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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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放赶了过去,飞起一脚把戚峰踹开:“叫你跑这儿放风筝来了?”

    戚队正身法敏捷地躲开,觉着此乃无妄之灾:“他磨磨蹭蹭走的很慢,我这不是怕耽搁了旅帅的正事吗?”

    薛放把杨仪拉过去,看她已经把昨儿那套衣裳换了,可新换的这长衫下摆却不知打哪蹭了好些灰。

    十七郎只觉这一抹灰很是碍眼,遂自然而然地俯身把那衫摆上拍了拍:“没磕碰着吧?”

    杨仪却看着前方在马上的韩青,一身戎装的韩旅帅双目幽沉,正凝视着她。

    而前方路边,原本蹦蹦窜窜的豆子也停止不前,它仰头对着韩青汪汪叫了两声,两只耳朵都随着颠动。

    泸江下游,十几个水拉着纤绳,喊着号子,将江中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的竹排往岸上拉过来。

    韩青站在岸边,叉在腰间,肃然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竹排。

    他的耳畔,清晰地听见身后不远薛放在训话:“你是不是没长耳朵,把我昨晚的都当耳旁风?”

    韩青回头瞥去,他本以为薛放是在训斥戚峰,谁知才转头,就看到戚队正俨然摇晃着来到身旁,而那边薛放低头瞪着的的人,是杨仪。

    韩青很诧异,挑了挑眉。

    戚峰却道:“那个黑乎乎的就是尸首?”

    韩青重新回身:“不错。”

    戚峰道:“烧成这个熊样,神仙也认不出他是谁。这还怎么查?”

    韩青淡淡道:“神仙认不出来,你们这儿不是有个宝贝吗?”

    “宝贝?”戚峰疑惑。

    韩青道:“就是你们薛旅帅捧在心怕飞了的那个宝贝。”

    戚峰竟硬是没转过弯来。

    韩青见状,也懒得给他解释。

    而此时,只听杨仪回了句什么,薛十七郎便跟吞了火药一样:“你就不长记性吧等把你自个儿累死过去,看谁救你!”

    他喷了这句,意犹未尽似的又咬牙道:“若早跟我你昨晚上没回去,今儿我才不许你来。自己身子什么斤两不知道?”

    韩青的目光恍惚了一下:薛放这人,口硬心软。

    明明关心的了不得,还做一副叱骂的腔调。

    戚峰也注意到了,缩了缩脖子他:“昨儿晚上杨先生救治那些受伤的乡民,天快亮才回去,你别看他身子骨弱的一口气就能吹倒,关键时候他比你我顶用多了。”

    韩青道:“哦?”

    戚峰看看自己的大:“他昨晚上救了至少八个人的性命,你能吗?”

    韩青微微扬首,盯着木排上那仿佛是一段乌焦木似的东西:“我不是大夫,我有我自己的差使,也不必跟大夫相提并论。什么人干什么样儿的事,刽子砍头,将士杀人,大夫救命,天经地义。”

    戚峰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他一向不是个敏于言语的人,被韩青以笼统的大道理掩过,他竟不知如何应答。

    身后却是薛放的声音:“没人不该专司其职,可承认他人的无私无惧,舍身忘己,有那么难吗,韩旅帅。”

    戚峰听了这句,心里才舒坦了。

    是啊,他的本意是夸赞杨仪,却给韩青一句话弄的转了向,反而显得他夸大其词似的。

    但只要昨夜在场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就算是救命的大夫,也未必如杨仪一般舍生忘死的去拼命救人。

    韩青淡淡道:“没那么难,至少对于薛旅帅而言,您可是真恨不得把杨大夫顶在头上,对待贵府祠堂牌位也不过如此。”

    “你这个人”薛放斜睨他,刚要开口,衣袖给人一拉,是跟着走过来的杨仪。

    杨仪望着前方的那木炭人,适时地问:“旅帅可看出什么来了?”

