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晋江文学城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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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长安坐上户部尚书位置十余年,握李朝钱粮,又是皇帝亲信,朝中哪个人敢对他大声一句话?就是燕国公这骠骑大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女婿褚霖的那一句喝骂让他难以相信的同时,脸面全无,胸中顿时怒火冲天:“褚霖,你目无法纪,侮辱尊长,殿前喧哗,是想要造反吗?”

    “我呸!”褚霖远远听到王长安那句话,气的恨不得扒了这个人的皮,此时已到近前,犹是怒不可遏,这个人还敢血口喷人,褚霖气的直接什么都不管了,指着王长安就是破口大骂:“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岳父,丢尽我褚家十八辈子的脸!”

    淮阳候褚霖和他那两个在疆场上浴血过的兄弟不同,他出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没去过北地,更没接触过兵营,从接受的是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教育,来往的都是学识渊博、涵养极高的儒生名士,行为做事一板一眼,和人争论却动辄气短。

    他的兄弟们一个威严端肃,一个性烈似火,均是行事豪迈的英雄好汉,在京城武将中人缘极好,颇受推崇。唯有他血性不足,口条不顺,日常表现的甚至可以是文弱可欺。文臣们看不上他,武将们也瞧他不起,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存在感极低,看着温善软弱的人物竟然敢在大殿上破口大骂。

    骂的粗俗无比,对象还是他自个儿的岳父。

    皇帝和群臣均是目瞪口呆。

    连褚源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远远辍在褚霖身后,被禁卫带过来的王夫人则是神色怔然,一脸苍白。

    王长安要气死了,想他一生好脸面,现在竟然当众被女婿抽脸,只觉得大殿上根本没法待了,“噗通”一生跪在地上,怒急进言:“淮阳候这是狼子野心、无法无天了啊!”

    众臣看着翁婿两人殿前开撕,已隐居很久的太傅沈昀也被带了来,心里这才回过味来,褚王两家不是打闹,今日怕是要闹个你死我活了。

    于是收了看笑话的心态,谨慎起来。

    褚霖骂过王长安之后就解了气,也没搭理他,整了整衣裳,回过身恭敬地扶着沈昀,待王氏到跟前后,三人一起在殿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傅,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起,六福,给太傅看座。”不管皇帝心中如何做想,行为上倒是很恭谨谦和,从龙椅上站起,快走两步将沈太傅从地上扶了起来。

    六福极有眼色地使人搬来椅子,放置在皇帝下首。

    沈太傅也没推辞,拱谢过以后,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皇上。”沈太傅拱道:“臣今日前来是为褚源的身份。”

    皇帝垂旒后的脸瞬间放了下来,语气却似带了兴趣,瞥了一眼人群后面的褚源,笑道:“哦?难道少卿真如王爱卿的,是我的侄儿?那朕可得好好确认一下这个亲戚。”

    群臣也再一次忍不住嗡地一声炸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皇上。”王长安再一次开口,脸上展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我就淮阳侯府偷龙转凤,私养皇子,他们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皇上不要被他们骗了,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皇帝此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呵斥道:“你给我住嘴!”

    空旷的大殿上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讲话了。

    “王氏,王长安褚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宣和太子之子,此事可是真的?”皇帝坐正了身子,语气平淡威严,神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他垂旒后的眼睛不停地在王长安、褚源、褚霖、沈太傅四人之间打量,想要判断今日这一番闹腾是王长安狗急跳墙,还是四人串通一气,合伙布局。

    若是四人串通一气、合伙布局,那王长安这个叛徒今日必须死。

    若是王长安狗急跳墙,那他必定还有后

    永康帝面上不动神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王长安的段之脏,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若是有后,那他今日就可以彻底扳倒淮阳侯府,解决褚源这个心头之患。

    就是沈老头儿在也没用。

    永康帝看着褚源,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王夫人原本好好地在家里吃早饭,被禁卫闯门而入的时候,她以为是褚源事发,淮阳候要遭遇灭门惨祸了,心里也不算震惊,因为这一天,她心里一直都有预感,但到了太和殿才发现,事情确实因褚源而起,但告发检举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尽管对这个阿爹早已不抱期待,但王夫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心寒。

