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拌嘴,晚饭那天江凛就没过几句，怀芷几乎可以肯定，这句话是节目录制后,他特地补录的。

    视频结束,怀芷耳边还徘徊着江凛的那句低音，心跳不止。

    用这把嗓子情话,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这条单人预告片发布于一个时前，评论数已经破万，微博下全是各种鸡叫：

    绝了绝了，姐妹们,这姓江的太会情话了,怀姐拔刀吧（b）

    看以前的新闻和采访,还以为你俩真不认识呢,好家伙，原来是打算让我吃狗粮[dge]

    想他！姐姐,快！！想！他！

    前江白cp粉来报道，可能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当年嗑江凛和白琪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两人同框，只能江凛的眼神差太多了

    楼上的，能不能别带无关人员？你怀姐可不像某人一样,离婚都没办,就开始和各路男人炒绯闻

    评论区尖叫的尖叫，吵架的吵架，怀芷漫无目的地向下滑动翻阅，半晌后，视线一停。

    就在不到十分钟前,某位当事人也转发了官博，并评论道：希望下一次，可以听见你亲口想念

    系统刷新，江凛的留言位置又蹭蹭往上高了七八名，楼内除了尖叫，十有**的人都在评论“送你上去。”

    剩下一分的人，都在疯狂怀芷，让她表态回复。

    她点开江凛的微博主页，视线落在始终不变的关注人数量“”，唇角微扬，缓缓打字回复道：

    ——有人让我“想你”。

    转发微博后，她刚想要退出微博去看第一期正片，就欢快地开始震动——屏幕上，清晰显示着来电人“江凛。”

    “我看见你发的微博了。”

    背景音里传来隐隐的对话声，江凛应该是在游轮上，话时，还能听见海风声和鸣笛，将男人声音衬的越发低沉，

    “那你呢，想我吗。”

    不出意外的话，这句话已经完美被收录进麦里，怀芷没多做提醒，只是歪在沙发上浅浅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江凛声音是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但我很想你。”

    不论如何，我总是很想你的。

    “江总，晚上游轮之旅后，老王他们几个还打算坐游艇去沿海地区逛逛，你也来一起玩？”

    怀芷正要开口话时，就听电话对面有人叫住了江凛。

    听对方声音像是三四十年龄，正笑着向江凛发出游玩邀约。

    “不了，”江凛拒绝的果断，他应当还拿着，怀芷甚至能听清，男人再次开口前的一声低笑，“着急回家陪爱人。”

    “哦？爱人？”

    对方语气惊讶，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追问道：“江总什么时候结婚了？你可别是为了不想来玩，故意扯谎骗大家的吧。”

    话音刚落，听筒内又响起几道附和声。

    “还没结婚，”面对各种惊叹声，江凛依旧波澜不惊，淡淡回应道，“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

    “兄弟，结婚可不是件事啊，你婚前财产公证什么的都做了没，”有人在一旁建议道，夸夸其谈的模样，像是十分有经验，“我和你，女方要是着急结婚，其中肯定有问题，指不定是什么烂摊子，就等着让你收拾。”

    通话还在进行，怀芷将那些“友好”建议一字不拉地听在耳里，似笑非笑地问道：“江总是要谁结婚呀，这么着急？”

    “是我等不及。”

    江凛疏离微凉的声音倏地转为柔和，像是冰雪天地中的一汪温泉，沁人心脾：“重逢后的每一秒，都只想让她完完全全属于我。”

    几秒沉寂后，人群中爆发出嘹亮的笑声。

    “没想到啊江总，居然是个痴情种。”

    “我叱咤风云的江哥去哪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好了，现在我开始佩服女方了，能把我们江哥迷成这样的，得是什么养的天仙呐。”

    “得嘞，江总今天都放话了，那到时候结婚，可一定要请我们去喝喜酒啊！”

    “”

    “江凛，”许久后，怀芷终于在混杂人声中轻轻开口，叫出名字后她顿了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明天下午一点，你有时间吗。”

