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烧51章 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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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娘。”五婶远远地对着花旗招,一旁的五叔肩上扛着锄头,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

    “五婶。”花旗抱着云善快步走过去。

    “你们也是从山上下来的呀?”五婶问,“你们今早上山时看见秦娘和她婆婆了吗?”

    “没有啊。”花旗笑笑。

    “我和你,”五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亮光,道,“昨天秦娘家鸡不是被畜生祸害了么。今早,秦娘和她婆婆就去云灵观里拜了。人家观里的师傅怎么的咱们不知道,就知道这婆媳两个回来就吵了一架。好多人看见了,她两拉拉扯扯的,秦娘还直接回娘家了。”

    “哦。”花旗垂下眼皮,冷淡地回应。他就是五婶口中的“畜生”,怎么听怎么让妖生气。真想变成原型,好好吓吓五婶。

    “她家,动不动就吵架。整个村子里没有再比这婆媳两更刺挠的。”五婶继续道。

    “行了,赶紧回家吧。我肚子饿了,快回家做饭去。”五叔将五婶拉走‘’没见到花旗脸上不高兴么,昨天秦娘还和花旗吵了一家,人家今天肯定不想听秦娘家的事。这老太婆怎么回事,人越老话越多。

    一低头对上怀里抱着石榴的人类崽,花旗莫名开心,才这么大的人类崽,不会话,不会走路,竟然就知道送石榴给他吃。

    人类崽也不比妖怪崽差嘛。

    水牛独自吃完草,慢慢悠悠地走在道上往家晃。听见后面传来兜明的声音,水牛屁股一紧,快步走进院子,老老实实地在牛棚里趴下。

    花旗乐呵呵地抱着云善和大石榴回来,一进院子,就向秀娘炫耀,“看,这是云善给我的大石榴。”

    秀娘捂嘴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能想到把石榴栓在云善腰上。还有,这是谁给云善脑袋边别的大红花?“这石榴可真不呢。一会儿给咱们也吃些。”

    “那不行。”花旗抱着云善转身,不让秀娘看见石榴,气吧啦道,“这是云善给我的石榴,我要自己吃。”

    “瞧瞧花娘,居然还气了呢。”婉娘在一旁打趣,“儿子给的石榴,她舍不得分给咱们吃。”

    “喏,”花旗冲着兜明努嘴,“从山上摘了不少石榴,你们想吃尽管吃个够。”

    “咱们才不吃呢,咱们要留着肚子吃红烧肉。”婉娘笑道。

    一旁的秀娘娘抱着春花凑过来,羡慕道,“你家儿子长得可真好,白白胖胖。”

    云善在花旗臂弯里嘟嘟着嘴巴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耳朵两边的大红花称得云善皮肤更白嫩。他睡觉时还没忘记大石榴,两只盖在红皮石榴上,牢牢地将石榴护在怀里。

    “都是秀娘帮忙喂的。前些日子,我们刚来东望村时,云善瘦得都能看得见肋骨。幸亏秀娘帮忙,才养成现在这样子。”以前还不觉得心疼云善。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什么叫心疼。这么好的崽子怎么会被丢掉呢?

    厨房里传来水入油锅的滋啦声,没过一会儿,红烧肉的香味就在院子里散开。

    “我在后面都闻见香味了。”秋生快步走进院子里,身后跟着西觉还有拘谨的秀娘爹和秀娘大哥——王大山。

    这两人被大毛、二毛叫来吃饭,很是不好意思,一到秋生家就去了后面帮着干活。

    花旗把云善交给兜明,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被婉娘推了出来,“去去去,你去看顾云善,这里呀,不用你搭。”

    “我和秀娘学做菜呢。”这道菜闻着香,他要学,以后做给人类崽吃。

    秀娘在里面哈哈笑两声,对着婉娘道,“你让她进来。花娘可得好好学。上次她自己炒菜,上烫了好几个泡。哪有谁家女人不会做菜的?那爷几个可都指望她呢。”

    兜明抱着云善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红烧肉是真的很香啊。“秀娘,秀娘,肉什么时候好?”今天上午往山上跑了两趟,他现在已经饿了。

    秀娘道,“再等等。还有炖排骨呢。排骨汤留着晚上给你下面条吃。”

