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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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哥儿趴在床上看昭姐儿睡觉,掰着胖指头算了算,粉嫩嫩的桃心脸姑娘已经四十多天大啦!

    只是

    衡哥儿有些苦恼地托着腮,软乎乎的腮边肉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他自言自语道:“妹妹怎么这么爱睡觉呢?”

    虽然睡着的昭姐儿也很可爱,可是衡哥儿更想在她醒着的时候和她背诗玩儿。

    看着如此天真的衡哥儿,周幼吾忍笑:“昭姐儿还,爱睡觉是正常的哦。”

    衡哥儿点点头,又去心翼翼地拨昭姐儿的指头玩儿。

    周幼吾松了口气,昭姐儿是个爱睡觉的乖宝宝,若是叫她阿兄在旁边儿唧唧呱呱地背诗,只怕是要睡得更沉了。

    她坐月子坐了足足四十五日,徐太医诊了脉,又有医女给她按摩检查了一番,见她们都‘娘娘身子无虞’了,燕观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周幼吾摸了摸衡哥儿的卷毛脑袋:“阿娘要去洗漱一下,衡哥儿帮阿娘看着昭姐儿好吗?”

    衡哥儿自信点头,把胸膛拍得梆梆响:“阿娘放心去罢!衡哥儿哄昭姐儿!”

    “乖孩子。”周幼吾亲了亲自己的胖郎君,又同婉娘她们吩咐了几句,两位殿下都在内殿待着,她们侍候的时候得要注意些。

    闪电摇着尾巴走了进来,熟练地走过来拱了拱周幼吾的,围着她呜呜叫了几声。

    看着闪电湿漉漉的大眼睛和有些激动的神色,周幼吾神情忽然有些窘,闪电不会是以为她前段时间是瘫痪在床,如今终于能站起来了才这么高兴的罢

    周幼吾揉了揉蓬松的狗头,温柔道:“去守着衡哥儿与昭姐儿,待会儿叫厨房给你煮大骨头。”

    闪电呜呜两声,又蹭了蹭她,乖乖去床下趴着了。

    -

    今儿是娘子正式出月子的日子,柳芽她们一大早就在准备暖身养气的药汤,熬得浓浓一锅倒进浴池里,叫娘子能够舒舒服服地泡一个热水澡。

    花萼给她宽了衣裳,见着那道白皙无瑕的柔腻躯体,忍不住脸红:“娘子身子恢复得真好。”

    周幼吾低头瞧了瞧:“还是胖了些。”

    这么多天都只能躺在床上吃吃喝喝看昭姐儿,身上的确丰润了一些。

    花萼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白玉梯,玫瑰红色的浴汤渐渐没过羊脂玉一般滑腻的肌肤,要放开之前还忍不住捏了捏,羞涩道:“娘子的肌肤真滑溜,摸着好舒服。”

    柳芽有些一言难尽:“花萼,你那模样好像个登徒子。”

    “哼,我那是夸娘子呢!”花萼与她声地吵起嘴来,上动作倒是没停下,用香胰子和肥皂团轻轻给她擦洗着身子。

    周幼吾懒懒地拨了拨水,这水虽然有些烫,但是泡着整个

    人都暖呼呼的。

    水面上尽是缭绕的水雾,她掩在水面下的躯体柔软而曼妙。

    鼻间盈着淡淡的草药气息,周幼吾闭着眼打瞌睡,没过多久却被背上一阵刺痛给惊醒了。

    谁给她搓背使那么大劲儿啊!

    周幼吾有些不高兴地回头一瞧,发觉自己犯了错的燕观正半跪在地上,对上她的目光,还有些尴尬地翘起唇角。

    周幼吾下意识地双护在胸前,见他还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羞恼:“你在这儿做什么。”

    燕观下意识地举了举里的巾帕:“给你搓背。”

    看着他老老实实半跪在那儿举着巾帕的模样,周幼吾半信半疑:“柳芽与花萼呢?你叫她们进来伺候我就好了。”

    “她们劲儿不够大,哪里能伺候好”燕观面不改色地对着她招招,“我替你好好洗一洗。”

    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幼吾被水雾熏红的芙蓉面上扯出几分冷笑:“你这是嫌弃我了?”

    她前些日子擦个身子便叫他唠叨了个许久,晚上在帐子里又是亲又是哄的,哄着她她身上香着呢,一点儿都不脏。

    现在呢?

    真面目暴露出来了罢!

    燕观有些无奈:“你怎么曲解我的意思?”