    薛放忙扭头:“黑乎乎的,真丑。”

    杨仪道:“看他的左耳上是不是挂着一串耳坠?”

    薛放跟戚峰两人忙看过去,却见也是黑乎乎的,不晓得是何物。

    十七郎问:“那是耳坠?这是个”

    “男子,”杨仪在他想错之前提醒:“旅帅忘了,本地的男人都只在左耳上挂耳坠。”

    薛放吁了口气:“我这不太像是个女人呢。”

    戚峰道:“耳坠又能明什么?”

    杨仪道:“昨日将军传我的时候,正是泸江三寨的几位头人出门,当时龙寨主戴的是一颗蜜蜡珠子,桑寨主是一枚狼牙,卓寨主是一串玉石”

    薛放摸着下颌:“你看的倒是挺清楚的,我以为只有女孩子在会在意这些玩意。”

    十七郎这句话是随口提起,因为就他自己而言,他虽然跟那三个人在屋内相处过不短时间,也知道他们奇装异服,戴着耳坠,但却从没仔细盯着看过,所以对于什么质地款式,竟是模糊一无所知。

    兴许是因为男子的身份,在他的认知之中,那种物件就是不属于男人的,自然就没有认真看的兴趣。

    杨仪却给薛放这句话弄的心里一惊。

    薛放这话歪打正着,杨仪平时确实不至于心细到这种地步,可她毕竟是女子的身份,看到那种琳琅的耳饰,又戴在男人身上,当然就好奇加倍,便格外留意打量过。

    此刻自然不免心虚。

    戚峰已经跃跃欲试:“不是桑普洛不见了么?要是狼牙,那应该就是他没跑了吧。”

    才到这里,忽然有船工大叫了声,指着江面,原来那竹排被烧了许久,固定的绳索早就毁了,只是一时没有散开,如今给大家拉了半天,竹排开裂,上头残存的东西陆陆续续顺着缝隙掉入江内,而那尸首也跟着摇摇欲坠。

    这会儿已经不能再用蛮力拉扯了。

    韩青跟戚峰往前走了一步,韩青正催促众人:“快,去把那尸首弄上来!”

    竹排距离岸边还有差不多大半步,加上早就散架,哪里还有人敢上去。

    跟韩青同来的仵作尽量探头向前看,可也看不出什么来。

    水们的惊呼声逐渐大了,原来那尸首的一条腿已经浸入江水中,稍有不慎就会整个坠落。

    薛放道:“这尸首烧得外焦里嫩,要是稍微一碰,那什么劳什子耳坠也就没了。”

    戚峰早跃到岸边,打量了一下,纵身跳上竹排。

    他脚下的竹排顿时分开两截,戚峰不住摇晃。

    水们大叫心,戚峰看着前方歪着的尸首,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东西露出格外狰狞的牙齿,好像在冲着他笑。

    戚队正克制着心里的不适,找准角度冲了过去。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体重,竹排骤然裂开,那乌黑的焦尸如同诈尸似的摇了摇,一头栽向水中。

    戚峰不顾一切冲过去,用力一扯,总算及时在焦尸干枯生硬的头皮上抓了把,但他自己也跟着站立不稳,险象环生。

    岸上的水们看着这一幕,大概是被戚队正的勇气激励,又有几人纵身跳入水中帮忙。

    这时戚峰一边试图稳住双脚,一边奋力掐着那尸首的头颅往上扯,可偏偏焦尸的肩膀被开裂的长竹挡住,卡的很紧,竟如拉锯一样艰难。

    “耳坠子!”岸上薛放东张西望,向着那边打量:“心他的耳朵!”

