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饶漫X秦楠(三)
只有她能做到的不闻不问,能放任他出去花天酒地。
饶漫轻轻笑起来,水眸在鹅黄灯照下泛着点星亮,光晕打落在纤瘦的肩头,眼底凝起的情绪迅速褪去。
原来是这样啊。
紧绷的神经在男人开口的那一刹忽地放松,她是最不喜欢背负的人,秦楠的答案既符合他的行事逻辑,也该让她心安。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你。”
楼下的人盯着她,语气悠哉怠懒的,桃花眼却是灼灼;秦楠走到玄关处,弯腰拾起一双毛绒拖鞋,走上楼放在她脚边。
“穿鞋。”
还没到开地暖的日子,脚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寒气直往身体里钻;饶漫低头,脚背一绷将拖鞋勾住,纠正补充道:“准确来,是我们选择了彼此。”
长发垂落耳旁两侧,她抬拢到耳后,抬眸就对上秦楠注视的眼神,自然地笑出后半句:
“反正不是因为喜欢。”
这场婚约,可以为了金钱利益,可以为了体面,可以为了各种世俗之见。
唯独不可能因为喜欢。
既然秦楠想要的就是无拘无束,饶漫的回答就该是他最满意的附和,可男人闻言眼眸一沉,某种夹杂着阴郁和晦涩的压迫感再度袭来。
他转身下楼,声音干涩而冰凉:“我知道不是喜欢。”
“用不着你提醒。”
“”
这又是怎么了?
体会过秦楠的阴晴不定,饶漫穿着鞋回房间收拾行李,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放,秦楠勾起她裙摆时,唇边流露出的笑。
和印象中的轻浮不同,这个笑容是有几分青涩的,如果不是饶漫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用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汇来形容秦楠。
她拎起边那条裙子,确认就是件普通又昂贵的纱裙,梦幻般的水粉色,穿上人仿佛就自带粉红色泡泡。
是她只有几年前——正好是订婚时的年纪——才会喜欢穿的玩意。
-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饶漫就坐上去郊外墓园的车。
入秋气温骤降,金黄的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终也只落得黯然枯败的下场。
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天际,层层雾霭遮挡光线,饶漫看着远处屹立半山的墓园,微微阖上眼,轻轻拨动着脖子上的项链。
回忆如潮水般用来。
真正失去所有的原因,只是一场飞来横祸,雨后酒驾,刺破天际的救护车响彻天际。
她也曾经歇斯底里过,却发现事态无法挽回。
太过冗长的司法程序后,肇事者跪在她面前赔罪,一切都无法挽回,她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无可奈何。
于是近乎是狼狈不堪的,她满心只要逃离,一走就是近两年。
好在她已经不再耿耿于怀,起码能做到坦然面对。
雾蒙蒙的天阴沉,像是下一秒就要瓢泼大雨,饶漫在这一片是湿濛濛中,弯腰将中的雏菊放下——那是母亲生前最喜爱花,至于父亲,也一定会因为母亲喜爱而开心吧。
斜雨细落,她在雨中浅浅笑着,指尖不自觉地碰上那条宝石项链,声音又柔又轻:
“爸,妈,我回来啦。”
像无数疼爱女儿的父母,饶漫从就是在众心捧月里长大,即便是父亲被人陷害、家道中落时,父亲宁可坐牢也不答应商业联姻,最后还是她带着秦楠上门,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父亲才松口。
这条项链,就是那天回家前,秦楠亲给她带上的。
也是他提议,谎称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所以怀芷后来就把这条项链戏称为“一周年礼物。”
秦楠就偏不同意,坚称是订婚信物。
一条项链来代表婚姻幸福,这种事蒙不了活人,骗骗逝/者还是绰绰有余。
雨声渐大,很快就浸透毛衣,黑色羊绒湿漉漉的粘腻在身上,雨水从脸侧滑落,让饶漫忍不住皱起眉头,突然就有些烦躁。
然后下一刻,一把足够大的黑伞稳稳停在她头顶,伞面朝她倾斜。
表情愣怔一瞬,她抬眸,在湿冷雨幕中对上秦楠一双眼睛。
男人在雨中为她撑着伞,将她圈在一方圆形中,身姿挺拔如不倒的松柏,身上混着烟草气的淡淡麝香味,并不难闻。
大雨模糊了秦楠桃花眼里的那点散漫,变得深沉而寂静。
饶漫没想过他会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什么:“你怎么来了。”
秦楠微微眯起眼,抬,将饶漫鬓角沾湿的随发拢到耳后:“下雨了。”
所以呢?
