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眼见数道攻击悉数被柳寒烟斩破, 羽渊仙子的表情渐渐地由胜券在握转为不可置信。
她为了尽快夺得重霄剑, 下手无半分留情, 而柳寒烟不过化神修为, 并且先前就已负了伤,在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竟能立足不败之地。
这根本不可能!
她望着那双不近人情的紫眸, 叫道:“你是谁!”
忽地, 灵阵中央那庞然大物忽地震动起来,包覆其周身的火焰渐渐退去,露出其下熠熠生辉的铭文, 是一座八角形的高台,恢弘难以逼视, 其中灵力潮水似的往外扩去, 巨兽的咆哮声起,空灵似来自天外,然经久不息似要唤醒这整片冰原。
灵阵之下那片火海,顿时沸腾起来,劫火纷纷涌出, 缭绕那物, 却不靠近,只在附近游走,似陷入灵力的涡流。
“炼成了!”羽渊怔忪片刻, 眼底忽地爆发出一阵狂喜。
柳寒烟虽然毁了那些用以御火的法阵,然而余热不绝,最后关头靠表面那些火, 竟得以大功告成。
巨兽啸声不绝,重霄剑跟着发出阵阵鸣声,似在与之呼和,柳寒烟转过头,紫眸中的杀意渐渐退去,她手一松,却在下一瞬露出决然之色,长身而起,疾风似的往那座高台掠去。
“休想!”羽渊似料得她意图,勃然大怒,双手往前一推,当即凝起一股灵力,利箭似的朝柳寒烟袭去。
这一击凝聚了她几千年功力,哪怕是她自己,也无法以肉身相抗。
柳寒烟却避也不避,生生承受了那一击,而后借其势一举跃上高台顶端,甫站定,她便一口血喷出,落在重霄剑上,原本渐渐散去的煞气再度聚拢,随后她身子晃了晃,再度高高跃起,双手持剑,连身体都化作那剑的一部分往下斩去,连同全部煞气一起奔涌而下。
羽渊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身形一晃就奔往高台,又一掌推出。这次柳寒烟再也承受不住,身子被那股巨大的灵力高高抛起,似断了线的风筝,坠入火海。羽渊还来不及松口气,视线落在高台上,脸色顿时煞白,时常波澜不惊眼中竟露出几分惊恐。
柳寒烟在承受她第二掌时竟松开了手中的剑,而今只见重霄剑深深插入高台中,只留半截剑身在外,剑上血纹时明时暗,与高台铭文上的流光交相呼应。
下一瞬,高台再度震动起来,连带着整座山都摇晃起来,羽渊扑过去,想要拔出剑,可手方触及剑柄,就觉剑气纷涌,她急忙捻诀撑起结界护身,还是被震飞了出去。
随后,凄厉的啸声扬起,不知是来自那方高台,还是来自重霄剑,血色与淡青色的灵光交织在一起,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威力。
碎石纷飞,土地被拔起,整个剑炉像被看不见的巨手握住,所有的一切都扭曲起来。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轰鸣爆裂声,火光一重胜过一重,煞气汹涌似泛滥之水,修士们纷纷张开结界,可没张开一层,就立刻被击碎,足下土地四分五裂,那屹立数万年的铸剑台也在激荡的灵力中碎裂成数块,先后滚入火海中。
天昏地暗,狂风涌动,山体崩塌,地火流窜,恰似书中记载的灭世浩劫即将来临。
“那里,怎么了?”竹茂林指向西北,惊讶道。
只见风雪后,有一道火焰蹿起,将那半块天空都烧红了。
陆临按住嗡嗡直响的青阳,冷声道:“是涿光山,看来有了不得的东西在那,还不止一件。”
只有神物相碰,才会爆发出如此威力。
“阿烛,还在那……”百里宁卿轻声道,她性子跳脱,喜与钟明烛争斗,提及对方时往往都没什么好脸色,此时,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墨沉香,见她正凝神运功,皱了皱眉,催促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羽渊仙子在山道上设下重重迷障,都是以她的灵力构筑,牢固难破,虽然不上多精妙,但想解开还是须得耗费不少时日。若非墨沉香精通五灵门玄门秘术,引出霍成血脉中那一缕属于羽渊的精血,再由竹茂林以此为基施术,他们恐怕还被阻在百里外。
眼下墨沉香头顶不住升起白气,额头也汗珠密布,俨然是施法的紧要关头,虽有竹茂林护法,百里宁卿仍不敢轻易扰,只能任凭焦躁在心底漫延。
须得快一些才行啊……她望向天际那隐隐约约的绯色,只觉不详之感愈发明显。
发生了什么?
