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4 48
凤翎松开他迅速起身,胡以白愣了片刻才从地上站起来。
胡以白本想再一句,可孩压根没给他会,端起水盆就往里面走了。
胡以白识趣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去,追上云阔的背影:“宗主!”
云阔回过头,表情有些意外:“这么快?”
胡以白:“您什么呢?”
弟子怎么听不懂呢。
云阔泰然自若:“我,白凤揍你揍得真快,还以为得再打一个时辰。”
胡以白被噎得一愣,随着云阔朝前殿走去。
进了内殿,两人后脚刚踏进去,殿门就在身后瞬间闭合。
胡以白发现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其中黑子的棋篓外放着几颗棋子,旁边还有半杯清茶,似乎是有人刚下完不久的状态。
云阔径自坐在一侧,朝胡以白眼神示意坐下。
胡以白坐在另一侧道:“宗”
刚一开口,就被落子的脆响打断。
云阔撩起衣袖,指尖缓缓从白子上移开,淡淡道:“你这只狐狸都知道去偷别人的苹果,别人就不知道要来偷你的么。”
胡以白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他跟胡夭用侍灵虫去监听景阑殿,不定那边也同样在监视着玄冥殿的一举一动。
他确实太自信了,总以为自己想到的,别人就想不到。
可这要怎么跟云阔,邱夜央意图谋反篡位的事?
虽然云阔大概已经料到他要什么,但为了表明诚意,还是有必要汇报一下。
毕竟有没有用的一回事,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胡以白看着棋盘上的残局,眼中一闪,住着下巴饶有兴致道:“这可是走到死路了,黑子已经将白子包围的只子不剩,周围的黑子也在不断朝中心聚拢过来,里应外合,看来马上就要咬死这条白龙。”
云阔眼神一黯。
就算不懂棋的也能看出来,这棋盘上分明是黑子被吃得苟延残喘。
这暗示简直不能再明显。
他从棋篓里拿出一枚,一下扔到胡以白边,正好把棋篓旁边的几颗黑子砸得跳起来:“咬死就咬死,你的子又不在棋盘上,管他作甚。”
胡以白淡笑一声,拿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了棋盘上:“如今看确实不在,可您看,谁知道下一瞬是不是就用上了。”
云阔抬头看他一眼,在胡以白的目光中,也难得露出一丝笑。
旋即将一枚被吃掉的黑子拿出来,道:“千道万,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胡以白一顿,随着云阔的视线瞥向棋盘,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棋盘中央的黑子都被吃掉,剩余的白子组成了一个‘凤’字。
不等胡以白开口,云阔又话锋一转:“你打算骗他多久。”
胡以白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云阔会告诉凤翎,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了,这位还巴不得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
其实刚才在后殿,凤翎递给他紫云散的一瞬,他真有种‘不如索性坦白’的冲动,可转瞬清醒过来,现在试剑大会在即,凤翎为了这次比赛准备了这么久,到时魔临教的人还会来找麻烦。
在大会之前,还是尽量不让他在其他地方分神。
胡以白想了想:“等试剑大会之后吧。”
没想到云阔忽然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白狐,你知道‘当局者迷’吗?”
“迷?”胡以白若有所思,知道云阔的肯定不是字面意思,思忖片刻后他摇摇头:“何意?”
云阔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挥,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恢复到进门时的位置:“这件事要查你就继续查吧,若查出个所以然,我送你一份大礼。”
*
自从上次在后山碰面后,竹林后面的石桥就成了胡夭跟胡以白碰头的地点。
不过眼下天刚蒙蒙亮,竹叶儿上还氤氲着一层水汽,很快就要通过叶脉汇聚到叶尖儿凝成一颗露珠。
胡夭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瞪瞪朝桥对面走,就看胡以白早就恭候多时了。
“胡兄,昨天我们不是刚见面么,又怎么了?”
胡以白招招,示意他凑近些,这次他直接用心音:以后用心音。玄冥殿不定被人监视了,我们也有可能。
“”胡夭吓得赶忙回头瞅了瞅,然后茫然道:没有其他信媒啊。
胡以白翻个白眼:以防万一,心驶得万年船,懂?
胡夭连连点头:懂懂
当胡以白,要继续深入调查邱夜央密谋篡位一事时,胡夭打着哈欠的下巴差点没合上。
满脸都写着‘上次不是好安全起见,不再深入了么,怎么突然又要深入调查了?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话还能不能有个准了?’
