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暖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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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凰闹了一阵,只觉得肚里有些不舒服,让阿金服侍着,斜靠在榻上,冷冷的道:“你们好大的胆,敢在背后议论主!”

    几个丫头急忙摇头,“奴婢不敢,只不过刚才在外头听了件有趣的事,所以才议论了几句。”

    “有趣的事?”彩凰微微眯了眯眼,“来听听,若真有趣,我便饶了你。”她着伸手指向一个伶俐的丫头。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伶俐的那个便道:“奴婢是听那边的丫头的,”着还用手指了指铎月娘住的方向,“三郎今天晚上要陪着月主到密楛树神那里去祭拜求。”

    另一个性急的丫头也急忙道:“是的,奴婢也听了,是听月主身边的丫头绿桃的,是到了密楛树下诚心祭拜,然后绕密楛树三圈,便能求得,求女得女。”

    彩凰听到这里,不由咦了一声,坐直了身,“真有这么灵验?”随即嗤笑一声,“求又如何,我生的才是长嫡孙。”

    丫头急忙磕头,“是啊,奴婢还听,想要儿,便从左往右转三圈,想要女儿,则是从右往左转三圈。只等明月当空的时候去,才是最好的,月主今天晚上就要去,听要祈求,希望能得个儿。”

    彩凰听到这里,早已按捺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个贱人,手脚到是麻利,我可不能让她如愿。”随即彩凰摸着自己的凸显的腹,冷笑一声,“求到了儿又如何,等她的生下来,我的也快能走了。”

    阿金心思一动,轻声道:“姑娘,那个贱人才嫁进来一个多月,要有动静还早了些,不想也是个心急的,不如姑娘也去祭拜一下,好歹求个儿,将来先生下长嫡孙,任她生十个八个的,也顶不上姑娘的这一个呀!”

    彩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急忙让阿金准备了东西,只等那明月当空的时候,也要去求个儿才好。想了想又道:“先把东西准备好,我们明天再去。”

    阿金懵懂的问了一句,“姑娘是怕碰到月主?”

    彩凰轻蔑一笑,“我不是怕碰到她,我嫁到蒙舍也有好些年了,以前从不曾听过这个,如今忽然听了,心里有些不确定,怕犯了忌讳,我们今天不去,让她先去,心里也好有个底,左右也不急这一天,我肚里可是有了孩的。”

    阿金急忙附和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奴婢还让那丫头远远盯着,看仔细了再。”

    明月当空,给大地撒下一片清凉,斑驳的树影凌乱的扑洒在大地上,铎月娘兴致勃勃的坐在窗前,听夜空里偶尔惊起的寒鸟,“桃,我教你念诗?”

    绿桃急忙把头摇得飞快,“姑娘饶了奴婢吧,那些绕嘴饶舌的东西,奴婢听着头疼。”

    嫣然却是放下手里的针线,“我到是想学,只是主不愿意教我。”

    铎月娘笑了笑,“哪里不愿意了,你看绿桃,每次我要教她,她都一脸嫌恶,仿佛我要要了她的命一般,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

    嫣然笑嘻嘻的凑上前来,“主教奴婢吧,奴婢觉得大唐的那些东西听着感觉可美了。”

    铎月娘呵呵一笑,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李白的静夜思,一字一句的教嫣然念。嫣然学得认真,两人一时闹得欢快。眼见夜色已浓,铎月娘却迟迟不起身,嫣然有些急了,怕耽误了铎月娘,再不肯用心学习,“主不去祭拜神树吗,若是夫人问起,可如何是好?”

    铎月娘看了她一眼,“不是不去,是去不得呀!”

    嫣然心里疑惑,刚想问个仔细,却听外面门声响动,是皮逻阁来了,只得禁了声。

    皮逻阁笑着走了进来,铎月娘急忙起身迎他。皮逻阁笑道:“打发丫头来请我,可是有事?”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无事便不能请你了,早知三郎这么忙,那茶我便是便宜了丫头,也不能打扰你。”

    皮逻阁自知失言了,只得赔笑道:“是我的不是,原也不忙,只是你难得请我来坐一回,我心里激动,言语失态了。”着举手作揖赔礼。

    铎月娘也不与他计较,亲自沏了茶端上来,皮逻阁抿了一口,赞道:“茶叶微苦,含了浓香,真不错,还是你沏的茶有滋味些。”

    铎月娘抿嘴笑了,“招待三郎的茶水,我可马虎不得。”

    皮逻阁也忍不住笑了,“就你嘴贫。”两人笑了一会,铎月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皮逻阁关切的问道:“可是有些冷?”