    周幼吾更生气了,在水面上敲出一阵水花:“你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

    深红色的浴汤之下掩盖着白皙的躯体,袅袅水雾之中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画家终于给他卷轴中的神女添上了一双明珠妙目,叫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无情无欲的神女也会为凡尘中事嗔怒动心了。

    燕观果断摇头认错:“是我得不对,惹媞媞生气,该罚。”

    这般态度还勉强得上一句端正。

    周幼吾哼了哼,昂了昂弧度精巧的下巴,那股刁蛮劲儿叫燕观眼神一暗,又听得她继续道:“你自己,该怎么罚才好。”

    燕观佯装思考:“我给你洗头发?”

    她的头发又厚又多,每次洗都得耗费好一会儿,先要清洗一道、摸香膏、又重复着洗两回,如此算下来,还的确是一个体力活儿。

    见周幼吾乖乖游了过来,燕观眸中笑意加深,长臂一捞,就叫她躺在自己膝上。

    周幼吾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就想从他身上下去:“你”

    “我?”燕观慢条斯理地用一旁烧得有些烫的姜片水给她冲洗头发,语气颇有些无辜,“我伺候得你不满意?”

    他的温热有力,一只徐徐给她按摩着头,另一只引来温热的水慢慢浇到她头发上,这样舒适的感觉叫周幼吾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你这样不就把衣裳给弄湿了吗?”

    燕观轻轻一笑:“那就脱掉。”

    周幼吾干脆闭上眼睛,懒得理他。

    果然是心怀叵测的登徒子!

    -

    柳芽她们守在浴池外边儿,早就识趣儿地将陛下与娘子的衣裳一块儿备好了放在那黄花梨绣屏架子上。

    娘子怀了公主,如今又坐了这么久的月子,想必两人现在定是恩爱得紧呢。

    柳芽与花萼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便看见陛下抱着娘子出来了。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眉头一皱,这么快?

    燕观自是不知道她们心里边儿在想什么,只道:“多灌几个汤婆子来。”

    两人福身应下:“是。”

    周幼吾悠哉游哉地靠在他怀里,见燕观真的是在忙着给她擦头发、捂暖脚,不禁有些好奇,如细藕般纤长柔白的臂悄悄环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悄悄道:“你今日怎么这般老实?”

    她还真心实意地疑惑上了?

    燕观哼笑一声,若不是他从书中翻来的东西还未自个儿真切地感受一番用处,唯恐惊着她

    “许太医了,妇人生产最亏气血,叫你再好好养养。”燕观拿着宽大的巾帕给她吸干鸦黑长发里边儿的水分,带着些磨人茧意的意味深长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身体内不自觉腾起的酥麻叫周幼吾有些不自在,却听得他又继续道,“省得只来了一两回便哭闹着没力气。”

    燕观含着笑的脸忽地扭曲了一下。

    恼羞成怒的美貌女郎狠狠拧了他一把,并下令剥夺他今晚陪侍床榻的资格。

    当夜,洗完香香的胖郎君见着阿耶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喜气洋洋的进宝公公还有一堆被褥枕头。

    胖郎君很好奇:“阿耶,你过来给衡哥儿讲故事,为什么还要带枕头和被子?”

    燕观

    臭着脸不话。

    进宝吃力地捧着东西,但还是尽责地道:“陛下今晚跟着殿下一块儿睡呢。”

    这样啊。

    衡哥儿很友好地抱着他心爱的大老虎娃娃往床榻里边儿滚了滚,又热情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阿耶,来呀!”

    这往床上滚的样子,还真像他阿娘。

    燕观抬了抬下巴,进宝公公兢兢业业地开始给他铺床。

    衡哥儿见他只有个孤零零的枕头和被子,而自己

    他环视一圈,有些骄傲,床榻上的娃娃都是阿娘给他做的呢。

    怀里这个威风异常的大老虎娃娃就是阿娘前不久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衡哥儿猛地一下将整张胖脸都埋进松松软软的大老虎娃娃里,有阿娘的味道!

    燕观余光瞥见自家胖郎君又在犯傻,也没打算理,只对着进宝吩咐:“昭姐儿晚上要醒好几回,你记得看着时辰,待媞媞要睡了就把昭姐儿抱到乳母那儿去。今儿天冷,我又不在她身边,让守夜的宫人警醒着些,多准备些汤婆子,省得她睡到半夜脚又要发冷。”

    如此絮絮叨叨了一通,进宝公公有些为难:“陛下,不若奴才还是给您把被子搬回去罢?”

    这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吗?