胡以白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事出有因。放心,我肯定保证你的安全,计划我已经想出大框,等完具体细节咱们再详谈。
两人坐在石桥上,随着胡以白每把自己的计划出一句,胡夭的表情就会崩裂一次。直到后来,裂无可裂,他干脆长叹一声闭上眼,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等死神态。
其实也不怪胡夭这么生无可恋,就连制定计划的胡以白也觉得是在铤而走险,那景阑殿是何等森严之地,上次被邱夜央半夜召见一次,他从殿门一路走到内殿,就看带路的弟子开了七八次关。
若是深入其中,只怕不比闯十八层地狱容易多少,尤其是这种敏感时期,一旦被邱夜央发现,估计次日乾灵宗就能传出两名弟子意外失踪的消息。
况且这次是他拜托胡夭,出于道义他必须保证对方的安全,所以胡夭还是暂时负责监视景阑殿周围,而带着侍灵虫深入其中的任务,就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这几天他要跟胡夭学会要如何训练侍灵虫,一旦进入景阑殿,情况可能瞬息万变,他必须熟练控制住侍灵虫,才不至于被杀个措不及。
胡夭虽然皱眉头,一脸不情愿,但现在两人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何况胡以白里还有自己的把柄。
他把自己这里现有的几种侍灵虫一一介绍给胡以白:其中蓝闪蝶是最快的,但不是闪蝶族我建议最好不要选它,它对异族比较排斥。其次就是胡蜂、蜻蜓、七星瓢、玉蝗、密蚜其中密蚜保密性最好,推荐新使用。
胡夭一连介绍了几十种侍灵虫,胡以白却都没有满意的,最后他想了想,问了句:你的侍灵虫里有没有会发光的?
邱夜央的眼睛见不得光,所有会发光的东西对他都是武器。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跟他动。但就像刚才的,以防万一。
胡夭一愣:发光?萤火虫?
胡以白点点头:有吗?
胡夭挠挠头:有是有,而且其中一种叫七芒萤的,背腹七根剧毒芒刺,攻击性强十分护主。但是需要常年用精血喂养它,有损身体,一般人都不会选它。
胡以白:别管了,就它,拿出来看看。
胡夭拗不过他,低头去身上的储物袋里翻找,就在低头的一瞬间,胡以白猛然道:别动!
胡夭被吓得一激灵,继而发现胡以白一直盯着他的左肩,他僵着脖子缓缓转过头,发现一只纸鹤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左肩后面。
刚才一直被他遮挡住,现在一低头,才看到了纸鹤的一根翅膀。
顿时气氛陷入一片死寂,胡以白屏住呼吸,将一点点伸向纸鹤,结果那玩意儿似乎若有所感,在胡以白即将抓住它的瞬间,猛然振翅飞走了。
两人吓得赶忙去追,胡以白问:咱们俩刚才用的心音,没事吧?
胡夭一脸惨白的摇头:据我所知,这个千纸鹤是连心音都能听到的。
胡以白气得连心音也不用了:“你刚才不是周围没有信媒吗?!”
“我,我的侍灵虫告诉我周围是没有,但我没想到它不在周围,就在我身上!”
两人追着千纸鹤一路狂奔,眼看奔着南苑的方向飞去,刚才两人商讨的内容绝对不能被第三者知道。
性命攸关,一旦传出去这个消息就不一定落在谁中了。
胡以白拔出异雀:“飞到上面了,你去前面拦住,咱们前后夹击把它砍下来。”
胡夭也拔出佩剑:“好!”
两人飞到上空,胡夭绕到南苑的方向堵住千纸鹤的去路,胡以白在后面紧追不舍,终于将纸鹤堵在半路,胡以白对准中间一剑砍下,千纸鹤顿时从头部一分为二,溃出一道流沙般的金光。
正当二人松口气时,没想到金光忽然聚拢起来,宛如一个在油锅里翻滚的火球,越滚越大。
胡以白叹为观止:“这什么情况?”
胡夭瞪大双眼,赶忙拉住他:“快跑!这是有些巧信媒的防御制,受到外力损毁时会自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断扩大的火球滚滚而来,宛如一条浑身燃着赤红火焰的巨蟒,口中吐着灼热的火舌朝两人张开血盆大口。
胡以白已经感觉火燎到后背了,带着轻微的刺痛,还能闻到一股狐狸毛被烧糊的气味。
他看着龇牙咧嘴的胡夭赶忙往前推他一把,用身体帮他挡住火焰:“快跑!”
毕竟他是不死之身,但胡夭一只蝴蝶,只要一点火星都能烧毁他的翅膀。
被推出去的胡夭没想到这种生死时刻,胡以白居然会把生的希望留给他,顿时有些动容。
他还以为胡以白只是把他当成利用的工具罢了。
那一刻一向将‘利益至上’奉为人生信条的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豁出去的想法,他猛然掉头回来,举起佩剑砍向火蟒:“我来帮你!”
胡以白那声‘别’都未喊出来,随着一道巨大的火花当空炸开,两人直接飞了出去,失控的身体飞速下坠掉在某处的房顶,直接砸塌了几片琉璃瓦掉进屋里。
胡以白忍着浑身剧痛,慢慢站起来,问不远处的胡夭:“你没事吧?”
胡夭躺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坐起身,但一条胳膊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他丧哒哒点头:“还好。”
在胡以白的搀扶下,他慢慢站起来,两人望着周围的环境对视一眼。
这好像是藏书阁的第五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