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4 49
藏书阁的排布呈正八边形,从外观看,更像一座笔直的方尖塔。
第一层共有八扇大门,每扇门分别通往塔内不同的世界,彼此之间门互不相通。
门牌上分别标注:武道、剑术、音律、医术、佛道、地经、咒文、万物。
前五种顾名思义,后三种,地经就是史学、地理学和民俗学的总称。里面包罗了六界所有区域的动态地图。
除了魔族和冥界有一部分未开放区域,其他对方基本都能一比一还原。
不过他看过神界和仙界的地图,都是一片白茫茫,估计是设置了反窥结界。
咒文更类似于一种研究巫蛊和鬼门之术的冷门学科,宗内没有巫修,一般很少看到有人进那扇门,不过司无涯倒是经常去那拿些杂书看。
至于最后一种,想必整个宗内差不多一半以上的男修都喜欢光顾,万物是记载着天地间门所有生灵外形、习性、生长环境、对自然界的影响以及繁衍的主要方式。
其中也包括人。
所以某个区域,会常常上架一些新出炉的春宫图,不过只有及冠之后的弟子才能借阅,而且每次限时限量,差不多半月才能借阅一次吧。
但在第五层,八个世界是彼此连通的,从这一层下去,可以达到任意一层。不过必须修为达到大乘期以上,且有权限才能上来,没想到他们从房顶上掉下来,倒是误打误撞到了第五层。
胡以白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书架,头顶的夜明珠被鲛丝吊着,排布的错落有致,宛如熠熠生辉的星河令人炫目。
整个塔内不见天日,却被映照的恍如白昼。
胡以白看着架子上一本本陈列其中的古书,甚至还有末法时代的玄武残片,盛在透亮的白晶盒里,镌刻的图案隐隐发光,他问胡夭:“拿一块出来会不会触动结界?”
胡夭谨慎摇头:“还是不要吧”
毕竟藏书阁第五层是宗门重地,除了宗主、副宗主和其他四位掌院,其他掌教都是没资格进来的。
被千纸鹤炸到这里已经够惨了,万一再触动什么关,他是真没力气再跑了。
胡以白有些扫兴:“你们璇玑楼不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么,这有什么关还不知道。”
“那是谣传,哪可能什么都知道,若真如此,那我不如直接去秘境把那些天材地宝都挖出来,尤其是那个什么来着红眼鬼脸蘑,拿去灵市拍卖个一兆灵石!我还修什么道,去山上找块地方,都能再创一个乾灵宗了。”
胡以白轻笑:“一兆灵石还真不够创个乾灵宗的,估计光藏书阁这一层的造价就得超过一兆。”
“啊?”胡夭左右环顾一圈,“这么贵吗?”
虽然他家里倒是有不少宝物,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以前顺牵羊偷来的,对那些东西值多少钱,还真没概念。
不像胡以白,正儿八经的青丘少主,那青丘能在百年间门跻身为十大世家之一,靠得就是奇货可居。
尤其是狐族天生一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的能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估计走南闯北,对不少宝物的价值都有一定了解。
两人渐渐走到了‘剑术’区,看着上面多少剑修望尘莫及的绝世简谱,胡以白恨不得每本都拿下来过目一遍。
而旁边的胡夭则是一心盯着头顶的夜明珠,蠢蠢欲动,一看就是偷瘾又犯了。
胡以白胳膊肘怼怼他:“我你好歹也是剑修,怎么对这些剑谱不感兴趣?”
“嗐”大概是因为刚才胡以白的舍身相救,不知不觉两人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此刻胡夭话也随意起来:“这些剑谱至少是化神期以上才能练的,我现在刚练气中级,这辈子能不能突破元婴都是个未知数,费这个劲干嘛。”
胡以白:“你倒是看得开。”
他把里的剑谱放回去,虽然凭他的记忆,背下来几本也有可能,但这里的剑谱少也得上千,他要挑哪本背啊?
