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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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罗?点头,“嗯,都一起,葬在了斜阳峰下,后来因为瘟疫的事,都黑蟒长那么大,早属于精怪一类,死亡不过是脱去了皮囊罢了,如今闹瘟疫肯定是它的妖灵在作怪,又在上面建了塔,镇压妖灵,有叫蛇骨塔,也有叫佛图塔。”

    铎月娘微微颔首,“什么塔都不要紧,绿桃和阿城在一起了,生同寝,死同穴,他们应该是欢喜的吧,只可惜了香花,年纪便没了爹娘。”

    皮罗?应了一声,“以后你想祭拜他们也能找到他们的尸骸了,至于香花,你会是她最好的母亲。”他想了想继续道:“还有几件好玩的事!”

    皮罗?的话正到了铎月娘的心坎里,她本就有这打算,听得还有有趣的事,不由抬眼看他。皮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疾不徐的道:“当时我一直疑惑,你不惜自降身份,自己是妖女,只是为了要求村民做那些无厘头的事,如今我可是完全明白了。”

    铎月娘笑道:“五哥明白什么了?”

    皮罗?斜睨了铎月娘一眼,“还调皮,”接着道:“太和城一带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见我们?赕没有瘟疫。他们都是因为蛇女被他们赶走了,所以不庇佑他们,为了向蛇女请罪,他们把你们原来住的石头村,改了名叫做绿桃村。还在湖边建了龙王庙,供奉黄龙。阿吧倒是有福气了,明明只是一条蟒蛇,活生生成了龙了。只可惜你这个防治了大瘟疫的功臣,还被?赕的民当成是妖女!”

    铎月娘忍不住笑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皮罗?继续道:“段赤城舍身除蟒,村民给他立了本主庙,尊称大黑天神。”

    听到这些,铎月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故事在二十一世纪的白州也是广为流传的。只是那几个人,都曾经伺候在她身边,荣也好,辱也罢,都不曾背弃她,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不由心有戚戚。若让她选择,她宁愿舍弃身后的那些虚名,只求他们一世安稳,喜乐无忧。

    多少次梦里惊醒,都是那些浑身是血的身影,那些熟悉的,都变成了陌生,让她不安,让她害怕,如今她害怕听到有关他们的一切,稍微一个话头,都能让她想起那天的惨烈,阿城被十数把尖刀穿透身体,把自己送进蟒口的那一幕,时隔多日,依然历历在目。可她忍不住,又想询问关于他们的一切,她多么希望这只是她的一场梦,醒来的时候,绿桃还笑意盈盈的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做着永远做不完的针线,阿城还是忠实的帮她守着院门,打理着一切她们的生活所需。

    皮罗?看她心情很好,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含着笑,继续道:“还有更好笑的,你肯定不知道。”

    铎月娘淡淡的瞟他一眼,“五哥什么时候学会卖关了?”

    皮罗?无奈的摇头,“许你调皮,就不许我卖关吗?”然后兀自笑着道:“太和城哪里的书人竟然还编了曲出来,是黄龙是由洗衣少女吃了湖边飘来的绿桃而孕,三年才生下黄龙,黄龙天生神力,七天会走,十天就上山砍柴打猎。”

    听到这里铎月娘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她终于笑了,皮罗?心情更是好,继续笑着道:“黑龙来犯,黄龙请求村民的帮助,扎了草龙,用自己的神血点醒了那些草龙来助战,等黑龙累了它才下水与黑龙缠斗,村民还做了大量的肉包与铁包,什么黄水翻上来便丢肉包,是给黄龙吃,黑水翻上来,便丢铁包,大黑龙吃了铁包,身不负重,节节败退,黄龙吃了肉包,有如神助,越战越勇,终于胜出。得益于村民的帮助,这才赢了漂亮的一仗。”

    铎月娘摸着笑疼了的肚,道:“这位先生真能掰。”

    皮罗?道:“可不是吗,我听到的时候,也是把我笑得够呛。”

    铎月娘慢慢止了笑,悠悠道:“这样也好,历史久了就成了故事,故事的多了就变成了传。有了这个传,绿桃也不会被遗忘了,阿城也能享受些香火,也不管这世上,是否真有神灵,我心里也宽慰了些。”

    皮罗?沉默的看了铎月娘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艰难的张了张口道:“我有些话一直想问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铎月娘似乎猜到了他想的话,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五哥想问什么?”