长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几块石头下,她稍稍喘了一口气,发觉周身并无痛意应该没有受伤,便伸出手抵住身上的石头,下一瞬便瞥见手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火光,眼底顿时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就和之前一样,钟明烛那簇火保护了她。
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要——她想起那袭被火焰卷住的玄袍,便觉心被刺了一下。抿了抿嘴,她努力将杂念压下,而后推开那几块石头,自那片废墟中走出。
待看清四下情况,总是淡然如她也不禁惊愕地睁大眼。
她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在冰原之上,被若耶拉住,此刻却像是跌入了地底深处,四周热浪滚滚,夹杂着四处飞散的火星,足下是黝黑的岩石,不远处就是劫火肆虐,好似暗红色的河流,缓缓流淌着,将所经之处都融化殆尽。
她仰起头,见顶上的暗色上有一线雪白,便想那里应该与外界相连,可以从那里出去,下一瞬,她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色。
——她竟无法御气飞行。
常人遭遇此事,多半要方寸大乱,她却只愣怔片刻,便抽出剑轻轻一挥,察觉本身灵力尚在,便凝神探起四周来。
很快,她便听得前方有呼救声传来,她立刻往声音来处奔去,那里是个断崖,若耶一只手抓住崖上一条裂缝,挂在峭壁上,大半个身子已然沉入火中,身上是大大的灼伤,若非她另一手以瑶琴结成结界将自己护住,恐怕已葬身火海中。
此处无法飞行,她全部精力都拿来抵御劫火,稍有松懈就要被那火海吞没,是以虽然一时无虞,长久以往,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迟早要被流火卷走,抬头见长离探出半个身子,她先是一喜,但旋即就惊呼道:“快退后,这火霸道得很!”再见周遭劫火并无涌向长离的意图,不禁“咦”了一声。
长离捻诀分出一缕灵力,缠住若耶的手腕要将她拉上来,可一提之下竟没将她拉起分毫。
原来那些劫火仿佛活了似的,正在不断将若耶往下扯,长离定了定心,捻剑诀一划,长剑顿时飞出剑匣,化作一道流光往卷住若耶的火光而去,剑光一闪,若耶附近的火一时散去,这时她另一手猛地一提,便将若耶拉了上来,若耶一踏上实地,连谢都顾不上称就往远离断崖的方向奔去,紧接着就见压下火焰浪潮似的蹿起,往她扑去,若非她避得快,非要被再一次拖下去不可。
长离见得火浪滔天,顿时一愣,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见那来势汹汹的火焰分作两股,避开了她。
而此时若耶已拉开距离,瑶琴一晃,便将那火龙推了回去,过了许久,见未再生变故,才心有余悸道:“它们怎么不袭击你。”
长离摇了摇头,随后瞥见身上时明时暗的火光,心下顿时了然,若耶也注意到她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火光,恍然大悟道:“原来钟明烛施法给你护身,怪不得。”
同是劫火,便不受其害。
“这里是哪?”若耶一边施法抹去身上灼痕,一边张望四周。
长离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在地下。”
那时她被若耶拉住听钟明烛的下落,若耶南下的路被羽渊设障封住,自己不谙阵术,想离开只能求助于钟明烛。
她还不及回答,就听得涿光山那传来绵绵不绝的咆哮,然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清醒时,便已在这里。
与她一样,若耶四下张望后便发觉了顶上那一线白色,不过她已知道此地无法飞行,试也没试便发出懊恼的声音:“这里灵气紊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手一摊,掌心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八荒镜上流纹明暗不定,不时嗡嗡作响,一出现,那断崖下的流火又是蹿起数丈高,见状,若耶忖道:“莫非是神物?”