况且就像胡夭的,这些剑谱至少化神期修士才能练,虽然无上心法修习到第三层后,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了筑基,但现在离试剑大会只有一个月,结丹估计也才勉勉强强,化神期根本就是痴人梦。
想到这不禁有些感叹:“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剑法是不要求修为的?”
胡夭想了想:“还真有,据我爷爷,几百年前有一位剑圣自创了一套‘空禅’剑法,不需要修习者有多高修为,甚至连人界的普通人都可以练。像咱们修习的剑法,都是在施展剑招的同时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这套剑法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不用修者本身的灵力,而是可以引入外界的各种力量注入剑身,比如:日月山川,树藤花草,风霜雨雪,都能成为力量的来源。”
听他这么描述,胡以白顿时对‘空蝉’感兴趣起来。
自从来这学了剑术之后,他就形象的把剑和人比作半导体和电源。
人拿着剑,就相当于这把剑的电源,源源不断的为其输入灵力。
而剑就是半导体,只能吸收人的灵力,却不能把灵力反送回来。
无需注入灵力的剑法,他还是头一次听。
看他一脸心动的模样,胡夭又及时泼了盆冷水:“但有一点,要想修这套‘空蝉’剑法,必须保证修习的过程完全心无杂念,中途但凡有一丁点分神,都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轻则灵脉尽碎,重则命丧九泉。”
胡以白:“这么严重?”
胡夭:“对啊,所以才会失传嘛,一点不实用,若是我也不会尝试,万一剑法没练成还命不保,谁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没想到胡以白却忽然一脸跃跃欲试的拍拍他肩膀:“我左你右,咱们分头看看这里有没有‘空蝉’。”
胡夭:“”
很快就听外面的晨钟响起,胡夭在后面找得哈欠连连,眼睛眯成一条缝,强打着精神。
胡以白目光掠过书架上一排排的剑谱,始终没有发现跟‘空蝉’两字沾边的名字。
最后胡夭那边也找完了,一无所获。
两人在尽头汇合。
胡以白:“会不会改名了?”
胡夭打着瞌睡点头:“不准。”
胡以白倒是不困,可这么折腾下来一无所获,心理上确实让人丧气。
他看了眼胡夭身后,“看来这藏书阁五层应该是很久没人来了,蜘蛛都结这么大。”
本来就是一句闲聊,没想到他完后,胡夭就像被点了穴似的,整个人呆若木鸡,连眼珠子都凝固在眼眶里。
“蜘蜘蛛”
他僵着脖子缓缓转过头,正对上一只挂在上的蜘蛛,吓得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往外跑时一下撞到胡以白身上。
胡以白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下怼到了身后的书架上,顿时整个书架都倾倒下来,上面陈列的书劈里啪啦往下砸,他赶忙用撑住头顶的方寸之地,喊:“快帮我撑一下!”
结果回应他的是狂奔下去的脚步声。
“”
好吧,蝴蝶怕蜘蛛,也实属正常。
胡以白用异雀支撑住书架的一角,他一边用顶着头顶,一边慢慢脱身,起身看着满地狼藉,就跟被江洋大盗洗劫过的现场一样。
这不会被误会是入室盗窃吧?
要不还是赶紧撤。
他召回异雀刚要走,转身的瞬间门忽然发现倒下的书架里有一本不同于其他剑谱,是侧放在一套剑谱的后面,方才从正面根本就看不到。
奇怪,为何要这么放?
他蹲下身,把那本剑谱从书柜的夹缝里拿出来,是一本封面空白的抄本,翻开扉页,上面赫然书着笔锋凌厉二字:空蝉。
*
虽然被云阔收为弟子,但凤翎并未搬去玄冥殿住,每天照例是两边跑。
不过等试剑大会之后,就要招收新一届弟子,到时内院也要腾出来给新弟子住,他得提前收拾一下,搬走时才不至于忙脚乱。
陶心元换好衣服,跑过来问他:“凤翎凤翎!去不去庙会啊!”
