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房间里很安静。
亚撒站在门外,分明的指节轻轻扣响房门,没有听见房内传来任何响动。
他们的关系近日来是有些缓和,可亚伦明显回避与他交流那天庆功宴上发生的事,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想到那位闻鹊姐,这位稳重而阅历颇深的军团长不由得微阖金眸,略显忍耐地克制下心中积攒的郁气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前两日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往医院,除了接回在警局呆了一下午又溜回医院的亚伦,他其实也抱有去见见她的心思。
他那时只听闻鹊姐在第一军校的庆功宴上突然二次分化,引起了十分剧烈的混乱,亚撒当时便心脏微微停滞了一瞬,军校都是些年轻的学生,没有克制自己的能力。而闻鹊姐才刚刚从皇家出来,身体本就因为那几天的经历而显得虚弱——这本是他的过错,如今又遭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又会怎么样?
她在这里的几日,帮了他和亚伦很大的忙,也许是抱着对友人深切的忧虑和关怀,他赶到医院后,竟连和亚伦句话都不顾上,皱眉拦下一旁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没用的。”
得到护士拒绝的答复后,蹲在这里快两天,没有打理自己的时间导致看起来像条落魄狗的弟弟恹恹地提醒他,金眸注视着地面:“她谁都不愿意见。”
就算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她,亚伦也不想离开。
最后还是亚撒强硬地把他拖了回来。
亚伦是混乱发生时全程在场者之一,他不愿透露更多事,亚撒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好不怀恶意地拜访其他学生们询问一下当时的细节,因为怕刺激到家人,他刻意避开了闻鹊姐的亲人,只从对方的友人那里得到信息。
那孩子也是今年的新生,从对方低落而失神的讲述中,他微怔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情景。
因平时工作忙碌的缘故,亚撒并没有多少和异性相处的会——那场因父亲要求,进行的短暂而失败的相亲另算,和闻鹊姐短短相处的数日里,他偶尔会意识到异性的纤细和脆弱。
她那几日精神不好,面色苍白而难掩虚弱,可她会为了礼节和感激强撑着对他露出笑意,像是下一刻就会破碎在镜中的美丽幻影。
亚伦离开后,她在家里多留了半天,午休时她困乏地又在沙发上睡熟过去,收拾完餐桌的亚撒看见那毫不戒备的柔弱身影,脚步微微停顿,他甚至无奈而有意地放缓了呼吸,如同惧怕惊扰一只下一刻就会扇动翅膀飞远的蝴蝶。
连那几天休息时,闻鹊姐的状况都如此不佳,亚撒无从想象她那日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得知她身上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后,亚撒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下来,坚韧的理智将他的叹息扼在喉间,他等待面前黑发和金发的少年缓复好心情,才站起身,有礼地表达了谢意,随后向他们道别。
他比那群少年们年长许多,不会让自己轻易地陷入任何情绪,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后,亚撒开始沉思自己能从哪里给予她一些帮助,另一边他也不能对亚伦放着不管——他知道那天他抱着闻鹊姐许久,帮忙抑制她自残的冲动,这是让他这位兄长也不禁感到欣慰和骄傲的事。
但生理上来,一位alp抱着一位陷入情热期的oeg那么长时间,始终忍耐着勃发的欲/望,亚撒对此不免产生了别的忧虑。
亚伦的身体恐怕也会出什么问题。
他必须带他做一次体检,然而这孩子始终抗拒着和他交流,也不明白闻鹊姐不愿见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几日的事牵扯着军团长的神经,亚撒略显疲惫地想,可能这便是迁怒?
想着他身体此时也许有异,亚撒保持着冷静而温和的
表情,再度敲响房门。
“亚伦,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谈。”
门里依然没动静。
“是关于闻鹊姐的事。”亚撒话锋一转,笃定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开门。”
亚撒等了片刻,门内果然传出慢吞吞的响动。
红发少年眼下挂着浓重的眼圈,身上气味浓烈,他连衣服都松松垮垮地没穿好,不知道为什么怀里还抱着一件貌似一号的外套,亚撒扫了一眼,先同他开口道:“穿好衣服,一会儿先去做体检,其他的事路上再和你。”
“她呢?”