    -

    第二日中午十二点，怀芷结束杂志的拍摄工作，准备乘车回去。

    “真不用我送你回去？”化妆间里，南夕吩咐助理将礼裙归还，转头和怀芷确认道，“你自己开车来的？”

    怀芷用化妆棉沾了点卸妆油，均匀涂抹在脸上，将略有些夸张艳丽红唇擦净，再抹上一层润唇膏。

    等下要去的场合不适合浓妆艳抹，所以她早早就将脸上的妆容卸去。

    穿上保暖针织外套，她闻言转身，素面朝天的朝南夕笑了笑：“放心吧，有人来接我，已经到了。”

    “又是江凛？”

    南夕刚才看怀芷穿外套的速度，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笑着挑挑眉道：“都不用猜呢，你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你了。”

    “那天的节目样片我看了，实在是有点好奇啊，”见周围人都离开，南夕终于忍不住八卦之魂，凑近些问道，

    “江凛私下里，也像节目上这么腻歪？我怎么觉得，他看着冷面冷心的。”

    “私下里确实和节目上不一样。”

    怀芷眯眼思考片刻，缓缓摇头否定后，在经纪人一脸“我就吧”的眼神中，笑眯眯道：“他私下里，还要更黏人一点。”

    南夕：“行吧行吧，知道你在秀恩爱了。”

    两人从长廊出去，一路上接受着各路人的注目礼。

    自从节目播出，江凛和怀芷的cp词条在热一挂了整整一天，不仅如此，星洋娱乐也转发了那条预告片，还不忘卖萌评论了一句“老板冲啊”。

    民沉浸在嗑cp中，圈内人当然会更敏感些。

    以前的报道都只能算做捕风捉影，这次江凛特意为怀芷露面上节目，可见其真心。

    所以从大清早拍摄开始，怀芷就感受各路神情各异的“注目礼。”

    不过她早就不在乎这些，如同往常一样，淡笑着和工作人员打招呼，然后踩着黑色皮鞋，独自走向停车场。

    跑车停在角落里最隐蔽的位置，江凛臂支着车门，正午暖阳落在他刀削一般的侧脸，五官仿佛精雕细琢的雕塑，高挺的鼻梁架着金丝边眼镜框，臂的黑色衬衫卷起，线条流畅。

    她在跑车前停下脚步，微微附身，屈指敲了敲车窗，等人将车窗放下来，弯眉笑了笑：

    “这位先生，方便搭个便车吗？”

    “当然，这位姐想去哪里，”江凛解开安全带下车，从车前绕过去给怀芷开门，关门时配合地微微鞠躬，

    “是我荣幸之至。”

    摄影棚离她的公寓距离不远，大概开车十几分钟的距离；怀芷想着自己昨晚和怀游过今天要回去，所以就没再提前通知。

    ——然后就见到了，来找怀游学习的姜棠。

    十七岁的女孩身形纤细，穿着纯白色的羊毛衣，正趴在书桌上做功课，在身旁清瘦的怀游衬托下，宛如一只圆滚可爱的糯米团子。

    她粉嫩的脸蛋微微皱着，笔尖一下又一下轻戳在脸上，甜软的声线听着十分苦恼：“怀游，你一步是怎么推算出来——”

    “姐。”

    怀游清淡的声音响起，青年坐在轮椅上的身形清瘦，背脊笔直如松，他视线在门边的男人身上划过，最后重新落在怀芷身上。

    怀芷没想到姜棠也在，她看了眼桌面上整整一排的饮乐多，和江凛一起进屋。

    姜棠见到怀芷进来，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向后推动发出刺啦声，看的旁边的怀游直皱眉。

    女孩圆滚滚的眼睛明亮如星，她看了眼桌面上散落的饮料，似乎也觉得不妥，慌忙藏在身后，乖乖巧巧地和怀芷问好：“怀芷姐姐好。”

    怀游从她里扣出饮乐多，又放在桌上，语调清清冷冷：“慌什么。”

    “我想给姐姐留个好印象嘛，桌子被我弄得好乱。”

    姜棠撅嘴声反驳着，从怀游里夺一瓶，笑眯眯地递给怀芷：“姐姐喝饮乐多吗，很好喝的，怀游都好呢。”

