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晋江文学城独家
天边的云层越积越厚,天光也越来越暗淡,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孩童们挥着鞭子,吆喝着牛,大人们扛着农具,呼喊着家人同伴,纷纷往临时居所赶去。
广阔的田野上一片忙乱。
尽管知道危在即,但种子刚种下,就有一场及时雨要落下,所有人都忍不住满面笑容,发自内心的欢喜。
一队巡逻的禁军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听着轰隆而至的雷声,脸上也不由得有一丝放松:“今晚估计可以平安度过了!”
夏枢和景璟骑着马路过,正好听到带队的什长如此和属下话,立马勒停了马,神色严肃道:“不可掉以轻心!”
十人队的禁军不防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忙转身行礼道:“王妃!”
夏枢点了点头,看向话的什长:“雨天声音嘈杂,敌人更容易发动伏击,你带着队伍万不可松懈!一会儿交班后,你代我转达巡逻值守的诸位,这几日内,若哪一位率先发现异常,立下重大功劳,普通兵士提为伍长,伍长提为什长,什长提为百夫长。一人斩获功劳,一队每人奖赏十两银子。”
不止这什长,也不止这一队,实际上各位巡逻的禁军见昨晚无事,今日白天平安,不免怀疑这位王妃土匪要来袭击是危言耸听,又看天马上要下雨,心中就跟着松懈,此时一听赏赐,心头一震,瞬间精神了。
什长带着下一同道:“属下等知错,稍后必会严加巡逻!”
“不错。”夏枢点了点头:“若发现异常,必须立马派人报予本宫。”
“是!”巡逻队齐声应道,神情兴奋!
夏枢和景璟没有在外面多待,骑着马巡视了一圈,见巡逻队们有序巡逻,百姓们已纷纷归家,就回了住处。然后前脚刚回帐篷,雨后脚就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这雨真大。”景璟站在帐篷门口远望,外头如同挂了水幕,视线所及处一片模糊,风吹进来一些雨点,打在人身上生疼。
“今晚土匪应该不会行动吧?”他问夏枢。
“不好。”夏枢皱着眉,摇了摇头。
安县东以及北皆临晋县,西、南被山峦包围,若是土匪从山上出发,首当其冲的就是候庄和西边的宋家村,若是从晋县进入安县,则北边的赵家村和东边的刘家村危险。
县城位于安县正中,其实最安全。褚源叫夏枢带人过来县城,夏枢就知道这里多半不会遭遇土匪,他需要做的就是稳住两千多灾民,以及在某个方位过来求助时,对其增兵。
不过就算如此,夏枢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汤余勾结的土匪势力如何他们并不清楚,元州的现状也不明,敌方若是来个兵分几路,县城也安全不了。同时,若是敌方集中兵力伏击其他方位,他们不能及时应对,救援不力,也会出大问题。
夏枢最担心的就是候庄。
虽然元州和褚源不和,但实际上他俩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汤余抓了元州后,若不想背上害死元州的名声,下一步绝对是弄死褚源,来个死无对证,所以候庄才是最危险的。
“且看这两日吧。”夏枢道。
他心里很不安。
然而这一不安就不安了好几日,直到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县城附近还全无土匪踪迹,别处也无异动。
雨已经连续下了几日,虽然三十日这日已经转,但到处都是泥泞和水坑,行起路来极其艰难。
巡逻的禁军们连续在雨天巡逻了几日,虽然有换班,各个还披着百姓们用荒草制的简易蓑衣,但还是弄的浑身狼狈,不是泥就是水,连换洗衣物和鞋袜都见了底。
“不会是玩我们的吧?”私下的时候,几个什长、百夫长凑在一起,有人就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谁知道呢。”有人回答:“不过明日就进入六月了,再坚持一晚,若今晚还平安无事,明日老子就不干了!”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好,若是今晚所谓的土匪还不来,明日咱就一起找他撂挑子,他爱怎样怎样,老子以后再也不听他的话了,随他玩去。”
“还要找他要法,兄弟们辛苦这么些日子,就为了能立功,多拿些饷银,他这么玩咱们,总得付出些什么!”
“对,必须要法!”
“明日上午,兄弟们集合,三百多人一起上,就他一个双儿在这儿,谅他也不敢不给法!”
众什长、百夫长们一番商谈,竟很快打定了主意,要明日找夏枢算账,逼他给出好处来。
一个个想想明日,只觉得几日以来的压抑全然不见,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仿若白花花的饷银以及更高一阶的职位就在眼前。
只是他们高兴不过一个时辰,帐篷外一个普通禁军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惊恐大叫:“土匪来了!”
