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都是我
晓晓这一觉睡得异常久,直接错过了东宫一件大事。
怀胎九月的太子妃早产,幸得母子平安。
下人来报,太子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便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霍王倒是第一时间以看望侄儿的名义来到东宫。
“霍王殿下,这是殿下,您看,长得多精神啊,这鼻梁,这嘴,别,长得还真有些像您这个大伯。”
者无心,听者有意。霍王面上露出再为人父的喜色,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在众人面前闪过,动作太快,以至于片刻后,所有人都傻了眼,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唯有霍王,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怒吼一声,提起佩剑追着黑衣人而去。
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声高呼:“不好了,殿下被人劫走了!”
“何事喧哗?”
整个东宫人仰马翻,惊动了太子。
“回禀殿下,有刺客劫走了殿下,霍王和孟统领正在追捕刺客。”
太子神色微变,匆匆起身,步入内室。
片刻后,他又走了出来,面色苍白如纸,厉声问:“刺客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玄武门的方向。”
太子瞬时没了踪影。
蒙面黑衣人轻功了得,又似乎对皇宫地形很熟悉,巧妙避过了御林军的巡逻路线,带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霍王四处转圈。
不知是不是体力不支,黑衣人突然放慢了脚步,霍王一跃上前,持剑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举着襁褓迎向剑锋,霍王慌忙收剑。黑衣人正欲借机跃上屋顶,霍王眉间闪过戾色,趁黑衣人提气,一剑直刺其后背空门。
时迟那时快,又有一蒙面人飞身而至,挡在了黑衣人身后。霍王的剑刺入来人的右肩,直透过肩胛骨而出。
黑衣人回头见此,身形窒了窒,但也只有一瞬。趁霍王与蒙面人对峙,黑衣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几个起落,消失了踪影。
“你同伙跑了,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霍王怒而伸手,去拽蒙面人脸上的面巾。
那蒙面人也是了得,受了如此重伤,仍有反抗之力。他与霍王赤手空拳对了几招,寻个空隙,反手拔出刺入肩头的剑。霎时间鲜血迸溅,喷了霍王一身。
蒙面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且战且退。突然,一支携着字条的飞镖射向霍王。霍王一手接住飞镖,蒙面人趁机撤离。
霍王低咒一声,扫了眼飞镖上的字条。
他犹豫片刻,放弃追击蒙面人,冲着另一方向而去。
太子妃攥紧手中的字条,迟疑着推开眼前的殿门。
那字条上写着,若想要她的孩子活命,必须在一炷香内,独自来到皇宫西侧山景花园的偏殿。
她没想到,霍王也在偏殿里。
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你是何人?究竟有何居心?”霍王厉声质问。
蒙面黑衣人哑着嗓子道:“我与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这个孩子是太子的,活不得,是霍王的,便可活。太子妃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告诉我答案吧。”
听声音,看身段,黑衣人竟是个女子。
太子妃怔住,见黑衣人手中匕首就卡在孩子脖子上,忙回答:“孩子是霍王的。”
“难道你一早就私通霍王?”
“我……”太子妃面色一白,硬着头皮点头,“是,我原本爱的,就是霍王殿下。”
黑衣女子冷冷道:“口无凭,须让霍王滴血验亲。碗在那里。”
旁边的桌子上果真放着一碗水和一把匕首。
太子妃一脸哀求看向霍王。
霍王强忍怒气,上前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
“退后,别轻举妄动。”黑衣女子取了婴孩的血滴在碗里。
两滴血渐渐融合,黑衣女子轻笑:“呵,果真是霍王的种。”
殿门突然开。
“大胆!”一声厉喝,却是出自皇帝之口。
“陛下,在下原本只是好奇,字条中的好戏是什么。无意窥探陛下家事,还望恕罪。”北狄使臣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在下必会忘记刚才所听到的一切,陛下放心。”
“使臣大人见笑。”皇帝面色阴沉,勉强笑应,“朕这里尚有家事要处理,就不陪使臣大人了。既然一月之期将至,朕必会尽快答复和亲一事。来人,送使臣大人回驿馆去。”
送走了北狄使臣,皇帝一挥手,立刻有人将霍王、太子妃还有黑衣女子押了过来。
“你们倒是当着外人的面,给朕演了场好戏。”皇帝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孩,“孙子朕会养在宫里。至于怎么处置你们……”
皇帝似乎有些犹豫,目光落在黑衣女子身上,蓦地一冷:“还戴着面纱就不用摘了。敢劫持皇孙,直接拖下去砍了。”
“父皇容禀,”太子匆匆而至,跪在皇帝面前,“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儿臣身患隐疾,父皇母后盼孙心切,儿臣逼不得已,才想到利用娉婷和大哥的孩子稳住父皇母后。本希望是个女孩,可这胎却是个儿子,儿臣不能让他做东宫嫡子,因此才派了人将孩子抱走。引大哥和娉婷在父皇面前出事实,也是儿臣的主意。”
“哦?”皇帝量着他,“佑儿你这又唱的哪一出?”
