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民间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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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穹铎罗望听了不乐意了,皮罗?一直心仪铎月娘,这事他最清楚,为何铎月娘回来了,他却要另取她人,还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慈善。心头火起,怒气冲冲的上门质问皮罗?,在得知慈善就是铎月娘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最后一拍脑袋,哎哟了一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办法,笨死了!”完又兴致勃勃的与皮罗?商量,让慈善从浪穹出嫁的事,争论了半天,都没个结果。

    铎月娘知道了此事,笑着了一句,“莫非我从大?出嫁,就不是他的妹妹了!左右我还是我,哪里出嫁也是一样的。”

    铎罗望这才释怀,不管从哪里出嫁,不管她是慈善还铎月娘,她依然是她,是他铎罗望的妹妹。

    ?赕忙碌着,南诏也没闲着,盛逻皮自从那年城门被破,受了惊吓,身一直不见好,在皮罗?与慈善的婚帖刚发出去,没坚持几天,还是去了。盛逻皮三个儿,老大皮逻晟身死,老二皮逻岚远走大唐,皮逻阁作为唯一还留在南诏的儿,虽然排行老三,却还是理所当然的承袭了诏主之位。盛逻皮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三浪诏都分别派人都前往吊丧,咩罗皮以皮罗?即将大婚,不宜出席丧事,自己身体又不好,不宜长途劳顿为由,随便派了个人,送了些丧金了事。等盛逻皮的丧事完成,各诏又备了贺礼,恭喜皮逻阁承爵,也是闹腾腾,忙乱了许多时日,等皮逻阁出了五七,脱了孝,已经到了年下。

    腊月末,正是年下,早开的山茶花已经挂满枝头,一枝枝开的灿烂。铎月娘与皮罗?的喜讯早已飞出了?赕,喜帖也发到了各个诏主的手里。整个?赕的百姓都纷纷走出家门,净水洒路,各种各样早开的报春花,一盆盆摆满了道路的两旁。

    铎月娘按着鬼主所推算的方位,面朝东南,坐在斗上,由几个巧妇帮忙穿上喜服,由皮罗?亲自设计裁剪,又由手巧的绣娘,在喜服上绣了各种花鸟龙凤,皆成双成对,寓意美满。最让铎月娘感到新奇的,却还是那花冠,原以为头饰也是一般的凤冠,却迟迟不见送来,心里暗自嘀咕,莫非皮罗?忘记了。当时自己要准备喜服,被皮罗?阻止了,他他要亲自为她量体裁衣,该不是忙完衣服,忘了帽吧。

    临了,几个丫头嬉笑着抬了一大盆鲜花进来,纤细的十指在快速的翻飞,不出一个时辰,一朵漂亮的花冠就做成了,大红的山茶花为主,垂下一些细碎的满天星,整个花冠看样式与凤冠无异,却是由一朵朵新鲜的山茶花编成,穿好衣服的铎月娘静静的坐在凳上,脚下踩着斗,里边放了五谷杂粮,寓意谷满仓,中间点着喜神灯。传闻喜神会附身在新人身上,给他们送去祝福。

    几个姑娘给她戴上花冠,这花冠一生只能戴一次,也是寓意满满。几个巧妇又拿出皮罗?亲手打制的鎏金菱花雀鸟铜镜,挂在她胸前,笑着道:“这是辟邪镜,能挡煞避灾,保佑新娘幸福美满。”

    铎月娘看着那镜,镜不大,整体只有巴掌大,为菱形,四周是各种镂空的花鸟,手柄上打了个孔,拿红线穿了,挂在胸前,刚刚好。镜面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样式巧别致,倒也让她爱不释手。

    门外传来众人的起哄声,两个喜娘打了帘进来,皮罗?送来装满枣的荷包,寓意早生贵,铎月娘接过,喜娘则把铎月娘梳头的梳郑重的交到皮罗?手里,寓意把铎月娘一生的幸福交到了他的手里,皮罗?接过梳心收好,退出房间,喜娘又端来辞娘饭喂铎月娘吃,只是不许吃下去,嚼三下,吐在蓝布上,与皮罗?送来的荷包一起带回去,寓意能早生贵。等吃了辞娘饭,要出门了,两个喜娘牵着她的手,走出喜房。

    皮罗?一身喜服,把他修长的身衬得如一颗坚韧的松,他含着笑意,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打趣,早早等在门口,见铎月娘出来,急忙走到铎月娘跟前,喜娘会意,急忙把红绸塞进皮罗?手里。皮罗?接过红绸,顺势把铎月娘的手紧紧握住。