只是下雨,就值得他特意跑过来一趟吗?
那假如她带伞了呢?
扫兴的话她没,看向秦楠半湿透的肩膀,默默往他身边凑近了些,轻声开口:“放心,我没在我爸面前你坏话。”
秦楠勾唇低声笑了笑,胸膛震动着,笑声倒是带着几分真心实意;他将伞柄交给饶漫让她撑着,几步走到碑前,沉默着垂下眼睛。
或许是隔的太近,饶漫觉得自己又产生了些许错觉。
继昨晚那抹笑后,她又一次在秦楠脸上看出,近乎于虔诚的表情。
“饶漫?”
身后响起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饶漫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亮:“空叔?”
黎空是他父亲最好的兄弟,也是树倒猢狲散后,为数不多留下并伸出援的人。
“饶漫?什么时候回国的?”空叔快到花甲之年,还是神采奕奕,他笑呵呵地看着饶漫,又欣慰地拍拍她身侧的秦楠,“伙子又来啦,这是有心了。”
饶漫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不解地看向秦楠:“又来?”
秦楠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是啊,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国外,不是他代来的么,”空叔看着秦楠,无比感慨,“伙子,实话实,当初我和饶漫她爸都不同意这桩婚事。”
“你这个人啊,性子太冷,看着不像良配。”
“不过当年的事以后,我倒是觉得,你还有点男人的担当,”空叔从裤袋中拿出一瓶白酒,拧开盖子,痛快撒在碑前,“和漫的事抓紧吧,也让她爹早点安心。”
饶漫大概知道空叔的“当年的事”,的是什么。
那时一场飞来横祸,甚至没给医院任何的抢救会,通知死讯的电话,就拨给了还在外地拍戏的饶漫。
她乘坐凌晨的飞赶来医院,怕见到血肉模糊的双亲,迟迟不敢进停尸间确认身份,最后只能秦楠代她进去。
那天大雨倾盆,她只记得自己掐着秦楠的臂,指甲陷进肉里,男人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站在她身边替她料理一切。
之后,她就很少再回到这座城市,辗转于各地拍戏,直到后来出国。
“一定的,劳您费心,”秦楠的答应声响起,饶漫收回思绪,就看见男人朝空叔礼貌点头,“我和漫漫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大雨倾盆,墓园的坡路泥泞一片,石阶台上满是雨水冲刷的泥土。
饶漫穿的黑色皮鞋不防滑,踩在湿泥上很容易摔倒,她下意识地想去拽秦楠外套,没想到男人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懒洋洋的腔调依旧:“上来。”
宽肩窄腰,随着下蹲的动作,秦楠倒三角的身材展现的淋淋尽致,饶漫双环住他脖子,腿被一双大稳稳托起,人腾空而起。
秦楠背着她走的很稳,饶漫右撑伞,看着男人侧颜滑落的水滴,一时间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默默把伞往前倾斜了点,她忍不住问道:“很重?”
随耳边落下一道低低沉沉的笑声,混在鼓点般的雨中,莫名带了点宠溺味道。
“不重,”秦楠喉间又滑出一声笑,拖长的尾音像是绒毛做的勾子,慢悠悠地挠的人心痒,“比上次抱你还轻点。”
上次抱她?
别拥抱了,两人从相识到现在,连肢体接触都很少。
大概是秦楠以前抱过别的女人,现在又记错成是她的体重。
心情像是晚秋的天气,阴晴不定又时常下雨,饶漫再懒得搭话,面无表情地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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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后的行程是去星洋娱乐。
虽是卖江凛人情,但昨日爱人的剧本饶漫在接下前已经看过,谈不上有多惊艳,但确实是国内少有的悬疑题材,值得一试。
除了要对接具体细节,饶漫还打算让江凛看看她的本子,听听商业角度的评判。
“可以继续进行,但还需要更完整的细节。”
星洋娱乐二楼尽头的会议室,江凛将策划书放下,淡淡道:“我叫了专业团队来做评估,单从市场分析的角度。”
“当然,我只想要个数字,艺术的事智者见智。”
饶漫放松地靠着座椅软垫,拿起边的咖啡轻抿一口,笑了笑:“对了,你上次过,你和洛星河很熟?”
