妈妈。

    另外一部有一些个人素材,工作的时候,她两部都开着,刚才气氛太过尴尬,她连来电显示都没注意。

    早知道就不接了,面对妈妈还不如面对沈西陆呢!

    电话里传来唐母的声音:“玩得开心吗?”

    唐之秋沉默。

    “还有三个星期,”唐母道,“啾啾,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她一改之前的强势,柔和地与她道理,“你是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跑像什么?出事了谁来负责?”

    “唐之秋,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要像个十七岁的姑娘一样幼稚任性。你总是要嫁人的。唐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不学金融,不继承家产,这也就算了,可你不能为家的未来想想吗?你现在逃避,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你要让唐家毁在你上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唐家的笑话。”

    “你是唐家的大姐,你不可以再任性了,你背后代表着唐家。”

    她似乎料到唐之秋不会有所回应,自己先挂断了电话。

    唐之秋的耳边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她注视着屏幕,心里有些酸涩。

    知女莫若母,唐母还是懂她。知道强硬的那一套行不通,就开始软硬

    兼施,温声细语地跟她讲道理。她最受不了这一套。

    她只是觉得委屈。

    按照自己的模式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把她和整个唐家扯上关系。现在要她对唐家负责,当年怎么不多给她一点爱呢?

    她连对“家”的留恋都没有。

    记忆里永远都是一个人守着空荡的大房子,家里的管家去开的家长会。寻常孩子都有父母接送,等待她的永远是一辆商务车,后座的隔板隔开了她的视线,也将她的童年与正常人分离。

    过去不曾对她话软话,现在需要她了,就细声细气地哄她,漂亮话一套接一套,他们脸不红吗?

    其实唐之秋已经没有对爱情的幻想了,如果真要联姻,也不是不可以。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与唐家犟了这么多年,母亲稍微一服软,她就妥协了。二十几年的无声抗争像是一场笑话。

    他们该多开心啊。

    没怎么养过孩子,却因为担了“父母”之名,轻飘飘几句话,孩子就贴过来了。

    修长如玉的指靠近,指腹抹去了她眼角滚烫的泪珠。

    唐之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听见他略带些无奈的声音:“怎么哭了。”

    他不还好,一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唐之秋情绪就绷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沈西陆似乎是吓了一跳,原本是用指腹擦眼泪的,然后意识到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索性扣住她的肩,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随着他的动作,唐之秋的针织衫从肩上滑落,圆润白皙的肌肤在眼前晃了晃,沈西陆的眼神一暗,只是温柔地帮她拉了拉衣服。

    唐之秋埋在他的胸口,毛衣是细腻柔软的,裹挟着淡淡的草木皂香,她忍不住嗅了嗅。

    她闭上眼,男人的在她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他们躲在教室的后方,在狭昏暗的角落里接吻。

    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

    为什么沈西陆当时要走呢?

    若是她和沈西陆走到现在,是不是早就谈婚论嫁了,没有这种被逼婚的烦恼了?

    不,也不会。唐家看不上他,只会把沈西陆赶出去。

    像当年那样。

    她曾无意中听见父

    母的对话,才窥见一点当年沈西陆离开的真相。可她又觉得不解,有什么问题不可以出来吗?她和沈西陆不是亲密的男女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呢?就为了所谓的男人的自尊?

    她不理解,所以也不愿意面对沈西陆,意图把一切交给时间。

    可为什么还要她遇见他呢?

    为什么。

    沈西陆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地等她消化情绪。

    她抽泣的声音很低,湿润浸透了他的毛衣,他的心也跟着抽痛。

    但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开口。

    唐之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杏眼里眸光流转,漂亮得仿佛星辰银河,眼尾晕开红色。

    她问:“沈西陆,我问你,你是在向我示好吗?”

    两人一来一去,仿佛无声的较量,谁都知道彼此内心在想什么,却没有人打破这种微妙的局面。

    直到这一刻。

    沈西陆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是。”

    她道:“吻我。”

    心里名为理智的弦,崩得一干二净。

    沈西陆摘下眼镜,按在书桌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她陷进柔软的被褥,针织衫褪了一半,细细的吊带也向下垂落。

    他吻去残留在她双颊的泪珠,又去寻她的唇。

    偏偏动作是耐心温柔的,似是鱼钩上挂着诱饵。唐之秋的攥紧,用力去咬他的唇,却被他轻柔的动作安抚,不知不觉融入了他的节奏。

    意识不断下陷。

    她像沙漠中濒死的鱼,在粗糙的沙粒中浮沉,一双将她托起,本以为可以回到大海,等待她的却是冰冷的砧板。

    而后就是不受控制的覆去翻来。

    她的针织衫掉落在地,朦朦胧胧间,唐之秋伸去抓,只摸到了毛衣的领子。

    毛衣。

    高领毛衣。

    套头高领毛衣。

    她一下子醒了大半。

    沈西陆握住她的,嗓音是克制的隐忍:“我自己脱。”

    他撩起上衣,紧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皆是一僵。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人惊乍,这敲门声便显得十分恼人。

    沈西陆不为所动,正准备脱,腕却被柔软的拉住。

    肌肤的温度烫得惊人。

    身下的女人衣衫半褪,眼里水雾朦胧,似乎是勉强捡回一点理智:“去开门。”

    沈西陆沉默。

    唐之秋的语气委委屈屈:“去拿宵夜,我饿了。”

    沈西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