    铎月娘有些羞赧,挣扎了一下,看着他含笑看着自己,索性也放开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她愿与他执手,从今天起,只与他携手。

    两人踏着红毯,走出府邸,到了门口,皮罗?弯下腰,“月儿,我背你。”

    铎月娘迟疑了一下,然后爬上他的背,他的背依然算不得宽厚,他的身材一直有些瘦削,右脚还有些微跛,但是一步一步,他都走得很稳。众人在身后欢呼,他们的慈善出嫁了,嫁给了他们最年轻有为的少主。

    咩罗皮也很开心,特下令全诏免税一年,大?城摆了三天的长街宴,所有宴席花销皆由他掏了腰包。

    铎月娘与皮罗?同乘一辆马车,道路被百姓打扫得干干净净,两旁的山茶花正开得绚烂,沿着长长的茶马道,一路开进了德源城。花开一路,一路都是花,铎月娘有些疑惑,“这条路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山茶花?以前只看到树木苍翠,偶尔有些花草点缀,这么多的山茶花,沿路竞相开放却是不曾见过。”

    皮罗?笑得温柔,从收到铎月娘的信开始,他脸上的笑容都压抑不住,“起这些山茶花,还是你的功劳。”

    铎月娘不明白,疑惑的看着他,皮罗?继续道:“你这一路走来,为?赕的民做了多少事,他们都记在心里呢,所以听你喜欢山茶花,都把自己家里种的搬了出来,不够又去山里挖,短短一个多月,竟把大?到德源的路都栽满了,他们这是在感激你呀!”

    铎月娘不禁动容,“其实百姓们的想法都很简单,谁是诏主,谁是酋长,其实他们都没意见,他们只希望,在一年的辛苦劳作之后,能换得全家温饱而已。”

    皮罗?笑着点头,“谁不是,都欲壑难填,可他们想的真的很少,也很简单,反而是我们的心思复杂了。”

    铎月娘点头,“是啊,不过人心最是难以捉摸,今天他们食不果腹,所以但求温饱,若人人都有新衣穿,桌上有米,仓里有粮,只怕想要的就更多了。”

    “所以,他们还能记得你的好,着实不容易呢。”皮罗?笑笑,“皮逻阁来了,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铎月娘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来便来吧,左右我与他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只与你偕老。”

    皮罗?忽然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铎月娘,拱手作揖,“此生能得月儿相伴,皮罗?死而无憾!”

    铎月娘一把捂住他的嘴,轻呸了一声,“今天是我们的好日,什么浑话,我们都要好好的。”

    皮罗?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偷了一吻,笑道:“是是是,我浑了,我们都会好好的。”着,又呵呵笑了起来。

    马车早早的从大?出发,因为沿途的道路,被沿路的村民打扫过,倒也平整,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德源府,按白的法,喜神会在太阳落山后离开,所以太阳落山还不进门,是很不吉利的事。

    两人在喜娘的搀扶下,拜天地,拜高堂,拜四方,第一感谢上苍,第二感谢父母,第三感谢亲友。皮罗?的娘亲早逝,咩罗皮不曾再娶。铎月娘原以为只拜他一人,等站好了,才看到施氏早已热泪盈眶,手里捏着手绢,含着泪笑看着她们。

    皮罗?趁着下拜的时候,轻声在她旁边低语一句,“父亲发的喜帖上写的是慈善。”

    一句话,铎月娘心下了然,不过用这个名字更好,铎月娘在南诏的过往实在让人不忍回顾。

    拜完堂,两人又被喜娘迎到新房门口,却还是原来铎月娘住过的那个院落,铎月娘抬眼悄悄打量了一眼,不由感叹皮罗?的有心,院落没有大的翻修,只是翻新了一下,把原来的所有家具都重新漆过,看上去和新的也没多少区别,却仍是她熟悉的那个院。

    鬼主拿起铁锤,把一面更大一点的铜镜挂在了院门上,边锤边喊着吉利的话:“一挂春夏秋冬和,二挂东南西北财,生儿一双双,生女一对对。”

    旁边的众人便开始起哄,进了新房,就是喝交杯酒,那酒香甜中加了花椒、辣椒,滋味无穷,寓意甜甜蜜蜜,亲亲热热。

    这边众人闹哄着,那边杨牟利却有些不大乐意,“我?赕诏,你也是堂堂一方诏主,怎么把白的那一套也学来了,大唐的文化才是不错的,你也是吸收了大唐文化的人,几个乡野村夫的把戏,如何能登我们的府邸。”

    咩罗皮也不介意,只是笑笑,“慈善来自民间,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个平头百姓能干预官家的事,如今我的民要帮慈善操持婚礼,不正是他们爱戴她吗,这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