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构陷

A+A-

    铎月娘疑惑的看了秀芝一眼,她总觉得这个丫头对她隐隐有着善意,却想不出是何缘故。模糊的一句话,也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寻思间,一路到了前厅,只见厅里烛火通明,盛逻皮、张氏、皮逻阁以及原媛都在,还有杨秀莹和盛逻皮的几个妾室,厅外,内院的仆人丫头都低头静静的站着,那个经常帮忙念信的厮。好像叫李顺,跪在大厅里,身上衣裳不整,胡乱的穿戴着,大厅里的气氛不出的诡异。

    刚跨进大厅,张氏怒喝一声,“跪下!”

    原媛一脸不忍的道:“夫人莫要动怒,好歹给妹妹一个辩白的机会,莫让妹妹蒙冤才好。”

    张氏冷冷一笑,“冤,做出如此丑事,她还有何好冤,若换了旁人,早就一头撞死了。”

    铎月娘有些疑惑,仔细想了一下最近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过错,便挺直了腰,直直的站着。张氏冷笑一声,鄙夷一句,“贼赃都捉到了,还有什么好辩白的,左不过都是狡辩之词。”

    皮逻阁惨白着脸,“母亲好歹听听月娘是怎么的,不能只凭这贱奴的一面之词,便定了月娘的罪。”

    张氏便轻蔑的看了铎月娘一眼,“庶出的都是贱货,”盛逻皮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张氏这才不情不愿的道:“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浪穹到底还是你的娘家,铎氏可有要辩解的?”

    铎月娘一头雾水,不卑不亢的道:“夫人要月娘什么,还请夫人明示。”

    张氏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指着那个厮,“你。”

    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的,的。月主她欣赏人的文采,曾让人帮她写情诗,是要博三郎君的欢心,后来又要求的暗地里帮她写家书给?赕少主,为了让人不把这些事出去,还对人示好,送了件贴身的衣物与人,只是夫人向来对人宽厚,人不能背着夫人做这没脸没皮的事。”着递上了一张纸和一件衣服。

    张氏冷冷的看了铎月娘一眼,“你还有何话。”

    铎月娘接过信淡淡的瞟了一眼,又仔细翻着那件衣服,针脚有些熟悉。揉了揉鬓角,“绿桃,这衣服仿佛出自我的手,只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做的了,你可还有印象?”

    绿桃上前翻看了一下,“姑娘那年在灵宝山为姑爷做的,可巧浪穹出了事,姑娘心情不好,后来又是郎君的事,此事便搁置了,姑娘许是忘记了。奴婢一直把衣服收着了,收了有些年头了。咱们院走水以后,奴婢整理东西,也不曾见到这衣服,以为是被火烧了,所以并没在意,如今为何会在此处?”

    绿桃的一番话,明了衣服的出处,点明了前因,到也帮铎月娘洗白了大半。

    皮逻阁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请府里的绣娘过来。”立马便有厮跑了出去,不大的功夫带了几个资深的绣娘过来。

    皮逻阁指着衣服,让她们看这衣服的年头,几个人仔细辨认了一回,都道:“做了几年了,只是不曾上过身,所以看着崭新。花纹的绣样也是几年前时兴的样,现在却是不用了。”

    听了她们的话,皮逻阁的脸色更好了一些。原媛柔声笑道:“妹妹院里前些日走水,只怕这衣服是被这贱奴偷了,诚心栽赃,要陷害妹妹,这人心思实在恶毒,还不快拖出去打杀了。”

    厮一听,一下瘫坐在地上,“夫人饶命,诏主饶命,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陷害主,主欣赏人的文采,有人为主做的诗为凭,请诏主明察。”

    文采?铎月娘接过纸张,抖开,瞥了一眼,淡淡的念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念完讥讽一笑。

    听到铎月娘把字准确的念了出来,众人都是一愣。

    李顺也是个滑头的,眼睛一转,急忙道:“对,就是这样念,主欣赏人为她做的诗,经常让人念给她听。”到是把铎月娘能念出上面的字,解释了一下。

    皮逻阁接过信纸,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只盯着铎月娘,平静的问了一句,“你怎么?”