    戚峰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耳朵,能揪住那颗干瘪的头已经不错了,且他还得尽量让自己别掉下去。

    几个水奋力向着他的方向游来,场面慌乱,所以极少有人注意,水之中还夹杂着一只狗,正是豆子。

    大概是因为跟戚峰的感情早非以前可比,豆子察觉戚峰有难,便也跟着冲了下水,它的体型,动作却灵活,竟比那些水更快地游到了竹排旁边。

    戚峰正已经是强弩之末,看到豆子,惊喜交加:“豆子,豆”才叫了一声,脚下的竹筒剧烈晃动。

    戚队正“啊”地叫了声,整个人往前栽倒,但他毅力可嘉,中居然还是没有松开那具焦尸。

    这场景看起来就仿佛是那乌黑的尸首把他带着一起落入了水中。

    等到水们游过去及时地拉住戚峰,众人七八脚上岸后,还没来得及喘息,突然有个人厉声大叫:“啊啊这是什么”

    众人扭头,赫然发现戚峰里提着的只有一个东西,黑乎乎圆溜溜难看之极。

    仔细看,原来是被从颈间撕开了的一颗“头”,正呲牙咧嘴地歪在地上,至于尸首身体,竟不知断到哪里去了。

    水们如避鬼怪一样赶忙从戚峰身旁退开,好像怕那头颅窜起咬人。

    只有戚队正不嫌弃那头颅的可怖,忙去打量。

    戚峰找的当然是那头的左耳,而方才经过他那奋力撕扯,加上各种碰撞,这死人头的耳垂果然不翼而飞,大概是沉到了江底某处,这可是比尸首更难寻回的。

    正在失望,忽然众人又是一声惊叫,原来是豆子上岸,拼命摇晃自己沾湿的毛,将好些水珠都淋在旁边人的身上。

    豆子颠颠地跑到戚峰跟前,张口吐出一物。

    围观者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戚峰低头一看,顿时喜形于色:“豆子!”他一把将豆子揽了过去,亲热地揉搓豆子的脑袋。

    薛放也有些意外:“哟真是人狗同心啊。”

    原来豆子吐出来的,赫然正是那失踪了的耳朵,那耳朵被烧的萎缩起来,只有一点了,耳坠也被烧得几乎跟它成为一体,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出弯弯的狼牙形状。

    水们忙了半天,终于把那尸首打捞起来,放在岸上。

    泸江的仵作赶忙验看,可尸首已经被烧得如同光溜溜的焦木,何况又在水里泡了半天,就算最有经验的仵作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尸首身上残存的物件佐证。

    所幸除了那失而复得的耳坠外,这焦尸的上也有两个戒子,只要拿给熟悉桑普洛的人,应该会认出。

    韩青并没有靠前,远远地站着打量。

    薛放道:“有那个耳坠,应该能证明此人就是桑普洛。韩旅帅以为呢?”

    韩青道:“薛旅帅之前未必只有录奕一个头,还真给您中了,那依旅帅高见,接下来凶是否还会犯案?又会对谁下呢?”

    “按照常理来,多半该轮到其他两寨的头人了吧,”薛放忖度着:“但也难,因为你我都不知道凶有何诉求跟仇恨,又哪能确信他恨的是哪些人呢。”

    “薛旅帅认定那凶是恨录奕跟桑普洛这些人?”

    “若不是深恨,怎会处心积虑用这些罕见法杀人。”

    韩青沉默。

    薛放却又看向他:“对了,昨儿晚上狄将军昏厥之时,韩旅帅怎么不在场?”

    韩青道:“我自然另外有事。薛旅帅为何这样问。”

    “只是想着你是狄将军身边最贴心的一个,在那时候你竟不在台上叫人不适应。”

    “这就不用薛旅帅操心了,”韩青道:“那时将军命我去跟着玉,怕她有碍。”

    “那你一直都跟狄玉在一处?从在船上吃酒开始?”