    晚上下面条那还早着呢,可他现在就饿了。兜明抱着云善急得在厨房门口来回转。

    花旗从厨房梁上拿下装饼的筐子,从刚盛出锅的碟子里,专门挑了四块大的红烧肉塞进饼里。

    他把饼子递给兜明,嫌弃道,“别抱着云善在厨房门口转悠了,晃得人眼晕。”

    兜明接过饼子,心满意足地抱着云善离开。

    大毛、二毛见了,馋拉拉地围着兜明。红烧肉是过年才能吃上的美味,两个子见兜明咬了一口饼子,露出香喷喷的肉块,口水差点馋得流出来。

    他两眼巴巴地看向兜明,大毛眼含期盼地叫道,“兜明哥哥。”意思不言而喻,他们想吃他中的肉!

    谁也不能从老虎口中夺食!兜明坐在凳子上背过身,大大地咬了一口饼子,肉香味瞬间从舌尖散开。红烧肉可真是美味呀。

    大毛、二毛跟着一起转过去,兄弟两个不话,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兜明看。

    兜明低下头看云善,装作看不见面前的两子。

    坨坨过来拉大毛、二毛去院子外面玩。兄弟两个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坨坨怎么推,两个子就是不离开。

    “你两干什么呀?”坨坨的胖脸塞进兄弟两的脑袋中间,看看大毛又看看二毛,,“出去玩呀。”

    二毛嘴巴蠕动,眼睛不眨地盯着兜明声道,“想吃肉。”

    “想吃肉你们也不能找兜明要。”坨坨趴在大毛耳边,“兜明可气呢。上次我问他要汤沾饼吃他都不给我。你们别指望了!”

    见兄弟两还是不动,坨坨跑到厨房边喊道,“秀娘,大毛,二毛要吃肉。”

    大毛,二毛终于舍得从兜明面前跑开,急得追过去捂坨坨嘴巴。

    孩子之间要东西吃可以,但是不能和大人馋东西。要是被大人知道了,免不了要被。

    果然,婉娘板着脸,“等开饭了再吃。”

    “他们饿了就让他们先吃。”秀娘从碟子中夹出一碗红烧肉,递给站在厨房门口的大毛,“和二毛、坨坨、丛一块去吃吧。”

    大毛不接,歪着身子看一眼婉娘。

    秀娘笑他,“姑姑给的,你看你娘做什么。快拿去吃。”

    碗被塞进大毛怀里,他这才抱住碗,转身和二毛、坨坨一起跑到丛身边。

    碗里一共就放了四块肉,孩子们一人一块就分干净了。四个孩子坐在一起,鼓着腮帮子,细细咀嚼红烧肉。

    “开饭喽。”随着秀娘的一句开饭,大毛、二毛抱起凳子往堂屋冲。坨坨有样学样,也抱起凳子跑进堂屋。

    家里人太多,堂屋的桌子坐不下。秋生把树下的桌子搬进屋,单独给孩子们开了一桌。

    秀娘刚把菜端上桌,兜明怀中的云善突然大声哭起来。兜明摸摸他的屁股,没潮也不重,“没尿也没拉。”

    “肯定是饿了,今早上只喂过一遍。”秀娘接过云善,转身回屋。丛跟过去看着云善。

    秀娘见他喝着奶,还不忘记摸石榴,故意逗他,要将石榴拿走。

    谁知云善奶也不喝了,挥舞着臂赶秀娘,着急地叫道,“啊!啊!”

    “这么就会护食了?”秀娘不逗他了,好好地给他喂奶,“是不是只给你娘吃?”

    “花娘可真是没白疼你。”虽云善不是亲生的。这么点大的孩养好了和自己家的孩子没两样。再看云善,就认准了花娘。这么就知道孝顺花娘。

    云善哪知道什么呀,他还困着呢,秀娘不拿他石榴,他就安静地吃奶。吃着吃着,眼睛闭上就睡了过去。可见刚刚是真的饿狠了才会醒来。

    王大山本想慢慢和秋生、西觉唠唠嗑再吃饭,好好热络热络。见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一门心思盯在饭桌上,他脸上讪讪,提起筷子准备埋头干饭。家中上次吃肉,还是秀娘带回去的那块肉。

    这一细看可不了得,才端上桌不久的一盆肉现在只剩半盆。

    “大哥,别愣着呀。快吃。”秋生催促。

    王大山竟然从秋生的催促中听出了他不是在客气,而是真的在催他吃饭。他立马反应过来,夹了几块肉,赶紧刨饭。

    “我给秀娘夹些。”眼见着盆里要见底了,秋生赶紧站起身,往秀娘碗中夹了几块肉。

    好家伙,半年没和秋生在一块吃饭了,没想到他家现在吃饭靠抢的!

