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人我已经让魔偶放到客房了，那只猫妖执意要陪着她，不肯离开一步。”

    此时夏油杰换了一身常服,正背对着维尔德一颗一颗系上衬衫的扣子,大主教充满渴-望的炙热视线缓缓舔－舐过男人线条优美的健硕背肌,侧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夏油杰感受到那甜腻而潮湿的目光,不由得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俯下身在维尔德的唇边轻轻一吻，温热的呼吸交缠,对方狗一样湿漉漉的迷离眼神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怎么越来越黏人了，嗯？”指轻轻抚上维尔德温凉滑腻的侧脸，被一把攥住,看他撒娇一样在自己的掌心里蹭来蹭去的乖巧模样,夏油杰只觉得心里软了一块,眸色越发晦暗，有炙-热的暗-潮在眼底涌动,哑声轻叹道,“好乖”

    “给你点奖励好不好？”

    然而大主教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是靠谱的。他整个人深埋在男人的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挣扎着从食物的诱人香气中直起身,凑到夏油杰的颈窝处深呼吸了数次,被本能控制的大脑终于清明了几分。他轻笑着拍了拍男人英俊的侧脸,甜蜜蜜道：“坏孩子,再诱惑我就把你吃掉哦。”

    “先办正事吧，不过一会儿要给我加餐。”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舔-了舔红润的唇-瓣,笑容带着诡异的妖冶,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男人的心扉，勾得人心痒。

    他拉着夏油杰的按在自己柔软的腹部，仰着头凑到男人的耳边轻笑着高傲地命令道：“你要帮我灌-满它。”

    夏油杰挑了挑眉，执起维尔德的右低头在他掌心印下一吻，黑色发丝从他坚毅俊朗的脸侧垂落，深紫色的眸子深处有晦涩**不住翻滚。“遵命，我的大人。”他声音低沉，如同提琴的颤音般丝滑柔软，划过大主教的心底。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花窗洒入屋内，将华丽高雅的陈设装饰都勾上了一层金边。一袭白色轻薄纱袍的美满青年正慵懒地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高大英俊的黑发男人单膝跪在他身前，虔诚着亲吻着青年白皙柔软的心。他的头颅谦卑低垂，如同一只桀骜不驯的凶猛野兽，在猎人的蛊惑下落入了甜蜜陷阱，从此成为爱欲的奴隶。

    与月眠宫内的浪漫氛围不同，此时客房内的黑猫正焦躁不安地围着床铺不停踱步，时不时抓两下床柱，两条巨大有力的尾巴甩来甩去，显示出主人不安的内心。

    带着熏跟那两个强大的咒术师来到这里后，它差点要被这座山上笼罩的纯白炽热的神光亮瞎了双眼。此地的主人是个十足的白色控，花是白的，房子是白的，连山体原本灰突突的巨石都被强行刷成了白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这里的反射度高得惊人，真是对猫太不友好了。

    它蹲在床边，担忧地舔了舔自己尾巴上的毛，第一次对自己的毛色产生了质疑：不知道这位强大的神明对黑猫有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它的皮毛每天都有认真打理，应该可以被接受的吧。

    从未拜见过神明的猫妖本就内心忐忑，再加上它还有求于人，因此越发紧张。

    毛茸茸的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担忧，它前爪搭在床边像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消瘦女人看去，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执着。

    放心吧，熏，我一定会打动神明，得到祂的帮助，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窝在沙发上玩的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摘下墨镜在指尖转了转，看着房间内一脸严肃的猫妖，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对了，猫兄，你有名字吗？怎么称呼？”

    黑猫侧过头矜持地斜睨了一眼这个强大得过分的两脚兽，斟酌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人类，我的本名当然不能告诉你，不过熏

    给我起了一个名字。”

    “你可以叫我松香。”

    五条悟闻言呆滞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犹疑了片刻，盯着黑猫的腹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你是男孩子吧。”

    黑猫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眼神不好的人类，哼声道：“真是没礼貌的人类，当然，我是一个伟岸强壮的雄性。”

    “那你还叫松香？”

