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那一瞬，赵子墨感到寒意爬满全身，他有些后悔刚刚动作，又觉得自己长老颜面被挑战太过可恨。

    “子墨，过分了。”高位上坐着的掌门不赞同道，“事情还未了解清”

    “实在是这弟子胆大包天，目无师长。”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弟子吓到，赵子墨激动地打断了掌门的话。

    大殿陷入沉默。

    掌门表情不明，林至柔微翻白眼，而赵子墨还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依旧满腔怒火地瞪着谢叙。

    站在一边的楚清问没想到这赵子墨比里还要让人讨厌。

    他余光注意到谢叙被烫红的背，微微凑近，想问谢叙疼不疼，又觉得这话实在多余。

    都红成那样子了，怎么可能不疼。

    王垚左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话了，再次把事情从头至尾了一遍。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当时我迷迷糊糊听见陈沣师兄大喊谢叙要杀人，之后就没声音了。待我醒来后，不仅不见陈沣师兄，谢叙还对我动。若不是我躲得及时，现在也已消失。就是谢叙杀了陈沣师兄，将陈沣师兄的尸骨毁掉后又想杀我。请师尊，掌门为我和师兄做主。”

    楚清问抿唇，他当时眯着眼睛偷看的时候，这王垚明明被吓得动弹不得。

    谢叙之前的话没错，他要是想杀人，王垚就算躲也躲不掉。

    楚清问收起思绪，：“王垚得不对。”

    “谢叙，事情可如王垚的那般？”掌门直接略过楚清问，开口询问谢叙。

    少年没话，只将中的茶盏放在一边桌上。

    他刚放下去，茶盏就直接碎裂，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掌门，师弟已经把该的都了，王垚的话算不上证据。”见谢叙沉默，楚清问连忙，“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我可以替师弟”

    “闭嘴。”赵子墨打断楚清问的话，“这没你话的份。”

    他朝掌门道：“师兄，我看要将此人逐出宗门，才能宽慰我那可怜的弟子。”

    “好歹也是怀真的弟子，怎么也要等怀真回来了再行处置。而且你怎么知道你那弟子一定就是死了？”

    林至柔似提醒着什么，慢悠悠地：“万一谢叙要是没杀人，你这一通处置，岂不是寒了人心。”

    “放屁！”赵子墨瞪着林至柔，完全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这弟子一看就心术不正。我当初就了，这种人进我太一宗万万不可，结果白听非要收他。还我弟子是叛徒，我看他才是叛徒。”

    谢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大脑被凌乱的声音侵占，他早已听不见其他人的话。

    “他们没有证据就这么冤枉你，谢叙，你怎么忍得了？”

    “就是，那人还差点伤了你的师兄，实在是不可饶恕。”

    “”

    脑海里闪过楚清问苍白的脸，谢叙眼神微暗。

    声音发觉他被动，更加卖力：“杀了这些人给你师兄解解气。”

    “对，他们敢这样随意对待你的师兄，罪不可恕，杀了他们！”

    谢叙指微动，意识濒临崩溃间，闻到了一点清香。

    是楚清问身上的味道，很淡，平时不凑近根本闻不到。

    眉眼间的阴霾散去，他偏头看向楚清问。

    站在那里的男子低着头，绷着身体一点点往外挪，碎步看得人莫名想笑。

    风从殿门外吹来，他瑟缩了一下，脸色白了几分。

    想溜去给白听报信，让他尽快回来给他们撑腰的楚清问感觉到哪里不对，抬头对上谢叙那双毫无情绪的黑眸，登时有些慌。

    他想替谢叙话，两次都被忽略和打断后又有些纠结，不知道再次开口会不会被人怀疑他不是真的楚清问，引来杀身之祸。

    不管如何，也比被反派记恨好。

    想到这，楚清问转身，也不去想着找外援了，大声道：“我可以为我的师弟作证，他没有杀人。”

    “你？你是他师兄，和他一伙的，你的话有什么用？”赵子墨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闭嘴，别打扰我们。”

    “刚刚就听你为你师弟话了。”倒是林至柔来了兴趣，调笑道，“但你不是讨厌你这个师弟的吗？现在为他作证，你确定？”