    秋生要留肉给秀娘,兜明就不再从盆里夹肉。秀娘去喂云善了,是要给她留些肉。

    秀娘回到堂屋,盛肉的盆里已经空了。秋生点点她的碗,“给你留了肉,快吃。”

    吃完饭,丛把从山上摘下来的石榴拿上桌,两人分一个。

    “石榴个头真不,比往年咱们在镇子上买的个头都大。”婉娘摸着石榴。

    “籽还呢,好品种。”王大山粗粗嚼了两口,将石榴连籽儿一块咽下肚。见兜明把已经没肉的盆端到面前,用勺子把盆底的肉汤舀进碗中,随意拌了几下,又吃了一大碗饭。

    这孩子可真能吃。要不是他有打猎的本事,一大家子也养不活这么一个子。

    丛听了王大山和婉娘的话,心里一动,山上的石榴比往年他们在镇上买的还好?又能卖钱了!

    拉上院子中的桌椅,秀娘锁了门,一行人往镇子上去。

    婉娘是要蹭秋生家牛车的光,可车上全拉了桌椅,没有一点坐人的地。就连秀娘和花旗也是抱着孩子跟着牛车走。

    大毛、二毛加上坨坨,三个孩跑前跑后,吵闹得很。花旗从未觉得坨坨吵闹,此时听见他尖叫着和大毛、二毛追来追去,只觉得耳朵要炸开。山上的妖怪何时这么吵闹过?

    再看一旁的丛,安安静静,一声不吭。还是安静的妖怪好。

    大毛、二毛跑累了,停下来喘气,他们摸掉头上的汗水,盯上了坨坨身上的红肚兜。

    “坨坨,你穿肚兜是不是就不热了?”大毛羡慕地问。

    坨坨擦掉胖脸上的汗水,原地甩甩胳膊,,“肯定比你们穿得那么多凉快。”

    “还好看。”二毛。

    一瞬间,坨坨感觉找到了知音,他挨得二毛更近,扯着自己的红肚兜让二毛仔细看,“是吧。我就觉得红肚兜是最好看的。什么颜色也比不上红色好看。”

    大毛,“蓝色最好看。”

    “蓝色才没有红色好看呢。”坨坨坚决捍卫自己的审美。

    三个的就哪种颜色好看又吵了起来。

    花旗忍无可忍,一薅住坨坨头顶的朝天辫,冷声道,“什么颜色都比红色好看。你快闭嘴别话了,麻雀都没你这么聒噪。”

    秀娘空着一只去拉花旗的胳膊,解救出坨坨,“孩子哪有不吵的。你看大毛、二毛和两只公鸡似的,嘴巴也一直没停过。”

    坨坨立马摸着脑袋躲到马车另一边,带着怨气碎碎念,“臭黑蛇,就知道欺负人参精。怎么不去欺负西觉。”

    婉娘被她这法逗得笑了,想想自家的两个儿子实在是吵,“可不是么。从早上到晚上,不是哭就是叫,还没云善和春花带着省心呢。”

    到云善,这家伙动动身子,慢慢睁开了眼。见抱他的是花旗,立马咧开嘴笑,露出红艳艳没牙的牙床。

    “哟哟哟,瞧他乐的。”婉娘笑道。

    “你娘可真凶。”大毛跑到坨坨身边声。

    坨坨顿感,大毛、二毛兄弟两就是他的知己呀!

    他拉着大毛、二毛远远走在车前,这才放心地倒苦水,“他很凶,非常凶。像夜叉。平日里总是欺负我,都不去欺负西觉。我觉得他心肯定是黑的。外面黑,里面更黑。”

    “花娘不黑呀,白得很。”二毛不解地回头看一眼。

    “你不懂!”坨坨心里憋了一万句话,可是,他一句都不能和知己们。那就是条黑蛇呀,纯黑纯黑的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