    绿桃急忙拿了大氅来给她披了,铎月娘笑道:“也不很冷,只是我体质弱些,最是经不得这凉气,如今这天还有些寒,有些受不住。”

    皮逻阁拉过她的手,的确比自己的要凉上几分,自己从外面进来,她一直在屋里坐着,都不及自己的手温热,不由有些心疼,索性拉过她的手把她的手都捂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回头吩咐绿桃:“你们也偷懒了,知道姑娘身弱,也不把手炉暖了来?”

    铎月娘用下颚示意皮逻阁,“手炉在那里,你来了,我给你沏茶才丢开的,不怪她们。”

    绿桃抿嘴一笑,道:“手炉哪里有姑爷的手暖和,我们姑娘是贪姑爷的那点温暖呢。”

    铎月娘不禁脸上一红,低声斥骂一句,“就你嘴贫。”

    皮逻阁哈哈笑了起来,“一直觉得月娘的嘴巴是最麻利的,不想你调教的丫头竟也与你一样。”眼看铎月娘难得的红了脸,便不再逗她,“难得月娘请我来,只是我还是要先把月娘的吩咐办了不是,到底什么事?”

    铎月娘这才道:“绿桃,酒烫好了没有?”

    绿桃点头,“烫好了,姑娘现在就要吗?”

    铎月娘看着皮逻阁,“我自幼身弱,最是怕冷,这山里风大,只怕守神树的要吃些苦头了,刚打发绿桃烫了几壶酒,想烦请三郎送去,女是不能靠近神树的。”铎月娘得有些迟疑。

    皮逻阁心里一暖,“也只有你心思细,昨天若非你的一壶热酒,我还真遭罪了,今天是二哥值守,我送过去便是,只是便宜了二哥,白白得了你的暖心酒。”

    铎月娘笑而不答,“让绿桃端了酒壶一道去,到了让她远远站一边就是,那酒壶虽然不大,端久了仔细手酸。”

    皮逻阁笑笑,“就数你仔细,守神树的传统由来已久,彩凰也没有你贴心,我们三兄弟成年以来,每天就最怕的就是这一天,夜里风大,又不能睡,昨夜你的一壶热酒可是暖身又暖心呢。”着在铎月娘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暗示的意味很浓。

    铎月娘微笑着,只做不知,却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绿桃端了酒壶过来,皮逻阁便起身出去,绿桃急忙跟上,铎月娘叫了她一声,把大氅给她披上,又拉下了帽檐,“风大,早去早回。”着伸手在她肩头捏了一下,绿桃会意,点头,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

    绿桃很快便回来了,只冲着铎月娘微微点了点头,铎月娘心里明了,扯着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嫣然心里仍有些好奇,不明白铎月娘闹的是那一出,昨天送酒是喊了阿城来,今天却是要皮逻阁亲自送,她家主为何不自己送过去呢。她不知道的是,绿桃只是送了一段路,她还没有接近密楛树,皮逻阁便接了酒壶,嘱咐一句,照顾好你家姑娘,便把她打发了回来。

    一夜无事,嫣然也把这事丢脑后头了。第二天夜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铎月娘给嫣然使了个眼色,丫头悄悄的走了出去。不大的功夫急忙跑了回来,兴奋的道:“主,听个抓住了几个冒犯神树的罪人,那边正在闹着呢,诏主和夫人都惊动了。”

    铎月娘又坐了一会,才慢慢起身,披上斗篷,“走吧,我们也看看去。”绿桃急忙拿了斗篷给铎月娘裹严实了,主仆三人才慢慢的往大殿方向而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众人已经押解着冒犯神灵的罪人来到了大殿前,毕摩阴沉着脸站在大殿门口,盛逻皮一脸威严的站在旁边,张氏看着地上低垂着头,被斗篷遮了半边脸的女,心里有着得意。铎月娘呀,任你如何聪明,毕竟还是嫩了些。

    族里的长老们议论纷纷,指着地上的女大声的咒骂,她冲犯了他们最神圣的神树,冒犯了密楛神,他们请求盛逻皮做主,用这女的鲜血来赎罪。

    盛逻皮看着张氏一脸的得意,心里只觉不妙,微微垂着眉眼不做声。张氏却早已按捺不住,威严的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那女身抖了一下,张氏身边的一个婆走了上去,一把掀了女的斗篷。一张圆润白皙的脸庞出现的众人面前,却是彩凰。张氏暗道一声糟糕,怎么不是铎月娘,当下愣在当场,也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