    她虽是在笑，目光却如炬般不断审视着楚清问。

    就知道肯定会被怀疑。

    楚清问挺直背脊，撑住林至柔的审视，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之前是因一些误会，现已解开。在妖兽伤人前，陈沣就已将我打晕，他觉得我太废物，所以没对我下，是留我回宗门通风报信。”

    “一派胡言。”赵子墨不淡定了，又拍桌子。

    楚清问直接把他当成被剧情影响到智商下线的人物，没有理会，继续道：“等我醒后，听见陈沣要杀人，我怕被发现，只能假装晕着。在陈沣动杀人时，是师弟阻止了他，两人打起来，陈沣落入下风，想走被师弟阻止”

    到这里楚清问一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谢叙为什么停住，看上去像是被梦魇缠身般，陷入了某种挣脱不了的困境。

    “师弟因头疼难耐，短暂失去意识。陈沣见此想借杀人嫁祸于师弟，被师弟再次阻止后，故意留下冤枉师弟的话逃走。之后王垚醒来，吵个不停，师弟被吵得更加头疼，控制不住自己，对着石头挥了一剑，并不是想杀王垚。若师弟真杀了陈沣，还回来做什么？”

    “况且，”楚清问挺直背脊，声音抬高：“我师弟如何能将陈沣尸体毁到毫无痕迹？”

    “住口。”赵子墨理智全无，只剩勃然大怒，“师兄，这弟子为了维护师弟，满口谎话，不可听信。”

    林至柔笑道：“他之前那么讨厌自己的师弟，整个宗门都知道，现在出来维护，定是连他这个讨厌师弟的都觉得师弟太冤。”

    “你”听见林至柔为他们话，赵子墨气得挥挥袖子，一个字都憋不出了。

    然而林至柔话锋一转：“既是如此，你一开始怎么不为他话？”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楚清问还算镇定：“我了，赵长老觉得我在撒谎，不相信，还打断我的话。”

    被点名的赵子墨瞪着眼睛，本想骂人，被林至柔斜睨了眼，才硬生生忍住：“你本就在胡八道。”

    “我也不服。”眼看事情即将反转，王垚反驳道，“楚清问之前就一直在维护谢叙，现在为了替谢叙开脱，肯定乱编瞎话。至于尸体他就算没毁也，也藏起来了。”

    到最后，王垚差点咬住舌头，自己都觉得的话站不稳脚跟。

    之前太过于气愤，下意识认定是谢叙杀人后毁尸灭迹，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可能。

    谢叙只是个筑基，筑基修为哪里能毁掉尸体不留半点痕迹？这恐怕只有化元修为的人能做到。

    赵子墨退一步道：“那在事情调查清楚前，先关他去静思崖。”

    静思崖是犯错之人去的地方，在里面关上几日，出来后不管真相如何，都会被贴上犯错标签。

    楚清问微微一笑，想送给赵子墨一个中指，强行忍住了。

    掌门忽然沉声：“子墨，你那徒弟有没有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赵子墨一愣，就听林致柔鄙夷道：“师兄的意思是，既是你徒弟，命牌肯定在你那里，有没有死，看下命牌便知。师兄和我在这儿只是想听他们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你光在那里瞪着眼睛生气指责人。”

    太一宗内门弟子都会有专属命牌在自己师尊中，如果生命受到威胁，或者已经死去，命牌就会出现反应。

    赵子墨还真完全忘了这茬，也不好林至柔语气差，尴尬起身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应是我太担心所致，让掌门师兄看笑话了，我现在就回去查看。”

    楚清问心你那哪里是太担心所致，明明就是无脑，见他要走，立刻开口：“我和师弟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赵子墨飞身离开，“待我查完命牌再。”

    大殿安静下来。

    王垚无事做，便死死地盯着谢叙，不断磨牙。

    谢叙则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楚清问见他唇色惨白，走近后温声道：“师弟别怕，师兄保护你。”

    其实楚清问自然知道谢叙不怕，也知道谢叙一直沉默是觉得没必要和赵子墨废话。

    但这个时候他点温柔关心的话，应该能加点好感吧？

    谢叙抬眸，眼神冷淡疏离，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他哑声：“谢谢师兄。”