此时的夏枢已经得到消息,吩咐景璟、红杏等人敲锣打鼓把灾民们聚集起来,全员拿着农具,跟在巡逻值守的普通禁军们后头,由夏枢领着,和土匪们对峙。
灾民们早先就被通知了土匪可能会来,尽管害怕,但心中早有准备,一听锣鼓声,拎起农具就朝声音处跑,因此,当帐篷里几个禁军头头得到消息赶到现场,现场已聚集了乌压压一片人。
虽然其中大部分是妇人和双儿,但人多势众,沉沉的目光盯着土匪们,还是让己方气势大振,让对面七八百个衣衫破烂、满身戾气的土匪脚步犹疑。
这些土匪中有一半都满身泥巴和血污,似乎已鏖战过一场,狼狈不已。而土匪头子则是一长着八字须、气质猥琐油腻的矮个儿男人,穿着灰扑扑、脏兮兮的短打,身上也挂了彩。
眼看现场人越来越多,百姓们拎着农具四面八方赶来,那土匪头子似乎有些忌惮,后退了一步,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个身穿箭袖长袍的男人便被一个一脸络腮胡、身材魁梧高大、持长刀的土匪押了上来。
“王妃,救救我吧!”一看见夏枢,那箭袖长袍的男人,也就是跟着元州去晋县的杨岩,就挣扎着大声呼救。
众禁军将士皆是一惊,不待夏枢开口,就有一个百夫长急切开口:“杨校尉,你不是和元大人一起去了晋县么?怎么会落在这些人中?”
“元大人出事了,我”杨岩满脸悲伤与害怕,只是话半句便被那土匪头子不耐地打断:“想叙旧一会儿,别耽误老子赚钱。”
那杨岩也不知是不是被土匪吓破了胆,土匪头子不过一句话,他就身子一抖,一脸惊恐的闭上了嘴。
禁军们虽早听元大人出了事,但一直不敢相信,此时从杨岩口中得知,心中不免还是一惊,正想多问一问情况,土匪头子就逼着杨岩闭嘴,不由得大恼:“元大人是不是你们害的?快放了杨校尉。”
“元大人是哪个老子不认识。”那土匪头子嗤笑一声,拍了拍杨岩的脑袋:“若想让老子放了他,不是不可以,拿两千头牛来换!”
两千头牛?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这不是抢劫吗?”禁军们瞬间大怒!
两千头牛在这偏僻的郡县,至少得两万两银子,还属于有市无价,土匪们可真会挑。
“老子就是来抢劫的啊!”那土匪头子油腻腻一笑,又拍了拍杨岩的脑袋:“你们就给不给吧?不给呢,老子就杀了这个狗屁校尉,然后就和你们来硬的,叫你不给也得给,不仅叫你们全部搭上性命,还要你们永远也不知道那元大人在哪里,给了呢,老子就大发慈悲放了这狗屁校尉,咱们各取所需!你们看看要选哪一个,老子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王妃救救我呀!”
杨岩好似很害怕,土匪头子话音一停,他便开始大喊救命,听的禁军们各个心浮气躁、着急不已。
有百夫长是杨岩的属下,一看上峰被人挟制,叫的如此凄惨,终忍不住率先开了口:“王妃,这请你救救杨校尉吧?”
“请王妃救救杨校尉吧?”一人开口,其他人为向上峰表衷心,也跟着开口。
更有心思深沉者出言道:“王妃,元大人至今情况不明,需得尽快救下杨校尉问清楚情况”
那杨岩立马大声嘶吼着道:“王妃,我知道你因为一些私事不喜元大人,但求你看在元大人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救救元大人吧!我出身不好,贱命一条,但元大人却是京城燕国公府的公子,身份高贵,不容有失,再者他还对你和王爷忠心耿耿,护你们良多,求你能摒弃私怨,发发好心,不要见死不救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禁军们心里都不出的反感。
不是反感杨岩,而是反感夏枢这个王妃。
毕竟他们一群跟着王妃而来,大多都是先看元大人对王妃一往情深的面子,怕元大人回来会生气他们不听王妃的话,后才看王妃向元大人推荐他们升官发财的允诺,一切的基础就是元大人。
若王妃真的对元大人见死不救,他们也没必要再听从他的吩咐。
毕竟最毒双儿心,连对他一往情深的元大人他都不顾,那从他嘴里出的话,还有什么可信的?
