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晋江文学城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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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枢几人在安县官员们的带领下,到达工地时,已经午时过半了。

    一日当中最热的时候,日头火辣辣地晒着,就算站在树荫下,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

    “王爷,这就是安王府”县令一边擦汗,一边看向毒辣的日头下,裸着膀子、依旧在夯土的众劳力,待看到劳力们有一人躺在地上,似乎晕倒了,立马眉毛倒竖,指挥身后跟着的衙役们:“谁在那里躺着躲懒,来人啊,给本官把他给抓起来,鞭刑伺候!”

    众劳力们对视了一眼,上的活儿全停了下来,眼神沉沉地扫视着来人们。

    只见安县的狗官们围着三个脸色白嫩、颇有姿仪的陌生人,两个男人,一个双儿,似乎就是从京城过来的贵人们。

    而这些陌生的贵人们带着一个双儿下人,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精锐无匹的护卫,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猴子距离瘦脸男比较近,倾斜了一下身子,低声道:“李哥,他们人好像有些多啊!”

    安县这边官员及衙役共十人,新来的贵人一共二十几人,众人心中忍不住骂娘,又有些犹豫。

    他们全朝瘦脸男看了过去,指望着瘦脸男拿主意,若是像昨日那般就来个十来人,他们一哄而上,直接就能将人全给制住,然后打上县衙,抢了县衙的仓库,然后马不停蹄回家,连夜带家人逃进山里,但今日这般,恐怕不可能。

    瘦脸男没回猴子,他咬了咬牙根,怒视着县令:“他昨日受伤太重,撑不住晕倒了!”

    劳力们一听他话,顿时明白了,这是还要干的意思。

    他们悄无声息地握紧了中的钉耙、锤子等工具,阴沉沉地看着县令以及新来的人,全身戒备,打算伺而动。

    “你们都能撑住,就他撑不住?我看是你们皮痒了,欠收拾!”县令被他们那看死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大吼一声:“来人啊,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鞭刑伺候!”

    衙役们拎着腰刀正想往前走,劳力们握着工具的也青筋直蹦,现场眼看马上就要掀起一场血腥的压迫与反抗,夏枢愤怒地开口了:“给我住!”

    县令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去打掉衙役们握刀的,擦着汗道:“都停、停,先别动!”

    劳力们顿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懂这个明显是个下人模样的双儿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握着工具的指攥的更紧了。

    若是情况不对,他们立马就拼了。

    夏枢皱眉看着这些满身血水汗水、脸皮晒的通红、佝偻着腰、眼神麻木死气沉沉的人们,又看了看地上躺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不知咋回事儿的,拉了拉褚源,简单地把情况了一下,然后道:“那人晕倒在地基上,我给他看看。”

    褚源看不到眼前的情况,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县令,冷下了脸:“他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夏枢没去听褚源和县令的谈话,他上前两步朝劳力们招了招:“人都晕倒了,你们怎么还把他放在日头下晒,出两人把他搬过来,我给看看,其他人也别干了,先过来休息一会儿,吃午饭。”

    他看到劳力们粗陋的饭盒、包裹都在树下的烂砖头、烂瓦上放着,估摸着人都在树荫下吃饭。

    安县县城的很,就东西、南北各两条道,安王府就在东北角靠城墙的一块地上,前面东西方向和左面南北方向各有一条街道,街道上的粪便无人清理,臭烘烘的,两旁的民房破旧矮,也就比夏枢娘家的房子好一点,此时院门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整个县城唯一的可取之处是街道两旁种了不少参天大树,枝叶茂密,叫这大夏天的还有个阴凉地方落脚。

    此时他们三十多人就就站在东西、南北两条路交叉口的树荫下,夏枢往南北方向的路上走了走,再次招了招:“都过来,一会儿排队,我给你们都看看。”

    他瞧着这些人后背上的伤都不轻,不仅红肿,还在冒血,估摸着从受伤就没上过药,他拐头问元州:“有没有伤药和绷带?有的话,一会儿给他们分点儿,叫他们把伤口包扎了。”

    元州少见他主动开口求帮助,心中顿时打了鸡血,忙点头道:“有,都在大营里,你稍等,我叫他们去拿。”

    着,便从跟来的禁军中指了两人出来,叫他们回城外驻扎的营地去拿禁军中常备的伤药以及绷带。

    劳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猴子一边偷瞄夏枢,一边低声道:“李哥,他这是要干什么?兄弟们该怎么办?”