亚伦金眸直直地看向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这个。
“她还在医院,”亚撒,“如果你做完体检,赶得及时,还可以最后去见她一面。”
搬进看护院前需要做许多准备工作,除了繁琐的续,与家人方面的沟通,还需要安抚即将离开家人身边的oeg的心情。
你是极为罕见的二次分化,身体突逢巨变,又在分化那天差点受到侵/害,保护组织那里似乎很注重你的情况,他们起先几天为了让你好好休养,缓复心情,便没有来打扰你。但随着你的身体渐渐好转,接到那份移居通知之后,保护组织那里派来的心理医生和负责人也到了。
她们都是bet,但无论神情和话的语气都像是oeg,连气质也像是羔羊似的柔软可欺;你察觉到他们的生理特质应该都与你一样,是bet里偏向oeg的那种,但他们常年为oeg工作,看上去被驯化得比你更像是oeg。
oeg在婚后是可以选择去工作的,但被保护组织划定了严格的限制范围,有着种种制约;他们只能从事些与oeg相关的工作,并且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连像你们面前的这两位bet一样都不行,他们只能在看护院当心理医生或者老师。
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婚后呆在家里,因为他们是娇弱又稀有的oeg,不去承担工作的辛劳也可以,无论是丈夫还是保护组织都会供养他们,给予他们富裕优越的生活。
想起“工作”二字,你的心情沉下,脸色越发冷淡。
正在柔声细语同你话的bet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同伴,同伴也在旁边看了半天,即使心里知道你是二次分化,和从在看护院里长大的那些孩子们不太一样,但你冷漠沉默的态度还是让她们有些无所适从。
她们没有见过你这样不易安抚,又无法劝的oeg。
你不想为难她们,但焦躁低落的心情无法纾解,又习惯了高效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想再在这些只需要寥寥几句总结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便直接开口:“劳烦你们为我专程过来,我很感谢,但我的心情和心理状态都没什么问题,搬进看护院的事我也接受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了解一些别的信息。”
“请你们告诉我两件事,”你,“我已经成年,需要在看护院里住多久,又要在什么时候进入匹配?”
“第二,我听未婚的oeg,每年是可以回归家庭同家里人同住一段时间的,我想问问这个续怎么申请,每年又有多久可以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
一般而言,oeg在成年时,各项信息就会录在数据库里,等待与合适的alp进行匹配。如果有优秀alp得到匹配的会,又幸运地同某位数据库中的oeg达到高匹配,那么见过几次面,双方都感觉良好后,便会进入为期两个月的试婚。
经过试婚,双方都没什么异议的话便可以继续往下走,先是订婚,之后oeg去学习新婚礼仪,而alp要去接受保护组织方面关于如何照顾oeg的培训,这些都完成之后,这对ao
才能迎来法定的伴侣身份。
——听起来联邦的匹配制对oeg很保护,也很人性化,但有一个例外。
ao的结合会让后代得到更优秀的基因,高匹配的伴侣之间尤甚,而匹配度越高,也就意味着这对ao会为彼此所吸引,这是基因所带来的迷恋,无法自控,不可调节,只能任由意志沦陷。
也正因此,为了使ao之间更大可能得到幸福的婚姻,也为了联邦的未来,在数据库中匹配度高达九十八的ao会强制进入试婚,无论他们是否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基因是不会谎的,就算短时间内没有产生好感又如何,两个月的相处下去,天生犹如磁铁般相吸的ao总会产生一点关于异性方面的喜爱,这就已经足够他们携步入婚姻,迎接美好的未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论是不是来自于联邦的宣传,起码你在作为bet时每年年末都会看见官方发布的数据,上面显示每年高匹配的ao之间结合的人数——以及他们的现状采访、后代得到了什么样的荣誉、如今又在做着什么样的工作。
两位bet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心翼翼地开口道。
“您的问题,我们内部也讨论过,成年的oeg是该将信息录入数据库了,但考虑到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们还是想着,先让您在看护院适应一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适应什么?你想,适应被圈养的生活么?
“至于匹配的问题,先不着急,等您和看护院的孩子们好好相处,心情得到缓解之后,您自己有意向,我们再来匹配的事情。”
她对你露出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容,似乎觉得你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开心一点,毕竟那些孩子们在临近匹配期时都会惶恐和焦虑,想尽办法来拖延时间,她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
可这是他们在人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只要跨过去,其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恐怖,他们是oeg啊,伴侣又怎么会舍得对他们不好呢?
bet这样想着,却看到你眉间不变的冷淡神色。
你对此感到无所谓。
无论是在看护院,还是匹配之后同陌生的alp结合,这两种生活对你而言没什么区别,于是你礼貌地开口道:“谢谢您的解惑,那么第二个问题呢?每年我该怎么递上申请,和家里人见面?”