    韩青面色微冷:“薛旅帅走后不久,邹旅帅跟我便也离席了,他去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是去找了玉。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也许可以当面询问狄将军。”

    马匹急速而来,传令官翻身下地:“韩旅帅薛旅帅,请速速返回泸江三寨,寨民动乱,邹旅帅急请援军。”

    韩青脸色一变:“为何动乱?”

    传令官道:“据是因为弥寨的什么罗刹鬼,寨民录奕佛爷的死便是罗刹鬼所害,还有昨夜的宝船之事其他两个寨子的人嚷嚷着要处死为祸的罗刹鬼,邹旅帅正自调停,可只怕压不住。”

    韩青面色铁青,二话不,翻身上马带人去了。

    薛放看他飞速而去的身影,知道兹事体大,便回头对杨仪道:“将军还在那里,我也要尽快赶回。这儿”

    杨仪道:“旅帅请速回,不必多。”

    薛放盯了她一会儿,看向戚峰。戚峰早跳起来,不等他开口便道:“交给我吧,还是那句话,就算我千刀万剐,也不会伤到杨易一根汗毛。”

    薛放离开之后,泸江本地的仵作跟差官草草将尸首归置妥当,将要带回。

    因知道杨仪戚峰是跟随薛放的,所以他们也格外客气。

    回程之时,起近来发生的异样之事,仵作骑在骡马背上,道:“过去一个月,也没这两天这样忙碌,死的还都是大人物又这么离奇,真是偏偏浴佛节的时候发生这事,可是在不吉利。”

    戚峰道:“先前那录奕和尚的尸首检验过了?”

    仵作道:“实话,各种凶器都不符合,那头颅脖颈的切断面平整光滑的很,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样,但人的脖颈可比豆腐硬多啦,难以想象世间竟有那样锋利的刀刃。”

    杨仪道:“往年这位佛爷都是这么接见信众的么?”

    “是啊,这都是惯例了。从无发生过这样的事。”仵作又道:“又听那么多人在场,竟没一个看见是什么人动的,真叫人怀疑是不是罗刹鬼,毕竟人头谷的勾魂幡都升起来了。”

    戚峰虽认定不是什么罗刹鬼,可还是对这传好奇:“勾魂幡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仵作脸上露出点惊恐表情:“您还是别知道的好,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勾魂幡一出,必定是要死人的。最近又发生这么多事,我看要是可以的话,最好暂时离开泸江避避风头。”

    戚峰见他的情真意切,竟笑道:“岂有此理。”

    杨仪问:“请问那人头谷是在哪个方向。”

    仵作张望了会儿,指着东南一出山色极幽深之处:“就是那儿,距离这里倒是不远,走近路的话只有四五里的距离就能进谷,可那种地方,大白天都冷气森森,别进了,靠近些都叫人不舒服。”

    杨仪自车内探身,对骑马的戚峰道:“戚队正,天色尚早,要不要去看看?”

    戚峰没想到她竟有这胆量:“你要是敢去,我自然奉陪。”

    仵作在旁听着几乎从骡马背上掉下来:“使不得!”见杨仪执意要去,仵作道:“距离人头谷最近的就是弥寨,你们若是有事,可先去寨子里找人相助,还是尽量不要擅闯那种鬼地方的好。”

    分道扬镳,杨仪跟戚峰带了八名兵卫顺着仵作所指的路向前。

    杨仪想到昨夜的佩佩姑娘,便问戚峰是怎么跟她认得的。

    戚峰就将昨夜被一伙男女拉着去跳舞的事情了。

    杨仪想起薛放曾要乱点戚峰跟狄玉的鸳鸯谱,可如果不错的话,狄玉是会嫁给将来的西南王韩青的,难道戚峰会跟佩佩

    想到这里,杨仪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奇异恐慌。

    她知道薛放会回京,也知道按照原先的剧情,隋子云会为曹方回报仇,但是戚峰呢?

