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0 章
第一百章
昨儿一整天,除了餐外,黛玉都窝在卧室里。若不是今日过节,不定黛玉仍旧不会出门。带着林珝到了荣庆堂,不到两刻钟就又吃了今天第二顿早饭。
咸鸭蛋拌了碧粳米粥,就着油炸糕和五毒饼,微微有些奇怪的搭配,吃起来倒也香甜。
饭毕,黛玉拉着林珝留在荣庆堂陪贾母等人闲聊。
林珝坐在黛玉身边玩鬼工球,阖屋子她最,也没人跟她抢玩具。好吧,宝玉就是一边用嘴爱护姐姐妹妹,一边又用实力坑姐妹的货。通常这种情况下,宝玉都会凑过去,跟姐妹们抢玩具,春不敢跟他抢,也都让着他,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喜欢的就是他的。
他倒从没抢过林珝的。没替太上皇背锅的时候,不林珝压根不会让他,就是黛玉护犊子一般的立在那里,宝玉也不敢放肆。现在有太上皇强塞给林珝的锅在,又有贾母和王夫人的耳提面命,宝玉就是再眼馋林珝上的鬼工球也不敢上。
这般精致的东西,贾母也只是年轻那会儿在宫里见过一回,这会儿瞧见林珝玩这个,不由在心里咂舌。
鬼工球最简单的玩法就是将上面的孔洞用一个绳穿起来。
当然了,一般人家要是得了这么个鬼工球,都得当宝似的妥善珍藏,也就是林珝会真的按着传中的玩法折腾它吧。
就像以前那般,贾母等人东拉西扯的着话,林珝坐在黛玉身边当挂件。时而被问到一句,走肾不走心的回一句剩下的时间就自己玩自己的。
林珝可会哄自己玩了。九连环,鲁班锁,华容道等等玩具,她都能玩上半天。
今儿过节,府里比往常更热闹。了一会儿话贾母就让人支了牌桌子带着薛姨妈,王夫人和凤姐儿打起了牌。
贾母不得意自己大儿媳妇,加上人家玩的是高端局,也不是‘寒酸’的大太太玩得起的。大太太也不恼,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
贾家春都已经习惯同进同出了,这会儿没了惜春,迎春和探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一眼靠在一起话的林珝和黛玉,又看了一眼快要维持不住体面的宝钗,二人又将视线看向了宝玉。
宝玉心里有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没人知道。
他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东边看看,西边站站,忙忙叨叨的让人看了就心烦意躁。
林珝站起身,与黛玉了一声便去了花房。
黛玉就挨着贾母坐的,贾母就在自己的榻前支的牌架子,黛玉一会儿看看贾母的牌,一会儿转头跟坐在她身边的林珝上两句话。这会儿林珝去花房,黛玉便多分了几分注意力在牌上。
向嬷嬷教导的规矩里就有麻将和叶子牌这一项。
大家的姐太太出门应酬,无论是聊天话还是套近乎,就没谁会将自家的人和事挂在嘴边的。用自家的事拿来套近乎的,那绝对是蠢不可及的表现。
姐姑娘们还会弄个诗呀词呀的交流交流,但成亲的太太奶奶们大多都是靠打牌来缩短距离和增进感情的。
没办法,成了亲,针线笔墨诗词字画就再不能随便留在外面了。
再一个,不要以为打牌就很简单。打牌的学问可不少,不能一直输,但也不能一直赢,还要根据对方打出来的牌猜测她想吃什么牌,你又要怎么不动声色的将那张牌喂给她。
这会儿遇上贾母她们打牌,黛玉不由多瞧了一会儿。
昨儿惜春搬走了不少果子盆栽,已经将花房里的聚灵阵毁了。林珝昨儿实在不想往荣庆堂跑,便拖到今天才过来恢复聚灵阵。
元春省亲后,林珝便知道元春是再不敢让她进献盆栽了,所以从那会儿起林珝就没弄太多子株。等出了贾珍的事,这个花房以后就再不是专供元春的了。
挑了几盆品相好的让人送回潇湘馆,剩下的又勉强摆了一个聚灵阵,又叫那个老子娘是府里侍候花草的丫头进来,简单的交待了她几句浇水施肥的事,便拿了几个篮子将已经熟的果子采了一回。
林珝:“留下一篮给这丫头吃,剩下的洗一洗送到上房去吧。”
冬青和南星几个便笑着拎着几个篮子去了。
冬青与南星出去时,晴雯捧着个包袱错身进来了。一边对林珝屈膝行礼,一边笑意莹莹的问道:“老太太让我给姑娘做了衣裳,昨儿刚做好,姑娘是回潇湘馆试还是?”
