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榴院里,郡王府的医师贺大夫来给钱珍珠请脉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会儿。

    钱珍珠话时温温柔柔，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客客气气。倒是旁的魏嬷嬷因为与钱珍珠提前背过词,二人有一份默契在。此时的魏嬷嬷是立在头发花白的府医身边。

    魏嬷嬷是敲一敲边鼓,她态度诚恳的道：“贺大夫，庶妃今个儿受惊严重。当时的情况危险，把庶妃吓得腹痛难忍。您一定得仔细的请一请脉相。还望贺大夫医者仁心，千万以庶妃腹中的皇孙为重。保胎方需得用到什么名贵药材,但凡需要的，一定不能省。”

    魏嬷嬷述述叨叨的念一个不停。医师贺大夫是一位多年的杏林医家。贺大夫不管耳边多一个魏嬷嬷嗡嗡嗡，他就专注着给钱珍珠诊脉。

    待给钱珍珠诊过脉后，贺大夫方才客气的回了话，表了态。

    尔后,贺大夫是提笔一挥就写下保胎方。能添进去的名贵药材，贺大夫没有帮郡王爷省下。

    等到魏嬷嬷接过药方，在快速的瞧过一遍药方后，魏嬷嬷心头就十分有数。

    “这一份保胎方的药效温和,安胎效果是十分之良好。”贺大夫在魏嬷嬷接过药方后，贺大夫特意在“安胎”二字上咬一回重音。

    贺大夫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此时的钱珍珠是开口回话,她道：“我和魏嬷嬷都相信贺大夫的医术。”

    钱珍珠表明态度后，她又道：“辛苦贺大夫走一趟,嬷嬷，替我谢谢贺大夫。”魏嬷嬷得着吩咐,拿出早备好的赏。

    贺大夫得着赏,他收得心安理得。在收下好处后,贺大夫拱一礼，道：“庶妃吃着安胎方，应需要再静养一个月的时间为好。”

    “贺大夫的医术满府上下人人都相信。我知晓贺大夫最是医者仁心。我必然听大夫的叮嘱，是以养胎为重。”钱珍珠给事情定调，贺大夫这一处愿意和稀泥的成全。钱珍珠当然是攀杆爬上爬。

    钱珍珠又道：“嬷嬷，您使人去公库取药材时，莫要忘记走一趟正院，替我向郡王妃告饶一回。”

    魏嬷嬷听着钱珍珠的吩咐，她一口应承下来。

    石榴院里，等着贺大夫离开后，钱珍珠单独留下魏嬷嬷话。钱珍珠道：“嬷嬷，只怕这熬药一事，还得你亲自盯一盯。”

    钱珍珠一伸，一指魏嬷嬷中的药方。钱珍珠的脸上露出一份笑意，她道：“是药三分毒，我无恙，自然不会吃这些个药汤子。到时候一碗碗的苦汁子全要便宜屋中养的花。所以那一些的名贵药材能省则省，也别真的就给浪费掉。”

    如果可以的话，钱珍珠也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奈何她如今的身份限制，她没有那一等资格去挥洒自己的真性情。

    钱珍珠能做的，想做的，仅仅是护好她自己和孩子。想一想如今的处境，钱珍珠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围城之中。

    屋中就钱珍珠和魏嬷嬷二人话。钱珍珠的吩咐，魏嬷嬷是一口应承下来。

    约是又过去半个时辰。

    石榴院中，安胎药已经熬好。魏嬷嬷亲自端进钱珍珠的书房中。这会儿的钱珍珠正在收拾自己书桌，她的桌上摆着好些书籍，还有一个显眼的木箱子。

    钱珍珠瞧着进屋的魏嬷嬷，她看一眼药汤子，就笑着道：“嬷嬷受累了，先搁着吧。且让这药汤子凉一凉。”

    “全依庶妃的意思。”魏嬷嬷知道这一碗安胎药熬出来就是做戏给外人看的。这凉一凉的也成，反正药汤子不会入庶妃的口中。

    魏嬷嬷想着这一个念头时，她的目光是注意到屋中开得漂亮的一盆秋菊。

    “庶妃，这箱子装上东西后显重。您收拾好，吩咐一声就

    是。您可不能搬重物。”魏嬷嬷提一话。

    “这些是我得闲功夫时写的籍。瞧瞧都是这般多。往常是懒得整理，今个儿心血来潮一回，我想着归拢到箱子里安置好。”钱珍珠回道。

    木箱子不算特别大，内廷造办处的做工，木料是黄花梨。最得钱珍珠青睐的主要是箱面雕花特别精致，让人一瞧后就喜爱。

    这桌上摆着的是一整套籍，书名漱玉传。除着籍，还有一本一本的史料。特别是史稿的书籍内，还有钱珍珠一一搁置的书签。

    漱玉传是钱珍珠给贤郡王李隆暻准备的，这一本籍的内容跟往常的志怪不同。

    漱玉传是钱珍珠的抛砖引玉，这是做饵食用的。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钱珍珠把一切准备好后，李隆暻再来石榴院至多就是坐一坐，吃一吃茶。总之李隆暻是来匆匆，去匆匆的离开。