    杨仪居然没有什么关于戚峰的记忆。

    这时戚峰道:“这儿的人没道理,把个好好的姑娘家认作什么罗刹鬼,昨儿她拿药来竟也不肯用,”他把自己昨晚被伤到的胳膊露出来,看那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得意地:“真是一帮傻子,把人家的好意当作驴肝肺。”

    杨仪也特意看了眼他的伤:“佩佩姑娘那药是她的阿爷所制,阿爷是”

    戚峰道:“是她的爷爷。”

    此时马车已经拐到了路上,两侧都是密林,杂草有一人高,遮天蔽日,只有土路上时不时出现的脚印跟些许牛粪,表明这确实是一条有人经过的路。

    豆子从来没有走过这样远的路,起初杨仪怕它累着,想把它抱在车上,可见它跑的实在欢快,索性放它自在。

    这会儿豆子更是一马当先,在前头跑跑停停,一会儿闻闻这,一会儿嗅嗅那里,彻底撒欢。

    戚峰想到豆子找到那掉了的人耳跟耳坠的事,不由笑道:“这个家伙,比个人都好使。”

    才到这里就见豆子站在路边,向着密林中凝视,看了会儿,便仰头汪汪地叫了起来。

    戚峰因路不好走,早下了马,见状便把马儿给了旁边士兵,自己跑过去向着林中打量:“怎么了,总不会是有什么野兽吧?”

    豆子当然不会回答,可戚峰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叫从林子深处传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戚峰脱口而出:“佩佩姑娘!”

    想也不想,戚峰只扔下一句:“在此等我!”纵身跃下土路,循声而去。

    身后杨仪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忙唤了四名士兵:“快去相助戚队正!”

    那四人稍微犹豫,终于还是相继跟上。

    剩下还有四人,其中一个打量这幽深森林,道:“杨先生,前方大概就是弥寨,咱们不如先去那里。”

    杨仪担心戚峰:“不知戚队正如何,还是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听到另一侧的林中扑啦啦一声响,是几只鸟儿冲天而起,豆子转头,警惕地冲着那边狂叫起来。

    窸窸窣窣,草丛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随时冲出来。

    且戚峰因听见佩佩的惊呼,便不顾一切冲进林中。

    他跑的极快,惊动林中的飞禽走兽,一片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戚峰戛然而止。

    他嗅到浓烈的血腥气,从前方传来。

    本能地预感,让戚峰放慢了脚步,他悄悄拔出佩刀拨开前方遮挡视线的草丛。

    蓦然间,戚队正发现前方地面竟是一个深坑。

    戚峰一怔,走近向内看去,猛然惊动。

    这是一个陷阱,大概是寨子里的猎人所布置的,为捕捉经过此处的大型动物比如野猪之类,坑的高度正是野兽爬不出来的近一人高,坑底通常会有几根尖锐的竹签子朝上竖立,假如野兽从上掉落,便会被又长又利的竹签子所伤,插翅难飞。

    可是现在,坑里确实有一个东西,但却不是野兽。

    弥寨的卓英躺在坑底,他的大腿,腹部,胸口,乃至于喉头,臂,脸颊边上,都冒出带血的竹签。

    他已经近乎气绝了,血沫从嘴里涌出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坑顶。

    眼珠都有些不能转动了。

    戚峰屏住呼吸,正不知如何,前方草丛中一阵响动,竟是有个人钻了出来。

    那人跟戚峰打了个照面,满面惊慌掩不住花容月貌,正是佩佩!

    彼此都呆了,可很快佩佩冲过来:“快走!”

    戚峰正发觉她似乎衣衫不整,又听见在她身后有许多嘈杂的人声,正向着这个方向而来。

    两人当即向前狂奔,正遇到来支援的士兵,戚峰道:“你们不跟着杨大夫跑来这做什么?”

    来不及多言,一口气冲出密林来到外间土路。

    但就在他们露面之时,却见面前的路上零零落落倒着三具尸首,竟是负责跟随杨仪的士兵,那辆马车却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