    皮罗?想了想,摇头道:“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以后在吧!”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厮低头弯腰,恭敬的走了进来,躬身道:“诏主请主过去话。”

    皮罗?抬头看他,“诏主可有了什么?”

    那厮摇头,“没有,只了想请主过去话。”

    皮罗?有些紧张的看着铎月娘,铎月娘回给他微微一笑,“五哥,我去看看伯父,晚些在与你话。”

    皮罗?只好点了点头,“我去书房处理些公事,晚上一起吃饭。”完大步离去。

    铎月娘跟在厮身后,一路慢慢的走着,德源府其实也不算很大。自从那年,经历了李知古之祸后,府里人丁一直很单薄。咩罗皮经历了巨变,也没在续弦,也不要丫头伺候,身边只有几个厮跟着。再加上当年突围逃出?赕受了伤,虽然这些年一直心的休养着,也总不见好。所以早早就把诏里的事物都丢给了皮罗?打理,自己专心的调养身体。

    铎月娘走进咩罗皮的六合院时,他正坐在火炉边泡着茶。见铎月娘进来,他慈爱的朝她招了招手,“月娘来了,过来坐,来帮伯父泡杯茶吧。”

    “是,伯父!”铎月娘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定。

    咩罗皮笑着道:“我身体一直不见好,大夫要平心静气,对身体有利。五郎便寻了这些东西来给我,是品茶好。可惜我到现在都不懂怎么用这些东西。”

    铎月娘听到茶壶里的水已经在咕咚咕咚的冒泡了,便取下茶壶,开始洁具,按着以前见过的茶艺表演,慢慢的冲泡起来。

    咩罗皮叹息一声,“品茶是个好东西呀!”

    铎月娘不知他为何叹息,也不好一直闭着嘴巴不话,微笑着答道:“是,品酒品诗意,品茶品人生。品茶更能陶冶人的性情,平心静气,品茶最好不过。”

    咩罗皮便笑了起来,“的好!”然后挥手让随侍的人都退了下去。铎月娘递上一杯冲好的茶。他接过,深吸一口气,轻轻一嗅,又抿了一口,“五郎你最会烹茶,我原是不信,不想还真的比我泡的要好一些。”

    铎月娘笑道:“伯父廖赞了,或许正是应了民间的那三个字,隔锅香!”

    咩罗皮淡淡的‘哦’了一声,又抿了一口,最后才道:“民间的事,自由五郎会料理,前些时候,外边的骚乱你出面了?”

    铎月娘应了声“是,此事本就应我而起,安抚民,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只是略尽绵力。”

    咩罗皮看着铎月娘,最后才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时罗铎,为什么对你的期望那么高,现在又有那么多的传言出来,我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铎月娘再奉上一杯茶,平静的道:“伯父谁也别信,信五哥便好。”

    咩罗皮叹息一声,“还是你通透,想我这一生,儿女儿七八个,最后只剩下五郎一个。那年李知古要拿五郎献祭,可把我心疼的,当时时罗铎你们一定能回来,我还不信,最后你们真的回来了。”

    铎月娘隐隐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可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回答,只好低低喊了一声,“伯父!”

    咩萝皮端着茶杯,思绪似乎陷入了回忆里。铎月娘见他久不话,也不敢打扰,只安静的在一旁沏茶。良久,他幽幽一叹,道:“记得那是大唐的长安三年,吐蕃王亲率大军南征,可怜我们各自为营,不曾守望相助,都被一一攻破。自此,吐蕃王的牙帐就一直驻扎在叶榆泽,还在当地推行政令,令白蛮人上贡纳税,乌蛮人收归吐蕃治理之下。那年,我与你父亲一起带了贡品前去纳贡,行到叶榆泽边,大?城附近时,碰巧听到吐蕃牙帐那头传来了骚乱,远远的就见到一条比水桶还粗的巨蟒朝云弄峰游弋而去,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见到一个女躺在湖边。你父亲一时不忍,出手救下了她。不久便生下了你,当时的你还不足月,真的好,我们都想着你或许是养不活了,可到底是一条生命,只得心的养着。可惜你呀,三个月了还只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大,连头都抬不了,恰逢我们听了玉案山下的事,索性改了你的初生日期,那时人人见了都你刚足月,只有我们知道,你其实已经三个月了,养大你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