    铎月娘淡淡一笑,“你若信我,我何必,你若不信我,我有何好。”

    皮逻阁咬着牙,勉强挤出一句,“我要听你。”

    铎月娘摇头叹息,“诗,的确是好诗,算得上是大唐武皇则天的上上之作,当年则天武皇在感业寺修行,因思念高宗皇帝,而作了此诗。”铎月娘笑看着那个厮,“你叫李顺,”也不等他回答,随即笑道:“不过就是识得几个字而已,要构陷我,你也该自己写首诗出来,如此随便抄袭别人的佳作,可真不好。只可惜了,则天女皇的一份痴心,被你这贱奴拿来做这下作之事。不知则天女皇知晓此事,可会被你气得活过来。也是咱们难找,离大唐山高水远,让大唐鞭长莫及,否则,只此一事,也够灭你全族了。”

    李顺一听,吓了一跳,随即又冷静下来,不过就是一首诗而已,哪里会如此严重,心里揣测着肯定是铎月娘在吓唬自己,当即镇定下来。这首诗,他也是偶然听过,寻思不是什么名人所写,况且大唐山高水远,如何能寻到出处。如今被铎月娘一语点出此诗的由来,不由心虚了几分,到底想着张氏会护着自己,所以尚且还有几分底气。

    张氏看李顺尚且镇定,寻思铎月娘也就那么随口一,估计又是忽悠人的伎俩,不得此刻正着急要如何洗清自身。当下冷哼一声道:“你此诗不是他写的,你又有何凭证?”

    铎月娘淡淡的看了张氏一眼,“月娘不才,幼时随哥哥们上过几年书房,也识得几个字。这诗是否为则天武皇所作,找个大唐的学一问便知。”

    李顺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夫人要相信奴才,还要找大唐学问,一个来回又是几个月,奴才的命早就撂下了,求夫人为人做主,实在是月主勾引人在先。”

    “我勾引你,你凭什么觉得我该勾引你?而不是你在构陷我?”铎月娘冷冷一笑。

    李顺点头,“是,都是你勾引我的,你欣赏我的文采。而且,你气不过三郎总不去你屋里,想着要报复他。可惜我不敢,你便威胁我。”

    铎月娘也不与他瞎扯,“我欣赏你的文采?”铎月娘笑了,“你可敢与我比试一下,也不文采,我们只比谁会背的诗歌多些,谁写的字好些如何?”

    李顺心里想着,铎月娘进门这些年,也不曾看她写过一字半字,写字应该比不过自己,至于文采,平日里,也没见她看什么书,不过是幼时进过几年书房,能识得大唐文字而已,想到这里,心里安定,点头道:“月主敢做不敢当,奴才行得正,坐的直,不怕与你比。”

    “既然要比,自然要有个彩头才好,只不知这彩头是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却见皮罗?大步走了进来,管家一脸焦急的跟在后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盛逻皮脸色微变,随即镇定下来,哈哈笑道:“贤婿不在屋里好好歇着,怎么也跑过来了?”

    皮罗?微微点头,“刚要歇息,听得府里出了事,所以未曾通报便先闯进来了,请岳父大人恕罪。”

    皮罗?的客气,又一口一个岳父,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盛逻皮只得含了笑,“哪里有罪了,你是姑爷,也算是家里人,只是府里出了些事,如今正闹着,贤婿先坐,等问清了再。”随即看向张氏。

    张氏只得扬起柔和的笑意,“家丑不可外扬,原本也不该骚扰到姑爷,既然姑爷来了,就一起听一听这丑事吧。”一句话,就把此事定了性。

    铎月娘见到皮罗?进来,也是怔愣了好一会,心里在琢磨,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只见盛逻皮平静,张氏微有不悦,皮逻阁目光低垂,把所有的心思隐藏在了眼底,原媛仍是平日里的温和模样,一时也猜不透,是谁在下套,目的又是什么。

    皮罗?走到铎月娘身边,坚定的站在了她的背后,低声问了一句,“月儿,出了何事?”

    铎月娘笑笑,“也无甚要紧的事,只是这贼人偷了我的东西,污我与他有私罢了。”

    皮罗?轻轻一笑,鄙夷的看了李顺一眼,“就这么个畜生,我还以为是潘安再世,或是宋玉重生了,所以能勾了你的魂,看来是构陷了。”

    铎月娘点头笑道:“可不是,以为识得几个字便了不起,到是把我看扁了,如今正要与他比试文采和书法呢。”

    皮罗?点头,“比试一下也好,省得什么人都可以来胡乱的攀咬你,只是彩头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