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杜雁蓉着话时,她身体微微摇晃一下。她似乎是酒醉了。

    “郡王妃，您当心。”兰香赶紧上前去搀扶。至于钱珍珠可不敢上去凑这一份热闹，毕竟钱珍珠是一个孕妇。

    “没事儿。”杜雁蓉摆摆，她一边笑着回话,一边褪下腕上的镯子。杜雁蓉道：“这镯子是姑母赠我的,我如今转赠给钱妹妹。就当今日的添头,再添一份喜意。”

    兰香看着郡王妃褪下来的镯子，她眼热。兰香也是识货的,她认出来这是好物件。不提旁的,单单是价值不菲的就惹眼。更何况郡王妃也讲明来历不凡,这是庄嫔娘娘赏赐下来的。

    钱珍珠瞧着郡王妃的赏,她当然没拒绝。她福一礼，道：“妾谢郡王妃的赏赐。”钱珍珠态度恭敬的收下镯子。

    杜雁蓉赏赐过钱珍珠后,她又是褪下另一个镯子，她笑道：“正巧我腕儿上今天带了一对，一个镯子赠给钱妹妹，另一个镯子赠给兰妹妹。”杜雁蓉把镯子递给兰香。兰香赶紧走上前，她接过镯子后,这脸上升起一份献媚之色。兰香道：“奴婢谢郡王妃的赏赐。”

    杜雁蓉一听后，她捂嘴一笑。笑罢后，杜雁蓉是道：“姑母的赏赐，你二人各得一份。我瞧着,你们亲自领赏谢恩的好。至于传旨的公公,如今正在候客的花厅里吃茶。走吧,咱们这便过去。”杜雁蓉交待一番话,钱珍珠和兰香二人自然是恭敬应诺。

    一行人往花厅去。

    杜雁蓉这会儿身体有一点摇晃。兰香是主动搀扶着这一位郡王妃,就跟杜雁蓉身旁侍候的贴身丫鬟一样殷勤。钱珍珠瞧着这一幕时,她神色很平淡。钱珍珠是不多语，只沉默的走着。

    此时的杜雁蓉脸色晕红，她或许因为饮过酒，这会儿话多些。杜雁蓉的嘴里是述述叨叨起往事。主要是关乎庄嫔娘娘的趣闻。多数时候杜雁蓉也讲着庄嫔如何和善，当然这一份和善一定是对待贤郡王妃这一位亲侄女。

    “姑母”郡王妃得兴致起，突然她的话语是戛然而停。原来一直搀扶着郡王妃杜雁蓉的兰香是脚下一个趔趄，兰香就一个跟头往前栽去。

    “唉呀。”兰香喊一声。被兰香一带，郡王妃杜雁蓉没站稳，杜雁蓉就跟着往前摔去。兰香倒地前，她一时没反映过来，她只是顺想拽住什么。然后，兰香就抓断了郡王妃杜雁蓉脖子上的珍珠串。

    “哗啦啦”珍珠落地的声音响起。

    珍珠一颗一颗的圆润光滑。走在二人近处的钱珍珠瞧着这一幕，她当时被吓住。只是在吓住前，钱珍珠脚下的步子没收回来。等着因为怀孕，而身体显得笨拙的钱珍珠反映过来时，钱珍珠心中就一个念头，“糟糕”二字浮在脑海里。

    钱珍珠已经满六个月的身孕，她的身体灵活性不够高。因着兰香的殷勤表现，钱珍珠不好更招人眼，钱珍珠怕麻烦上身。于是钱珍珠就没有像在石榴院内一样的让魏嬷嬷搀扶着。钱珍珠摔倒前，魏嬷嬷离着钱珍珠尚有几步的距离。

    世上如果有后悔药，钱珍珠觉得她需要。她想，她太大意了。

    然后，摔倒在地上的痛处钱珍珠没有感受到。因为钱珍珠的身体被人一下子强力的拽住。那一种陡然的停下，立刻让钱珍珠的心跳都慢上半拍，尔后，又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庶妃。”魏嬷嬷此时跑到钱珍珠跟前，她马上就搀扶住钱珍珠。魏嬷嬷的脸上在此刻是露出惊慌之色。