    声音太哑，还有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楚清问想到他在山洞时的样子，忍不住：“可是头疼又犯了？”

    里明明没写谢叙头疼过，可现在他竟然会时不时就头疼，也是奇怪。

    谢叙点头，又将眼睛垂了下去，不想多话的模样。

    赵子墨这时走了进来，见他脸色像泼了墨一样黑，楚清问就知道陈沣的命牌绝对没事。

    “可是完好无损？”林至柔更加觉得赵子墨蠢，“师弟，你也太心急了。刚刚那般对两位弟子，怀真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赵子墨板着脸：“就算命牌无事也明不了什么，只能我那弟子运气好，逃出去了，没被谢叙杀掉，”

    “就是，这也只能明，谢叙没有杀人，可是他伤人了，也确实有杀心。”王垚附和出声。

    “他会炼体之术，是三长老教的吗？”

    林至柔和掌门同时看向这句话的谢叙，神色凝重。

    楚清问眨眨眼，太一宗五座峰，掌门住太一峰，师尊白听住竹息峰，主剑术。

    大长老韩飞尺在见鹤峰，弟子通晓与兽话，二长老林至柔在无名峰，弟子炼器炼药都精通，三长老赵子墨在九龙峰，弟子精通画符。

    而南洲大陆一共有五大门派，第一的是太一宗，第二凌云宗，第三水天宗，第四问剑宗，第五寒山宗。

    其中凌云宗一直想坐第一，水天宗中立，问剑宗与太一宗交好，寒山宗看不顺眼太一宗，依附于凌云宗。

    而炼体之术便是寒山宗功法，再加上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不免让人怀疑。

    楚清问最初以为谢叙是懒得和这些人话，现在看来，他早就知道该什么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为什么开始不？是想看闹戏还是觉得自己了也会被打上谎的标签？

    越想越乱，楚清问干脆不想了。

    林至柔看向赵子墨，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笑道：“师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学了炼体之术吗？若是其他功法也就罢了，这寒山宗的他是如何学到的？”

    赵子墨话也不是，不话也不是，僵了半天，有些颓然。

    谢叙淡声道：“弟子在山洞时，妖兽第一次发狂，陈沣就在妖兽背上，第二次发狂陈沣刚接触完妖兽。”

    王垚回想还真是这样，有些怀疑人生。

    “他本想借着妖兽发狂杀死我们，没想到最后妖兽跑了，只能自己动。”谢叙盯着赵子墨，“处理妖兽一事最初只有我和几位师兄，三长老的弟子却突然参与其中，不觉得奇怪？”

    赵子墨不出话。

    下山这件事，确实是陈沣求着他去的，其他弟子一听可以下山，也跟着申请。

    之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细想，确实诡异。

    “我知道了。”楚清问适时开口，“定是有人见不得师弟和五师弟天赋极佳，想趁杀死他们，以免日后宗门人才辈出。实属可恨。”

    这话完，掌门和林至柔脸色都变了。

    赵子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对掌门行礼道：“是师弟蠢笨，差点被蒙骗了。师弟一定会找到陈沣，对此事了结。”

    完后，他再无颜面继续留下，带着王垚匆匆离开。

    事情差不多解决，林至柔看着楚清问两人，似笑非笑道：“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楚清问松了一口气，忽略她直勾勾的目光，行礼后迅速离开大殿。

    一回到住所，他就直接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头疼。

    原身讨厌谢叙一事太多人知道了，是个人都会对他为谢叙话奇怪，特别是林至柔，楚清问觉得她已经怀疑自己了。

    不过他只是灵魂换了个人，身体还是原身的，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咬死不承认。

    *

    楚清问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全闷在房间里，无聊就练练字。

    他想让自己的字迹和原身像一些，但无论怎么模仿，都只有七八分像，若是有熟悉原身字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肚子有些饿，楚清问放下笔，想出去找点吃的，开门时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微微一怔，下意识后退几步去关门。

    结果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被一只迅速阻止。

    透过门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少年黑沉沉的双眸。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楚清问片刻，缓缓将门打开，不由分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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