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彩凰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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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铎月娘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张氏变幻莫测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她不会总动害人,并不代表不会防着他们。昨天那丫头来传话的时候,铎月娘便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慌乱。而前世丰富的导游经验让她知道,巍山祭密楛的时候,有一个习俗便是由青壮年的男守密楛树三天三夜,女不得靠近。因有这项认知,所以才让她躲过了这一劫。

    原本也不想把这事引彩凰身上去,可想到那天,彩凰无故对皮罗?的侮辱,最近又发现有个丫头时常盯着她们这边,铎月娘觉得祸水东引也不错,索性把张氏的话故意添油加醋的传到了彩凰的耳朵里,她便是吃准了她来自越析,不清楚这里的习俗。彩凰果真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快便上钩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彩凰没有了往日里的不可一世,她冒犯的是密楛神,已经犯了众怒。她平日里依仗着娘家的势力,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可她如今得罪的是整个乌蛮,波冲不一定还会纵容她。她焦急的目光在人群里快速的搜寻着铎月娘,很快便发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由站直身,厉声呵斥道:“铎月娘,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

    铎月娘只是回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给她,用唇形了一句,“你咬我呀!”

    盛逻皮没看到这一切,不知其中的关节,看着周围愤怒的人群,只得怒喝一声,“放肆,你还不跪下,向密楛神请罪。”

    彩凰被铎月娘的笑容一刺激,更是看懂了那个唇语,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闹腾了起来,“密楛神算什么,那是你们的神,与我何干,我是越析的彩凰,谁敢办我,我阿爹不会放过你们的。铎月娘,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众人闻言大怒,纷纷指责彩凰,要求杀了彩凰,血祭密楛神,已平神怒。皮逻阁眼见场面要失控,急忙拉着彩凰跪下,“父亲,族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束好她,请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愿以自己的鲜血浇灌密楛三个月,求树神宽恕。”祭密楛是当地乌蛮最大的祭祀活动,容不得别人的冒犯,如今他只能尽力请求众人饶恕彩凰,她毕竟是波冲心尖上的肉,虽然蒙舍得了大唐的支持,到底只是口头上的,实力与越析还有悬殊,一旦开战,蒙舍讨不了便宜。

    张氏也深知其中的厉害,犹豫着了一句,“诏主,这里边或许有什么误会,如今彩凰已经有了身孕,还是开一面吧!”

    毕摩见这人竟然是诏主的儿媳,还有了身孕,一时也没了主意,然而周围的信徒却是不管这些,纷纷要求要拿彩凰的鲜血祭奠神树,以求神灵宽恕。

    彩凰却是不管这些,依仗着越析的势力,仍对着铎月娘大叫,“贱人,你害我。”随即她看向盛逻皮,“诏主,昨天夜里铎氏这个贱人也去了神树祈福,为何不拿她,只拿我一人。”

    彩凰此言一出,人群里又骚乱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彩凰此话从何起。铎月娘故作疑惑,“姐姐这是怎么了,妹妹那里让姐姐不痛快了,竟如此诋毁我,且不女私自靠近会冲撞了树神,会遭天谴,且树神那里日夜有人把守,我如何能靠近。”

    彩凰愣了一下,她今天也是刚靠近就被发现了。一时只觉得那里不对,但是想起丫头今天的话,又怒骂道:“你一个人自然不行,三郎偏心,是他带你去的。”

    皮逻阁本来还在为彩凰求情,希望能帮她减轻罪责,不想她却是胡言乱语起来,不由低斥一声,“凰儿,够了,莫胡。”

    彩凰却是双眼一瞪,怒视皮逻阁。皮逻阁本是好意,听到彩凰耳朵里,却是皮逻阁对铎月娘赤裸裸的维护之意,顿时更是怒极,笑道:“我便知道你护着她,你昨天明明陪着贱人去祭拜树神了,我都不怨你不陪我,如今你还责怪我。”着豆大的泪珠一串串滚落,带着不清的心塞。

    铎月娘这才淡淡的了一句,“姐姐可是听错了,三郎昨夜里是去了神树那边,不过他是给守神树的二哥送热酒的。我不曾去拜祭过神树,那是禁忌,岂容我等女来破坏。”

    皮逻阁眉头微蹙,“凰儿,虚乌有的事,你莫要在胡闹了。”

    张氏也焦急的在那头大叫,“凰儿,莫要冲动,仔细话!”

