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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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尔德从没有征服世界的野心,他只是遵循本能建造装点自己的巢穴,搜集猎物哺育伴侣,让周围的环境符合生存繁衍的条件。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征服。

    但他筑巢的地方有一个不那么可爱的邻居,这就很令人厌烦了。一片土地上只能有一个顶级掠食者,一个羊群只能有一个牧羊人,为了保证自己的窝不受威胁,他将不择段。

    跟随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进高专结界,即便被高层列为“不受欢迎者”,但持天元邀请的大主教有恃无恐。

    “就是这里了,悟,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忌库外,夏油杰转过身问向一脸困倦的五条悟,“虽然天元大人只邀请了维尔,但我想他应该不介意多两个人吧——”

    五条悟摆了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懒洋洋道:“你们去吧,老子最近见了太多的老头子,都要被烂橘子味儿熏吐了你们俩去就行,反正悬赏已经结束,理子她们也安全了,老子回去休息了哦。”

    从未如此长时间不间断地开启“无下限”术式,仅靠大量补充甜食续命的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无奈叹了一口气,深知五条悟性格的夏油杰也觉得让天元大人同时接受维尔德和五条悟的双重精神攻击实在太过残忍,随即点了点头,仍忍不住叮嘱道:“记得洗过澡刷过牙再睡觉,还有,定好闹钟,不要——”

    “kk,放心啦,杰妈妈。你真的好啰唆——”五条悟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拖着调子道,“你们也搞快点啊,我估计烂橘子们已经得到消息了不定就在杀来的路上,老子抓紧时间去偷个懒,拜拜!”

    夏油杰看着挚友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转过身来望向维尔德,眉头微皱,疑惑问道:“维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禁止我进入。”

    收回看向五条悟的那晦涩难明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维尔德对着夏油杰露出了一个纯然无辜的笑容,他伸出,姿态优雅地微微倾身做出一个舞会邀请的动作,温柔浅笑道:“此地的主人已经准备好宴席,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邀请这位英俊的绅士陪同我一同赴宴?”

    不知道大主教又在搞什么鬼,但一向很有耐心,对伴侣足够包容的夏油杰还是体贴地满足了维尔德过于旺盛的表现欲,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白皙掌,“我愿意。”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景物便快速扭曲变形,空间剧烈波动反转,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漩涡状线条,令人作呕。然而对于在古神梦境中进进出出,被迫身经百战的夏油杰面前,这种程度的眩晕感也就和过山车一个级别,纯纯的娱乐休闲局。

    本想给这个叛徒子一个下马威的天元:

    重新脚踏实地后,夏油杰好奇地张望四周,这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空无一物,仿佛漫无边际。

    “一个好客的主人可不该将应邀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大主教浅笑盈盈的话语中暗藏冷意和不耐烦,“而且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做个懂事的乖孩子。”

    他声音放低,如同昂首的毒蛇般温柔私语道:“——别让我生气。”

    伴随着大主教最后一个字轻飘飘落下,他脚下的白色地面蛛般碎裂,一声难耐的痛呼自虚空中响起,这声音苍老而震怒,如同隆隆雷声在耳边回荡,带着势如千钧的威压。

    “——来自群星之外的邪魔,你为何干扰此界的运转!你可知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过错,今夜过后,咒术界的命运将再次陷入混沌无序之中!”

    “抱歉,打扰下。首先,我不觉得保护了一个无辜女孩的生命是什么不可原谅的过错。”夏油杰上前一步挡在维尔德身前,强势打断了天元的问责。此处并不禁魔,他中的咒力

    已经在暗自流转,随时准备迎接来自暗处的攻击。面对咒术界最高存在的质问,他脸色不变,不紧不慢地讽刺一笑,理直气壮道,“若这真是罪过,那也是我和他一起的。”

    而那苍老庄严的声音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叛徒!!!”

    “砰!”的一声,纯白色的空间在大主教的神术侵蚀下彻底迸裂,无数锋利的空间碎片暴雨般倾泻而下,被舞动游走的光锁一一拦截,没有碰到二人的一点衣角。

    “——献身给星外邪魔的无知之人,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啊嗬嗬——”

    一阵虫翅拍打的窸窣声响传入耳朵,随即夏油杰就落入大主教温软的怀中,还没等他发出疑问,眼睛就被一只温凉柔软的掌蒙住,连世界也安静下来。

    “嘘,好孩子。别去看,也别去听。很快就结束。”

    将自己的珍宝护在怀里,大主教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巨木之下被无数橙红色虫包裹攻击的人形生物,他正挣扎着趴伏在地上,竭力挥动着已经扭曲变形的四肢想要摆脱那无形无状的精神攻击。

    这些虫子,在撕咬他的肉%体和灵魂——

    一直伪装成光锁的白色丝线彻底散开,看似柔软易断却坚韧无比,每一根都蕴藏着致命的杀。整个薨星宫逐渐被散发着莹白光芒的黏腻巨所覆盖。

    维尔德的眼白已经完全消失,被晕染成一片璀璨明亮的蓝,如同星海落入其中,扭曲的光影交杂无序,混乱而疯狂。他嘴角上扬,越咧越大,像一只精致的类人妖鬼终于显露出滴血的獠牙。

    ——叛徒?谁才是叛徒?