“自是要回潇湘馆。”她在荣庆堂又没房间,花房这边也没遮没挡的,除了回潇湘馆也没旁的地方适合她试衣服了。
让人跟黛玉一声,林珝便带着晴雯回园子了。
这会儿阳光上来了,晒在身上火辣辣的,一行人寻着阴凉地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进了潇湘馆。
潇湘馆里有翠竹上千,一进来就一种生生将暑气隔绝在了院外之感。
穿过前面的间,林珝一直将人带到后面的起居之处。没进里间,只在摆了衣柜和梳妆台的外间试的新衣服。试的时候,林珝就觉得晴雯对她的态度很奇怪。
与之前相比,天差地别。
自那年坑了贾母一副慧纹璎珞后,晴雯待她的态度就有种‘明珠暗投’的味,仿佛她糟蹋了那副璎珞一般。这会儿待她,却热情的让人觉得毛孔悚然。
能不毛孔悚然吗,人家晴雯正准备捅死她呢。
没错,晴雯就是准备捅死林珝报灭门之仇。
冬青和南星被林珝使唤洗果子去了。屋里就只有两个大丫头。在林珝换上新衣服后,晴雯一边低眉顺眼的帮林珝整理衣摆,一边问跟前的丫头借针线笸箩,等近身的丫头都被晴雯支使出去了,站在林珝身后的晴雯猛的拔出插在发间的簪子刺向林珝嫩白的脖颈。
都炼气二层巅峰,眼瞧着就炼气层了。林珝若还是有被晴雯伤到,那她也别修炼了。
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晴雯肩膀上,林珝同时还一脸惊奇的问晴雯,“你跟贾珍什么关系?”
最近除了薛家外,也就是替太上皇背了口铸铁锅。在宝钗和贾珍间,林珝先问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准备看看晴雯的神色再问后一个。
晴雯一直挣扎,但林珝‘力气’大得让晴雯始终动不了。在听到林珝这么问的时候,晴雯本能的顿住了,随即又拼命挣扎起来。
谁会跟那种孽畜有关系。
“那是为了薛宝钗了?”脚尖在晴雯背上点了点,林珝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你跟她有仇?”
如果不是有仇能替宝钗捅她,然后彻底将薛家逼到死镜?
“姑,姑娘?”叶嬷嬷掀开帘子进来没看见地上的簪子,只看见林珝脚踩晴雯作威作福的样子,当即抽了一口气。
她俩咋还闹起来了呢。
“晴雯竟然是嬷嬷瞒得我好苦呀。”林珝知道晴雯身世有问题,但具体的却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叶嬷嬷是一定知道的,于是出声诈她。
“不是老奴要瞒着姑娘,是太上皇不必告诉姑娘的。”叶嬷嬷心忖:得了,回头这幺蛾子精又要跟她闹了。
林珝冷笑,口中全是不满:“她已经出现在我身边了,你们却还想瞒着我?”
“朝堂上的那些事原本与内宅女眷并不相干,只是风家不光是先皇后娘家,也是义忠亲王母家和妻族,风家在江南”
虽然侧妃不算妻,可在倒霉被清算的时候也是可以算妻族的。
听到这里,忆起当初刚来时就听了的风家和风慧林珝才终于明白晴雯为什么那么在意那幅慧纹璎珞了。
“嬷嬷,”多年前的事情林珝不是很感兴趣,这会儿直接打断叶嬷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晴雯身世的?”
“风姑娘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姑娘,赖嬷嬷和赖大想要借着风姑娘维系赖家与贾家第代的关系先找到了风姑娘的奶娘,后又通过那奶娘找到了风姑娘的表哥。”
起这个,叶嬷嬷便又想到了坠儿被卖的事。像坠儿这样的丫头既然要往外卖,自是要让人毒哑了才能往外卖呀。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往里买人的,没有往外卖人的,并非是他们家多好,而是他们不敢将府里的下人卖出去,以免他们再将家中诸事传扬出去。像是一些外嫁出去的丫头,哪个不是爹娘老子都在府里的。
林珝:“”
晴雯:“”
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多少知道了些,林珝就一脸不耐烦的朝叶嬷嬷挥了挥。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将叶嬷嬷打发出去后,林珝又吩咐其他人不要进来,这才松了脚将晴雯放开。
“你杀我就是为了报家仇,让太上皇也偿偿丧亲之痛?那你怕是想多了。”走到窗边炕上坐了,林珝一边看着晴雯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他这辈子经历的丧亲之痛得用算盘数,亲逼死的儿孙用数的,两只巴掌都不够。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对我这个‘私生女’另眼相待?真要在乎我,他为什么不接我进宫,给我名份,让我认祖归宗?”