更别他们这些个禁军,出身平凡,不远不如元大人,就是连杨岩都不如,若某一日他们遭难,是否也会像今日这般被这无情无义的王妃视若不见,随心抛弃。
禁军们心思浮动,,夏枢仿若不知道一般,他神色淡淡地看着杨岩,听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叫求救。
“王妃,快救救元大人吧,元大人现在凶多吉少了!”
“元大人对你情深似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王妃,元大人私下里为你做过多少事,一路上护你安危,你不能铁石心肠,对元大人用过即扔啊!”
“求你行行好,元大人现在真的很危险,他快要不行了”
一盏茶的时间,杨岩声泪俱下,哭的浑身颤抖,嗓音嘶哑,就在禁军们听的心底发凉、如坐针毡、越来越受不住的时候,夏枢才终于开了口。
他打量了一下那土匪头子,神色莫名地道:“所以,你哭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么多废话,元大人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呢?”
杨岩顿时一噎,所有人也都是一愣,这才从驳杂的情绪中回神,反应出来情况不对,忙道:“对啊,杨校尉,元大人到底在哪里呀?”
“你快出来,咱们去想办法营救啊!”
禁军们顿时急了,心道这杨校尉平常办事也没这般不靠谱啊,怎地磨叽半晌,连个元大人的情况都没给出半个字。
“我”杨岩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解释些什么,那土匪头子立马喝止了他:“时间到了!”
他转头看向夏枢,神色沉了下来,眼睛阴鹫地盯着夏枢:“你这是不想换了吗?”
“换啊。”夏枢奇怪地看着他:“本宫什么时候不换了?”
他扫了一圈禁军,瞧他们神色惊讶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敢相信,便勾了一下唇角,道:“尽忠职守,竭尽全力保护我和王爷的人,对本宫来就是自家人,不出身显贵的元大人,就是普通禁军,若是能救,别是两千头牛了,就是两万头牛,本宫也愿意拿来换他安好。”
夏枢这个王妃不愿救人,禁军们反感他,心生反意,但他愿意拿两千头牛救人,禁军们又不由得觉得代价太大。
“两千头牛太多了,王妃,不能他们要多少咱就给多少啊!”有人立马就开始劝起夏枢来,觉得他年纪轻轻不会和人斡旋,缝过大,不知民间疾苦,竟然人家要什么,他给什么,不禁肉疼!
更别牛这玩意儿给出去之后,买都不好买到,没了牛,以后封地的百姓们种田肯定要作难。
连景璟都觉得枢哥哥此举不妥,忙在他身后声道:“可以商量着给银票,牛是万万不能给的。”
所有人都没想过和土匪们干一架,只想着拿钱赎人!
夏枢也当作好似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看向土匪头子:“杨校尉一路跟随保护元大人,但最终元大人无影无踪,疑似出事,杨校尉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本宫面前,被你们拿捏着朝本宫求救,只元大人出事,却绝口不提元大人出了何事,现在在哪里。本宫不知他是生怕自己命贱,将元大人的消息告知本宫后,本宫只愿救元大人,不愿意救他,还是他被你们拿捏了,元大人实际上是在你们上或者已经被你们杀害,他不敢也不愿出实情,生怕他没有价值,本宫不救他。所以本宫要搞清楚,元大人是否在你们上,是否安好,到底出了何事?”
“对啊!”禁军们也反应过来:“杨校尉,你口口声声元大人出事,他出了何事啊?”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故意骗大家呢?”
虽然王妃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是自己人,他都会拿两千头牛去换,大家听了心里很舒服,但心中还是有底的,普通禁军,哪怕是杨校尉,命都是远不及元大人值钱的。
这杨校尉了恁多废话,却不提元大人的关键消息,他可能真的是怕王妃只救元大人,不救他,所以任大家都担心元大人担心的不行,他还半句不漏口风。
一时间,所有禁军都不由得对杨校尉怀疑起来。
夏枢本是问那土匪头子,只是土匪头子尚未回答,杨岩就大声道:“王妃,元大人还活得好好的。”
他似乎非常硬气:“我承认不当众出元大人的消息有一部分是怕王妃不救我,但我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元大人出身燕国公府,他是万不能出事的,否则王爷怕都不好向皇上和燕国公府交代。我不元大人的消息,是怕王妃对元大人有私怨,一旦知道元大人的消息,就转过头私下里拿着财物叫土匪们对元大人痛下杀,把元大人之死的所有罪责都推到土匪头上。所以我必须确定王妃连我这个人物的命都重视,愿意出巨额财物赎回我,并且叫所有土匪远远离开,王妃保证不和他们再接触,我才敢把元大人的消息尽数告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发展了。
夏枢摸着下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思虑周全啊!”