    痛吗?被活生生扯下血肉的感觉?他用紧紧捂住夏油杰的五官,不让一丝声音或图像污染到他可贵的脆弱灵魂。维尔德死死盯着那个哀嚎求饶着的人影,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歪着头平静问道,尖锐恐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每一个发音都带着使人发疯崩溃的诡秘力量,当你见到那个濒死的美丽生物时,当你向自己的创造者举起屠刀时,祂有没有这样求过你?

    求你放过祂?

    *

    薨星宫内,是一场枯燥乏味的单方面惩戒,而薨星宫外的战斗,则更加势均力敌,精彩万分,且充满戏剧性。

    “五条先生对你来意味着什么呢,亲爱的?”在很久之前的一个普通夜晚,维尔德曾经靠在夏油杰的怀里一边翻着他最爱的言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彼时正难得悠闲,仰躺在柔软床铺里闭目养神的咒灵操使愣了愣,随即叹笑一声,语气柔和道:“悟啊,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也是可以交付信任的亲人、战友、足兄弟,是他的底线。

    “令人心折的珍贵友谊。”维尔德微笑着赞同道,“非常好,我的孩子,你的生活需要不同的光亮点缀,人类的情感不能太过单一。”

    这突如其来的古怪问题让夏油杰忍不住眉梢轻挑,他狭长的凤目中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低头轻吻着怀中人光洁的额头,他似笑非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不会是嫉妒他吧?嗯?表里不一的贪心鬼?”

    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阴谋诡计的大主教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摇着头快速反驳。

    “不不不亲爱的,我没有嫉妒。我对五条先生的排斥是出于同性相斥的本能戒备好吧,我有时候的确觉得他是个威胁,他总是在夺走你的关注”扔掉里的书,维尔德轻声嘟囔着把自己往身后温暖紧实的怀抱里缩了缩,明媚动人的蓝眸深处酝酿着晦暗难明的光芒。

    他慵懒地倚靠在爱人的怀里,像贪婪的榭寄生一般缠绕其上,孜孜不倦地从中汲取更多生命的温度。侧过头,贴着那略带禅意的宽大耳垂边

    细密轻吻,拉着男人的大按在自己平坦的%腹,他的声音似蜜糖般甜腻:“好孩子,我是这样的爱你,有时候我想把你吞%到肚子里,这样你才能绝对安全——”

    这冷气森森的诡异发言让夏油杰忍不住头皮发麻。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安全点的姿势,单扼住那截白净纤细的脖颈,脸上仍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平静地调笑道:“恕我不能同意,你该吃点更健康的东西,维尔。而且这些天到底是谁在填饱你的肚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好吧,那我来想想别的办法。”大主教好脾气地忽略了食谱问题,转而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在夏油杰不解的目光中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交给我,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来弥补这个缺陷。”

    既然五条悟对你如此重要,那他就该变得绝对无懈可击才行。大主教冷酷地想道,你不应该存在任何软肋,除了我以外,没人值得你心碎流泪。

    高专内,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剑拔弩张地相对而立。

    五条悟不是没有遭受过刺杀,打从他出生起,想杀他的人就多到可以绕地球三圈,但没人成功过。

    直到禅院甚尔这个讨厌鬼从不知道哪个地方窜出来给了他一刀。

    捂住被刺破的左肩,淋漓鲜血从指缝中滴答流下,五条悟重新开启了“无下限”,抬头望向那个拄着咒具叼着烟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冰冷而疯狂,刚想两句狠话再送这个无耻偷袭的混蛋上路,就被那张鼻青脸肿到略有些搞笑的臭脸惊了一下。

    “你脸怎么回事?”他甚至顾不上左肩的伤势,反正也不是很重。他此刻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位体贴的好心人这样知情识趣,替他了此大愿。五条悟眼神诡异地打量着一身狼狈,仿佛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雇佣兵,脸上的笑意越发不怀好意,嘲讽道,“喂,你被打劫了?菜啊兄弟,简直像只狼狈的流浪狗。”

    疲惫地吐出一个烟圈,这两天被折腾得已经完全没心情和屁孩打嘴仗的伏黑甚尔随将烟蒂扔到脚下碾灭,懒洋洋地拔出刀指向五条悟,不耐烦道:“和你没关系,快点子,赶紧打一架让我交差,趁着下一波还没来。”

    “哈?”五条悟一头雾水,被这信息量大得惊人的一句话彻底勾起了好奇心,但是能光明正大地揍这个混蛋正合他意,森蓝色的咒力酝酿在指尖,五条悟站在原地张狂一笑,咬牙切齿道,“好啊,等老子把你揍扁再来问个清楚——嗯??!”

    然而伏黑甚尔口中的“下一波”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让他猝不及防,让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