    她瞥了一眼侯爷褚霖,却发觉褚霖低着头,并未给她一个眼神提示。

    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想了想,她垂头躬身,开口道:“臣妇并不知晓。”

    “你谎。”王长安立马跳了出来,怒道:“你明明对着你阿娘的牌位,褚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生的是个女儿,她丧生于火海。你谎,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王夫人猛地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恨声道:“我没有骗阿娘,我也从来没有不孝阿娘过。”

    王长安被她那充满冷意的眼神吓的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王夫人冷笑一声,咬着牙转头看向正看着她的褚霖,转眼间,眼中就只剩恨意:“接生嬷嬷偷偷告诉我,我生的是个女儿,但抱出去一圈,再回来女儿却变成了儿子,这么些年来,我也想问问侯爷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的女儿她哪里去了,身边的这个又是他从哪里抱回来的私生子?”

    “至于你的丧生于火海”她擦了一把不知不觉间流出来的眼泪,撒眼一圈众人,讽刺笑道:“你们男人不在乎女儿,不喜欢女儿,还不让我一个妇人在乎吗?”

    她喃喃自语道:“我日思夜想,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梦到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却是她被大火包围,一直哭着向我求救,阿娘救救我,救救我,我心痛的恨不得陪她一起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大火吞噬,无能为力”

    着,她瞪向王长安,既讽刺又痛恨地道:“你但凡有个当阿爹的模样,我能向着阿娘的灵牌位求助?你但凡记得我是你的女儿,我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我现在的一切”她伸点着褚霖,眼睛却望着王长安,气的直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都是拜你所赐!”

    王长安顿时脸皮子涨红,下意识看了一眼皇上,恼羞成怒道:“你胡八道,要怪你就去怪褚霖无情无义、虎毒食子,你怪我干什么。”

    皇帝看着状若疯癫的王夫人,眉头微皱,给了六福一个冷厉的眼神。

    这个女人始终是个不安因素,不能让她发疯,不然她敢什么都出来。

    六福心中一紧,立马高声喝道:“大殿之上,不得喧哗!”

    褚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人却走到王夫人旁边,躬身跪下,趴在地上道:“内子思念女,积郁已久,情绪不稳,还请皇上看在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爱女情深上,恕她无礼之罪。所有过错,由臣一人承担。”

    “原来淮阳候真的是生了一个长女啊?”

    “那褚源又是何人?”

    “不会真如淮阳侯夫人所,是侯爷的私生子吧?”

    “啧,想不到侯爷如此心狠”

    一些离皇帝远的大臣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褚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感受到他们频频投射过来的目光,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

    王长安哼了一声:“别以为拿个梦就可以糊弄过去,私生子和女儿不冲突,侯府家财万贯,嫡长女和私生子一起养又不费事,用褚源换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女儿却不知所踪,若褚源身份没问题,淮阳侯府没有图谋我是不信的。”

    完,他便转身向身后的拥趸们使眼色,示意大家加把劲。

    然而那些日常对他溜须拍马的人却纷纷低头,全当没瞧见。

    周良看着孤家寡人一个的王长安,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王尚书言之有理。”

    永康帝瞥了他一眼,面上不辨喜怒:“淮阳候,你解释一下吧。”

    “还是让老臣来解释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龙椅下首的沈太傅微微叹了口气:“褚家忠良,为我李朝付出良多啊!”

    殿后方的褚源抬眼,静静地“看”向沈昀——曾经的太子太傅,先太子去世后,被先皇加封太傅,三朝元老,他的舅公。

    上一世也是在这个大殿上,淮阳侯府被污谋逆,沈太傅亮出褚源的真实身份,不料,却成了淮阳侯府的催命符。

    皇帝以褚家私养皇子,意图谋反为名,将褚家除了褚洵以外的所有人满门抄斩。

    褚源静静地听着周围的一切。

    他知道这一次,若是顺利度过,淮阳侯府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那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欠淮阳侯府什么了。

    余生,他将和夏枢生死相随。

    殿上发生的事,夏枢不知道,他带着丫鬟婆子们刚和褚洵的人汇合,就见看门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来:“二少爷,少夫人,不好了,冯二爷带着禁军要闯进来了,是淮阳侯府谋逆,要搜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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