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秋生不明所以，坨坨刚刚吃饭时还是好好的。

    坨坨，“我在等你一起去百灵家看织布。”

    “头一回见坨坨这么主动去百灵家。”秀娘一边笑着，一边将坨坨面前的空碗摞在自己的空碗上。

    “我要织红布给自己”

    花旗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坨坨,人参精立马改口道,“我要织红布给云善做衣裳！”

    坨坨看向花旗,见他已经放下碗，逗弄身旁摇篮里的云善。

    “我要织红布给云善做衣裳！”坨坨对着秀娘又强调了一遍，同时偷偷看花旗。见花旗没有任何反应,坨坨心里松了口气。臭黑蛇刚刚的眼神好吓妖。

    一旁的丛声，“或许云善不喜欢红色呢？”

    坨坨迅速扭头看向丛,一脸地不可置信，“云善怎么会不喜欢红色？”

    丛心道，又不是所有的妖怪和人类都像坨坨一样喜欢红色。大毛就喜欢蓝色，他喜欢自己甲片的褐色。

    秋生喝完米汤，坨坨立马从凳子上站起身,精神十足道,“秋生叔，走，咱们去白灵家。”

    “走，走，走。”秋生起身,跟在坨坨身后,“做织布还要木料。明天得让你爹去山里找点木料。”

    “好！要什么样的木料，一会儿我就找他。”坨坨大声应下。

    “西觉还在睡觉呢，等他醒了再。”

    两人的话声越来越远，秀娘也从凳子上起身,花旗帮着她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并端去井边的木盆里。

    云善脑袋顶上的花从头发上跌落到他的额头上。他不自在地来回转脸，试图把花弄掉。

    花从额头上往下落，落在云善的胖脸边上。云善能感受到，转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在摇篮中急得叫出声，“呀！”，“呀！”

    “怎么了？”花旗摸摸他的胖脸，见他总转脑袋，以为他不舒服，连忙将他抱起来查看。

    被抱起来后，云善不叫了，脑袋总往右边转，眼睛一直骨碌转着，似乎在找东西。

    云善能有什么东西？花旗好笑地心想，人类崽子整日躺着，脚不便，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四下扫了一遍，在摇篮里发现了一朵黄色花。正是云善从山上带回来的那朵花。

    花旗捏起花茎送到云善眼前，试探地问，“你在找这个吗？”

    云善伸出，将花整个抓在里。又将往花旗的方向抬高。

    花旗不解地伸，“是要给我的吗？”

    云善果然松了，黄色的花又落回花旗中。只是经云善那么一抓，花原本的五个花瓣中有四个歪歪扭扭地挂着，只有一片完好地粘在花蕊上。

    送出东西的云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咧开嘴冲着花旗笑得一脸喜气。

    绣花的丛羡慕地看向花旗中的花。掌门已经给花旗送过两次东西了，还一次没给他送过呢。他也想要掌门送的东西。

    花旗嘴角忍不住上扬，捏捏云善的肉，又摸摸他的胖脸。崽怎么这么可爱！

    趁着秀娘低头刷碗，花旗虚握成拳，将已经残破的花收进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

    “呀？”云善拍拍花旗空空的心，刚刚的花去哪里了？

    花旗低头，在云善耳边悄悄，“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收起来了。”收起来，等以后再拿出来看。

    “你们母子两个什么话呢？叫我和春花也听一听。”秀娘端碗路过时笑着打趣。

    花旗，“春花听不懂。”

    “春花听不懂，我能听懂呀。”秀娘在围裙上擦掉水，解开围裙，“我得赶紧绣花了，大嫂，帕子今天下午就得送去镇上。我还差一个呢。”

    “丛，你绣了多少？”秀娘从屋里拿出针线筐，坐在丛边上一起做活。

    “就差这个了。”

    丛的绣绷里只剩下半个花样，秀娘惊讶道，“这两天总见你玩，昨天还花了半下午开了荒地，没想到你绣的这么快。下次让婉娘给你多分些。”