“我也是为了元大人!”杨岩挺胸道。
“所以,你到底换不换?”土匪头子不耐烦了。
“不换!”夏枢没有半分犹豫,冷笑一声:“你们杀了他吧,本宫是不会拿两千头牛换他的。”
“当然,若是你们从他嘴里逼出本宫想要的消息,本宫可以立马给你们两千头牛!”夏枢着,也不管所有人惊愣住的神情,冲银星招了招:“你带人去把两千头牛准备好!”
银星看了眼主子,和银月对视一眼,姐妹两个低着头退出了人群。
“你怎么能这样?”杨岩大惊失色,拼命朝夏枢这边挣扎:“你不是普通禁军,你都可以拿两千头牛换,你话不算话!”
“本宫是这么过,但本宫也了是尽职尽责、尽心保护本宫和王爷的自家人,本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他安好。”夏枢冷哼道:“你不把本宫的财物当财物,拿元大人的消息威胁本宫,你算哪门子的自家人!”
完他也不理杨岩,直接和土匪头子道:“只要你们能从他嘴里逼出元大人现在在何处,并杀了杨岩,牛就是你们的了!”
众人:“!!!”
夏枢这一方所有人的惊呆了!
“王妃,这”禁军们,包括景璟都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怎么。
而土匪们那边就更搞笑了,那土匪头子竟下意识看了一眼杨岩那边,握长刀,后退一步,谨慎地盯着夏枢这边。
双方剑拔弩张的同时又异常沉默。
而这一沉默,夏枢这方的人就回过味来了,难以置信地瞪着杨岩:“你和土匪是一伙儿的?”
“元大人呢?”景璟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他是不是被你们杀了?”
“王妃,我知错了,我是被他们逼的!”杨岩突然挣动着大哭起来,指着抓着他胳膊,将刀架在他脖颈上的大汉就道:“他才是土匪头子,元大人被他抓进深山里,所有兄弟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他们要我配合他们行事,否则元大人就会凶多吉少,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谎的!”
“哦,除此之外呢?”夏枢眼睛扫过那络腮胡男人,问他道:“他们还有没有旁的打算?”
“有、有”杨岩似乎不怕死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赶紧道:“他们昨日抢劫候庄,但偷鸡不成蚀把米,人员伤亡惨重,今日就又重新纠集了一批人,赶来这边,明面上是要财物,实际上是要在拿我交换财物的时候,趁抓了你,用你威胁王爷,为死去的兄弟们讨个法!”
“什么!”禁军们顿时大惊,回过神来就刷地一下抽出刀,疾步上前,一把将夏枢挡在身后。
七百人的禁军队伍瞬间紧张起来。
对战和他们人数差不多的穷凶极恶的土匪,他们并没有能力保证一定能护住王妃!
那络腮胡却似没主意他们的戒备,放任杨岩完话,他嗤笑一声,刀大喇喇地拍了拍杨岩的脸:“早就警告你少话,不要乱话,你非要多事,老子这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那狗屁王妃把不把你当回事儿。”
着,竟是一捏着杨岩下巴就把他的舌头扯了出来,杨岩顿时大骇,“呜呜呜”他胳膊顶着络腮胡的刀,死命挣扎:“王、王妃,你救救我吧!”
禁军们顿时眉头紧皱,一脸不忍。
“你放开他。”夏枢开了口,他神色平静地看着络腮胡:“你既然能让杨岩这些话,想必也只是为了银钱财物,你吧,要怎样,你才能放了元大人和杨校尉,带着人离开安县。”
那络腮胡松开杨岩,指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才看向夏枢,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元大人对老子毫无用处,日日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你得出至少五万两银子才能赎回他,且得保证等老子带人回山之后,此事两消。”
“可以”夏枢非常好话:“只要对本宫和王爷皆尽职尽责、尽心尽力,本宫愿意拿出足够的赎金换下人的安全。两千头牛并不好赶走,目标也太大,本宫给你三万两银票,你先把杨校尉放了,等你等把元大人带过来,本宫再给你五万两银票,此事就此两消,以后你等再不得进入安县。”
“你倒是爽快!”络腮胡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眼,神情也放松了些,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交钱一交货吧。”
着,便一拿刀架在杨岩脖颈上,一推着杨岩往前走了两步。
所有人都没料到王妃如此财大气粗、谈判进展如此之迅速,都有些呆呆的,还是夏枢拍了拍挡在身前的禁军,众人才回过神来,赶紧让路。
夏枢从怀里掏出一厚摞票子,朝着络腮胡和杨岩的方向走了两步,神情淡然地看着他们。
就在络腮胡和夏枢距离越来越近,只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在一声惊呼中,杨岩突然就被络腮胡一把朝夏枢推了去,然后夏枢中一松,那一沓厚厚的票子就被抢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络腮胡拿着票子,猖狂大笑。
夏枢也嘴角勾笑,然而下一瞬就是脸色大变。
“王妃!”众人谁都没料到这么个突变,目眦俱裂!