    看着姜棠一脸期待，怀芷失笑着接过，随口道：“怀游什么时候开始，也喝甜的了？”

    印象中，他可是连水果都觉得太甜的人。

    现在居然能喝饮乐多了吗。

    “咦，你不喜欢喝甜的吗？”

    姜棠又拆开一瓶饮乐多，不同的是，这次她还拿起桌上的吸管，插//好才递给怀游：“不喜欢的话，还天天抢我的喝。”

    着鼻腔里短促地轻哼一声，唇边却翘着，笑眼像是两轮弯月。

    怀游接过饮料，指不心碰上姜棠未抽离的后背，发麻的指立即蜷了蜷。

    青年清俊的面容神色不变，只是声音微哑：“你问题很多。”

    “怀游，好好和棠棠话，”怀芷眉心微皱，她很喜欢面前很单纯的姑娘，转身朝她笑道，“这段时间，怀游在学校多麻烦你照顾。”

    “没事啦姐姐，怀游对我很好的，每天都给我辅导功课呢。”

    姜棠全不在意的摆摆，她垂眸余光向下扫过，看见被丢在轮椅扶上的薄毯，双颊气胀胀的鼓起。

    当着怀芷和江凛的面，她弯下腰，动作娴熟自然地将薄毯给怀游盖好，软糯的嗓音气鼓鼓道：“你怎么又不听话！医生啦，你还在恢复期，腿最不能着凉。”

    她奶白色的毛衣型宽松，俯身时领口垂下，露出两排精致笔直的锁骨，以及少女发育良好的玲珑曲线。

    怀游深邃的眼眸微闪，匀称修长的收拢，不自然地偏过头，冷声道：“你很啰嗦。”

    “你再凶我，等下姐姐又要骂你，这次我可不帮你话了，哼。”

    姜棠才不管他什么，用毛毯仔细盖好才满意起身，将桌上的书本收进书包，走到门边和怀芷一家人告别：“姐姐不打扰了，我先回去啦。”

    怀芷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我家就在这个区，”姜棠不敢再麻烦别人，侧过身子，冲着怀游嘱咐道，“还是明天早上六点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哦。”

    女孩道别后转身离开，气温尚寒，她带着保暖的针织帽，走向电梯口时，缀在帽子旁的两个啾啾跟着轻晃，像是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目送人离开，怀芷转身关上门，略显空荡的房间只剩下她和江凛怀游。

    怀游已经将桌上的教辅材料收好，和饮乐多一起平放在腿面，准备将轮椅推回房间，根本没将客厅里的江凛放在眼里。

    “我来吧。”怀芷忙道。

    进屋后她才惊然发觉，这是她第一次进弟弟的房间。

    之前都是让家政阿姨整理好床单书桌，后来出院回家，怀游始终坚持自己收拾，房间布置也不让她插。

    平常房门也都是紧闭，怀芷更不好直接进去。

    她现在推着轮椅站在门边，看着偌大整洁的房间铺满了柔软地毯，还是微微惊讶了几秒。

    不仅是地上铺满地毯，桌角和床角等一切有棱角的东西，都包上了类似保护层的东西。

    只是有这个地毯在，推轮椅实在成了麻烦事，怀芷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推到书桌旁，不由得担心起来，怀游平常是怎么克服的。

    沉默几秒，她忍不住问道：“怎么想起要铺地毯？”

    “她不会摔跤。”

    怀游淡淡回应着，他将腿上的书放在桌面，最后才将已经空瓶的饮乐多摆好，抬起头朝怀芷笑笑：“我看了综艺第一期，所以姐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是陈述的语气，而非问句。

    是“已经在一起”，不是“又在一起了”。

    这一刻怀芷意识到，很多事情可能在最开始就没瞒过弟弟，余光在桌角摆放一排饮乐多瓶上扫过，却突然想到了别的。

    弟弟刚才话里的“她”，原来的是姜棠。

    “所以今天带他来，是为了告诉爸妈吗。”

    清润的疑问声拉回思绪，怀芷有一瞬间的无措，吱唔着回答：“嗯，不过还是想和你一声——”