    “嗯。”丛下不停，秀娘刚绣出几针的功夫，他已经准备收尾了。

    “这么快!”她知道丛绣花快，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秀娘索性放下中的绣绷，“丛，这个也给你绣，绣好了钱都算你的。”

    秀娘高兴道，“我就不在这急急忙忙地赶工了。我得把秋天的衣裳拿出来洗洗。这天，不准哪天就会冷。”

    丛看了一眼绣绷，点点头。绣五条帕子就是一百五十文，够买很多绣线。

    花旗将云善放进摇篮中，把摇篮拖到丛身旁，他拿起锄头，准备出门开荒。

    秀娘叫住他，“家里有大锄头，就在最西边的屋子里。瞧我这什么脑子，昨天竟然忘了拿出来给你们用。”

    秀娘摸下门框上的钥匙，打开屋子，从里面拎了把锄头。锄头上还顶着一个草帽。

    “生完春花，我都没怎么下过地。草帽都忘记拿出来了。”

    秀娘将草帽递给花旗，“戴上帽子，太阳就不晒脸疼了。”

    她担忧地看向花旗，“你这嫩皮子能下地吗？”花旗整个人白白净净，皮子嫩得跟鸡蛋似的。

    再看花旗修长如葱白似的嫩，之前油星溅到的伤疤已经没了痕迹，秀娘更是担忧，“你这要是干活，得磨出泡吧？”

    花旗回道，“没那么不经事。”他的蛇皮可是很有韧性很耐磨的。

    秀娘还是担心，“要不你别去了吧，和我在家一起做饭。等西觉和兜明醒了，让他两种地去。”

    “我就去干一会儿。做饭的时候你让丛叫我，我来帮你。”

    花旗戴上草帽，刚拿起锄头，秦娘抱着个钱袋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

    “花娘，喏，五两银子。”秦娘站稳身，将中的钱袋递向花旗。

    花旗早晨见她时，秦娘只肿了半张脸，现在左右两边脸都高高肿起，显然是挨了打。

    秀娘也瞧见了，却没多问。只叫了一声，“嫂子。”

    花旗接过钱袋，打开一瞧，里面全是碎银，他不会数，只好求助秀娘。

    秀娘接过钱袋，倒出银子，一眼就瞧见有块蹭了黄漆的碎银。

    这块银子是没分家前，秋生交给他爹娘的。上面的黄漆是秋生爹接银子时没拿稳，砸在秋生刚刷好漆的凳子上沾到的。没想到，爹娘攒的钱还是没分家前秋生给的。

    秀娘点好钱，将钱袋子递还给花旗，“五两银子正好。”

    花旗对秦娘冷声道，“行了。这事就了了。”

    秦娘勉强露出笑，转身快步离开。这钱还是和夏生娘打了一架才抢到的，不知道回去后她婆婆还要怎么闹妖呢。

    花旗可没工夫了解秦娘哪来的银子，也不会关心她为什么脸肿了。这都是秦娘该为自己从前的行为付出的代价。

    他将钱袋子放进西屋，叮嘱秀娘道，“婉娘下午若是来了，你让她等等我，我跟她一块去镇上，我去买锄头。”

    秀娘心道，难怪花娘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刚好能买三套大人用的锄头，镐，铁锹。

    云灵山上，兜明睁开虎目，肚子“咕噜”一声响。他甩甩脑袋，出了山洞，直奔后山，跑动时惊起林子里的鸟雀乱飞。

    前方的树上突然幻化出一张人脸，吓得兜明一个急刹，随即他不满地叫道，“重山，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树上？”

    树上的老人脸呵呵笑道，“我本就是树。山上的每一棵树都能是我的化身，每一片树叶都是我的眼睛。”

    兜明无趣地趴下，“你有什么话要和我？”他还急着去吃东西呢。

    “我听山上的妖你们已经开始开荒种田了？”重山问。

    “昨天刚开始。”

    重山又问，“云善掌门如何？”

    “很好。”

    重山笑眯眯地问，“我听山上的妖，再过几天就是人类的团圆节。”