“儿臣有罪,父皇若是不信,可问大哥。”太子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右肩上的骇人伤口。
皇帝神色一变。
霍王痛斥出声:“原来你就是接应的那个蒙面人!哼,太子殿下好恶毒的心思,大哥我甘拜下风!这蒙面的女的又是何人?你东宫的暗卫?”
“她……”太子深深地看了黑衣女子一眼,“她只是奉我命令行事,一切罪责都在儿臣,父皇明鉴。”
霍王冷哼一声,转身拽下黑衣女子的面纱。
四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愣住。
“贞凝,怎会是你?”皇帝问。
“父皇,”杨王妃贞凝垂泪应道,“儿臣的孩子被人毒害。儿臣收到一张字条,吩咐儿臣如此行事,便可为孩子报仇。到底是不是大哥二哥害了儿臣的孩子?”
“杨王妃赵氏犯下大错,朕怜你丧子之痛,罚你禁足杨王府,非诏不得外出。”皇帝下令,“太子、霍王,免去一切职务,暂软禁各自府邸。太子妃文氏,羁押宫中待审。还有文太傅,教女无方,连降三级,罚俸一年。良妃免去协理后宫之职,思过半月……”
一众处罚下达后,后宫朝野震动不已。
皇帝待文太傅的亲厚无人不知,文家却出了这等丑事,皇帝也没有遮掩之意,任凭谣言传得满城风雨。太子和霍王失宠,皇帝体恤杨王丧子,反而升了杨王的官。
后宫里,皇后病重,良妃和淑妃都被禁足,贤妃独掌后宫,儿子得宠,成了最大赢家。
晓晓醒来时,守在她床边的是青灵。
青灵红着眼圈,晓晓笑着拉住她的手安慰:“哭什么?我这不是醒了吗?这次睡了多久?”
“十天!”青灵带着哭音道,“你睡着的时候,太子殿下出事了!”
“什么,受了剑伤?高烧昏迷?”
晓晓翻身下床,不等青灵搀扶,跌跌撞撞冲进太子的房间。
昭媛正在喂太子喝药,只可惜喂进去多少,就会流出来多少。
“这可如何是好?”昭媛急得六神无主。
晓晓二话没,上前掀开被子,太子肩头的伤口已妥善包扎,纵使如此,仍在缓缓渗出血来。
见惯了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见他气息微弱躺在那里,晓晓只觉得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头疼得仿佛要炸开。
她强忍不适,上前为太子施针止血降温,又重新心翼翼地喂进一些汤药。
“到底发生了何事?”忙完了这一切,她苍白着脸问昭媛,“谁伤了他?”
昭媛不停摇头:“实在匪夷所思。太子妃生产时,我就在产房外,亲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劫走了殿下。我虽然不懂武艺,但不可能看错,那样的身法,从到大见素衣主子练了千百遍。可她明明已经死了啊。”
“你素衣死而复生,劫走了太子妃的孩子?”晓晓睁大双眼。
“必是主子,否则,殿下怎会为她挡剑,又在陛下面前揽下一切罪责?”昭媛激动道。
“麻烦你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
晓晓从昭媛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既然最终摘下面纱的是贞凝,那之前的蒙面黑衣女子便不一定素衣。即使真是素衣,太子也太傻了,这一切,明明白白就是阴谋算计。算计了霍王和良妃,算计了太子妃和太傅,也算计了太子。
唉,如果不是事涉素衣,睿智如太子,绝不会如此轻易入局。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会是渔翁得利的贤妃吗?
很快,真相似乎自己浮出了水面。
贤妃的贴身宫女向皇帝告发,杨王妃的产乃是贤妃一手指使。一直替杨王妃诊脉的太医也招了供,原来,杨王妃这胎先天不足,生下来十有八九是个怪胎。
据那宫女,贤妃知道杨王妃这胎要不得后,决定将计就计,毒害自己的亲孙子和儿媳,再嫁祸给良妃和皇后,只是没想到下毒当日,太子昭仪来访,杨王妃被救回,下毒一事难以设计周全。
皇帝震怒,圈禁贤妃,下令彻查此事。后宫之事全部交由一心礼佛的德妃理。德妃接回四皇子,重获圣宠。
宫中众人都私下议论,德妃不愧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儿,这么快就能重获荣宠,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如今三位皇子全部出事,这四皇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任外面风风雨雨,东宫内倒是一片沉静。太子伤势有所好转,只是发热的情况时有反复,东宫失势,太医们算不上尽心,纷纷表示对此无能为力。
晓晓也无计可施,唯有废寝忘食翻阅医书,想找到类似的病例。
《玉匣遗书》她已经翻过很多次,算得上倒背如流了。可她仍不死心,一页页翻看,兴许遗漏了什么呢。
许是太过劳累,她居然一不心,碰倒了桌上的蜡烛。
书页燃烧起来,晓晓大骇,这可是邱前辈用性命传给她的,她不管不顾,直接用手去扑火。
火是灭了,手上烧红了一大片。
她正想去寻些冷水,却因眼前情景呆愣住。
被烧毁的半页纸中,居然还有一个夹层!她翻阅过《玉匣遗书》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发觉过。
邱前辈,究竟有什么秘密,需要藏的这么隐秘?
作者有话要:
这大概是火葬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