    “是这样没错。”黑猫点了点头，略带点洋洋自得地望向五条悟，抬起爪子指了指床上的女人，又难过地耷拉下耳朵，叹了口气低落道，“这是熏给我起的名字，因为我们相遇那天，我叼走了她用来擦拭琴弦的松香。”

    他慢慢踱步到床边，将头轻轻靠在浅野熏的枕边，尾巴飞快地甩动着，黯然道：“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再也不能拉动琴弓了。”

    五条悟闻言立刻跳了起来，安抚地拍了拍黑猫的后背，还顺摸了两把这油光水滑的皮毛，被一尾巴抽开也不在意，无比自信道：“还记得我教你的吧，安啦，相信我，那个神棍绝对有办法。再不济我还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同学，那也是一个非常牛掰的奶妈，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还可以免费——”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五条先生，顺便，我会把您的赞美转告给硝子姐的。”一个清雅温煦的声音咏叹般在门口响起，大主教挺直脊背步履优雅地踏入房间，他微笑着朝被纯白色神光刺激到紧闭双眼的黑猫张开双，轻轻颔首道，“你好，我的孩子，听你需要一点帮助？”

    流着眼泪缓好了一会儿，在五条悟怪模怪样的怂恿下，黑猫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无比庄严肃穆地趴伏在地，将一大沓照片推到大主教脚下，像模像样，虔诚恭敬地高声道：“伟大仁慈的光明之主，执掌万物的荣耀之神啊！赞美您的高洁之躯，雷霆之威与永恒之权柄！在圣贤的指引下，我追随月轮的轨道敬拜在您的脚下。为获得您的垂怜与赐福，您的子民在此献上人间至宝，呈上您最爱的祭品——”

    “世间至美之人，夏油氏之子的高清写真！”

    在五条悟惊天动地的爆笑声中，刚刚跟着维尔德踏进门的夏油杰听到了最后那句宣言，脚步一顿，渐渐原地风化变成了一尊灰色的石像。

    啊，毁灭吧，世界。

    沉默，沉默又尴尬的气息在房间内弥漫。大主教只感觉有冲天杀气在自己背后酝酿，但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千锤百炼的钢铁之心让他稳住了表情，仍旧保持着那副悲天悯人的圣洁面容。

    他低头偷偷瞄了两眼被黑猫献上的，由五条悟慷慨相赠的一大摞照片，指微微抽动了两下，不动声色地将之收在半位面中藏好。

    维尔德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打劫一波五条悟的库存，面上仍旧庄严又宽和地笑了笑，轻轻托起一脸不安的黑猫，温声道：“谢谢你的珍贵赠礼，我的孩子，但我并非神明，不过是圣光在人间的代行者而已。”

    “你我皆为圣光的子民，互相帮助乃是应有之意。”他缓步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全身黑衣，静卧着的女人，悲悯道，“更何况，无罪之人不应遭受此等不幸。”

    在大主教特殊的视角中，浅野熏的身体如同暴风雨中即将被海浪吞噬的一叶扁舟，两股属性不同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激烈碰撞，几乎将这个病弱的可怜女人撕裂。

    身为咒术师，却在濒死之时激发了另一种潜能，如果不是魔恰巧扩散到此地，维尔德可能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对圣光的亲和力极高的可造之材。

    可惜，身体的残缺让她的心灵世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不能心向光明的人又如何能够摒弃仇恨，满怀赤诚地与圣光呼应呢？

    她对世界的憎恨诅咒和对光明的排斥正是她此时备

    受煎熬的原因。

    “熏为了躲避追捕，藏在了废弃墓园的教堂地下室里。我找到了她，用妖怪的方式掩盖住她的气息，帮她弄到一些人类需要的生活用品，但她还是撑不住了，她开始生病——”

    黑猫眼神复杂地望着床上那个被黑布包裹，骨瘦如柴的人影，很难把她和记忆里温柔美丽的女孩联系起来。他沮丧道：“我想带她回八原但她却执意要找到她生的人类崽子。”