    李隆暻没心思进一进钱珍珠的书房，正主儿不上钩，钱珍珠精心准备的一切自然就是做的无用功。

    偏偏钱珍珠又不好主动提起此事，钱珍珠怕一切太巧合让贤郡王李隆暻心头生出忌惮。

    在钱珍珠把书籍一一收拢到木箱子后。魏嬷嬷亲自动。这一搬动，魏嬷嬷就道：“这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有点份量，还好庶妃没动搬运。”

    有钱珍珠的吩咐，魏嬷嬷把箱子搬到钱珍珠的寝屋中。

    在魏嬷嬷搬东西时，钱珍珠就把凉透了的药碗端起来，然后，她走到屋中的秋菊前，一碗药汤子尽数的倒下。

    “只能辛苦你一回。”钱珍珠轻轻一句。此时，她是一只拿着空碗，另一只轻轻的抚过面前的秋菊，然后，她是摘下那一朵开得最漂亮的波斯菊。

    当日，夕食。

    魏嬷嬷侍候着钱珍珠用过饭后。魏嬷嬷给消食的钱珍珠递上一盏蜂蜜水。

    在钱珍珠口品一品时。魏嬷嬷凑到钱珍珠的近前，她声的禀话，道：“庶妃，最新的消息。兰姑娘从牡丹院的厢房挪回了福芦院。还因着府中医师的精湛医术，兰姑娘成功保住腹中胎儿，已经确诊兰姑娘怀孕一个半月余。”

    “那之前如何会传得沸沸扬扬的，兰氏是产。”钱珍珠有点不理解。何时郡王府里流行传假话。

    “兰姑娘摔一跤后，她自己嚷嚷的产。真不怪有流言扉语传出，实在是兰姑娘前头自己嚷的太大声，把所有人都唬住。”魏嬷嬷在知道最新消息时，魏嬷嬷也是哭笑不得。

    “其时于我而言，兰氏没有产亦是一桩好事。”钱珍珠琢磨一番后，她给出自己的答案。

    “庶妃的话有理儿，您一人有孕，在这郡王府里就太过于招人眼。”在魏嬷嬷眼中，兰氏怀孕也能替钱庶妃分一分别人注意的目光。

    特别是今天什么日子，郡王府的乔迁喜宴。在这等时候闹出摔倒的事情，这让魏嬷嬷心头的一根弦是紧绷起来。魏嬷嬷知晓宫里的庄嫔娘娘在意子孙一事。

    如今郡王府后宅有了两个孕妇，魏嬷嬷盼着庄嫔娘娘的目光是盯过来，且盼着盯得越紧越好。

    “嬷嬷，既然兰氏有孕一事已经确诊，我也不能装聋做哑。我这里还要备一份贺礼，只是不好逾越，得在郡王爷和郡王妃的赏赐给予后，方才要劳烦嬷嬷替我走一趟福芦院。”钱珍珠都让贺大夫开出保胎药方。还请贺大夫串供，让她静养一个月。

    消息一禀到正院，郡王妃杜雁蓉是没有二话，只让钱珍珠在石榴院里静心调养。

    钱珍珠在这等情况下，她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兰香住的福芦院道喜。人可以不到，贺礼却是一定要到。

    这头钱珍珠和魏嬷嬷起送礼的事情。

    贤郡王府的前院。

    在乔迁宴一结束后

    ，李隆暻先是送走各位兄弟与宾客。尔后，他就回到自己住的前院。

    一旦静下心来，李隆暻先问话，他跟心腹太监全德海问清楚后宅出事的来胧去脉。

    全德海把下头人递上来的消息一一讲明。为了消息不出错，全德海是让人再三的查过真伪。

    李隆暻在听过贴身太监全德海的回话后，他面上神色平淡。他心头却是一叹。这会儿，李隆暻道：“好好一场乔迁宴，最后差点因为内宅之事闹得一个人仰马翻，丢人，丢脸。”李隆暻一番话里的评价是特别不好听。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排在头一位，因为治家不严之人是要被抓辫子。哪怕是皇子，李隆暻也怕流言扉语的传出去，最后是丢脸丢到父皇永安帝的跟前。

    只不过李隆暻平复心情后，他想到与表妹成婚不久，如今又是刚开府，好歹最后没闹出大乱子，还添一桩兰氏怀孕的喜讯。李隆暻能怎么办？

    李隆暻是愿意给嫡妻兼表妹的杜雁蓉留体面。到底表妹杜雁蓉出身杜氏一族，杜氏一族是李隆暻的母族兼妻族。不看僧面看佛面，表妹多得母嫔的喜爱，李隆暻就为着母嫔的脸面着想，他也得缓一缓事情，不给表妹管理中馈一事上添堵。

    当然在心头，李隆暻打算回头跟宫里的母嫔求人。在李隆暻想来，他要做贤王，他要讲规距，免不得最后还要枕边教妻。于是为了郡王府内宅的安宁，李隆暻准备自己多周全一回。

    李隆暻是一个男儿，他志在朝政，他不可能整天盯着后宅的琐碎事。李隆暻就打算求到宫里，请亲娘庄嫔出马帮衬一把。

    李隆暻相信母嫔的本事，凭着母嫔出，一定能教会表妹如何妥善的管理好王府内务。

    “全德海，你去本王的库房里挑一份赏赐，比着当初钱氏有喜时的旧例，是减一分的赏下去。”李隆暻吩咐一回话。

    全德海一听主子的吩咐，他是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