    瘦脸男也拿不准:“咱们过去看看。”

    “好。”猴子得了命令,立马朝身后的劳力们使眼色,众人这才凑到一起,抬起地上装晕的同伴,心翼翼地迈步朝夏枢走去。

    “要不,一会儿拿下这双儿。”脾气最急的红脸男压低声音像众人提议:“用他来威胁那些狗官们放下武器。”

    猴子却有些迟疑,没吭声。

    瘦脸男皱眉道:“不他们会不会为一个下人放下武器,就是这双儿,也只是个被人呼来喝去、仰人鼻息的下等人,咱们何必拿他出气。”

    夏枢不知道自己被看作下人,且已经在危险边缘走了一圈,他见地上左一坨牛粪、右一块人粪的,便招呼禁军们帮忙折些树叶,打扫一下地面。

    禁军们见上峰元州没反对,便抽出腰刀砍树枝,将地面上一顿拾掇,铺上新鲜树叶。

    夏枢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劳力们抬着人过来,便招呼他们把人趴着放到树叶上。

    “枢哥哥,你要给他们看病,你还会看病呀!”景璟一直跟在夏枢身后,当个尾巴忙来忙去,帮着铺树叶。

    夏枢够厚的脸皮也禁不住有些红,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元州,抓了抓脸:“跟着府里的大夫学过点儿皮毛。”

    燕国公府给的毒经他看过一遍就记在了心里,后来为确定褚源所中随心能不能用毒经中的解药药方来治,他就把毒经给了宋大夫,让他研究。宋大夫研究的时候,夏枢跟着打下,宋大夫就教了他一些粗浅的医术,只是褚源所中随心已不是初代随心,有初代随心的解药药方,他们也没办法叫褚源治好眼睛,因为始终缺一味药引子。

    宋大夫原是要跟着来封地的,但褚源的暗卫们发现了疑似药引子的消息,宋大夫就带着几名暗卫,去找药材去了。

    夏枢知道希望渺茫,但万物相生相克,他相信只要一直找,终有一日他们会找到燕国公夫人在随心解药中用的药引子,让褚源重见光明。

    景璟不知他的心绪,以为他是谦虚,满脸佩服:“枢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太厉害啦!”

    众劳力们一听他们的对话,先是难以置信,等明白这双儿叫他们过来是要给他们治病时,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趴在地上的同伴是装昏迷,喜的是这个双儿的心好像有些善良。

    只是众人这下犹豫了,是否还要动。

    要动,现在有两个双儿被他们半包围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个五体不勤的贵双,明显是个主子,只要他们将人扣住,就可以反过来让现场的那些狗官以及爪牙们全部放下武器,然后他们就可以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就在众劳力犹豫不决,心惊胆战地担心同伴被戳穿的时候,夏枢放下昏迷那人的胳膊,奇怪地看着这些半弯着腰、围着他们打量的男人们:“他没有昏迷,只是睡着了,背上的伤一会儿药拿来了,你们给他上些药,注意别让脏东西进伤口,十来天就可以好。你们身上的伤也是,抹上药,很快就会好的。”

    劳力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的一口气马上又提了起来,心中凶性大起。

    红脸男脾气最急,此时也想趁动,立马呛声道:“我们连饭都没得吃,哪里有钱买药。”

    猴子悄悄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戒备地看着夏枢:“我们不要你的药,我们买不起。”

    夏枢虽然对这些人抱有恻隐之心,但先前流民们那一遭他已经经历过,此时面对着受尽了苦难的人,他又怎么会不心存戒备。

    见人眼神不对劲,他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将锋利的长刀从绑在腰上的刀鞘中抽了出来——发现匕首打架太吃亏,他便把阿爹的刀从行李中扒了出来,随时绑在腰上——向地上装昏迷那劳力刷地一下挥去。

    众劳力顿时大惊,立马抓着工具从地上蹿了起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你干什”

    然而却在夏枢的眼神示意下,看到地上断成两截的毛毛虫之后,讨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打量着夏枢的眼神,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心也一下子就凉到了底。

    这个双儿连毛毛虫都没碰到,出刀利索,干脆果断,刀风刷地一下就把毛毛虫给截成了两半!

    也就是,不需要靠近他们,这双儿只要轻松地挥一下刀,就可以叫他们尸首两端

    杀鸡用牛刀的夏枢仿佛没看到众人眼中的惊惧与后怕,他漫不经心地收回长刀,重新塞回刀鞘,然后抬眼看向众劳力们:“不要钱,药是免费给你们的。”

    众劳力经过震慑,心中惧怕不已,心想这双儿都如此厉害,其他人估计更不好惹,心中登时一阵后怕,扫了一圈人之后,想要拼一拼的想法再不敢露出来,全压到了心底。

    那装晕的劳力,眼看长刀从自己脖颈划过,更是吓的整个人都软瘫了,趴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一听夏枢的话,连内容都不及细想,就立马哭嚎着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

    话到一半,猴子就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猴子冷汗差点儿掉了下来,忙跪在地上道:“谢谢双儿!”

    其他人也忙跟着就势跪到地上:“谢谢双儿。”

    仿佛心中的不忿已消失,他们已完全臣服。

    “都起来吧。”夏枢不在意地将往上托了托。

    此时褚源也问完了情况,喊了一声:“枢!”

    “哎,来了!”夏枢赶紧上前扶住他。

    两人搀扶着走到众劳力们面前,褚源开口道:“昨日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会为你们做主。”

    着便厉声道:“来人呐,把安县官员全部给我拿下!”

    安县官员们怎么都没料到是这个进展,回过神来就是魂不附体,疯狂挣扎:“救命啊,饶了我们吧!”

    而更惊讶的是这些原本身材佝偻、满脸麻木的劳力们,他们看着突然被侍卫们押起来的安县一众官员,直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