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第二日,楼下的食物已经不见踪影。
你没关注那些食物究竟是被野猫野狗叼走还是被打扫了怎样,与往日并无不同地出门,乘坐地下列车上班。
军官们与你相处两天,大致明白了你的生活规律,在磨合中他们也摸透了你所能容忍的保护极限,乘坐地下列车时,他们也与你相隔了有一节多的车厢,保持了相当远的距离。
你的忍耐力像是被温水煮青蛙般逐渐降低,起初的不习惯过后现在你觉得只要不妨碍你的日常生活就行。
——但你还是想尽早结束这段好像被什么人一直审视、观察着的生活,那些alp们要跟随你行动,这个你已经默认接受了但他们偶尔会投来的,并不像警惕周围般的视线却让你无法理解。
你不会容忍alp这样奇异的打量,那会又让你感到被作为物品评审的错觉。到底,你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于是你便直接向领头的军官反应了这个问题。
对方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两天除开亚伦的事,很少与他们交流的你居然会主动提出话题,不过听完你的话语后,高高大大的alp男人在你面前沉默了。
“我记得昨日白天值班的是里昂和文森特。”
你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领头军官皱眉半晌,叹了一口气:“我了解情况了,稍等,我让他直接来和您本人道歉。”
你感受到的异常打量来源自里昂,他还十分年轻,明显才从军校毕业不久。迫于长官的压力,他顿了顿,显得有些难为情地对你解释道。
“抱歉了,闻鹊姐,”他,“最近被堂姐拜托了件事,她那边急着找合适的模特人员,所以我就多看了您两眼。”
“当然我没有冒犯的意思,”看见你冷淡的神情,他连忙解释,“我没有偷拍也没有跟堂姐讲您的情况,只是苦恼怎么找个会,问问您本人有没有换工作的意愿。”
“模特待遇很好的,”这位年轻的alp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道,“专车包接送,福利待遇好,还是双休,绝对比您现在忙忙碌碌的工作要好!”
然后他挨了一记来自长官的铁拳。
“欠管教,”领头军官轻啧一声,回身向你明,“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他没什么恶意,如果闻鹊姐有意愿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你沉默了一下,随即婉拒:“谢谢,但不用了。
“我觉得这份工作真的很适合您,请您嗷!”
满含长官关爱的铁拳再一次打断了里昂兴冲冲的邀请。
你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虽是个乌龙,但你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样的生活。
要主动出,协助他们抓住亚伦莱德么?
你开始认真思考这样做的利弊,但很快你便放弃了,一是因为你没什么头绪,再加上皇家军事学院就位于你所居住的片区之内,如果他入学之后想要报复你,那大概再方便不过了。
不过他现在好像就已经对你产生印象了,这让你感觉到棘和麻烦。
思考无果,你的心情开始有些焦躁。一周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万一亚伦莱德真的错过皇家的报道日,真的一直徘徊这一片区域该怎么办,难道还要你一直陪他玩老鹰抓鸡的游戏?
结束一天的工作,又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你的面色不上好看,两位值守的军官察觉到你的低气压,在后面干脆用眼神交流起来,谁也没出声。
今天你没有见到亚伦。
本该是一件好事,但见不到他就更难明他的想法,你容易焦虑的性格让你定不下心,回家想好种种可能之后,你再次向那位连弟弟都管教不了的军团
长申请通话。
看来作为军团长的工作也很忙碌,并且也实在对这件事很上心,半夜十一点,亚撒莱德及时接听通话,清醒且耐心地听完了你的想法,沉吟片刻,劝阻道。
“我了解您的顾虑,但您想要撤掉安保人员,和他单独对话这件事对您来风险太大,即使亚伦错过报名时间,我也不愿无辜的民众因此受到伤害。”
通讯器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即他的话语坚定而平静地响起,向你承诺:“请您放心,如果下一次我的下属再无法抓住亚伦,我会亲自前往您的居所附近,对此事负起全部责任。”
别了吧,那不是更麻烦了。
你有些头疼,简直不敢想这位联邦名人来到你身边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普通的bet职员和alp军团长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你试图为自己的平静生活做出最后的挣扎:“您来到这里,要是再抓不住他,只怕会更加激化矛盾吧”
“恕我直言,您打算怎样负起责任呢?您的工作和事务繁多,能保证一直留在这里和亚伦消磨时间么?所以”你直截了当地提出想法,“如果下一次您的部队还是无法解决问题,那么让我试一试。”
“从前两天和他相处中,我判断出如果掌握分寸,那么他应该不会再伤害我。加上他现在还有求助于我的地方,我的安全能得到很大保障。您也不认为亚伦是个暴躁无序,爱乱咬人的孩子不是么?”
“但他确实袭击了您。”亚撒莱德没有被服,略带不赞同地提醒你。
“啊,这个啊。”你,“他已经道歉了,虽然我没接受,不过看上去还挺有诚心的,先略过不提吧。”
“道歉?”
短短两个字组成的单词,似乎为这位声名显赫的alp军长带来了少见的困惑,他低沉地向你确认,“您是,亚伦向您道歉?”
你默了默:“是,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对方很快收整完毕情绪,思忖片刻,又道,“您刚刚,亚伦有求于你,是否代表着,他现在陷入了某种困境?”