“吃过一次饭,”这个名字似乎勾起江凛不太好的回忆,男人皱了下皱眉,“不熟。”
“有他的联系方式么,有的话直接推给我,”饶漫曲指敲敲剧本,眼中满是兴致,“或者让怀芷帮忙要下,改日我和她道谢。”
“自己去要。”
江凛闻言黑眸一沉,脸色冷下来,起身就要离开:“等下秘书会叫团队负责人过来。”
意思是让她在这等着。
“气。”
饶漫看过剧本,当然知道洛星河和怀芷在戏中有感情戏。
她只是没想到,江凛这都要吃醋,摇头拿出,给经纪人打电话:
“嗯江凛他不知道,你托人去问吧,越快越好。”
对面回了一句,饶漫听后勾唇轻轻笑了,语气带着点散漫:“我当然着急,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到嘴的肉飞走了怎么办?”
坐在她对面的秦楠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实在不行,直接发剧本——”
她话音未落,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丰韵身材的女人进来,衬衫和包臀裙更显她的前/凸/后/翘,身上喷着浓烈的香水气。
气味之浓烈,几步远的饶漫闻了都直皱眉。
没注意到身后角落的饶漫,女人进来先将文件放下,还特意放在秦楠触可及的位置。
“秦少一个人?”
暗示性极强的问句,女人指滑过秦楠边的纸杯,指腹反复蹭着男人喝过的位置。
见秦楠没出声阻止,女人再次附身,姿势像是要直接坐在秦楠腿上。
“这么浪,没看见还有人么。”
冷淡又勾人的男声在会议室响起,秦楠在座位上无动于衷,长腿交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桃花眸里一派玩味。
骨节分明的抬起,只是再简单不过地勾了下女人下巴,却让暧昧的气氛瞬间升到最高点。
比起沉迷情/欲,男人更像是胜券在握的上位者,心满意足地看着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淡淡道:“回头。”
女人转过身,这才看见角落里的饶漫,慌忙过去问好。
“饶老师您好,我是江总派来和您对接的秘书,团队的负责人马上就来了。”
她不知道饶漫和秦楠的婚约,本能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惴惴不安地看向秦楠。
却发现男人一双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饶漫。
“没事,我不介意,”饶漫十分大度地微微一笑,“我不方便出去,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秘书哪里还敢,何况她直觉秦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迅速找了个借口仓皇逃离。
会议室里很快再次只剩下两人。
饶漫里的电话还没挂,只是突然被打岔,一时想不起其他要嘱咐的事情,只能最后重复一次,让工作室的人去联系洛星河。
“你看上那个孩了?”
通话结束,饶漫反应片刻,才意识到秦楠是在和她洛星河。
在娱乐圈,见不得光的关系再常见不过,秦楠的意思很明显,刻意咬重的“孩”二字,满是轻蔑与不屑。
凭心而论,即使她真“看上了”洛星河,饶漫也并不觉得,秦楠有资格指责她。
桌上还放着资料,她起身过去要拿走,学着秦楠的口吻反问:“那你呢,看上那个秘书了?”
完她想起两人的婚约,不由得失笑着感慨:“我们大概是最不像订婚的一对了。”
“那你,订婚的人该怎么样。”
低沉男声摩挲过鼓膜,饶漫猝不及防被拽住臂,跌坐进一个坚硬滚热的怀抱。
下一刻,双唇被狠狠封住,混着烟草味的气息侵袭,涌入鼻腔,让她一时间乱了呼吸。
除了起初略显急躁,秦楠的吻技其实很好,他耐心地一点点撬开她齿关,舌//尖灵动,一重一轻地挑逗到她躁动不堪,又故意地放慢了侵袭的速度。
男人左环住饶漫瘦腰,右托着她的后脑勺,情//动下的亲吻来的激烈,身/下滚轮椅随着起//伏轻缓,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
饶漫被吻的有些缺氧,脑袋晕乎乎的,她环着秦楠,贪婪地汲取着空气。
然后就闻到丝丝甜到发腻的香水味。
断掉的弦突然重新连接,她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想起刚才两人暧昧至极的**。
如果不是她在场,现在坐在秦楠腿上的,就是那个秘书。
在这一刻,秦楠精湛的亲吻技巧成了铁证:在她不知道的背后,秦楠曾经和多少女人接吻过,又是用怎样的悠闲表情,置身事外地看着她们情//动。
“吻技不错。”
转瞬之间,饶漫就调整好呼吸,她浑然无事地向后退了半寸,然后指腹滑过男人下唇,轻轻蹭去上面的口红印。
看着男人眼底翻涌未褪的情//趣,饶漫眼底浮现笑意,轻声夸赞道:“秦楠,如果你去演戏,一定会是很好的演员。”
她这个未婚夫,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
差一点,只差一点,连她都要错信他还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