    经受过太多次致命实验的浅野熏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看一眼就好，再看一眼就好。她想道，自己没有尽过一天为人母的责任，但她仍想在死前看看自己的孩子，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您能救救她吗，大人？”黑猫低下头，急切又哀伤地祈求道，“我愿意告诉您我的真名，成为您最忠实的信徒。”

    大主教温柔一笑，轻轻拍了拍它感极佳的圆脑袋，安抚道：“你不必这样，我的孩子，不论你做不做我的信徒，我都会救她。”

    “但你需要做一个选择。”他垂眸凝视着因为愿望达成而欣喜若狂的妖怪，平静道“容貌和力量，她必须舍弃一样。”

    若是想要将浅野熏彻底治好，就必须使她与圣光共鸣，完成自愈，但心怀恶念之人无法做到这一点。因此大主教唯一的选择便是剥离她的天赋，截断她的觉醒，使之成为一个普通的咒术师再治愈她，但代价是，她再无法向那个神秘而广阔的世界迈进一步。

    “或者，我可以强行催动她的成长，但这会让她陷入另一种困境。”维尔德轻声道，“万物守恒，她得到了本不属于她的力量，那命运就会夺走她另一样东西。”

    “她将永远以这幅面貌存活于世间，她身上的疤痕将永远无法痊愈。”

    随着大主教温和的话语落下，黑猫缓缓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床上漆黑的人影。

    在猫的世界里，人类其实不分美丑，都是没毛的两脚兽罢了。

    但松香知道，熏是个很爱美的女孩子。她有一整个房间作为衣柜，每天换不同的裙子，抽屉里藏满了亮晶晶的石头，有时还会将一些累赘麻烦的装饰品带在它身上。即便分不清两脚兽们的长相，松香还是骄傲地认为，熏绝对是世界上最美的人类。

    他沉默良久，眼前浮现出巨大的门锁，落下的棍棒，阴雨天花园里泥泞的土坑和女孩悲痛欲绝的哀嚎，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最后定格在一个蜷缩在肮脏角落里，满身伤疤的扭曲人形上。

    “力量，让她保留力量吧，大人。”松香伸出前爪勾下了浅野熏的面纱，让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语气极轻地道，“不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类。”

    “只有力量，才能帮助她继续活下去，让她保护好自己。”

    抱歉，熏，我曾经无比弱，没能够陪伴你走过人生中最艰难的路。但我希望，未来无论我是否还在你身边，你都能坚强地走下去。

    大主教淡淡一笑，语气轻柔道：“聪明的选择。”

    随着维尔德的指轻点在浅野熏的额头，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团凭空浮现。它不断膨胀，表面似乎生出来许多条丝线，猛地扎进浅野熏的体内，那光团如同活物一般蛹动片刻，光芒越发强烈刺眼，屋内众人都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一阵强光闪过，恍惚中，松香似乎听到了熏的心跳在渐渐与脚下大地的颤动同频——

    “好了。”大主教拍了拍，悠然自得道，“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可能还会继续昏睡两天。你不必太过担心。”

    感受到浅野熏渐渐变得强劲轻缓的心跳和呼吸，猫妖松香开心得跳了起来。他的尾巴高高竖着，末端微微卷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

    音，围着床铺绕了好几圈，最后端坐在大主教的身前，真诚无比地感激道：“您真是位仁慈的大人——”

    “妖族信守承诺，您的恩情我将永远铭记在心。不管您接不接受，我都会侍奉在您的身旁，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报答。”松香语气轻快地，绿宝石一样的圆眼睛晶莹闪亮，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狡黠，“我想熏也一定愿意在您的座下聆听教诲，您会是这世上最博学和蔼的老师，带领无知的信徒探寻真理——”

    ，我将真名奉献给您，此世最伟大的神明大人。

    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普通人类”的奇异存在，无比谦卑地俯首叩拜，用人类无法听到的古老语言向新的世界征服者献上忠诚。

    您的荣光将笼罩万物，若您不弃，我愿成为您的车前卒，在您的战旗下流干最后一滴血。

    大主教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优雅从容地轻轻颔首，慢条斯理地轻声道：“当然，我的孩子，水银堡会为所有圣光的子民敞开大门。”

    我允许。一道奇异的轻语在松香的大脑中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