当今修真界的法器,哪怕是数个洞虚境界法器相叠,也无法令这一整片山地都崩塌。而那些劫火,应是沾染了那神器中的霸道之息,是以想要吞并同为神物的八荒镜。
长离瞥见八荒镜,只觉灵海深处有什么震颤起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同样漆黑的镜子,身子已然紧绷起来。
若耶见状,便想起当日她在六合塔中受的种种非难,抱歉地笑了笑,便将八荒镜收起,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吧。”
“这镜子、八荒镜……”长离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能找到她。”
“她?钟明烛?”若耶迟疑道,听长离“嗯”了一声,她便皱起眉,看看长离,又看了看附近流窜的火星,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长离传信给龙田鲤时,钟明烛其实也传信给慕云和若耶,告诉她们自己已告知长离往事,并且和她暂时冰释前嫌。
可若耶却总觉得长离有些古怪,提及钟明烛时,没有怒意,却也没有什么期盼,字里行间透着踟蹰,倒似在挣扎似的。
“你还想找她报仇?”若耶试探道。
长离抿了抿嘴,沉默许久才轻轻道:“我要找她,问一些事。”
到底有多少事还瞒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利用她——
想到“利用”两个字,她只觉酸涩涌上心头,叫人几乎难以忍受。
若耶见她垂下眼,苍白的面容上显露的竟是难过,心里一震,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长离垂首不语,她又道:“这人一肚子坏水,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这么多年她都没放弃找你,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她要是嘴坏,你也别放心上啊。大不了等找到她了,我帮你骂她。”
她时常抱怨长离不近人情,而今见得她眉宇间那抹脆弱,便一下心软了,想了一堆话去安慰她,连骂钟明烛这种事都搬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不止一次被钟明烛几句激得暴跳如雷又无言以对。
钟明烛之外,从未有其他人这样对待她,其他人不是隔着一层敬畏,就是隔着师命门规,若耶这般坦率热诚倒令长离稍稍吃惊。她虽然自钟明烛那听过往事,知道自己和若耶曾数度交集,但自他人口中听来,终是显得生疏,加上若耶还是钟明烛的帮手,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钟明烛的计划,是以对她一直持有一分戒备。而今见她神色诚恳,不似有任何敷衍,被彷徨失措笼罩多时的心底忽地浮现几分宽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然后轻声道:“谢谢。”
之后,两人寻了一处远离断崖,不会被流火扰到的空地,若耶取出八荒镜,捻了一把灵石,在地上刻起符文来,长离忽地发现那些符文和钟明烛布阵时刻画的图案很相似,便问道:“这些图案,是什么?”
若耶手不停,口中答道:“这是我族文字,传承自上古神族,非我族人,非但看不懂,连依样描摹都办不到。”
长离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她一旦试图照着刻画,不是不成模样,便是脑内忽地一片迷雾,不知不觉停下动作,她思忖片刻,又道:“她也会。”
“什么?”若耶一惊,手一顿,片刻后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想到这驱使八荒镜的法子。”
“你不知道?”
“钟明烛很少提她自己的事。”若耶皱着眉道,“我以前只知道陆临识得神文,他们情同兄妹,不定真的是出自一脉,她会的话倒也不奇怪。”片刻后她忽地“啊”了一声,愤然道:“钟明烛又诈我!”
“怎么?”长离问道。
“当年你被困在六合塔,塔内便是以神文刻咒,她明明认得,却对我不懂,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给她听!”正好最后一笔刻完,若耶起身,气呼呼虚空挥了一拳,“我得找她讨个法去。”
“她总是这般欺瞒人么……”长离喃喃道,“为何不告诉你真相。”
若耶却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算了,她那时候功力未恢复,朝不保夕的,我若是知道这筑基修士竟懂得神文,定要抓了她好好质问。”
她跟随慕云多年,遇事倒也能推敲一二了,完后,她便让长离站到阵中,没有发觉她眼底起伏不定的情绪。
长离已无危险,笼罩周身的火光散去,恢复为最初那簇火苗,漂浮在她胸前,若耶竖起八荒镜,但见灵光一闪,自镜中落入阵中,而后,周围那圈符文上都闪现出淡色柔光,折转几许,最后落在那簇火苗上,许久后,镜中忽地闪过模糊的影子。
那似乎是两个人,长离心一紧,正欲看个仔细,镜面却暗了下去,若耶收起八荒镜,指了一个方向道:“钟明烛应该在那个方向,不过这里灵气紊乱,我也探不出更多,只能先往那走走看了。”
长离立即快步往那行去,若耶急道:“哎,你等等我。”着抹去地上痕迹,追上长离与她并肩而行,道:“那些劫火不好对付,你可别撇下我。”长离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若耶所指的方向是东北,她们掉下去时,所处的位置是涿光山西南,这么一来倒正好要去往涿光山了,走了一阵子若耶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往虎穴走,然而她已在长离庇护下穿过数个断渊,此时若只身折返,多半又要被火卷下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一路上她都旁敲侧击想问出长离和钟明烛间发生了什么,然长离不是“不知道”,就是沉默以对,叫她大大讨了个没趣,但四处火舌肆虐,不时有碎石滚落熔岩中,着实可怖,再一直安静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逼疯了,只得絮絮叨叨起自己的经历来。
原来她和余同半途遇到了前往南明山庄的黎央等人,那些人各个疲倦不堪,灵力不济,她担心他们半途遭遇妖兽,便叫余同护送他们回去,自己则继续北上,进入山地后,龙田鲤等人突然失去了踪影,她以为是自己跟丢了,着急之下四下奔走探,很快就察觉附近修士频繁出没,其中不乏化神高手,她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入了羽渊仙子老巢,一发觉此时,她便想离开,谁知回去的路已经被封住,她只能将希望放在很可能还在附近的钟明烛身上。
这日她正好途径此处,发觉附近有钟明烛的气息,可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就却被几个修士发觉,然后就遇到了长离。
她自顾自个不停,没发现长离在听到龙田鲤等人行踪不明时就陷入沉思。
“那家伙鬼主意最多,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指望她了。”她重重叹了口气道。
长离却忽道:“我师叔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若耶皱起眉头道:“是火正一族的人来报的信,我还以为你知道。”她见到黎央等人时,下意识以为那男子是黎央派来的,那时候时间匆忙,她便没有多问,而今听得长离的口气,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暗道: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我不知道。”长离第一反应却是钟明烛背着她和黎央商谈了许久,又想到前阵子自玉牒中传来的密语,所有的不安和猜忌,化作一根刺深深扎入心中,一呼一吸都牵出几分疼痛。
察觉她面色有异,若耶关切道:“你在担心你师叔吗?他们失踪那一带我都查过,没有争斗的痕迹,很可能是他们发觉了我,设法将我甩开了吧。”
长离没什么,片刻又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从这里传送出朔原吗?”
