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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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细脆弱的脖颈处残留着醒目的淤血红痕,像雪中落下的新梅旧梅,你静静注视着镜面,随后略微抬起下巴,将高领外套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即使知道真相,你对亚伦莱德的恶感也依旧没有消除。

    昨晚拒绝那位兄长的请求时,你给出的法很明确,你本来就是因为意外才会遭遇亚伦的袭击,现在又因为潜在的威胁性影响到了正常生活,并且他似乎还对你抱有目的不明的兴趣。

    你从始至终都被迫卷入这场事态里,所能做出最高的配合,就是在对方再一次找到你时想办法联系安保人员——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除此之外,你并不想陷入更麻烦的状况。

    亚撒莱德因你的话语而稍露沉吟,随后有礼而稳重地道:“是我突兀了,没能考虑到闻鹊姐的意愿。”

    alp一向自我中心,听到普通的alp道歉就算是难得了,更别是这种位于联邦顶尖alp之一,亚撒军团长的道歉。

    你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把情况明白,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是,我明白。”

    他表示理解,低沉的语气稍稍放缓,温和地同你商量道,“我与亚伦的事对您造成困扰,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等事情解决,我会为闻鹊姐送上合适的补偿。”

    “但我希望您发现亚伦的行踪后,依然可以告知于我,哪怕只是简短的两句汇报,我不会打扰到闻鹊姐正常做其他事的时间,希望您可以考虑。”

    “事情能解决就好,补偿就不用了。”最近是你工作上升期的转折点,你希望下周前便能尽可能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第二件事,”你,“到时看具体情况再吧。”

    你并不是很想再遇见他。

    但看来你运气很差,所期望的事情往往不能如愿以偿。

    有了上次的事,这次军官们很警惕,送你到家之后又在楼下蹲守了许久才离开,这时已经很晚了,你只是想下楼甚至不用出楼门,倒一下家里积攒一些的垃圾。

    看到沉默站在一楼门口处的少年,你头疼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几天你一直是从邻近公寓的花园处进来的,他不应该知道你住在这个单元才对。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你么?

    你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同时面上显得不在意般,再次将藏在腰侧拨打了军官们的联络方式。

    他抱臂靠在单元门口,金眸微阖,显现出一种安静顺服的无害,听见你的声音,他反应有些迟缓睁开眼睛,微眯着朝你看来。

    少年修长又颇有压迫感的身影动了动,你以为他要走近你,正准备向后继续退,没想到他只是身形一晃,转眼间便低落寡言地在原地蹲下,像是快要到极限般哑声提醒你:

    “吃的。”

    你停下脚步,微怔后才略显复杂地答道:“没带。”

    “我只是下来丢个垃圾。”

    亚伦沉默,脊背又压弯了一些,你觉得萦绕在他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度:“能不能上去拿?”

    你:“可以,但你出去,一会儿我从楼上的楼梯窗口扔给你。”

    “”

    闻言,少年掀起眼皮,抬眸静静注视着你,像是警惕着你的话语是否可信。

    他额角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疤痕,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可怖,反倒称得他高贵俊美的眉眼带上了些野性。

    你们有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话,你面上镇定地与他对视,实则已经将背在身后,悄悄拨出去了通话。而亚伦的目光扫过你的面容与脖颈,最终停在了那一片在雪白肤色上分外显眼的点

    点青紫上。

    你只是下来扔垃圾,身穿单薄的睡衣,自然能很清楚地被他看见。

    他顿了顿:“淤伤?”

    “嗯,”你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帮他回忆,“你捏的。”

    明明袭击过你,却在深夜还来找你要吃的就算是那些流浪的野猫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你希望引出他的愧疚心理,从而使他在军官来前乖一点,不要乱跑。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平静地道:“我没用什么力气,是你自己缺乏锻炼。”

    “所以还是我的错?”你受不了alp这种习惯性地为自己开脱、丝毫不负责任的性格,以至于有点被气笑般地反问。

    不过,你确实是很容易被留下伤痕的体质。

    明明从就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但如果受了点什么外伤的话,你的皮肤便脆弱得像是失去自我愈合和消肿的能力一样,即使简简单单的一个蚊子包也要花上快两个月才能完全褪去痕迹。

    至于见血的,更显严重的伤,留下疤痕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你习惯穿长衣长裙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在夏天也不例外。