    “嬷嬷。”钱珍珠唤一声，她伸轻轻拍一下魏嬷嬷的。不需多言，魏嬷嬷懂得钱珍珠的意思，这是平安无恙。尔后，钱珍珠是转身，她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福子。

    显然刚才救下钱珍珠的大功臣便是福子。钱珍珠轻轻点头，她道：

    “福子，你的功劳，我记心上。”

    福子躬身立那儿，他语气恭敬的回道：“庶妃无恙，奴婢心头就踏实。奴婢是侍候庶妃的下人，这些全是奴婢的本份。”

    福子容貌普通，福子以前不怎么起眼。可如今再瞧来，钱珍珠不傻，她确定福子真不简单啊。

    这会儿，园子里的钱珍珠总算是有惊无险。倒是郡王妃杜雁蓉和兰香二人都跌倒。二人此时是摔在一处。

    郡王妃杜雁蓉的丫鬟们是赶紧凑上去，一群人七八脚的搀扶起郡王妃。至于兰香也是摔倒，兰香这会儿却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兰香心头是升起害怕的情绪。

    “无妨，就一点伤。你等先安静下来。”杜雁蓉在众丫鬟的拥促下，她简单吩咐话后，场面一时就安静下来。

    此时的郡王妃杜雁蓉先关心一回钱珍珠，她问道：“钱妹妹受惊了，你可无恙？”

    钱珍珠这会儿情绪平复下来，她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问题。可钱珍珠嘴里不会这般讲。她语气弱弱，只道：“妾觉得肚子有点不舒坦。”

    “钱妹妹腹中子嗣要紧，这会儿就先回石榴院去歇息。医师稍后就会去石榴院替钱妹妹请脉。至于母嫔的赏赐，我替钱妹妹代领一下。还有宫里的解释，到时候我替钱妹妹去分。”杜雁蓉摆摆，她对钱珍珠身边的魏嬷嬷又吩咐话，道：“嬷嬷你是侍候钱妹妹的老人，眼下赶紧的送钱妹妹回石榴院去。养胎要紧，不可担搁。去吧。”

    杜雁蓉都安排好一切。钱珍珠等人自然应承下来。

    于是钱珍珠就让魏嬷嬷搀扶着离开。至于福子依然是跟在钱珍珠的身后，他继续做着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倒是杜雁蓉在瞧着钱珍珠一行人离开后，她瞧着钱珍珠远去的背影。杜雁蓉的目光更多是分给钱珍珠身后的福子。至于杜雁蓉心中的念头，在此刻并不是她表面上的那一般平静无波。

    一直到钱珍珠一行人的背影消失，杜雁蓉方才收回目光。

    杜雁蓉此时的脸上没有半分酒意，这一摔，让杜雁蓉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望着兰香，她目光冷冽的很。杜雁蓉是呵斥道：“我摔了不打紧。兰氏，你要害了钱庶妃腹中子嗣，你就是郡王府的罪人。我且问，你可认罪？”

    “奴婢有罪。”兰香不敢顶嘴。兰香一听郡王妃的话气不善，兰香一下子跪下来。她本来膝盖就有伤，这一跪更疼。兰香是眼角疼得直抽搐。

    偏偏兰香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膝盖上的伤。在兰香的心中，她更害怕被郡王妃杜雁蓉扣上谋害郡王爷子嗣的大帽子。

    “啊”兰香捂着肚子，她突然大声的痛呼起来。

    “好痛”兰香是真的感觉到疼。前头是膝盖疼，此时就是腹疼。兰香前面因为紧张，她忽视掉身体上的疼痛。可是这会儿越是紧张，越是害怕，就越是让兰香感觉到一阵阵的痛楚袭来。