原来尚未站稳的杨岩竟是抓着一把匕首,神色阴冷地扭身就朝夏枢心窝里刺去。
眼看两人距离太近,王妃躲闪不急,所有人都慌了!
然而不过一息时间,众人脸上的惊慌就全变成了惊讶,呆呆地挂在脸上,诡异至极。
只见场上的场景已然翻转,原本以为会遭遇毒的夏枢神情玩味,姿态闲适,中一把缀着宝石的匕首,正架在杨岩的喉咙上。
匕首削铁如泥,杨岩稍一动作,脖颈上就有鲜血汩汩流下,疼的杨岩瞬间白了脸。
土匪们那边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脸色都不禁大变,络腮胡和猥琐男对视了一眼,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他!”夏枢挑了挑眉,高声道。
夏枢这一方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他们看到对面土匪犹疑的脸色,他们才隐隐明白了什么,然后就是勃然大怒:“杨岩,你这个叛徒!”
“你们错了,他可不是叛徒!”夏枢冷哼了一声:“他可是这一群土匪的头头!”
众人愕然:“头头?”
“所以,赶紧放下武器,否则就别怪我宰了他!”着,他便将匕首往肉里刺深了两分,杨岩登时惨叫起来。
鲜红的血液也瞬间浸湿了他那干净的衣衫。
杨岩家传渊源,武艺不错,但在京城里也就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疼痛,立马大叫道:“你们赶紧放下武器!”
众人一看这架势,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又气又怒。
“杨岩,你对得起元大人吗?”有禁军怒急骂道:“元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非剁了你不可!”
“他不止对不起元大人,他还对不起王爷和王妃,对不起百姓,一个朝廷官员竟然带土匪抢劫百姓,意图刺杀王妃,他罪该万死!”
“他还拿元大人挑拨咱们和王妃的关系,叫咱们差一点儿误会王妃,他千刀万剐都不够,妄王妃拿出三万两银票赎他。”
一起银票,众人忙瞪向络腮胡,中拿着武器,走近了几步,气势逼人:“把银票还来,否则就杀了他!”
络腮胡原还犹豫不决,此时低头看了眼中的银票,再看了眼杨岩,拎着刀,扭头就跑:“兄弟们,快跑!”
完,便快跑几步,一跃跳上队伍旁边的马,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了人群。
其他土匪昨日吓破了胆,今日硬着头皮来此,本就战战兢兢,没有丝毫战意,本想凭借计谋智取,谁知道还是失败,顿时啥也不敢再想,络腮胡一动,他们也立马跟着撒腿就跑。抢马的抢马,抢不到马的瞬间就被禁军制服,扔了武器,跪地求饶。
银星和银月抱来绳子,很快就把这些土匪绑了个结实。
杨岩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跳起来:“你们快回来!”
然而骑着马的络腮胡和猥琐男哪里还理会他,拿着银票,早就只剩身影了。
“王妃,属下派人去拦截,誓把银票追回!”有百夫长请命。
“不用拦截,若他们马不停蹄地逃,你们就缀在他们身后,吓唬一番,待他们出了安县之后,派人心跟踪,看他们是在哪个山野里落脚。”夏枢把玩着匕首,在被捆了脚的杨岩身边蹲下,不在意地道:“银票不用追,是假的!”
“假的?”不止禁军们,连围观的百姓们都瞪大了眼。
“银票还要用来给大家建宿舍、储冬粮,本就不够用,王妃怎么可能会在这细作身上浪费半分!”景璟道。
细作?
