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绿桃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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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的般配,让铎月娘见了都有些自惭形愧。一丝微风拂过,吹乱了女的鬓发,男温柔的伸手,把乱发拂到她耳后,女一脸温柔的看着男,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铎月娘的心蓦地一痛,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早知道的不是吗?为何还会心痛,他是什么时候住进自己心里的,是新婚那日睁眼看到信守诺言他,还是战场上,用手绢绑住了两人的手的他,还是跪祠堂的日里,彼此陪伴的那些日。

    恍恍惚惚的,铎月娘无精打采的回到地上,早没了玩闹的心思,淡淡的吩咐了乳母们带好阁罗凤,自己默默的进了堂屋。

    绿桃见铎月娘神色不好,急忙跟了进去,轻声唤了一句,“姑娘!”

    铎月娘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桃,咱们还有多少银?”

    绿桃奇怪的看了铎月娘一眼,“姑娘问这做什么?”

    铎月娘轻叹一声,“没什么,随便问问,许是我想多了。”

    嫣然洗了衣服回来,见铎月娘如此,笑道:“主从来不上心这些东西,奴婢还以为娘信任奴婢们所以从来不问,今天主能主动问起,真真难得呢。”

    铎月娘笑笑,也不计较嫣然的打趣,“如果有一天,我要你们离开,你们一定别问为什么,只管走人,记住我过的话,你们的命才是最最要紧的。”铎月娘又想了一下,“算起来,也该把桃的婚事办了,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绿桃却是红了眼睛,“好好的,姑娘怎么又提此事了。奴婢不知道出了何故,可姑娘每次提起银,都是姑娘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如今姑娘又一次提起,只怕日后要艰难了。奴婢陪着姑娘长大,姑娘如今落得如此田地,奴婢怎能离姑娘而去,奴婢愿意侍候姑娘一辈,宁愿终身不嫁。”

    嫣然有心想附和几句,可绿桃到底是自己未来的嫂,一时也不知该什么好,只在一旁跟着红了眼。

    三人正话,皮逻阁含着笑走了进来,“你们在什么,怎么一个个都红了眼睛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见皮逻阁进来,绿桃和嫣然急忙退了出去准备茶水。铎月娘却是难得的笑了,“三郎怎么来了?”

    皮逻阁难得见铎月娘笑脸相迎,心中大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眼见桌上放了个茶盏,也不问是谁的,急忙端起,饮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天热了,口渴的紧,来找月娘讨口茶喝。”

    铎月娘看着他喝过的茶杯,眉头微蹙了一下,不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寻思,他该不是一路讨茶过来的,也不知喝了多少人的茶,心里有些不悦,便淡淡的笑道:“一样的水,一样的茶,别人的茶三郎还喝不够么,偏来与我抢。”

    皮逻阁听出她话语里些微的醋意,含了笑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人的茶没有你这里的香。”着话,却趁机偷得一吻。

    当着两个丫头的面,铎月娘有些不自在的扭开身,“罢了,我沏茶去,三郎稍坐。”不大的功夫就端了茶水上来,看着皮逻阁喝了,才道:“三郎喝了我的茶,觉得滋味如何?”

    皮逻阁仔细又品了一口,“还是永昌的凤庆茶,茶叶一样,水也是一样,只不知为何,总觉得你这里的茶多香一些。”

    铎月娘也不回答,只含了浅笑,“既然觉得好,三郎可有赏?”

    皮逻阁伸手,轻点她的额头,“想要什么,你只管来。只为了你亲手给我泡茶,我也当成全了你。”

    铎月娘淡淡一笑,摇头道:“到不是成全我,绿桃跟了我许多年,如今年岁渐长,人啊,最好的时光也就这么几年,我不忍耽搁了她。原本早就该把他们的事办了的,可惜出了那许多事端,她也是个憨直的,总我母亲待她不薄,把她从人贩手里买了回来,闹着要为我阿爹守孝,到是白白的把她耽搁了,如今也差不多了。”

    皮逻阁沉吟了一下,“嗯,我也有这个意思,阿城到底没与我提过,估计是得了绿桃的嘱咐了,竟也一直等着。”着皮逻阁哈哈笑了起来,“我看明天不错,不如办了吧,也了了你的心事。”

    铎月娘笑着摇头道:“如此太仓促了,缓两日吧,我想给绿桃添妆。”

    皮逻阁默默的算了一下,道:“我也不懂这些,都好事成双,过两日也是个好日,你安排便是。”