“这怎么可能?”若耶仿佛惊讶于她竟会问出这种问题,奇怪量了她几眼才道,“朔原灵力匮乏,天气地势又险恶多变,多年来一直没有设下传送阵便是这个原因,你该不会是异想天开,想用这法子逃走吧?”她顿了顿又道:“除非有神器相助,但也太难了,恐怕需要布置数十甚至百年才行,有这时间,走也能走出去了。”
长离眸色一暗,嘴唇动了动,似想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
地下无风雪阻扰,虽然不能飞行,但脚程仍是要比外界要快许多,行了约莫半日,若耶便觉得她们多半已进入涿光山腹中,流窜的火焰愈发多起来。
原本尚有大块地面,那些流火如同流经的河流一般,而今却已成汪洋,她们在火海中的孤岛上迂回折转,方能堪堪继续前往东北,就在若耶觉得前方无路时,地势突然拔高,越过山似的碎石堆,她们竟是步入一条修葺平整的径。
砖石切痕平整,俨然出自匠人之手,约莫是之前被震塌了,中间一段断裂,而下方碎石堆起来,正好让她们离开那片火海。
只是这路上,情况也不比下面好多少,大大的岩石滚得到处都是,她们无法飞行,赶路颇是麻烦,又走了一阵子,前路却被封死了。
那封石却是斩铁所制,长离无法劈开,若耶不敢贸然动用八荒镜的力量,生怕再一次引起崩塌。
她料得附近至少有两件神器,若它们被八荒镜唤醒,一起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她正想劝长离回头,却见她仔细审视那块封石,忽地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堆积如山的碎石扫开,一个巴掌大的凹槽顿时暴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她疑道,随后便见长离取出一枚令牌,将其放置于那凹槽中。
令牌与那凹槽竟正好重合,一丝缝隙都没有,随后便见的火光一闪,水纹似的在斩铁上拂过,之后,那斩铁竟凭空消失了,里面确实个偌大的殿堂。
长离收回令牌,便往里走去。
她见到那凹槽与束火令形状吻合,便想到黎央起的那个凭束火令才能进入的神殿。
神殿修得很繁华,两旁摆着不少珍奇,顶上以明珠点缀,辉火万年不灭,中央屹立着一个三丈多高的雕像。
见得那雕像,若耶当即一声惊呼,那雕像以整块昆仑玉雕成,如今下界昆仑玉为无价之宝,便是手指头大的一块就足以引人争得头破血流,这里却有这么大一块,纵然她看尽了东海的无尽宝物,一时间也被慑得不出话来。
“这是谁?”她问道,目光却落在雕像写镌刻的铭文上,便再一次惊呼出声,甚至比上一次还要难以置信,“天帝昊天!”
可长离却只看了一眼这雕像,就急不可耐往后面跑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着急。
就算那女子和她生得一模一样,她也只是有些好奇,此刻她却是如此迫切,仿佛那是她等待了很久的事,自出生起——或者出生之前,就渴望不已。
稍的后殿很快出现在面前,她手一扬,将束火令掷入那凹槽中,而后不等那方斩铁全然消失,就闪身挤了进去。
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那是她的脸。
一模一样,宛若出自同一个模子。
可那不是她。
“琢光……”她轻轻道。
那声音,仿佛来自梦境中的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