她们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个保守的答复——联邦是允许每年oeg和家里人见面没错,但近几年出现了许多起趁oeg回归家庭的隙间,被过激的犯罪分子伤害的案件,为了保护oeg,这两年的他们回家的申请会考虑得很保守,出发点也是好意,请你理解。
“知道了。”
你。
等她们离开,你一直等候在外面的父母便不安犹豫地进来,你疲惫地抱紧他们,过了许久都没有话。
又有微凉的液体落在你的发间。
在父母的陪护下,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离移居看护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脱离了前段时间那种以低烧为主要症状的分化状态,父母在身边陪着你也让你感到十分放松,你的精神却还是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就像是在野外坚韧而跳脱的麻雀,骤然被人为地关到笼中,反而无法适应,逐渐丧失生。你还没有被关到那只笼子里,可却已经感到自己在慢慢死去。
你的精神恍恍惚惚,开始嗜睡,同父母话时经常着着便陷入沉默,大脑一片空白。等她们慌张地将你抱在怀里,拿纸巾轻轻按揉你的眼角时,你才发现自己在颤抖着眼睫,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
你早已成年,离家在中心城打拼那么多年,
却还是让她们像时候一样担忧你。
你对父母抱有深沉而浓烈的愧疚。
快要出院,搬入看护院前的最后几天,日光温暖,你埋在父母的腿间,听着他们像是轻轻拍着你脊背的声音,感到安心而困顿,像是退回到褪色而遥远的幼年时光。
“鹊。”父母轻而哀伤的声音在梦境尽头响起,你乏力地回忆起来,他们在早上时,好像出去接了个电话。
“见见艾尔吧,”她们,“最后一次,见见他吧。”
啊,父母的话语如同一注流水,洗清你的混沌,让你微微惊醒地意识过来——
还有艾尔呢。
有父母在你身边,你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你想不起来艾尔情有可原,一直促进你们关系亲密的父母为什么这时候才提醒你呢?
是不是他们知道艾尔当时想要标记你了?你想。
父母很爱你,也很爱艾尔,可她们是那样的温柔的人,在她们心中一直认为你与艾尔是对虽然有些别扭,却很注重彼此,相亲相爱的姐弟。她们无法理解太多——临时标记又是什么?这个概念在她们心中也很模糊。
但你的父母知道,艾尔强迫你,差点做了你不愿做的事。
当时你确实是十分痛苦,可随着时间流逝,现在你的心情早已平静得无法再产生任何情绪了,想起艾尔,或者任何人也不会再产生什么波动,现在为此感到痛苦悲伤的,反而是你的父母。
明明你不想再让他们难过的
“好,”于是你对她们扯起一个笑容,答应道,“我去见他。”
趁着最后几天,不仅是艾尔,你还想见到更多人。
你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不过保护组织那边也许是考虑到你二次分化,在社会里有许多产生联系的朋友亲人,便温和地同意了你的申请,帮助将你的信息传递给那些你现在想要见到的人。
不过第一个人当然还是艾尔。
再一次看见他时,你差点不敢认这明明应该是高傲俊秀,意气风发的弟弟,你要见的有许多alp,因此为了防止意外,旁边有两位看护人员在控制着局势——即使这样,也没有阻止艾尔像是一条落魄的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快步走来,眼眶微红地俯在你的肩膀处,气息交融。
你的弟弟过来拥抱你,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打了个冷颤,明明他此时已经没有侵害你的意思,你却还是对他的接近分外敏感。
“姐姐,”他,“对不起。”
你犹豫了一下,学着父母那样将抬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你对他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让艾尔都不自在地轻颤起来了。
你摇摇头,示意看护人员不必过来,同时心里想道,作为长姐,你也许真的很失败。
“我才要和你对不起,艾尔。”你心里从未如此释然,慢慢对他道,“我知道你的未来很远大,能攀到我们够不到的地方,但是希望你记得,养育你长大的,永远是我们的父母。”
“以后你可以照顾好她们吗?”
没有你在,身为那个人的儿子,艾尔会愿意照顾她们吗?
你唯一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好在听到了艾尔肯定的回复。
“太好了。”你脸色苍白地笑起来,却看到他的眼眶愈发红起,像是无能为力的野兽。艾尔抱了你许久,最后低声对你道:“等等我,姐姐。”
“嗯?”