终归还是兄弟,虽然弟弟的叛逆期貌似让兄长气愤又无可奈何,但他还是本能地察觉到细节,向你询问。
想起艾尔,你自认也许没办法做到他这样挂念幼弟,便实话实道:“是。”
“是否方便告诉我?闻鹊姐。”
这倒没什么不可以的,你再次如实明:“嗯,就是他最近没饭吃,又在躲你的部下,所以每天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足,有些虚弱。”
“这两天我喂了他点饼干和面包,应该能撑下去,不用太担心。”
你自己都没察觉到,你的话语像是照顾着他们家丢失的狗猫,等你完后,微妙沉默下来的亚撒莱德才像是秉承着礼节,略带哑然地对你开口:“多谢你的照顾”
“举之劳而已。”
随后,不知是否处于某种考量,他最终同意了你的想法。
“不过我的部下依旧不能离您太远,只是在您再次遇到亚伦时不会出,希望闻鹊姐一切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你答应下来:“没问题。”
在和他单独对话之前,你还需要一个前置条件——亚伦如果再出现,军官们还要再尝试追捕他一次,这次再不行的话,你才能采用这种办法。
两天后的夜晚,超市,你神色平静地从货架上拿下一袋面包,空空荡荡的货架缝隙随露出了可疑的一簇红色。
货架对面的少年压低破烂的棒球帽,阴影遮住大部分面容,只能看见对方锋利俊朗的脸部轮廓,他显然状态不好,唇线有些苍白抿紧起来。
“你去哪了?”这两天他
都没有出现过,此时骤然看到他出现,你有些疑问地打量他一眼,问道。
“被查到了。”你像是问候熟人般的语气似乎降低了他的警戒,亚伦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闷哑地回复你,“差点就被带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想。
“最近有吃饭么?”
“没。”
“吃点东西吧。”两天没吃饭还能从军官的围堵中跑出来,你觉得alp的续航能力已经不能已以普通的常识来理解了。
出了超市,你将食物递给他,同时一边看着对方习惯般毫无戒心地接过你的东西,一边不动声色地拨打了军官的电话。
“又在叫人?”
他专注地撕开食物袋,金眸平静地问道,对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作风感适应良好。
你也已经习惯alp敏锐的直觉了,此时也没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吞咽食物的样子毫不顾忌,却举投足间依稀能看见贵族刻板的礼仪存在,你看了一会儿他进食的样子,直到他压低棒球帽,不愿把狼狈的一面再展现在你面前。
“别看了。”他没多少情绪地道,“这样捉弄人很没意思。”
你只是在想可以用什么话题拖延时间而已,此时亚伦出声,你注意到对方悄悄发红的耳垂,顺着话题接下去:“我在想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多天不吃饭,能告诉我吗?”
“拖延时间。”他没回答,反而恹恹地指出你的目的,饥饿消耗了他的怒气和与你辩论的精力。
“嗯。”
亚伦沉默了一下,再次对你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的言行感到习惯,咬下一口面包,他沙哑含糊地出声:“没什么,学校里经常锻炼我们挨饿。”
“比如潜伏任务,野外实战这种。”
“听起来很有意思。”你。
“累人又没挑战性,等你体验过一次就知道了。”
“我是bet,有自己的工作,大概是没有会了。”
“高中,我是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没考虑过走与军队有关的志愿?”亚伦又撕开了一包食物,节省力气般懒懒地靠在路灯上,像只筋骨松软的大猫。
联邦里只有alp才能成为战场上的军人,但指挥和后勤这两项职务一向都接受bet,而且福利待遇非常不错。
“没有,”你不想与他过多谈论这件事,“我讨厌alp,不适合从事与军队有关的职业。”
“”对话沉寂下来。
“哦,所以也讨厌我?”他硬邦邦地沉默片刻,灼亮的金眸目不转睛地朝你看来。
结果得到了你无情且真诚的答复:“是。”
即使已经看出你的目的,心里也知道你和他并没有多少交流的意愿,亚伦莱德还是留在你身边与你些无聊又随意的话题,像是这样就可以获得心灵上的宁静。
你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次见面时,你觉得他的脾气并算不上好,扔在军校里是那种会主动找事的类型。
但他确实没有一丝怒意,甚至等军官的脚步传来,他也只是金眸紧盯着你,扔下了一句:“坏女人。”便转身离开。
你:“”
总觉得这个骂你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更像是在抱怨,是抱怨吗?
算了,还是不要乱想了。
不过这一次抓捕失败,下一次你就要和他单独谈话了。
单独谈什么还不知道,劝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赶紧去报道?元帅次子会对这种事上心么你有些不确定,而且这种话他看起来也不爱听。
亚伦目前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大致和他的家庭有着密不
可分的关系,但你目前也没有充当孩子心灵导师的打算。
你最终打算还是把事情明明白白摊开和他了算了——他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并且你对他也全无好感,希望他可以谅解你的难处,啊,但是语气要温柔点,不能激怒他。
想好下一次要的措辞,你又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两天。
然而,再一次与对方的相遇让你感到猝不及防。离皇家报道日结束的前一天晚上,你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浑身血淋淋,半躺在墙角的亚伦莱德。一身纯黑的衬衫在昏黄的路灯下洇出暗红色,他曲起一条长腿,像只舔舐着伤口的野兽一样观察着臂和腰侧的伤口,仍旧是一副没多大波动的表情。
腰间的布料已经差不多被撕碎,露出少年肌肉轮廓明显的腰腹线条和可怖的伤口,他按紧伤口,阻断不停流出的血液,金眸沉静地注视着你。
“现在你可以叫人了,”他,“想做什么就做,我不会反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