    然而,彩凰摇着头,惊惧和怀疑,让她听不进所有人的话,她一步一步往后退,拉开与皮逻阁的距离,泪如雨下的道,“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三年前我便知道,你的心在那贱人身上,如今她进府了,可是顺了你的意,你也不用每天装好心的来应付我了,我是越析彩凰,我有我的骄傲,我宁可不要,也不需要你的可怜和施舍。今天我便杀了你心尖上的人,我看你的心还能装下多少人?”她蓦地转身,“贱人,我要杀了你!”她大叫着向铎月娘冲了过去。

    几个丫头婆急忙上前阻拦,信徒们以为她害怕了,想要逃跑,也顾不得她的身份,纷纷上前堵了她的去路。一时场面纷乱了起来,彩凰不能领会皮逻阁的好意,此时的彩凰,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也忽略了张氏的提醒。如果不是听铎月娘祭拜神树是张氏的意思,昨天晚上又有丫头看到皮逻阁带着一个身穿红色大氅的女去了神树那边,她也不会上当。又联想起当年的种种,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当这些念头汇集到一处,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杀了铎月娘,让所有骗她的人都不好过。当下便朝着铎月娘冲了过去,周围的信徒叫嚣着要拿下彩凰,丫头婆们要护着彩凰,一时闹得不像话。皮逻阁见场面混乱,一时也无法控制,只想着先把彩凰带离这里再,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盛逻皮。

    盛逻皮心里思量着暂时还不是与越析撕破脸的时候,无论如何,彩凰他必须要保下,当下怒喝一声,“住手!”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怒喝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愣愣的回头看着盛逻皮。彩凰一心想杀铎月娘,冷不妨所有人都住了手,原本拉着她的也不拉了,阻拦她的也不阻拦了,一个收势不住,重重的扑倒在地,她的腹部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剧痛传来,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下腹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罗裙,立马有人惊叫了起来,“啊!血,好多血!”

    彩凰浑浑噩噩的抬头,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耳边的人都在叫着什么,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腹部的疼痛越发的清晰,每一次疼痛,都让她有一种生命正在流逝的感觉。她觉得好累,皮逻阁是她用生命去爱的人,为了能与他相守,她逼着自己的父亲对蒙舍用兵,逼他娶她;为了能得他的怜惜,她不停的向父亲索要金银,只因张氏喜欢那些黄白之物,她何尝不知张氏只是在利用她。可只要哄得张氏开心了,他才会对她上心一些,破费一些又算什么呢,可为什么他要骗她呢。她感觉很累,她应该好好睡一觉,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皮逻阁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脸色白了又白,在顾不得其它,急忙抱着彩凰进了厢房,“来人,快请大夫!”

    彩凰那一跤摔的太重,又是腹部朝下,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看得铎月娘胆战心惊。在大夫的努力下,彩凰的性命总算无碍,可孩终究没有保住。

    铎月娘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跳,她并没有想过要害她的孩,她只是气不过彩凰接二连三的欺辱皮罗?而已,本就不相干的两个人,谁也不妨碍谁,可彩凰总是拿皮罗?事,让她很不痛快。皮罗?即便是瘸,那也是她的五哥,独一无二。手指在在窗台上轻轻敲击,“桃,陪我去大殿,我要给先祖上几柱香。”

    绿桃知道那个孩没了,铎月娘心里不痛快,只得默默的随着铎月娘去了前殿。铎月娘看着大殿正中的土主塑像,默默的跪在**上,心里思绪万千。原媛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静静的跪在她旁边,柔声道:“彩凰的性是要收敛一下才好,仗着越析的势力,把谁都不放眼里,也是她咎由自取,妹妹也不必自责。”

    自责吗?应该有一些吧,可铎月娘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只能烂在她的肚里,一切都不过是阴差阳错惹的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