    “那姐和他在一起，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怀芷听着直皱眉：“当然，你这的是什么话，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怀芷。”

    江凛站在门边，曲指敲敲门板，挺拔身形莫名带来些压迫感：“墓园周末关闭的时间早，是时候该出发了。”

    着要替怀芷推轮椅。

    “不用。”

    清冷拒绝声回荡在房间，怀游扶着轮椅来到衣架旁，取下大衣穿好，背脊钢板似的笔挺，再缓慢稳健的一点点从房间出去。

    十分钟后，三人终于乘上去墓园的车程。

    今天是怀家父母的共同的生日，也是两人结婚领证的日子，所以怀芷每年这个时候，不论多忙都会来公墓一趟。

    日期背后的意义，她没和江凛过，不过今天带他来，其实已经从心里认同了两人的关系。

    春寒料峭，半山腰的墓园对怀游尤其不友好，最后还是妥协，同意让江凛推他上去。

    怀芷捧一束白玫瑰走在最前面，离后面两人总有些距离。

    和上次的秋末相比，枯叶败花已经被冒尖的翠绿替代，过道沿边种满了刚的鸢尾和紫荆花，空气中充盈着淡淡花香。

    “春天是真的到了呢。”

    怀芷弯腰，将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她看着大理石碑上的相片，眼眶被拂面微风吹的微微发红：“爸，妈，我带着怀游来看你们了。”

    “他现在在学校上高二，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很不错，有点时候的神童样子了。”

    “虽然现在腿脚有些不便，但医生只要积极复健，还是有会和正常人一样行走。”

    “至于我我也找到了能信任相爱的人、希望可以携共度余生的人。”

    “”

    怀芷纤瘦的身形在风中越发娇，她低着头薄唇微动，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清她渐红的眼眶，和放下花捧时轻颤的指尖。

    不愿打扰，江凛和怀游都只是远远观望，当怀芷半跪着将碑前的白烛点燃时，江凛突然开口：“我们复合了，几天前的事情。”

    “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我们在一起，她永远你是你一个人的姐姐，这点我不会和你争什么。”

    “呵。”

    怀游懒得话，只是冷笑一声，讽刺意味很足。

    “你是她最在意的人，我是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江凛不想理会一两句的口舌之争，抬眸看向不远处身影，眼神无比温柔：“既然我们都爱她，就不要让她难做。”

    寡言冷淡的青年眼眸一沉，骨节分明的紧攥着扶，冷白的背青筋暴起，他冷着脸将轮椅转过，正面对着江凛。

    他并不是不能站立，只是长达五年的卧病不起，肌肉已经无法支撑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

    怀游抽出轮椅下层的拐杖，掌心撑靠着，然后从轮椅中起身，清瘦但不羸弱的身形如松柏，屹立挺拔。

    除了撑拐杖的臂青筋暴起，他此时看上去，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视线齐平，怀游和江凛的身高难分伯仲，两人在微凉的风中对视，空气中擦出灼人炽烈的火花。

    “姓江的，过去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如果以后你对不起我姐，我不会放过你。”

    怀游冰冷的黑眸仿佛化不开的寒冰，眼底压抑着疯狂而偏执的阴翳：“你知道的，我向来到做到。”

    看着面前不到二十的毛头，半晌后，江凛倏地笑了下。

    “话够难听，”他懒懒挑着眉，面对挑衅不为所动，“你对那个姑娘，也是成天这样凶巴巴的语气？”

    牵扯到无关人员，怀游神情忽地一愣。

    “你喜欢她吧，刚才在家里那个姑娘，”余光见怀芷在碑前缓缓起身，江凛拿着披风朝人大步走去，随意丢下一句，

    “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一句，像你这种臭脾气，喜欢一个人首先要学的，就是怎么人话。”

    “过来人的经验？”

    “你指的是被我姐甩过千百遍、最后只能自己捅自己一刀的卖惨经验吗？”

    “还有，”怀游毫不示弱地回击，冷漠的眸子里是不屑，以及无可撼动的笃定：“我怎么对姜棠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别人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