晴雯:“那东府的珍大爷又怎么?”
林珝心多黑呀,哪怕面对自己血缘上的亲表姐,林珝都没想过要相认。这会儿见晴雯问,林珝更是将之前忽悠贾敬那套拿了出来。“我就是听了他要与人幽会,这才急忙忙的出清虚观,想要见他一面。就真的巧得不能再巧了。”
“我不信。”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珝点头,“不是亲身经历过的,谁信呢。你杀我是真没用,不过我瞧着你还有几分姿色,又一好绣活,不如我想办法安排你进宫,你到宫里跟太上皇同归于尽去吧。”
!!!!!
晴雯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纤纤玉指着林珝,嘴微张却不出半个字来。
这什么闺女呀。
是亲的吗?
“叶嬷嬷就是那老头派来监视我的,往常也都是她负责联系那边,你要是想进宫,咱们还真不能让她知道了。”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有意思的林珝,又上下打量了一回晴雯,最后摇了摇头,“有点蠢了,怕是都走不到御前,命就弄丢了。”
那还有啥可玩的。
晴雯:“”
林珝觉得太上皇的私生女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便是将天捅出个窟窿那也跟义忠亲王和风侧妃没关系,所以林珝就没打算再给自己‘换’个爹。
也因此面对晴雯的时候,林珝是真的没想过要跟她相认。而晴雯呢,外面全是因为林珝这张脸被诱导的人,再加上林珝也故意将人往这条路上带,所以晴雯到是对林珝的‘身世’深信不疑。
但让晴雯弄不明白的是做为太上皇的私生女,林珝为什么那么期待,甚至是迫切的希望太上皇倒霉呢。
皇家果然就没一个是好人的。
()
从初二到初五,是四天,但其实对于晴雯来也就两天多一些。圣旨是初二一早发下来的,晴雯是初二傍晚知道林珝‘身世’的。初初四浑浑噩噩了两天,初五一早,晴雯就决定动了。
什么无辜不无辜,她已经顾不得了。她要让太上皇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贾母确实让晴雯给林珝做两套衣裳了。
家里每个姑娘过生辰的时候都会有两套新衣裳,但那都是吩咐针线房的人做了给姑娘们送过去的。四月最后一天,两套衣裳就得了。初一的时候晴雯还跟着去了趟清虚观
那套晴雯用来当道具的衣裳在林珝换下来后,又被她抱走给贾母交差去了。她在林珝这里受到了不的刺激,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林珝了。抱着包袱回到荣庆堂,里面的牌局还没散,晴雯也只是脚下顿了下便回了自己屋子。
相较于跟着鸳鸯近身侍候老太太,晴雯更喜欢呆在自己屋里作针线。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房间不算大却是她家破人亡后住过的最好的屋子了。窗明几净,带着淡淡的花香。
院子里的腊梅和她在家时的那株一样,就那么静静的立在窗外。偶尔抬起头看向窗外时,她总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一场恶梦。等梦醒了,她仍然是风家的姐,江南的名门闺秀
等晴雯离开,林珝看着炕桌上的的鬼工球指随意的点了两下,然后便笑了。
她以为她已经对太上皇的心狠辣足够了解了,但晴雯的出现却让林珝发现太上皇的这盘棋下的是真的高呀。
从元春省亲时,她的身份就已经是半透明的了。等贾珍的事一出,经贾家下人的嘴各种宣传渲染,加上她隐瞒真相,有意给自己塑造太上皇私生女的身份几乎已经坐实了她的‘身份’。
晴雯只是头一波,这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前扑后继的准备用她血祭家人呢。
让她无聊的闺阁生活凭添波澜是其次,这老头真正的目的是在拿她钓鱼。
一钓仇恨他的,二钓仇视朝\/廷的,钓的就是有心人了。
呵呵
林珝冷笑,就不知道下一波刺杀她的人里有没有义忠亲王的拥趸了。
心向上翻开,一截空白雷击木出现在中。指轻轻划过雷击木的边沿,林珝垂下眼眸转动大脑:
雷击木可以人为引雷,那是不是也可以引几道天雷劈了大明宫?
抿了抿唇,林珝觉得这个可以有。
对了,她再在大明宫外围布个迷踪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