    接下来的两日,绿桃就被她们锁在了屋里,嫣然指挥着丫头和仆妇们打扫院,在落幽阁的一角打理了两间空房,他们的新房就安置在哪里,皮逻阁的意思是他们结婚还是继续跟着铎月娘,这到合了铎月娘的心意,她是如何也舍不得绿桃的。

    铎月娘让嫣然打开了库房,给他们置办红色的喜气的床,帐等。最后铎月娘把一个匣放在绿桃手里,匣里是一对碧玉手镯,一条金项链,一对白玉耳环缀了长长的金线流苏,还有一只白玉玉兰花发簪,簪尾的玉兰花上打了一颗红宝石。东西不多,却都是绿桃平时所喜欢的,最下面还压了几个金锭。铎月娘略显尴尬的对她:“本来想再送些金银给你,到底扎眼了些,只能送这些东西给你添妆。”想起那些金锭还是大哥与五哥悄悄送与她的。原媛送来的那些,她总觉得送给绿桃不好,索性都交给了嫣然保管。

    皮逻阁口里着保护她,却也只是罢了,如果哪天她失了浪穹与?赕的保护,或许她便是一块抹布吧,丢也就丢了。

    绿桃哽咽着:“姑娘对奴婢真好。”泪便顺着她光滑的脸庞滑落。

    铎月娘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笑道:“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你伺候我更是尽心,若论情分,这些东西却还是少了。”

    “怎么还能少,几个奴婢能得主添妆,那个不是随便拉出去配了。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一辈记在心里,死都不能忘了。”绿桃有些哽咽,“奴婢有幸能伺候在姑娘身边,打起,姑娘哪日把奴婢当下人看了,一直都视奴婢为姐妹亲人,姑娘不,奴婢也是知道的。”

    铎月娘笑了,轻声道:“你我只是差了个出生不同,都是父母心头上的肉,你费心伺候我,我对你好些,也是应当。好了,大喜的日什么混账话,我们都要好好的,笑一个!”

    绿桃急忙擦了眼泪,挤出个微笑来,“遇到姑娘,是奴婢的福气。”着终于甜甜一笑,两个酒窝让她的笑容更甜了几分。

    当天夜里,铎月娘早早让人关了院门,亲自下厨,置办了一桌酒席,她们在院里闹腾了一晚上,终于让这对苦等多年的新人成就了好事。

    皮逻阁也难得的过来凑了个热闹,只等他们礼成,笑道:“放你们好好歇息三天,不必来磕头了。”

    虽然有了皮逻阁的许可,可绿桃和阿城到底不依。第二天一早,阿城和绿桃一起来给她们磕头的时候,铎月娘看着挽起了头发的绿桃,心里有一种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被别人拐跑了的感觉,有些欢喜,有些失落,酸甜苦辣在这一刻都集齐了,到最后竟也辨不出什么滋味多一些。

    铎月娘郑重的道:“这话我只一遍,从今天开始,不管出什么事,我只希望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有命在,希望才在,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她顿了一下,“都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嫣然想问什么,绿桃拉了她一把,“姑娘的话,我们只管记住就是。别问!”嫣然只得规矩的点了点头。

    阿城却忽然插了一句,“主最近有家书吗?”

    铎月娘有些疑惑,“不曾,即便有家书也是在夫人哪里,何曾送到我手里过。”

    阿城有些疑惑,“奴才这几天夜里,总见到有人影在我们院外面晃,那天逮着人一看,却是李顺,还以为是来给主念书听的。”

    铎月娘虽然疑惑,只想着他只是院外晃悠,也没往心里去,只淡淡道:“看好院门,别让他们混进来就成。”

    阿城点头应了,又过了几日,一天夜里,府里突然锣鼓大作,脚步纷乱,只是有贼人,都在喊抓贼。闹腾腾乱了半夜,绿桃悄悄进来,俯在铎月娘耳边轻声道:“抓到贼人了,在离咱们院不远的花园里抓到的。姑娘安心歇息,别理会这些琐碎的事。”

    铎月娘点头,“你也早些歇息去,我有事自会叫你的。”

    话没完,就听到院门被拍得震响。绿桃急忙奔了出去,不久来回话,只,张氏让秀芝来传铎月娘去前厅。铎月娘心里想着许是闹贼的事,也没放心上。披衣下床,整理停当,跟着等候在大厅的秀芝姑娘一起往前厅赶去。

    平日里沉默的秀芝,忽然没头没脑的了一句,“主平日里也应该看紧门户,担心哪天又多了或少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