    “不。”过了半晌,似乎觉得你还要为他带来食物,他勉强否认,“我也有错,我以为”

    “算了,还给你。”

    他懒得解释般厌烦地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用修长粗糙的掌牢牢攀上自己的脖子,随着力气的渐渐收紧,你能看得他白皙的耳廓浮现出潮红,喉结重重滚动,粗重地呼吸着。

    这种生理性的反应不会作假,可他仍然保持着刚刚那副淡漠的表情,金眸更加锋利发亮地注视着你。过了一段时间,他面色涨红地放下腕,喉间冒出不可控的咳声。

    “可以了,”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你不太习惯般地移开视线,“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原谅我了?”他调整着呼吸,依然在观察你的神色。

    “”

    “除开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做了。”对方平静笨拙地暗示你这就是他的极限,“不过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些钱。”

    “你想道歉是你的事,我原不原谅是我的事,而且我要你的钱干什么?”

    现在你的薪水已经足以支撑你在中心城的吃穿用度,甚至还有余力来补贴家庭,为升职而做出努力只是因为你的事业心在作祟。

    “啊,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上班了。”他一脸无所谓地反问,“你不需要么?”

    这个“给你些钱”的意思,难道是要包/养你的意思?

    你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诡异,想着也许是大少爷对金钱没概念,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可能真抵得上你做一年工作,你语气复杂地告诉他:“不,我不需要。”

    “哦。”他也没什么反应。

    “那我上去拿东西了。”

    军官们离你不远,短短的几句对话间想必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你打算告辞,尽量避开对方可能会记恨你的场面。

    对方对你做出的极端“补偿”,到底还是减轻了你一点戒心,你有最后的疑惑要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你跟踪我么?”

    你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使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亚伦的指骨一瞬间收紧,看向你的目光有些阴郁。

    像是被突然踩到雷点炸毛了一样,他强忍着眉心浮现的暴躁纠正你:“能不能别乱冤枉人?你先问问身边那些保护你的蠢货在哪个点蹲着,是这栋楼还是旁边那栋楼。”

    虽然你很心,但你的顾虑确实忘传达给那些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军官了,他们身为alp,大概也不会理解作为bet的你在独居时的种种

    担忧。

    你有些无言,确认道:“所以,他们一直在这栋楼的门口守着的吗?”

    他嗤笑一声:“嗯,到刚才为止都是。”

    你:“”

    算了,只要能快点抓住面前这个人,你也不会和那群军官相处多少时间。

    “你在楼下等着,”你上楼前嘱咐他,“我从楼上扔点速食下来,不要乱跑。”

    就像是在吩咐家犬听从命令一样,不过你知道他不会那么听话,只是给他加点暗示而已。

    红发的alp没什么精力地“嗯”了一声,然而在你踏上第一层台阶时,亚伦漠然沙哑地出声道:“你是不是又叫人了?”

    alp可恨的敏锐五感。

    你的脊背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看不出异常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

    “你还会扔吃的下来不会?”他问。

    “嗯。”

    你缓慢地踏上楼梯,将少年的目光和纷乱的脚步声都抛在身后。

    在二楼,你侧身避在墙壁后,无言地看着楼下的场景,作为曾经即使放在第一军校也才能突出的佼佼者,自亚伦敏锐地从公寓门口走出后,你便知道这次军官们大概也抓不住他。

    比起野兽,他简直像条狡猾的蛇。

    你没再看下去,上楼随拿了几包压缩饼干和面包。几分钟后,你接到军官们打来的通讯,对他们的致歉做出回复:“不,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疏忽,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们今晚就在楼下”领头的军官颇为愧疚地道。

    “保证你的安全”大概只是为他们怀疑亚伦会二次回到这里的掩护,你不做声地听完,随即真的像是对他们的尽职尽责感到不好意思,你微笑劝道:“不用了,你们也很辛苦,就算是抓只流浪的动物,失败后对方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回到差点被抓的地方。”

    “请早点休息,我这边没有问题。”

    你打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拂过你的发丝,你轻声应道:“嗯嗯,是,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通话结束,你将食物扔下了窗户。

    夜晚的街道静谧而压抑,空空荡荡得只能看见树与路灯的影子——刚刚是你的真心话,就算是只普通的动物,发现被人欺骗后也不会再随接受对方的好意了吧。

    那些食物大概明天只会进了清洁器人的肚子你关上窗户,确信亚伦莱德不会再回到原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