“我会努力,爬到所有人都够不到的地方,那一天想让姐也看到,然后”
他没再下去。
你又笑道:“好啊。”
“快一点吧。”
你抚摸着他结实的脊背,不知不觉,那个连脊骨都软
软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连背肌都让你感到硌的地步:“要加油啊,艾尔。”
之后是伊萨克,利嘉,还有罗兰。
你对他们印象很好,一直以来你们的关系都不错,也记得那一天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你认真地道谢,又道歉之后,让这群少年面色慌乱,都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
罗兰看你的面色苍白,担忧地询问两句,你给出了无碍的答复,才勉强放下心。
利嘉则是挠挠头,无奈又歉意地对你明那天情况特殊,来接近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们,你点点头,这些我都理解,谢谢你们。
伊萨克伊萨克什么都没出来。
最后这孩子也只是绿眸执着而固执地看向你,神情隐约还带有一丝悲伤,你看了他半天,直到将金发绿眸的少年看得偏过头去,耳垂泛红,你才轻轻笑起来,唤他:“伊萨克。”
他又看了过来,像条期待着什么,又惧怕着什么的狗。
“伤有好吗?”你对他悄悄地比口型,在利嘉罗兰疑惑的目光,还有伊萨克骤然爆红的神情里自然地又道:“那天的事,对不起啦。”
接着是亚伦。
他一见你就不话,你和他对视半天,也在那骤然亮起的金眸中感到有些尴尬,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看人?像是要把你的所有都看进心里一样,你为此感到有些困扰。
“一定要注意身体。”他嘴笨地嘱咐你,又像是承诺般地低声道,“一有空,我就去见你。”
看护院哪里是alp能进的?你只当做他在开玩笑:“这个回头再,你先注重自己的学业吧,别再惹事了。”
“不用你管。”
仿佛对你自持年长,像是大家长一样的语气感到厌烦,他反驳的话语都显得无精打采。
“那天的事,”你对他,“我会一直记在心里,谢谢你,亚伦。”
他沉默许久,最后只道:“只要你开心。”
这孩子。
没想到连弗朗茨也来了。
你没有记得你邀请过他,一进来他就带着那张讪讪又自来熟的笑脸,让你看得有些恶心。好在你现在已经不在意许多事,面对着他也能平静交流。
“别这么看我。”他挠挠脸,“我是好不容易跟管理员套完近乎才来的,没别的,就想见见你。”
“你怎么描述我和你的关系的?难道是我的狗么?”
你隐约记得混乱发生那天他的告白。
“哈!”明明是侮辱,弗朗茨却乐得笑起来,看向你的目光亮得惊人,“就当是这样吧,我是你的狗,记得啊!别人也想当的话要提前和我。”
什么人啊。你懒得和他再下去,让看护人员把他赶跑了。
弗朗茨倒也无所谓,见到面就行,以后时间还长,他不觉得你一进看护院,自己就没会了。
alp少年抱着后脑勺,懒洋洋地同一位身穿军装的青年alp擦肩而过,他没别的反应,就打了个哈欠,心里感慨了一声你认识的人可真多,哪来那么多讨厌的alp。
阳光刺入alp豹子般的棕眸,等他慢悠悠地踏出医院大门时,一眯眼睛,两个隐约的身形便映入眼帘,弗朗茨一怔,随即便控制不住地扯起唇角,低笑出声。
西里尔,甚至还有那个埃德加。
alp就是有这种劣根性,这两个人肯定也没受到邀请,那oeg对他们的厌恶恐怕比自己还要深,弗朗茨对这点还是挺有认识的。
那他们过来干什么?因为那天的事对oeg感到在意迷恋、或者好奇?具体的弗朗茨没法,但无外乎是尝到猎物甜美的一部分而感到
满意,想来嗅着香气看看自己有没有会而已。
受着吧,弗朗茨看热闹般地想,那人肯看你们一眼就有鬼了。
“您想见家人,或者再想见我们并不是难事。”
亚撒与你保持距离,诚恳而温和地道:“只是需要时间,这件事交给我,闻鹊姐,您只需要在看护院里好好保重身体。”
你怔了怔,眼眸有一刻泛起温润的水光,但下一瞬,那点燃在你眼中的火种便熄灭了。
“您为我着想,我很感谢。”你真情实意地道,“但我想,还是不用了,”
未曾想听到这种答复,亚撒看着你,眉心紧紧皱起,唤道:“闻鹊姐?”
那天蝴蝶振翅欲飞的幻觉仿若又出现在眼前,他微微心惊,注意到你的状态有些不对。
我进去之后,你想,你们真的还会再想见我吗?
见到一个温驯的,柔软的怪物,那究竟是什么模样,你自己都无法想象。
“谢谢您。”
你低下头,本想忍住眼眶突然涌上的热意,但最终面向他时,你还是没能保持住最后的体面,泪水无法控制地沾湿面庞,眸光也朦胧而哀伤,可你弯弯眼眸,却在很努力地对他笑。
“再见。”你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