    兰香的痛呼，更像是在哀嚎，兰香的脑子反映过来，她想起自己的月事迟了，她自己也可能是一个孕妇。

    杜雁蓉眉头一皱，她指一指兰香身后的一个丫鬟，她道：“你个没眼力的东西。你家姑娘不舒坦，你不赶紧搀扶起来，继续让你家姑娘跪着做什么。”

    丫鬟是新安排到兰香身边的下人，这会儿被郡王妃一点名，丫鬟赶紧爬起来就去搀扶兰香起身。

    可是兰香疼的利害，她就一直捂着肚子喊疼。

    等到丫鬟搀扶住兰香起身时，兰香察觉到不妙。兰香的鼻间已经是嗅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不”一个念头在兰香的脑海里浮起。

    兰香一边哭着，一边对郡王妃杜雁蓉求话，她道：“郡王妃，求您救救奴婢，奴婢怀孕了，奴婢不能产。”杜雁蓉

    一听到兰香的话，她神色一变。

    “快，去请医师。”

    “你等先搀扶兰氏去牡丹院的厢房。”杜雁蓉指着离此处最近的院子，自然是杜雁蓉的正院。当然，正院的正屋是杜雁蓉居所。这会儿的兰香只可能被人挪到正院的厢房里。

    关于牡丹院里会发生的事情，钱珍珠暂时是不知晓。

    钱珍珠在回到石榴院后，她先是厚赏一回福子。赏赐给了，钱珍珠又许诺的道：“福子，你今天救的不光是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子。这一些赏赐尚不足以表示我的感激。且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后，必定再要重重的酬谢你一回。”

    钱珍珠在画饼，她鼓励福子往后继续保护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福子当然是领赏，再谢恩。

    福子这里画一回饼后。钱珍珠就表示做戏做全套，她准备歇一歇。装柔弱嘛，钱珍珠也挺善长。

    “嬷嬷，医师来后，你唤醒我。”钱珍珠躺在榻上，她吩咐一回话。

    “庶妃放心，奴婢省得。”魏嬷嬷应承下来。

    待魏嬷嬷放下床帐子后，钱珍珠看一眼帐子上的百子千孙图。接着，她就闭上眼睛。

    钱珍珠心头在琢磨着今个儿的这一出事，她心中有几分疑惑。

    一是不太懂，这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人为的话，究竟又是谁在布局。若论巧合的话，钱珍珠的直觉不太相信。

    二是揣测一下，福子这样一个武林高又是谁派来她的身边做下人。福子的背后若有一个真正的主子，是庄嫔娘娘，还是贤郡王李隆暻？

    钱珍珠想着这一些事情，然后，她想着想着就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庶妃，医师来了。”魏嬷嬷的声音在钱珍珠耳边响起。

    钱珍珠醒来后，她在榻上稍躺片刻，待得她的理智全部回笼。钱珍珠先轻轻的应一声，算是一声回答。尔后，她方才起身。

    魏嬷嬷此时凑到钱珍珠的近前，她声道：“兰姑娘出事儿，是前头那一摔，可能把兰姑娘摔产了。”

    “产？”钱珍珠嘴里呢喃一声，她的心头是升起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奴婢多嘴一回，这是刚得到的消息。至于更详细的情况，怕还得晚些时候才能打探清楚。”魏嬷嬷回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真相早早晚晚都会出来。”钱珍珠道：“嬷嬷，咱们先静观其变，我总感觉这事情的水深着。”

    钱珍珠担忧兰香真是产，兰香的这一摔，最后谁又会成为祸头子？

    钱珍珠不得不多想。毕竟郡王妃的背景雄厚，又有宫里的庄嫔娘娘撑腰。兰香惹不得郡王妃，万一兰香是将错就错的迁怒到钱珍珠身上呢。毕竟人嘛，自己的错怎么甘心认下，九成的都会怪罪到别人的头上。

    特别是郡王妃嫁进皇家后，郡王妃的一些段太让人眼熟。钱珍珠在这里头只看到一句话，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钱珍珠得到郡王妃的伪善，兰香得到众人的忽视。那些个挑拔离间的人性戏码，简直就是时时刻刻的在上演。

    钱珍珠心头感慨，她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