    燕观翻了个身,将还靠在大老虎娃娃上发呆的胖郎君捞到怀里:“你回去罢。”

    进宝得了令,慈爱地和从他阿耶怀里冒出个卷毛脑袋的衡哥儿挥了挥,轻轻脚地退下了。

    “阿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衡哥儿半坐起来,见他阿耶枕在脑后,一向疏冷淡淡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些郁卒来。

    想媞媞,想昭姐儿。

    看着揪着眉头,似乎很担心的胖郎君,燕观心中颇为受用,揉了揉他肉嘟嘟的面颊,心下有些新奇,这孩子摸着似乎瘦了些。

    “阿耶没事儿。”

    他还在强撑!

    衡哥儿握紧拳头,懂事道:“今晚不要阿耶给衡哥儿讲故事了,衡哥儿背诗给阿耶听罢!”

    也无不可。

    燕观颔首。

    胖郎君整了整嗓子,开始唧唧呱呱地背了起来。

    燕观总算知道为何太子太傅在听他背书时总要饮浓茶了。

    也明白过来为何媞媞总昭姐儿每次在她阿兄身边儿都睡得更香。

    还没背多久呢,胖郎君就遗憾地发现阿耶睡着了。

    一定是衡哥儿背诗的声音太美妙了!

    胖郎君沾沾自喜,钻到他阿耶怀里靠着一块儿睡着了。

    -

    第二日周幼吾是听着胖郎君哭哭啼啼的声音醒来的。

    “这是怎么了?”周幼吾有些懵懵地抱住朝她飞扑过来的肉炮弹,见他哭得胖脸红红,跟在后边儿进来的燕观脸色也不太好,过去抱起还睡得香香沉沉的昭姐儿,一句话也不。

    衡哥儿靠在她香香软软的怀里泪眼婆娑,坚定道:“衡哥儿再也不要和阿耶一块儿睡了!”

    也再不背诗给阿耶听了!

    看着他这般生气的模样,周幼吾下意识瞪了燕观一眼:“怎么回事儿?”

    燕观起来还有些委屈呢。

    可他不能在媞媞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定然要被笑话的。

    是以燕观冷了脸,冷淡语气里带了些训斥意味:“衡哥儿如今是四岁的孩子了,怎能如此不懂事?睡姿不端正不,还爱流口水,哪里有半分大周储君的模样。”

    爱流口水?

    周幼吾抬起他的胖脸,还好,来见她之前还是有乖乖梳洗的。

    进宝公公跟着后边儿进来了,里拿着一件颇眼熟的寝衣,大声道:“陛下,尚服局的来收

    衣裳了。噫就这么一件衣裳,不如奴才给您搓搓得了!”

    哪里还要那么多要求,又要加香粉,又要用温水洗?

    进宝公公有些不习惯,他们英朗骏挺的陛下何时变得这般性喜奢侈!

    周幼吾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她给燕观做的寝衣。

    所以燕观是为着衡哥儿流口水弄脏了寝衣而不高兴了?

    一大一两个卷毛郎君僵持着,坚持都不和对方话。

    “好了,多大点儿事啊。”周幼吾使了个眼色,进宝公公忙抱着衣裳下去了,待会儿就用冷水给它搓干净!

    燕观不满:“这哪里是事?”

    “好好好,是大事儿,行了罢?”周幼吾瞪他一眼,柔声细语地哄了衡哥儿一会儿,见他又咧着嘴高兴了,这才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胖脸蛋,“咱们衡哥儿是大孩子了,之前有好一段日子都没有流口水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是不是和阿耶一块儿睡,太高兴了,所以才会流口水?”

    衡哥儿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点了点头。

    他还特意给阿耶背诗听呢,阿耶醒来之后竟然翻脸不认人。

    自觉好心错付的胖郎君很伤心。

    “去,和你阿耶,衡哥儿可不是故意捉弄他的。”周幼吾笑着推了推他,见脸蛋红扑扑的胖郎君扭扭捏捏地道了歉,这才又对着燕观道,“衡哥儿亲近你,这是好事儿,你作甚老是虎着脸吓他?”

    衡哥儿在一旁猛点头。

    燕观有些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卷毛脑袋,他什么时候老是虎着脸了?

    对着郎君,本来就该严格些才是。

    襁褓里的桃心脸娘子醒了,哼唧几声之后,便睁开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她阿耶。

    燕观线条冷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昭姐儿醒了?阿耶在这儿呢,昭姐儿真乖,一醒来就对阿耶笑,是不是?”

    还好衡哥儿一点儿也不醋,只乖乖等在他阿耶身边,待到燕观稀罕够了昭姐儿,这才拉了拉他的袍角:“衡哥儿也想看昭姐儿。”

    爷俩便又借着看桃心脸娘子的由头亲亲热热地凑一块儿去了。

    周幼吾:合着她是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