    “对啊。”兜明看向重山，“花旗给每个妖都买了月饼，秀娘人类在团圆节这天都吃月饼。坨坨和丛今天应该带了月饼上山。你吃了月饼吗？是什么味道的？”

    昨天他想提前吃月饼，但是秀娘不让。秀娘一人一块的月饼就得留着团圆节当天吃。

    树上的老人脸笑容一顿，“我没有分到月饼。”

    “花旗买了二十块月饼。我们下山后，山上只剩下”兜明伸出爪子，想要掰指数数。可老虎的爪子不像人类那么灵活，他来回动着爪子，眼睛盯着爪子尖数了六个数，脑子一下子糊涂了，突然想不起来刚刚树到哪了。

    重山轻叹一声，看向兜明的眼中满是无奈，“你们下山后，山上还有二十一只开了灵智的妖。”

    “啊。二十一只，那”兜明突然停下话音，即使脑子不聪明，他靠着直觉也迅速判断出，花旗是故意漏下重山的。

    “我去吃东西了。”兜明翘翘尾巴，一溜烟地跑开，花旗和重山之间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吃了半只鹿，兜明又抓了几只野兔，快步往山下去。走快点，还能赶上人类的午饭。

    厨房里，秀娘将切好的面条下进锅里，催促花旗，“你快去叫西觉和兜明起来吃饭。吃完饭再睡也是一样的。”

    没等花旗话，兜明已经进了院子，他问坐在树下的丛，“吃过饭没？”

    “还没。”丛抽空看他一眼，回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绣花。

    “你没在屋里睡觉？”秀娘奇怪道，“你这一上午去哪里了？”她探头见兜明中拎着野兔，问，“去山上了？怎么这么晚回来？你爹呢？”

    “不知道。我在山上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兜明关心地问道，“什么时候吃饭？”

    “很快。今天吃的面条。”西觉今天没打猎，秀娘中午就多切了面条。”

    “今天我切了两大盆，一定够你吃的。”秀娘问花旗，“西觉也没在家？”

    花旗，“他们一早回来把梁上的饼子吃完后，都去山上了。估摸着西觉现在还在睡觉呢。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

    “他的面条我先不下，省得泡滂。”

    他们都吃完了午饭，西觉才带着猎物回来。秀娘把剩下的面条都下进了锅，兜明又跟着蹭了一碗。

    午睡后，坨坨趴在床上将云善午睡时弄掉的辫又重新扎上，他听见秀娘和婉娘在院子里话。

    “我听你大嫂和你婆婆今天吵架，还动了。”婉娘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秀娘。

    秀娘，“我没听。不过。大嫂来给钱的时候，脸肿的厉害。”

    “秦娘真赔了五两银子？”婉娘打听道。

    “正正好好五两银子，一个子也没少。”秀娘声加了一句，“她那性子就得吃点亏。不吃亏，还真当谁都得跟傻子似的让她占便宜。”

    坨坨羡慕地对丛，“婉娘来了。你的帕子能卖钱了。”等明天西觉从山上寻了木料回来，秋生叔就要开始帮他做织布了。织布做好后，他就能织布，也能卖钱！

    丛高兴地拿出五条帕子跑出屋，到婉娘面前站定，腼腆道，“五条帕子都绣好了。”

    “哪里的五条？”婉娘眨眨眼，一瞬间有些懵，她记得当时是给丛四条帕子的。

    “还有一条是我的。我绣不完，就让丛拿了去。”秀娘解释。

    “我就，我记得是四块。”婉娘接过丛的帕子，挨个仔细瞧了，这艺，比她绣了十来年的艺还要好。

    “你放一百个心。丛做事向来认真细致，做的还快。下次有绣活，你第一个可得想着他。”秀娘打趣道。

    “肯定得想着。这艺可真好。”婉娘感叹，对丛，“等我去镇上换了钱，回头就给你送来。”

    “不用你送。”花旗在一旁接话，“一会儿让西觉跟着去，正好我们要去镇上买锄头。还得把猎物卖了，那一筐石榴也得带到镇上去卖。”

    “那我就蹭你家的牛车去。”婉娘对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