禁军们不由得想起王爷后院那几个美人儿,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再看向杨岩时,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先前私底下还嘲笑过安王的后院就是细作窝,没想到自个儿身边竟然也有,一时间只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安插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心就踩进坑里,遭了殃。
不过虽然既厌恶又恶心,但细作之事太过复杂,不是禁军们能细究的,他们听过之后,就立马抛到脑后,当做从来没听过,然后心翼翼地问起元州:“那元大人”
“你们先派一部分人去追踪土匪,剩下的人把投降的土匪们看牢,严加巡逻,以防那些逃走的土匪发现银票不对,回头袭击这里。至于元大人的消息,待本宫详细审问过这细作再做安排。”夏枢道。
百夫长们见识过他的敏锐和大胆,这下是再也不敢土匪不会来,明日不巡逻了,都老老实实地尊敬应答:“是!”
“你是怎么发现的?”等周围的人都走后,杨岩半坐在泥浆中,神色阴冷。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夏枢大喇喇扛着刀,上下打量他,一副奇怪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你后槽牙那里应该也会有一颗毒药,你为何不自尽?”
先前的美人们身份暴露,计划失败,就干脆地全部自尽,不留下丝毫线索,今日杨岩这般,倒叫夏枢觉得怪异。
“你”杨岩的脸瞬间扭曲,瞪着他,一副愤怒不已,自己受到了侮辱的模样。
“啧!”夏枢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不想死,不由得好笑道:“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做这般模样,要做也该是去你那背后之人那里去做。毕竟咱们之间可没什么怜香惜玉可讲,你若是想死,现在就可以死,我不拦你,你若是想活,那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你不是害怕”杨岩不敢相信,只是话到一半,看到夏枢那讽刺的笑容,就讪讪地闭上了嘴。
夏枢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他是看不得尸体、看不得流血,但经历这么多事,他多少也得进步了,这细作竟然想利用他的心软,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活着的资格。
他不再废话,直接将长刀架在杨岩脖子上,沉声问道:“刀太重,我有些抖,所以元州在哪里?”
元州不在山野里,也不在晋县县衙,更不在汤余府邸,他在晋县县郊一个破烂宅子的地下仓库里。
夏娘和高景找到他时,他正架在刑具上,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短短半个月时间,饿得瘦骨嶙峋。
高景背着他,夏娘开路,两个人摸着黑,在泥泞的土路上一边解决追上来的守卫,一边一路狂奔。
然而一路马不停蹄地,好容易就要踏入安县,他们却在晋县和安县北边的交界处,被汤余带着三四百人拦住了去路。
“元二公子,你若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汤余不像普通的贪官那般脑满肥肠,他长得精瘦,身量中等,一身常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书生味道。
只是这人做起事来,却丝毫没有书生的仁善温和,心狠辣、贪婪阴毒。
元州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肠子胃都快颠出来了,他有气无力地干呕了几声,嗤笑一声:“不必多!”
“既然你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没给你活路!”能的话早就过了,汤余不再多言,一摆,身后三四百人瞬间将三人包围,攻击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夏娘和高景骑着的马便被砍断了腿,三人一同从马上跌落,周围无数兵器齐至,三人,不应该是高景和夏娘两人左支右绌。
“哎,今日是我连累你们了。”元州从未这般狼狈过,他拿着刀,却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能待在高景为他筑起的保护圈里,看高景和夏娘没一会儿工夫就浑身血口子。
然而这并不是最棘的,最棘的是两个原本跟在汤余身边的异族在看到夏娘的刀法后,竟是露出嗜血的笑容,一跃跳入战局。
“你叫老子好找!”那刀疤脸红毛,也就是图塔舔了下唇,露出一个满是恨意的笑容:“原来你竟然在这里,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老子就宰了你,为我大哥报仇!”
着,长刀刷地一下便朝夏娘砍了去。
夏娘却丝毫不乱,她身姿极为灵活,扭身避过之后,就朝人群中冲去。
异族人力大无穷,大刀耍起来呼呼生风,有不注意的衙役一不心就遭了殃,赶紧捂着伤口,四散着躲去。
于是异族加入后,本来以为的雪上加霜形势根本没出现,由于夏娘身姿灵活,衙役们都不敢朝她身边聚集,生怕被异族殃及,然后就造成高景半侧几乎无人,压力骤减了一半。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图塔这个高在,短暂的平衡过后,高景气力不足,很快又陷入了被动挨打局面。
“你们别管我了,赶紧逃!”元州脸上、身上除了自己的血液,就是高景的血液,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他看着这越发艰难的局面,苦笑道:“帮我给枢带个话,就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他在祭奠我的时候,能喊我一声哥哥。”
高景面无表情,一边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了一刀,一边冷声无情道:“你想得美!”
元州:“”
这遗言根本没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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