凤翎叠衣服的动作一顿,庙会?这么快已经过去半月了
想起之前师兄下次庙会在一起去,他眼神黯了黯,“不去。”
“啊你又不去!”陶心元失望之余,又觉得凤翎拒绝才是正常的,毕竟他这个修炼狂人,每天不是在练剑场,就是在去练剑场的路上。
总之从来不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门。
等陶心元他们走后,凤翎悄悄走到院里的一角,拿出了身上的寒霜玄玉叶,放在嘴边刚想吹,可是想了想,又把放下来。
上次师兄是碰巧有空,这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门,毕竟高阶弟子那边也在准备试剑大会,而且听这次天音寺和逍遥山都派了不少高,师兄的压力肯定不比自己。
这时又约他去庙会,以师兄温和的脾性肯定不会拒绝,一定会迁就迎合自己,这岂不是耽误了他的修习。
不妥。
可是攥着玄玉叶要回去时,他又停住了脚步。
上次师兄让自己有空再联系,如果师兄是担心自己有事才没来找,而自己又不吹玄玉叶,师兄会不会觉得他这个人太木讷死板?
还是不妥。
胡以白一边看着七芒萤投射来的光屏,一边整理胡夭传来的消息。
来也怪,那日在藏书阁楼顶炸出那么大一窟窿,还以为第二天邱夜央得把所有弟子召过去挨个审问。
没想到他跟胡夭连气都通好了,次日居然什么事都发生。
他偷偷找人打听,才知道藏书阁楼顶已经复原得完好如初,当晚的爆炸声居然除了他俩谁都没听到。
看来潜伏在南苑的这个线人真是不一般,不但一晚上能把炸毁的房顶恢复如初,还能将爆炸声隔绝在一定范围内。
胡夭巧信媒本来就难控制,加上上面实加的防御制和各种复杂的术法,对方实力肯定不容觑。
不过他也算是因祸得福,对方大概也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才主动帮他们收拾了藏书阁五楼的烂摊子。
他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本剑谱。
胡以白放走里的蓝闪蝶,就看七芒萤组成的光屏上,凤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玄玉叶放在嘴边五六次还是没吹响。
不禁有些好笑,就是主动约他一次,需要这么纠结么?
正当他以为这次约会要无疾而终时,储物袋里的玄玉叶突然响了,但只是极轻的一下,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他这边眼睁睁的盯着光屏,险些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而光屏里的凤翎也是吓了一跳,看着里的玄玉叶,赶忙又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抖着把玄玉叶放回去。
两道好看的眉毛纠结的拧在一起,有些质疑,怎么只是呼口气哨子就响了。
没想到泰山崩于前都色不改的凤凰还有这么没出息的时候,胡以白掩面一笑,实在太可爱了。
等他再看向光屏时,凤翎已经消失,他控制七芒萤追过去,画面立刻转到房内。
看周围光线较暗,应该是把床边的帷帐放了下来。
胡以白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下一瞬就看到一副骨肉匀称,白皙无暇的身体赤条条的映入眼帘。
凤翎似乎是想找套衣服换上,就直接把身上的衣服捏诀除去了。
胡以白连忙将脸转过去,一种愧疚和好奇齐头并进,虽然有些不齿,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凤凰的安全。
不过这才几个月,比之前长了不少肉啊,虽然都是结实的精肉,但线条比之前枯瘦的样子可要好看太多。
胡以白忽然想起他肩膀之前伤得挺严重,当时在试剑场上流了那么多血,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不然再看一眼,只看肩膀
这么服自己后,他慢慢将视线又转回去,然而这次凤翎已经换好了一身云锦外袍,赤色腰封勾勒出完美的腰线,白中点红,风雅又不失灵动。
胡以白缓缓皱起脸,这衣服穿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